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計中有計
自從關羽斬了華雄之後,徐榮便領兵於汜水關中堅守不出,無論關外各諸侯軍令如何罵戰,只是高掛着“免戰牌”。任你罵得震天響,我只當充耳不聞。
汜水關易守難攻,若是強攻,損失必大,這幾日袁紹為汜水關之事可謂吃不飽也睡不好。但白冰卻像是個沒事人似的,獨自忙着自己的事,但也最多只是調配些糧草分各營而已。由於西涼軍久不出陣,諸侯軍的戒心也慢慢地鬆懈了下來,運糧車也是肆無忌憚的直接從汜水關下而過。
卻說袁惜月隨軍來到汜水關下也有些日子了,不過由於她的失誤,她所待的軍營只是一個負責糧草押送的軍營,所以從未上過戰場。而且各營之中紀律森嚴,不允許士兵隨意竄營,所以她自從出征以來一次也沒見過張清。心裏的那種鬱悶之情就別提了,現在那營中原來的將官就是她每日的出氣桶,幾乎天天都要被袁惜月揍得鼻青臉腫,可對着手下的將士們又不敢多言,真是委屈的很。
這一日,袁惜月所在的軍營被下令負責押運一批糧草前往兗州刺史劉岱營中。袁惜月覺得自己再這麼在營里待下去非弊出病來不可,所以在她的強逼利誘之下,原來的那名將官不得已只下只能同意帶着袁惜月一起押運軍糧。
同營的士兵都對這新來的小白臉似乎沒什麼好感,因為之前所有人都沒見過這傢伙到底是從哪突然蹦出來來到他們營里的,而且從他們營長的臉上看,似乎還有點怕這小子,也就是說這小子來頭不小,可能是哪個大戶人家派來礪練的吧。雖然嘴上不好說什麼,心裏面卻對這小子滿是鄙夷。
這一日,風和日麗,陽光明媚。好久沒有呼吸過新鮮空氣的袁惜月盡情地享受着這大自然所帶來的旖旎風光。不過看見隊伍經過汜水關時又並不繞路,心裏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麼從敵人關前過呀,難道不怕敵人出兵偷襲嗎?”
那將官說道:“小姐有所不知,自從華雄死後,這西涼軍就再也沒踏出過汜水關一步。就像是個縮頭烏龜一般,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我們這幾日都是直接從這邊過的,也省得再繞路了嘛。”
袁惜月“哦”了一聲,回頭看了看袁紹的軍營,幻想着會不會正好看到張清出來,但袁紹軍營中離此甚遠,遠遠望去只是一個小點,卻哪裏能看到半個人影?
正走到一個山道中,那將官吩咐士兵暫時休息。袁惜月道:“如今尚在敵軍界內,怎可如此大意。”
那將官笑道:“不礙事的,不礙事的。”說著便想坐下。
忽然袁惜月那有如猛虎一般的眼睛像刺刀一樣盯着那將官的臉時,那將官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他連忙停住了想要坐下的動作,笑着對袁惜月說道:“還是請小姐先坐。”
袁惜月道:“我命令立刻啟程,不得休息。”
那將官面露難色道:“可士兵們都已經走了半天了,也都累了,不如就此休息一下吧。”
袁惜月道:“不行,等糧草送到之後再休息不遲。”
眾將士見袁惜月如此同他們營長說話,而且直接想剝奪他們休息的權利,一個個坐不住了,紛紛湧上來道:“喂,小子,你跟誰說話?我們休息一下怎麼了?”“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在家裏嬌生慣養的,還敢出來命令大爺我?”“嗨,小子,你看清楚了爺爺的臉,揍你信不?”“看你說話矯柔造作像個娘們似的,也來參軍?可別被嚇得尿到褲子上。”
看着一幫臭男人圍了上來,縱使是袁惜月心裏也有些害怕起來。而那軍官卻怕事情鬧大,得罪了袁惜月事小,若是將來袁紹追究起來,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連忙喝退了眾人,陪笑道:“小姐莫怪,都是粗人,不要計較,不要計,啊。”
他最後一個“較”字還沒說出口,突然就慘叫了一聲,袁惜月吃了一驚,只見那將官朝着自己就倒了下來,急忙一個側身避開,現此時那將官的後頸之上已經插上了一枝羽箭。
袁惜月急忙朝那箭射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山道的盡頭,出現了一隊從人到馬全身由鐵甲包裹,殺氣騰騰的騎兵隊。袁惜月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知道這就是久負盛名的“西涼鐵騎”,如今自己的身邊只是一群常年運糧的士兵,雖然兵匪氣比起其他前線士兵來說絲毫不差,但若論戰鬥力,那差距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帶領着那群騎兵隊的正是汜水關守將徐榮,他之所以閉關不出,並不是因為華雄的死而不敢與眾諸侯軍正面交鋒,而是他知道,華雄死後,諸侯軍士氣正盛,不宜硬拼。時日一長,對方必驕,從這幾日對方的運糧隊敢於肆無忌憚的從關下走過便可見一斑,如今正是好好打擊一下諸侯軍的時候,所以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之下,徐榮帶着他的“西涼鐵騎”出關了,若是沒有了糧草的供應,冀州刺史劉岱的部隊也應該會像孫堅那樣,軍心不穩,導致大亂吧。
“沖。”徐榮一聲令下,“西涼鐵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向袁惜月的運糧軍方向衝來,好多剛剛還在大聲叫囂着自己是爺們的傢伙此時早已嚇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但面對着對方的“西涼鐵騎”,你僅憑兩條腿如何能夠逃脫,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山道中宛若人間地獄。屍橫遍野,滿目瘡痍。
這時從山谷中閃出了兩個人來,卻是張清與白冰,張清看着山道中正在屠殺的“西涼鐵騎”道:“果然,加強了馬腿的防護,使得砍馬腿變得不再那麼容易。”張清看到了“西涼鐵騎”的戰馬所披護甲一直延伸到了馬蹄上方不遠,顯然是進行了針對性的改進。
白冰笑着說道:“徐榮何等聰明,在討伐黃巾時遭受到了那樣的重創對他的打擊一定不小,這樣的人,是不會同樣的事情再生第二次的,所以,我們這次若是像黃巾軍一樣以馬腿做為攻擊目標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張清道:“所以你就打算犧牲這一隊運糧兵來達到你的目的。”語氣中似乎夾雜着一些不滿,雖然一直以來白冰在對自己的態度上都算不錯,但兩次的刺殺事件卻不由得張清不對白冰多留個心眼,而且白冰這次的計劃他明顯十分地不認同。
白冰道:“正面交鋒,我方必處於下風,只有採取這樣的方法才能引得‘西涼鐵騎’出關。不錯,我們的兵是驕了,不過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讓那些兵驕也只是為了使得徐榮這廝鬆懈,給我們可乘之機而已。”
張清道:“但那些也是我們的兵。”
白冰道:“你要知道,犧牲再所難免。”說罷手向後一揮,道:“可以開始了。”話音剛落,山谷兩旁同時湧出數千名袁紹的河北兵士,個個手拿火箭,紛紛向山谷下射去。
徐榮大吃一驚,驚叫一聲:“什麼?”只見火箭紛紛射到運糧車所運糧草之上,登時整個山道中燒成一片。山道原本就窄,再加上大火如柱,令西涼戰馬受驚,紛紛亂撞,一時之間自相踐踏之事接踵不斷。
徐榮趕緊勒住馬頭,道:“撤軍。”剛一回頭,忽然看到山道口早已佈滿了河北軍,袁紹一騎當先,指着徐榮道:“逆賊哪裏走?”說罷引軍沖了上去。
此時袁惜月僥倖逃過“西涼鐵騎”的鐵蹄,又見山谷之上箭矢如雨,山道中亂成一片,以為自己最終難逃一死,心下不禁凄涼,沒想到自己竟然要獨自死於這山道之中,而且很有可能自己死後都沒人能夠認得出她的身份,不由得黯然神傷了起來。
而張清在山谷之上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山道中狀況,忽然他似乎是看到了什麼,驚道:“袁惜月。”
“什麼?”白冰聽到張清這一喊也吃了一驚,急忙向下望去,果然是袁惜月,雖然此時她正穿着男妝,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張清急道:“她怎麼會在這裏。”邊說邊急匆匆地向山下跑去,他可不想讓袁惜月就此死在亂軍之中。
白冰也對眾軍士道:“趕快下山,保護小姐。”眾軍士得令,一齊向山下衝去。
張清一路狂奔,跑到山道之下,大喊一聲:“惜月。”
袁惜月正自慌亂,忽然聽到張清的聲音,心中一喜,立刻抬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清哥。”
而這時,張清卻看到在袁惜月的身後,正欲逃出山道的徐榮正縱馬而來。也許是抱着殺一個算一個的心態吧,看見袁惜月背對着自己,徐榮向他舉起了手中的刀。
“惜月。”張清大喊一聲,向袁惜月的方向狂奔過去,但他原本離袁惜月的距離就遠,再加上他的度就算再快也快不過徐榮座下的“西涼鐵騎”,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袁惜月就這樣死在徐榮的刀下嗎?
要趕上肯定是已經來不及了,眼看着徐榮的刀已經來到了離袁惜月不到一尺的距離。張清急得淚水不由得從眼眶中飛了出去,忽然,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徐榮突然在馬上慘叫了一聲,翻身落下了馬去,而他座下那馬,則從袁惜月身旁呼嘯而過。
“啊。”身後忽然奔過一匹馬顯然讓袁惜月吃了一驚,但她卻不知道剛剛自己的性命險些就葬送在那馬上之人手裏,那時的她一直在看着向自己跑來的張清,也許是太興奮了,她早已忘記了此時身在戰場之上,隨時都會有性命危險。
“沒事吧,惜月。”張清跑到了袁惜月的身邊,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
袁惜月只覺一股溫暖撲面而來,心裏一陣甜蜜,臉上同時也浮出了微笑,喜滋滋的靠在了張清的懷裏。
這一戰,新的“西涼鐵騎”也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幾騎逃回了汜水關中。在撲滅了山道中的火勢之後,袁紹命人清點剩餘糧草,運回營中。而對於袁惜月此時的出現,他卻有些怒不可遏,若是因為她而沒能將“西涼鐵騎”徹底剷除的話,那再要有這樣的機會,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袁惜月也知道此時的袁紹心裏一定很生氣,她不停地向袁紹道歉,袁紹畢竟心疼這個女兒,便也沒再責怪於他。
而令張清有些掛心的卻是為何在徐榮即將砍中袁惜月的那一刻會突然從馬上翻滾下來,而且此後再也沒有起來,顯然是死了。但到底是怎麼死的呢?抱着這個疑問,張清來到了徐榮的屍體旁,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徐榮的屍體。他突然現,在徐榮咽喉的部位,插着一根極細極細的銀針,若不是仔細觀察,決計現不了。
“這是什麼?”張清有些奇怪,想要伸手將那銀針給拔下來一看究竟,但一隻手卻在此時伸過來阻止了他。張清回頭一看,是白冰。
白冰道:“這上面可是有劇毒的,你不怕死嗎?”
張清一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
白冰笑了笑,道:“我當然知道,因為這就是我的。”
白冰這句話讓張清很是意外,一直以來,白冰給人的印象都只是個文弱書生而已,絲毫沒有會武功的樣子,怎麼會突然一出手就能如此命中敵人要害致人於死地呢?
白冰道:“我們五玄星雖然以文為主,主攻計略,但必要的防身術卻絕不可少。所以在水鏡先生手下,我們每個人都掌握了一種暗器的使用方法,而這銀針,便是我的專屬暗器‘奪命無痕’。”
的確,這暗器果然如其名一般,若不仔細觀察,根本在屍體上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但是為什麼在明明自己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白冰要使出這個殺手鐧呢?將這個秘密暴露在眾人的面前,最為不利的應該就是白冰自己了吧。
白冰似乎看出了張清此時心裏的想法,苦笑了一聲,道:“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我會如此衝動。看來我到頭來也只是俗人一個啊。”說罷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了袁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