第二章

第二章

當疼痛稍止,任昭晴仰起螓首,想看看那位總裁,到底長成什麼三頭六臂的模樣,居然能讓司機一見就嚇得放開她。

一抬頭,任昭晴看到的,絕不是什麼醜八怪,而是一個眼神冰漠的男子。

直挺站立的頎長身子,有着教人難以忽視的傲人氣勢,而他面無表情的冰冷氣質,也無損於他俊美的皮相。

相反的,卻產生出一種令任昭晴想看看,他除了疏離及面無表情之外的情緒。

及肩的半長黑髮,整齊地梳至腦後,將他俊美的相貌完全顯露出來。

斜飛入鬢的墨眉下,是一雙狹長的眼,直而高的鼻樑則是許多人的夢想,薄薄的唇片緊抿着,將他的聲音封鎖在,那兩片拒絕親近的薄唇之後。

他穿着三件式的鐵灰色西裝,上好的布料,以及精工的縫裁製服,將他整個人襯得尊貴非凡,卻也感覺更加與旁人疏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歐陽時雨別了眼跌回地上的人兒,眼中沒有半絲的同情及憐惜,只是逕自問着司機。

“我……她……”司機看看歐陽時雨,再看看任昭晴,突然不知該怎麼解釋。

“是我剛剛沒注意到紅綠燈,自己衝到馬路上,才會被這位大哥撞到的。”

看到這位司機打扮的先生,結結巴巴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任昭晴只好自己開口解釋。

很明顯的,如果她再不解釋,這位司機大哥恐怕難逃被辭退的命運。

聽到一個突然插了進來的女聲,歐陽時雨這才轉頭看向還跌坐在地的任昭晴。

“你……”是任雄遠的女兒?

歐陽時雨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但表面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剛剛他只是匆匆一瞥,而她又正巧低下頭,所以歐陽時雨沒看到她的長相。

現在,眼前這張紅撲撲的心形小臉,就跟方才看到的照片如出一轍。

原本飄逸的長發,被束成兩條烏溜溜的長辮,少了那分仙靈靈的氣質,卻多了分俏皮可人。

照片上甜甜的笑容不見了,是因為被撞到了嗎?

“對對對,事情就是她說的這樣。”司機感激涕零地點着頭,幸好這位小姐還有點良心,沒說是他開車撞上她的。

“你受傷了?”歐陽時雨問道,沒去理會司機訝異的眼神。

“嗯。”任昭晴點點頭。膝蓋應該是擦破皮了,現在還在隱隱刺痛着。

在任昭晴的驚呼聲中,歐陽時雨迅速地將她從柏油路上撈起,再扔進車裏。

任昭晴大吃一驚,腦袋還沒轉過來,她就被拋進柔軟的坐墊之上。

天啊!他把她丟進車裏要做什麼?

任昭晴滿腦子疑問,卻無人可問,因為把她扔進車裏的那個男人,在把她丟進來之後,就不理她了。

要不是他沒立刻把車門關上,扼去她惟一逃生的方向,反而光明正大地車門大敵,任昭晴一定會認為這男人對她有不良的企圖。

她以右手支起身子想要坐好,掌心卻傳來一股,不同於她體溫的微熱溫度,這溫熱的感覺,就像那男子抱住她時,身上傳來的溫度。

看樣子,這是剛剛那名男子坐過的地方。

看他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是冷冰冰的一號表情,要不是現在掌下的溫度,證明了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任昭晴真要以為,這麼英俊瀟洒,又器宇軒昂的他,其實是由冰塊雕出來的。

“送她去醫院。”歐陽時雨簡短地下達命令,再順手關上車門,他人還站在車外,似乎不打算跟着去醫院。

而坐在車裏的任昭晴,也有聽到他的命令。

她不由得心想:這個人還不錯嘛!雖然語氣還是冷冰冰的。可是,他其實是可以不必理會她的,他這舉動,算得上是在關心她。

……應該吧?!

“總裁,那你呢?”司機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會自己回老宅。”說著,歐陽時雨已招了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任昭晴坐在車裏,不由得張大了嘴,看着那名男子,以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上車、走人,留下這輛車子,以及司機給她。

他就這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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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送她回來的司機大哥,任昭晴帶着膝蓋上的傷,一拐一拐地走進她位於陽明山上的家中。

現在的任昭晴,還不知道父親的公司正面臨著,資金周轉不靈的危機,依然無憂無慮地過着她的大學生活。

當然,任維遠的隱瞞是主因。

所以當任昭晴注意到現在不過下午三點,而父親居然坐在自家的客廳時,心中的訝然自是不言而喻。

“爹地,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文件啊?”任昭晴問道。父親一向準時上下班,上班時間會出現在家中的原因,大概就只有那幾個。

而忘了文件,出線的機率一向最大。

再加上父親眼前的小桌上散置了幾張,印滿密密麻麻文字的紙張,應該就是讓父親提早返家的原因。

“啊……嗯,是啊!”發現女兒回來了,任雄遠含糊地點了點頭,連忙開始動手收拾起,散了滿桌子的文件。

這些文件全都是關於歐陽時雨的資料,但不管任維遠反覆看了多少次,他依然不知道歐陽時雨到底喜歡什麼。

若不知道歐陽時雨會喜歡什麼,他要怎麼提出令歐陽時雨感興趣的抵押品?!任雄遠頭疼極了,難道任氏只有倒閉一途?!

“我來幫忙。”任昭晴說著,彎下腰便要幫忙收拾一些掉在地上的紙張。

“不用——”任雄遠還來不及阻止,任昭晴已拾起一張剪報。

“這個人不是……”這是張彩頁的剪報,上面還有張受訪者的彩照。

男子有着一頭半長及肩的黑髮,全都整整齊齊地梳到腦後,剛毅的薄唇緊緊撩起,狹長的眼半眯着,他微微側着頭,以修長的指支着下頷,目光沒有看向鏡頭,彷彿在思索些什麼。

照片上的男子,正是先前讓司機送她去醫院的車主。任昭晴大吃一驚,不由得多看這照片幾眼。

想起她曾待過一小段時間的溫暖胸膛,以及當時飄在鼻間的淡淡麝香,任昭晴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臉紅。

活了二十年,她還是頭一次跟男人這麼接近。

“小晴,你知道他?”任維遠難以置信地問道。

小晴雖然是他的獨生女,但她對商業的事情一向沒興趣,所以任維遠早就放棄讓她繼承任氏,甚至還開始考慮招贅一事的可能性。

因此,對於小晴可能認得歐陽時雨,任雄遠自然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嗯。”任昭晴點點頭,說道:“今天下午我不小心撞到他的車子。”

“你撞到他的車子?!”任維遠驚呼出聲,這才注意到女兒膝蓋上,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你沒有駕照,怎麼可能撞到他的車?!你不會是無照駕駛吧?”

任雄遠擔心地問道,順便看看女兒身上有沒有其他的傷口。

“不是啦!那時候我在想事情,沒注意到已經轉燈了,還獃獃的跑到馬路上,結果就被撞到了……只有一點擦破皮,沒有其他的問題。”

任昭晴連忙解釋道,還特彆強調自己只是被“輕輕”撞到。

“真的沒事?”任雄遠還是不放心。

“我真的沒事,再說,他人很好喔!”任昭晴揮了揮手上的剪報。“非但不怪我的莽撞,還把車子讓給我,又叫司機送我去醫院,自己則搭計程車回去。”

任昭晴的笑顏燦爛,像是為歐陽時雨的人格背書。

除了一開始,她是有些被他冷漠的態度給嚇到,但任昭晴很快就了解到,他應該是一個面冷心善的好人。

因為,他大可把她丟在馬路上的,但他不但大方的把自己的座車讓出來,還叫司機送她去醫院接受治療。

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任昭晴甜甜笑着,覺得自己能遇上這麼一個好人,還真是幸運極了。

忽地,一陣元氣十足的狗吠聲由樓上傳來,接着,聲音越來越近,還伴隨着頗有雷霆之勢的疾奔聲也跟着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任昭晴臉上的笑意又加深幾分。

不過十數秒的時間,一隻體型巨大的黑犬,就咚咚咚地從二樓跑下來,再飛身一躍,就撲上任昭晴嬌小的身子。

雖然黑犬的長相兇惡,但在場的兩人卻沒有一絲驚權之色,相反的,任昭晴笑得可開懷了,她反手抱住黑犬,讓黑犬以立姿伏在她胸前。

當巨型的黑犬人立起來,幾乎足足一百四十多公分,如此巨大的身形,配上猙獰的面容,看起來又更加嚇人了。

“哎呀!毛毛,我知道你很開心找回家了,可是,也別那麼‘熱情’嘛!”

被喚做毛毛的黑犬招待了她一頓口水浴,任昭晴身上淺色的衣物,也被跟着印上幾個狗腳印,不過,她還是繼續與毛毛玩耍。

“怎麼可能……”看着與毛毛玩得正興起女兒,任維遠再想到剛剛女兒所說的話,卻覺得自己越聽越迷糊,這件事怎麼聽都不像歐陽時雨會做的事情。

剛剛他看了一些資料,這才知道歐陽時雨除了“商業教父”之外,還有另一個可怕的外號——“吸血惡魔”。

如果他是個善心入土,又怎麼會被商界的人,稱為吸血惡魔?!

這個稱謂所代表的就是,歐陽時雨行事時的殘酷,以及冷血無情。想到這裏,任雄遠不禁打了個冷顫,難道就沒有辦法引起歐陽時雨的興趣嗎?

“小晴,那個……歐陽時雨看到你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任雄遠小心翼翼地問道。

會不會歐陽時雨另有目的?

可她歡喜的笑臉,以及天性樂觀使然,讓她不管在同儕或長輩眼中,都覺得她是個好相處的人。

因此,任昭晴的人緣非但好得不得了,身邊也總圍繞着不少朋友,而他們對她的疼愛,讓她免去了不少煩惱,因為他們總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幫她打理好了。

所以說,任昭晴的世界是簡單且單純的,一點也沒錯。

但也因為如此,令任昭晴不懂得藉由看人臉色,來猜測對方的想法。有時候,她或許會遲頓得教人生氣,但她絕對不是故意的。

“對啦!對啦!”任維遠極不耐煩地答道,像在暗示任昭晴,別再問這類無關緊要的事。“他有沒跟你說什麼?”這才是任維遠最想問的。

或許……他的請求歐陽時雨會答應,因為歐陽時雨已經看過小晴的照片,現在又幫助了小晴,說不定,歐陽時雨會接受小晴這個“抵押品”。

任雄遠已經完全忘了歐陽時雨先前的拒絕,他滿腦子只想着,只要歐陽時雨願意借錢給任氏,任氏就撐得過這次的難關。

“他沒說什麼。”任昭晴回想了下,最後搖搖頭。從頭到尾,歐陽時雨根本沒對她說上幾句話。至多就是那句——你受傷了?

“他真的沒說什麼?!”任維遠急急問道。

“爹地,他有沒有說什麼很重要嗎?”任昭晴奇怪地看着父親,從沒看過父親對哪個人這麼在意過,這位歐陽時雨到底是什麼人?

“呃……沒有就算了。”任維遠看到女兒真誠的雙眼,只能訕訕地說道。

他總不能老老實實地告訴她,他這個做父親的人,正準備將她放在一個陌生男人身邊,做為抵押品吧?!

但他並沒有放棄這個希望,既然今天歐陽時雨沒有將小晴拋下,就代表歐陽時雨對小晴有一定程度的注意,或是興趣。

只要有機會從歐陽時雨那兒得到資金,他什麼代價都願意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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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這是一場以慈善為名的舞會,當晚的重頭戲,便是先票選出當晚的舞會皇后,再由男士們競價,以搶得與舞會皇后共舞一曲的榮耀。

這舞會由來已久,因為,由眾家女子脫穎而出的舞會皇后,等於是公認最美的女人,與皇后共舞的代價越高,越能滿足女人的虛榮心。

對於男士而言,能與皇后共舞,必須要有雄厚的身家財產,再加上美人在懷,自然能大大滿足男性的優越感。

因此,無論男士或女士,都殷殷期待這一年一度舞會的到來。

任昭晴對這舞會好奇極了,但往年父親從不准她來參加。

所以,在她終於滿二十歲的這一年,父親總算允許她來參加這舞會,自然是讓任昭晴興奮得前一晚幾乎睡不着覺。

“爹地,每個女人都好美喔!”任昭晴摟着父親的手臂,一踏入會場,她的眼光就被眼前爭奇鬥妍的女子給吸引去了。

為了爭奪皇后的封號,眾家女子無莫不挖空心思,儘力打扮着,努力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我的小公主也很美啊!”任雄遠拍拍任昭晴的小手,笑呵呵地說道。

今晚,任昭晴穿着一襲白色雪紡紗小洋裝,夢幻的白色,看起來純潔而可人。烏黑的秀髮被高高盤起,卻又俏皮地溜下一兩撮黑髮。適宜的淡妝,完美的妝點出她的年輕及美好。

再加上她臉上一直掛着,令人看了也開懷的甜笑,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家的小公主,絕對遠比只能以濃妝示人的後天美女,要來得美麗、耐看得多。

任雄遠有信心,今晚的舞會皇后,非小晴莫屬。

他已經打聽清楚了,今晚的慈善舞會,歐陽時雨也會出席,現在他要做的是,讓歐陽時雨注意到他的小公主。

只要小晴能引起歐陽時雨的興趣,任氏就有機會得到霸天集團的資助。

“去吧!好好的玩一玩,你不是一直想來參加這個舞會嗎?”任雄遠放開女兒的手,示意她自己去玩。

“爹地?”任昭晴皺着眉,對父親今晚的放任感到奇怪。

父親一向對她保護有加,也極少讓她在社交場合中露臉,這是他對她的保護方式之一。

即使她難得出席一回宴會,也不可能讓她落單,為什麼今天父親反而放她一個人?

“你也二十歲了,該多認識一些男人、交個男朋友了,有我這個老頭子在旁邊看着,你們年輕人怎麼玩得起來。別顧忌我,我要去找朋友聊天了。”

任雄遠呵呵笑着,非常放心的找人聊天去了。

表面上,任雄遠是找人聊天,但他打算暗中觀察女兒的動向,只要情況一有不對,他還是會立刻出面的。

“爹地?”任昭晴還是皺着眉,但父親已經走遠了,再也聽不到她的呼喚,不得已,任昭晴只好自己去“玩一玩”。

她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杯漂亮的金色水液,自顧自地在會場裏晃過來、盪過去。

因為沒有任何熟識的人,讓任昭晴突然發覺到,這個令她期待許久的舞會,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

最後,她拿高腳杯,晃到了陽台上。

但那兒已經有人在了。

“啊——不好意思。”發現自己打擾到一對鴛鴦,任昭晴連忙道歉。

因為她的闖入,一對相擁的男女迅速分開。

這麼說或許有些不對,因為,只有那個女的被嚇了一跳,匆匆忙忙地整理起自身凌亂的衣服。

而那男的則是懶洋洋的倚着柱子,好整以暇的盯着猶然不知死活的闖入者。

任昭晴沒注意到男人打量的視線,因為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個慌張的女伴身上。其實任昭晴很想告訴她

不必整理了。因為陽台上的光線不足,所以自己根本認不出她的相貌。

但那女人還是匆匆整理好衣物,然後迅速地回到舞會上。

看到自己把別人的女伴給嚇跑了,任昭晴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看樣子,這兩人之間應該是某種見不得光的身分。

“對不起,我把你的女伴給嚇跑了。”任昭晴抬起頭,這才注意到黑暗之中,男人的眸顯得亮燦燦的,而那雙精亮的眸,正盯着她瞧。

很少被人這麼大剌剌地注視着,任昭晴顯得有些不習慣,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腳步,試圖不着痕迹地向後退去。

“沒有關係。反正我也膩了。”男人還是一派的泰然自若,彷彿剛才被人撞見好事的人另有其人。

“可是……”

“難道你想代替她?”男人的聲音帶着笑謔,成功地燒紅了任昭晴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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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質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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