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韓妤蝶板著臉，氣怒的走出書房，還沒走到中庭，就碰上正朝她走來的陸少誠。
“二莊主，你終於回來了。”停下腳步，韓妤蝶皮笑肉不笑的道。
“怎麼，你不歡迎我？”陸少誠以著開玩笑的口吻問。
“小蝶怎麼敢不歡迎閑閑無事做、只會玩樂的二莊主？”以前還滿欣賞他戲玩人生的態度，現在卻是越看越討厭。
陸少誠的臉色當場變綠，他看着韓妤蝶不怒而威的神色，頓時明白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在指責他。
奇怪？他出門前她還好好的，沒任何不對呀！
“我一向都是年過十五才回來。”他露齒而笑。
“可商號初六就開始營業了。”她很明白的提醒他不負責任的態度。
聽到商號兩個字，陸少誠不但頭痛，連胃也跟着泛疼。
他一手按著頭，一手摸著肚子，神情顯得很痛苦。
“饒了我，別說了，我會痛到受不了。”
韓妤蝶冷眼瞧著陸少誠那根本就是想耍賴的模樣，這回也不客氣的直問：“請問二莊主這段時間在哪裏？”要不是他太過懶散，陸少東就不用這麼忙，而她也不用跟着活受罪。
“老天，別再提到商號，你存心讓我不好過嗎？”陸少誠一臉哀怨，差點沒哭給她看。
“依小蝶看，存心不讓我們好過的分明是二莊主！”
“我？”
韓妤蝶點了點頭，“二莊主明知道大莊主扛的責任有多重，結果竟只顧著玩樂，連想分擔大莊主的責任都沒有，讓我們這些下人只能跟着大莊主熬夜直至通宵。”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想點醒陸少誠。
陸少誠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有法子回過神。明明韓妤蝶的話就是在斥責他不負責任，可他怎麼覺得她是在為他大哥心疼？
韓妤蝶再瞪了陸少誠一眼，轉身就走。她終於明白當日翠兒說的話，這個只顧著享樂的二莊主實在用不着尊敬他！
韓妤蝶沉着一張臉，一語不發。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將翠兒那張嘴給縫起來，不想再聽到翠兒嘰嘰喳喳如麻雀般煩人的聲音。
從她眼睛一睜開，翠兒就在她身邊打轉，甚至還她在耳邊說著陸少東有多好、有多棒之類的話，聽得她耳朵都快長繭了，那些讚美的話她都可以倒背如流的背給她聽。
笑話，陸少東這人好不好與她何關？他們只有主僕關係，其他不該有的關係絕對不會出現。
翠兒故意視而不見韓妤蝶不耐煩的表情，繼續說著有關陸少東的一切。自從那一日見到主子抱着韓妤蝶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韓妤蝶將會是陸家莊未來的女主人，基於護主心理，她當然要多幫忙主子，讓主子早一點抱得美人歸。
“翠兒，”韓妤蝶再也忍不住地出聲喚道。
“什麼事？”翠兒笑嘻嘻的問。基本上她一點兒也不怕韓妤蝶綳著臉的樣子，畢竟她伺候的主子也很少笑過；在她眼中，他們倆都是一個樣。
一個酷一個冷，天生絕配！
望着翠兒這張燦爛如花的笑容，韓妤蝶實在是無法發怒罵她，只好道：“你渴不渴？”
畢竟是在精明商人陸少東身邊伺候多年，翠兒在“耳濡目染”下，自然而然明白韓妤蝶話中之意。
她笑嘻嘻地回道：“不渴耶！”
“我逛累了，想回去休息。”今日翠兒興緻一來，邀她出庄閑逛；她不想出門，卻又敵不過翠兒再三邀請，才會點頭答應。
“前頭就是陸家莊的產業之一，不如我們到那兒去坐坐，歇歇腿、喝杯茶好嗎？”翠兒頗有心機的問。
“不好。”韓妤蝶一口回絕。她相信翠兒會這麼提議，肯定是因為陸少東也在那兒。
“為什麼？”
韓妤蝶望着翠兒一臉無辜的模樣，事實上她裝得一點兒也不像。
她決定跟翠兒說個清楚。
“翠兒，我們是丫鬟，該有丫鬟的分寸·”她的話已經說得很白，相信聰明的翠兒會懂得她的意思。
“我一向懂分寸的，該做的事一定會做好，不會偷懶，所以才能伺候大莊主這麼多年呀！”翠兒故意裝不懂。
面對伶牙俐齒的翠兒，韓妤蝶只能無奈搖頭，連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丫鬟嘴巴都這麼厲害，讓人難以應對。
韓妤蝶不想再和翠兒說下去，轉身往陸家莊的方向走去。
走沒幾步路，韓妤蝶突然停下來，一位她認為此生再也不會見面的男人竟然出現在她面前。
“小蝶。”翠兒急忙來到韓妤蝶身邊，瞧她呆愣的模樣，覺得好奇怪。“怎麼了？”
韓妤蝶沒回答，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簡易平朝着她走來。
“妤蝶，好久不見。”
韓妤蝶微皺起眉頭。不知為何，她覺得簡易平的笑容讓她感到厭惡，甚至還有一種她當初怎麼會愛上他的感覺。
是因為他的背叛嗎？若是的話，她應該會恨他才是。
簡易平一點兒也不在乎韓妤蝶給他臉色看，細長的眼眸在韓妤蝶身上打轉，他驚愕的發覺到韓妤蝶比以前更美，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柔媚的氣息，讓他想摘下她這朵嬌艷的花朵。
“妤蝶，我們到前頭坐坐，聊一聊好嗎？”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所以沒什麼好聊的。”韓妤蝶緊繃著臉，語氣冷凝的回道。
“我知道你在怪我，我也沒資格要求你原諒，但我是逼不得已的。”簡易平一臉愧疚的望着她。
韓妤蝶嗤笑一聲，好事都讓他佔盡，他還說逼不得已？真是可笑至極。
哼，若傷了人後再道歉就可以了事，那她是不是可以狠狠剌他一刀，再跟他說聲對不起？
有些傷害並不是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她連看也不看簡易平一眼，就往陸家莊方向走去。
簡易平見狀，邁開大步要追上去，卻被翠兒攔了下來。
翠兒扳著張臉，冷冷道：“公子，我家小姐說不認識你就不認識你，你要再敢放肆無禮，小心我去報官。”她自認為自己有義務要保護韓妤蝶。
簡易平瞧翠兒護主的模樣，起先是揚了揚眉，隨即笑道：“你是韓家的丫鬟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不是韓家的丫鬟，我是陸家莊的人。”翠兒之所以敢抬出陸家莊的名號，是因為陸家莊在京城的力量不可小覷，懂分寸的人都知道千萬別惹上陸家莊。
簡易平撇了撇嘴，一臉不將陸家莊放在眼底的態度。
很少看到這麼不知死活的人！翠兒不滿的瞪了簡易平一眼，隨即轉身去追韓妤蝶。
翠兒在回陸家莊的一路上，左探右敲的，就是無法從韓妤蝶緊閉的雙唇探出她想知道的事。
於是她們倆一回陸家莊，翠兒馬上直往商號去找陸少東，將這件偶發的事稟報給陸少東知曉。
聽完翠兒一字不漏的報告后，陸少東僅是沉下眼，不發一語。
翠兒也沒多話，退到一旁去。
陸少東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翠兒，你覺得那個男人會是她的誰？”有一個他極不願去猜想的可能性在心中盤旋。
翠兒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答道：“如果翠兒沒料錯的話，那名男人應該和小蝶有一段情。”說話的同時，她幾乎是屏著氣息，因為陸少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讓她有種要趕快閃人的念頭，免得被怒火波及。
陸少東不自覺地握緊雙拳。
翠兒的想法和他是一樣的！
突然間他很想知道韓妤蝶的過去。
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韓妤蝶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反而還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自從在街上偶遇簡易平后，那段塵封在內心深處想遺忘的往事像是被開了鎖似的打了開來，不堪的畫面如潮水般襲向她。
她曾經以為結疤的傷痕，此刻正隱隱痛著。
負心的簡易平神采中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慢，可想而知，娶了知府千金的他前途是一片光明，而他的成功是毀了她得來的。
她好恨、好恨！韓妤蝶緊咬着牙關，身子因為極力剋制怒恨而微微發抖。
突然門被打了開來，刺目的光亮射人原本黑暗的室內，頓時讓她睜不開眼。
韓妤蝶眨了眨眼，適應著突來的刺目光線，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站在門口的男人。
陸少東眸光深沉的盯着坐在床上、身子縮成一團的韓妤蝶，臉色陰沉到極點，看起來十分不悅。
韓妤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別過臉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態度，此刻她沒有心力去跟他說話。
陸少東看着她好一會兒，開門見山的直接道：“翠兒都告訴我了。”
韓妤蝶沒說話，並不訝異翠兒的多話，有時候她甚至覺得翠兒是受他的指示來監視她的。
她的靜默無言莫名的惹他生氣。他討厭她這種模樣，活似受了多少委屈，而這也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委屈這兩個字，不能在她身上出現！
“那男人真的是你的情人嗎？”
明知道他不該衝動、明知道他不該這麼問，但他就是忍不住，一股嫉妒的情緒逼得他快抓狂。
“是或不是都不干你的事。”她的語氣十分冷淡。
“小、蝶！”她的淡然逼得他情緒已快失控。
“請回。”
韓妤蝶如此冷淡的語氣，終究惹惱了陸少東，極力剋制的怒氣爆發了出來。
他衝上前去，一把抓住韓妤蝶的手，“小蝶，別再讓我問第三次！”
望着他發狂似的俊顏，韓妤蝶一點兒也沒有被他那道足以灼燙人的怒火嚇著，她大力甩開他的手，平靜地道：“大莊主，容我再告訴你一次，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
再也無法冷靜的陸少東突然捧住她的臉，低頭給她一記熱辣辣的吻，意圖發泄他的怒火，撩起她的熱情。
她昔日的情人出現，讓他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威脅，她甚至讓他覺得他有失去她的可能性。
他不容許！她只能是他的！
韓妤蝶本來以為他要打她，卻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氣極的她，揚手就給他一巴掌。
不在乎臉上的熱辣感，陸少東扭過頭，平靜的看着她，
韓妤蝶一點兒也不後悔甩他一記耳光，她緊繃著臉，回望他已經平靜的眼眸。
時間慢慢過去，兩人一語不發的對看着。
“小蝶，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陸少東開口道。
韓妤蝶冷笑了一聲。“那又如何？”
陸少東眯起眼，把她的話當作挑釁。
突然，他將她撲倒在床上，熱唇狂野的搜索她嬌嫩的紅唇，霸道的吸吮着他一直想要的甜蜜。
他不曾有過的粗暴舉止當場嚇壞了韓妤蝶，驚慌害怕中，她找回了一絲理智。
“陸少東，放開我！救命呀！”
掙不開他的鉗制，她只能扯開嗓子求救。
彷彿沒聽見她的怒喊，大掌直接探進她衣內，攫住那一隻動人心魂的渾圓，肆無忌憚的擠捏。
陌生的觸覺嚇壞了韓妤蝶，他狂亂的神情讓她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顫抖的雙唇吐出薄弱的細聲，“放開我！”
陸少東抬起頭，目光幽沉的盯着她看，冷冷道：“如果我想要你，你想你拒絕得了我嗎？”
“我……”韓妤蝶不知該如何反駁，這回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平靜性子下所隱藏的蠻橫力量。
她突然領悟到一件事，若他真想要她，她決計無法抵抗，只能任由他宰割。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處處讓她？是因為什麼原因，她卻拒絕去深思。
她深吸口氣，迎向他深沉的目光，一副豁出去的態度。“如果你敢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會馬上咬舌自盡死在你面前。”
看着她認真的神情，陸少東慢慢鬆了手，他一點兒也不敢輕忽她的話。
就是預料得到她可能會做的反抗，認識她至今，他才不敢逼急她。
她的一句話澆熄了他的怒火，該有的冷靜與理智全數回籠。
衝動是成功的阻礙，他不該讓情緒控制着他的理智。
“不會再有下次，不會了。”
韓妤蝶轉過身，拒絕再聽他的話。
陸少東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一夜無眠！簡易平的出現已亂了她平靜的心，而陸少東從未有過的瘋狂，更在她煩躁的心海掀起一波波浪潮。
她壓根兒無法入睡，滿腦子不是簡易平，就是陸少東。
可恨！她的人生怎麼會同時出現這兩個討人厭的男人？
韓妤蝶眨了眨乾澀的雙眼，往主屋走去。
進入屋裏，她正好碰上端著洗臉水出來的翠兒。
翠兒一見到韓妤蝶疲憊的面容，嚇了一大跳，好心道：“小蝶，你臉色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天？”
韓妤蝶正要開口說不要，內室卻傳來不悅的質問聲。
“翠兒，我屋裏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聞言，翠兒嚇了一大跳。她伺候大莊主多年，頭一回被他質問，可見得大莊主和小蝶之間必定有事發生。“翠兒不敢。”
室內傳來重重哼聲，“還不下去？”
“是。”翠兒趕緊退下。
韓妤蝶臉色一沉，盯着一向沉穩的翠兒此刻竟倉皇奔離，心裏掠過一抹愧疚；她明白陸少東的怒火是衝著她而來。
她慢步走入屋內，只見陸少東冷著臉坐在床上。
“你不需要凶翠兒。”
“陸家莊的事也還輪不到你做主。”
韓妤蝶怔了怔，他冷冷的一句話敲醒了她，此刻她的身分不過是名丫鬟，她的確沒權指責陸少東。
她態度恭敬地道：“對不起，是奴埤多嘴。”
陸少東眸光一沉，臉色更加陰沉。他氣她那句“奴婢”，更氣她為那男人一夜無眠。
“為了個男人竟自稱奴婢？好，真是好！”字字如冰的話自陸少東薄唇逸出。
“丫鬟本就是丫鬟，何須為任何人改變，”她淡淡回道。
“這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原因？”
“奴婢遲鈍，聽不懂大莊主的意思。”
“你還要戴上淡然的面具多久？”
她閉上嘴不回答，突然低下頭來，一副像在等待主子命令的丫鬟。
瞧她選擇靜默的方式來對抗他，霍地，他站起身冷冷道：“更衣。”
韓妤蝶拿起斗柜上的衣服，面無表情的服侍陸少東著裝。
從頭到尾，陸少東都是冷眼以對，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力氣才能將怒火壓制下去。
這該死的女人！
她柔順的態度讓他有股想掐死她的衝動。
是他先對她動了情，才需要被她刁難嗎？
“大莊主，請問還有事吩咐嗎？”
陸少東瞪了她一眼，轉身離去是他的回答。
笑姻緣
不要你的山盟與海誓
我要我們一起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