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實在太不公平了。」霍火兒坐在火堆旁喃喃抱怨着。
只見夜離在火堆旁忙進忙出,看他一下子下水捕魚,一下子坐在水邊清理魚內臟,最後再將火堆上正在燒烤的兩條魚翻面繼續烤……他的動作俐落,顯見他非常習慣在野外生活。
「有什麼不公平的嗎?」夜離不置可否地回道,所有心思幾乎全在烤魚上頭。
「明明兩人一起掉下山崖,為什麼受傷的人只有我?!」霍火兒難以置信地大喊道。
那個自願跳崖的呆瓜沒事,而她這個一時踩空的倒霉鬼卻受傷了?
雖然他們兩人在墜落時都多少被岩塊刮傷手腳,但為什麼只有她傷重到無法自由活動?霍火兒看着自己還隱隱發疼的左腳踝,再一次怨嘆上天不公。
「那是因為妳的武功太差才會受傷。」
這句話刺中了霍火兒的痛處,她恨不得拿一塊腳邊的石頭砸向夜離,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不過看在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這次就饒他一次吧!
「是是是,我的武功爛。可是有幾個人能像你這樣,完全不擔心掉下山崖會摔死?我只是個出身荒野的村姑,跟你這種大人物當然沒得比。」霍火兒伶牙俐齒地酸他。
聞言,夜離也不在意,反而走到她身旁蹲下。
「腳又在痛了嗎?妳先忍一忍,這種地方恐怕不容易找到藥草,妳就暫且泡點泉水鎮痛,晚一點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藥草可用。」
夜離溫柔的話語讓霍火兒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的武功不濟,才會讓他們兩人困在這種鬼地方。
霍火兒抬起頭,兩面數丈高的峭壁直上天際,只留下一道天光照射下來。
本以為這裏是鳥不生蛋的荒涼野地,沒想到山谷里竟還有一處天然湧泉,泉中有魚,雖然不是什麼肥美的大魚,但尚足以止飢。
湧泉四周長了一些植物,即使日照不足,勉強還有一片小小的樹林,所以當夜離拾回一些枯枝生火時,霍火兒也不得不讚歎大地的奧妙。
她簡直無法相信這裏與上頭那片有如荒漠的土地,是在同一個區域。
當他們摔下來時,夜離曾一度扶着她,意欲提氣上爬。他沒有費心去尋找生長在裸岩上的樹枝,而是直接足蹬裸岩,借力使力躍向另一面山壁,如此反覆動作,緩緩向上爬升。
這方法說來簡單,但實際上需要相當程度的內力,而且跳躍的動作還不能有半分停滯。這對沒有深厚武功根基的霍火兒是有點為難。
平常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就已經很難辦到了,更何況還帶着一個累贅?
所以當夜離要求她也出一分力時,霍火兒自然是點頭答應。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雖然霍火兒自認已經竭盡全力,但技不如人這一點,霍火兒也不得不認命。
即使她已使出渾身解數,還是很難立刻跟上夜離的動作。
雖然他倆曾成功地向上攀躍近一丈的高度,但最後因為霍火兒踢蹬岩壁時不幸弄傷腳踝而功虧一簣。
霍火兒偷覷坐在火堆旁翻烤鮮魚的夜離,不知道他是否後悔跳下山崖救她?徜若沒有她這個累贅,他一定能自行脫離這裏吧!
她的腳踝扭傷了,霍火兒非常清楚若不休養個十天半個月,肯定會留下一堆後遺症,這對習武之人可是大忌。
偏偏他倆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在深谷底下,即使身邊有泉水及鮮魚可食,但這些食物又能撐多久?霍火兒實在不敢抱持太大的期望。
以前住在山上時,霍火兒和師父幾乎是以打獵為生,所以她一眼就能瞧出,這兒根本沒有什麼鳥獸可供狩獵。如果沒有其他的肉類來源,光憑水潭裏的鮮魚根本撐不了太久。
「妳在想什麼?」夜離遞來一尾剛烤好的鮮魚,雖然沒有調味的佐料,但魚本身很新鮮,所以味道不會差到哪去。
霍火兒接過串魚的樹枝,卻沒有開始吃。
「夜離……你、你會後悔跟我一起跳下山崖嗎?」她悶悶地問。「這裏什麼都沒有,等潭裏的魚吃光了之後,我們又該怎麼辦?」
「妳就是在煩惱這個嗎?」聞言,夜離的表情意外地開朗。
「你怎能這麼輕鬆?這可是生死攸關的事吶!」霍火兒反詰。「就算我們現在平安無事,接下來呢?我們要怎麼逃離這兒?」
夜離笑了。
「至少我們現在都很平安,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這……」霍火兒咬着下唇,她感到有些慚愧,他都陪她跳崖了,她再責怪他好像有點不近人情!如果不是他捨命相救,她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為此,霍火兒非常感激他,但她真的不能理解他的樂觀。他們現在可是被困在山谷底下耶!
四周沒有人煙不說,她還受了傷──再說就算她沒有受傷,大概也無法自行脫困,這點自知之明,霍火兒還是有的。
「現在我們有水有糧,還有溫暖的火堆可用,這可比我那一回被困在沙漠裏三天三夜的經歷要好得多了。」面對悲觀的霍火兒,夜離反倒顯得隨遇而安,簡直不把這險峻的深谷放在眼底。
「沙漠?」霍火兒微微一愣,「沙漠」這個字眼對她來說何其遙遠?
「嗯,那時我出了點意外,身上除了一壺水,什麼都沒有,就連騎乘的馬匹也被捲入流沙中,最後,我只能靠着雙腳走出沙漠。那時候的狀況比現在糟糕,所以妳不用擔心,相信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
說完,夜離開始吃起手上的魚,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持體力,如果想活着離開這裏,吃飽睡足是很必要的。
霍火兒訝然地看着他大口吃魚,原本低迷的心情似乎被他鼓舞了。
聽完他驚險的經歷,霍火兒突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為什麼你會跑到沙漠裏?那個地方不是很遠很遠嗎?」她這輩子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待在山上,要不是這兩個月追着夜離到處跑,被他帶着團團轉,她恐怕也沒有什麼機會四處遊歷這個大好河山吧!
夜離瞧了瞧她,像是無法理解她會問他這種問題。
「為什麼我會在沙漠裏?因為我居住的地方──黑鷹堡就位在大漠邊緣的一個綠洲上,所以我會跑到沙漠去,並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黑鷹堡在通往西域的大漠邊關上?」霍火兒好生訝異,因為她完全不知道黑鷹堡位於何方。雖然她知道夜離是黑鷹堡的第二把交椅,可她從沒費心調查過關於黑鷹堡的事,只依稀聽聞黑鷹堡的勢力驚人,除此之外,她一無所知。
「妳不知道?」夜離比她更訝異。「天啊!妳究竟是住在什麼與世隔絕的地方呀?既然都把我鎖定成敵人了,至少應該打聽一下我的出身吧?」
他又不像她那麼神秘,連名字都守口如瓶。要不是他今日跳崖救她,恐怕還沒那個榮幸知曉她的芳名咧!
「祁連山,我住在祁連山裡。」
霍火兒意外乾脆的回答讓夜離有些訝異,他只是隨口說說,卻沒想到她居然乖乖回答了,這還是他們相識以來的頭一遭呢!
沒理會夜離一臉訝異的表情,霍火兒悶悶地續道:「我是個孤兒,自幼跟師父相依為命,我們一直住在山上,很少下山與人往來,但每回下山都會順便打聽祟鎖的下落,我不知道祟鎖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師父說那是非常重要、一定要找回來的東西。」
對於自己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內情,霍火兒也有些吃驚。但是這兩個月在山下的生活,讓霍火兒倍感孤單。
現在突然遇上一個對她好的人,霍火兒一直緊閉的心防頓時失守。
畢竟,他可是為了她一起跳崖吶!
如果這樣的人還不能信任的話,霍火兒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是可以相信的。
「找回祟鎖?」夜離注意到她使用的字眼,霍火兒說得彷佛祟鎖是她師父的東西,所以她才會如此執着地追逐他?「難道說祟鎖是妳師父的?妳能夠證明嗎?」
「我無法證明。」霍火兒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從沒見過祟鎖,但打從我有記憶以來,師父就一直在尋找祟鎖。我們找了十幾年,卻連半點線索也沒有,後來,你擁有祟鎖的消息傳了開來,我師父也就一聲不響地消失了。
我想找出師父的下落,可是完全沒有任何線索。我想說,只要能從你身上搶到祟鎖,應該就有辦法找到師父,結果我在你身上耗了兩個月,居然連祟鎖長啥樣都沒見過。」說到這裏,霍火兒難掩一臉倦容。
雖然霍火兒非常感激他接連兩次的救命之恩,但唯有這件事,她說什麼都無法釋懷。在她被他耍得團團轉的期間,如果師父有個萬一,霍火兒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當然,她也不會原諒夜離。
夜離沉默不語──所以先前在山崖上時,她才會那麼憤怒啊!
的確,他的行為對尋師心切的她來說,確實有點殘酷。
現在他該為她做點什麼事好呢?
忽爾,夜離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火兒,妳師父身上可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如果妳師父是為了祟鎖而離開妳,那他或許會像妳一樣來襲擊我。」夜離問道,同時努力回想過去這幾個月,他曾經交手的對手。即使夜離對某些人的面容已然模糊,但他仍努力讓自己憶起。
雖然來襲者眾,但能直接面對面跟夜離交手的高手卻寥寥無幾。既然是霍火兒的師父,武功肯定不俗,這麼一來,範圍就縮小許多。
霍火兒瞪大眼,彷佛從來沒想過要從夜離身上打聽消息。
她真的是太笨了!以往只是一心一意想要搶奪祟鎖,卻忘了如果師父真的是為了祟鎖而下山,那他肯定也會去找夜離。
「我、我師父已經年過五旬,除了頭髮有些花白外,他很愛大笑,老是把人家當成小孩子看待。他不愛用兵器,偏好使用拳法……怎樣,你有見過我師父嗎?」霍火兒着急的問道。
尷尬了……夜離苦笑着。
一見到夜離的苦笑,霍火兒原本雀躍的心情立刻沉到谷底。
不對,她現在人已經在谷底了。
「你沒見過嗎?也對啦!畢竟我根本就不確定師父是不是為了祟鎖下山。」霍火兒苦笑。「這下子,我真的得從頭開始找了。」
「不是這樣的。」看到霍火兒消沉的模樣,夜離急急地解釋道:「其實……我好像見過妳師父,不過只有一面之緣。」
「你見過他?!」霍火兒睜大眼,卻又有些擔憂。「你該不會是在安慰我吧?」
「並不是。」夜離扶額,早知道那人是霍火兒的師父,他當時下手就應該輕一點的。「我剛剛之所以會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原因,是我……我不小心把妳師父打傷了。」唉,這下糗大了。
「你說什麼?」霍火兒難以置信。「你居然打傷我師父!」她激動得撲上前,完全不顧自己的腳還在痛,這麼一個亂動,果然扯痛傷處了。
但霍火兒哪顧得了自己的傷勢?她光擔心師父的情況就來不及了。
該不會師父遲遲沒有音信,就是因為他受了重傷,所以無法報信?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霍火兒就擔憂不已。
「妳不要激動,先聽我解釋。」夜離把她壓回原地,讓她的傷腳重新泡在清涼的泉水裏。「那大概是四個多月前的事了,當時是白天,妳師父一出現就要我交出祟鎖,我當然不答應,結果我們就當街打起來了。就像妳說的,妳師父是使用拳法,我們比試了兩、三回,我就知道這一戰是非常值得的。
加上我也想試試看自己的拳法如何,所以我也認真了起來。最後我們並未真的分出勝負,雖然我擊中他一掌,但我自己也挨了他兩拳,之後還休養了兩日才能繼續上路。我本以為妳師父一定會再出現,但我等了很久,卻再沒有見過他。」
夜離說完,抬眸就對上霍火兒狐疑的眼光。
也難怪她會懷疑,因為夜離也非常不解,他那一掌根本不會致命,或許會吐個幾口血,但只要調養幾天就沒有什麼大礙,應該不會讓人就此退縮才對呀!
照霍火兒所言,祟鎖是她師父追尋許久的重要物品。如果連身為徒兒的霍火兒都這麼執着,沒道理做師父的會輕易放棄啊!
「如果妳不相信我的話,我現在就比劃幾招當時他所使的筆法,不過我也只看過一次,或許沒辦法做到完全一模一樣。」
說完,夜離起身擺出架式。他稍加思索一下,便揮拳開始比劃。
他盡量揮出較具特色的拳法,但那已經是四個多月前的事了,夜離也不確定自己究竟能記得多少。
直到最後一招比劃結束,霍火兒已是淚流滿面。
「火兒?!」夜離嚇了一跳,趕忙回到霍火兒身旁。
「沒錯,那的確是師父慣用的招式。」霍火兒痛苦地閉上雙眼,夜離描述的時間也跟師父下山的時間很吻合,所以他應該沒有說謊。
徜若夜離說的是真的,那在兩人交手后,師父又去了哪裏?
受傷的他又能到哪裏?
「火兒……」夜離心疼地嘆息,卻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什麼。
令人窒息的沉默無盡地蔓延着,只有霍火兒低低的啜泣聲回蕩在山谷。
又過了好一會兒,夜離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放在霍火兒面前。
霍火兒抬眸,不曉得他幹嘛拿出這個布包。
然後,霍火兒腦中靈光一現。
她快手快腳地拆開小布包,難怪她第一次夜襲時,在他房裏什麼也沒找到,原來是被夜離貼身攜帶着。
一枚四方形的銀製品靜靜地躺在藍布之上,約莫是掌心大小,厚度還不及一段指節,六個面全被綴上精美絕倫的雕工,這玩意兒根本沒有半點「鎖」的形象,反而更像是富貴人家會佩戴在身上的飾品。
「這就是祟鎖?」霍火兒張口結舌,就算她當初順利從夜離身上偷到這個小布包,恐怕也不會發現這就是祟鎖。
「是,也不是。」
「你這是什麼意思?」霍火兒瞪着他。「什麼叫是也不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會有第三個答案?!」
面對霍火兒惡狠狠的表情,夜離早就習慣了,所以他淡淡說道:「據我所知,祟鎖大概就是長這副模樣,而這個是複製品。」也就是說,他受雇帶着一個贗品走遍大江南北。
「假的?!」霍火兒再一次無言,她從沒見過做得如此精美的物品,結果居然是仿造的!
「嗯,雖說是贗品,但像這樣做工精細的東西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所以我猜想真正的祟鎖很可能也是這副模樣。」夜離說道。雖說只是猜想,但眼前的珍品多少能夠支持他的論點。
聽說有些王公貴族為避免家傳的寶物被盜,會複製幾件故布疑陣,現在他們眼前的「祟鎖」,很顯然是有這樣的作用。
「不過……如果這就是祟鎖的話,那要怎麼開鎖?」霍火兒瞧了半天,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祟鎖上的精美雕工不同於一般雕繪的花草祥獸,反倒是一些繁複的線條,罕見的設計呈現出別具風格的華美感,不過,在盒蓋上方有一個小小的盆狀凹陷,彷佛是準備要盛裝什麼東西似的。
霍火兒皺着眉頭,對那個形狀的存在感到疑惑,視線久久移不開。
夜離瞧着霍火兒把玩偽祟鎖的側臉許久,然後說道:「火兒,我想我可能知道妳師父的下落了。」
聞言,霍火兒立刻忽略手上的小玩意兒,神情專註。「什麼意思?」
「我記得妳使用的兵器上有特殊的記號,對吧?」夜離思索着。「說不定那個記號正是妳師父的個人象徵。」
「你怎麼會知道?!」霍火兒訝然,那個記號非常隱密,普通人應該很難發現才對。「我師父是個很優秀的鑄劍師,我使用的兵器都是他打造的。」
霍火兒本來想拿把刀子出來讓夜離確認清楚,但她旋即想起短刃早已在摔下山崖時不見了,現在他們倆身邊只有一把夜離貼身攜帶的小刀,方才夜離就是用那把小刀在殺魚。
「總之,只要刀身上有三連環的刻記,那就是我師父的簽名。」
夜離仔細聽着,然後忽然想起與霍火兒初遇的那一夜,那名僱主派來的使者曾仔細瞧過霍火兒遺留下來的匕首,甚至還把匕首給帶走……
恐怕就是這個原因,霍火兒才會被盯上。
「火兒,我懷疑妳師父恐怕已經被人擄走了,而擄走他的人,應該就是我的僱主。」夜離緩緩說出理由。「原先對方僱用我的條件,就是要我帶着這個祟鎖,按照他們的指令旅行。我每到一個新的地方,他們就會派人與我接頭,將下一個指定地點的地圖交給我。基本上我的行動一直相當低調,但是妳第一次襲擊我的那夜,妳留下的匕首被他們帶走之後,整件事就開始變得複雜了。」
「在那之後,你的行蹤就特別容易掌握了……」霍火兒亦有同感地接續道。
原先她追到蜀川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後來她不但能從情報販子那兒知道夜離的行蹤,甚至還能先獲知他下一個抵達的地點,所以她才能假扮花魁柳煙,來個守株待兔。
「那是對方刻意安排的,表面上說是要招待我,卻在暗地裏埋伏大批人馬。當妳逃走之後,對方還希望我將妳生擒。所以我相信,妳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我、我只是一個孤兒,怎麼可能會惹到這種大組織?」霍火兒一頭霧水,她根本想不出有誰會為她如此勞師動眾。
「或許妳擁有的東西,連妳自己都沒發覺!」夜離不住沉吟。
如果霍火兒早知道自己是別人盯上的目標,那她一定不會老是這麼衝動行事。
看來要先找出霍火兒的師父,才有可能窺知詳情。
「假設妳師父真的被我的僱主抓走,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救回妳師父。」這招或許有些驚險,但卻是最快捷的方法。
「真的嗎?」霍火兒精神大振,一反低迷的表情。
「但妳要保證完全聽我的話。」夜離再三確認。
「只要能找到師父,我願意聽你的話!」她拚命點頭。
交易,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