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在李睿和織素的安排下，春蘭坐上一輛馬車，跟隨着押送石雄的囚車隊伍離開了蘭州。
明月雖然在送春蘭離開的時候，笑着送上許多真減的祝福，但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忍不住悲從中來，放聲痛哭。
李睿等她哭聲漸止時，才柔聲安慰道：“月兒，春蘭有了自己的歸宿，是件喜事，你應該為她高興才對，不要再傷心了，如果春蘭知道你為她這麼傷心，她也會心中不安的。來!把眼淚擦乾。你瞧你，眼睛都哭腫了。”
李睿掏出一方手帕，細心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明月含淚抬起頭，哽咽道：“可是哥哥，我真的高興不起來。昨天春蘭還在我身邊陪我說話，今天突然她就走了，一想到我再也見不到她，我心裏就好難受!”
“我明白你心裏難受，不過月兒，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春蘭遲早都要嫁人，總會有離開你的一天。”李睿溫柔地道。
“可是，為什麼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離開我?先是爹和娘死了，不管我了，後來顧嬤嬤也回她自己的家去了，現在連春蘭也走了。我好怕，我好怕最終所有人都會離開我，只剩我一個。我不要這樣!我不要!”明月放聲痛哭。
李睿把她摟在懷裏安慰道：“月兒，你不會是一個人，絕對不會。你還有我!我不是說過，即使天荒地老，也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明月哭着把頭埋入他懷裏。
李睿覺得自從春蘭走後，明月對自己更加依戀了，而且，織素的存在也讓明月產生一種生怕失去他的不安心理。
李睿雖然暗中高興自己的計畫，正朝着他預定的軌道順利前進，但看見明月一直處於這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緊張之中，不由得暗暗心痛，憐惜不已。
他本想找個藉口，把秋菊也調離明月的身邊，但見明月這副模樣，不由得心軟下來，決定暫時把計畫延後。
在這期間，李睿又派了兩個名叫小紅和小翠的丫頭，去服侍明月，頂替春蘭留下的空缺。
但明月發現，這兩個丫頭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很怕她，對她唯唯諾諾的，除了“是”以外，根本沒有多餘的話。
明月曾試過要接近她們，但都失敗了。
她跟織素提了好幾次，想要換掉這兩個丫頭，但聽織素委婉地說，這二人是哥哥親自委派給她的，她不敢擅自作主，於是她又去找哥哥。
哥哥雖然嘴裏答應，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忙得顧不上這事，還是怎麼的，一直沒換掉這兩人，
幸虧還有秋菊比較貼心，要不然——明月覺得自己除了能跟哥哥親近外，就處於異常的孤獨之中了。
雖然織素在極力跟她交好，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跟織素親近不起來。
現在織素已經完全掌管了王府內務。她溫柔聰慧，處事公正果斷，贏得了王府所有人的心。
連富總管也對她讚不絕口，還屢次別有深意地對李睿誇獎織素。
但李睿也只是微笑着點點頭，沒有流露什麼別的情緒。
由於年關將至，西北地區許多少數民族首領，依例要前來進貢朝拜，還有許多歲末政務瑣事需要處理，所以李睿常常忙到深夜還不能入睡，因此也沒有多餘時間陪伴明月。
明月也很懂事地盡量不來打擾他。
這天晚上，李睿正埋首於成堆的公文中，織素捧了一碗自己親手做的銀耳燕窩，翩然而進。
“王爺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吧！”她溫柔地說。
李睿抬起頭，接過她手裏的碗，象徵性地吃了一口，對她微笑點點頭，以示謝意，就順手往桌上一放，又專註地埋頭在案牘之中。
織素見他不肯吃了，有些失望。
雖然她已經累了一天，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但還是戀戀地不肯就此離去。
在她的示意下，伺候在李睿身邊為他磨墨的小廝停下了動作，很愉快地把這個工作交給了她，樂得在一邊揉着早已酸疼不已的手。
織素一邊磨墨，一邊柔情地偷望着李睿俊美的側面。
她堅持要投身王府，為王府效力，不僅僅是為了報答李睿救她性命、為她報了血海深仇的大恩，更是因為一顆心早已不受管束地遺落在李睿身上了。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分，不該多存妄想。她只要能永遠待在這個男人身邊，默默愛着他，就滿足了!
她只顧想心事，連李睿對她說話都沒注意到。
李睿又說了一遍：“織素，你磨的墨已經太濃了!”
織素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羞紅了臉。
“織素真是太笨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請王爺恕罪。”
李睿微微一笑，“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織素喜悅得滿臉通紅，原來自己為王府盡心儘力的辛勞，他都看在眼裏，也放在心上，她感到自己的所有辛苦，都在他這幾句短短關心的話中，消失無蹤。
“織素不累，王爺才是真正辛苦，請王爺允許織素留下，為王爺略盡綿薄之力。”她略顯激動地說。
李睿還沒開口，只聽門口一響，明月手托着一個瓷杯走了進來，秋菊緊跟在她後面。
李睿看見明月的打扮，頓時呆了。
只見明月上身穿着一身淺紫色的碎花棉襖，下身穿着深紫色的羅裙；頭髮梳成雙髻，髮髻上插着兩隻紫色的蝴蝶發簪，一走路，兩隻蝴蝶不停顫動，像在她頭上飛舞。
以前明月一直都是孩童式打扮，從來沒有過這種少女裝束。今天李睿見到她這身裝扮，一襲紫衣把她襯托得飄逸脫俗，輕靈秀雅，恍若仙子臨凡。
明月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有些害羞地嗔道：“哥哥，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這樣打扮不好看是不是?”
李睿強壓下自己的激動，走了過去。
“怎麼會不好看?月兒，你今天簡直美極了!”
“真的?是織素姊姊幫我打扮的。”明月喜悅道。
李睿回頭看了織素一眼，以示謝意。
織素臉上微微一紅，“郡主長得美，穿什麼都好看！”
她知道明月是李睿最寵愛的妹妹，基於愛烏及屋的心理，讓她對明月也關心備至。
她儘力從各個方面照顧明月，但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明月雖然跟她相處融洽，但卻好像隔了一層薄紗，始終無法跟她真正交心。
李睿來到明月面前，仔細打量她，低啞地道：“月兒，你好像長高了不少，你長大了。”
明月噗哧一笑，“哥哥你才幾天沒見到我，我能長高多少?”
李睿望着明月亦嗔亦喜的笑臉，只覺得自己口乾舌燥，Jb頭狂跳不止，他伸手欲把明月拉人懷中——
明月擋開他的手，急道：“哥哥，當心，這是我親手為你煮的荷葉百果粥，你別弄翻了。你嘗嘗看，好不好吃?我沒掌握好火候，裏面的果仁還有點硬，你要是不喜歡就別吃了。”
他只覺得自己有點恍惚地接過明月手上的粥，胡亂吃了下去。
“哥哥，好不好吃?”明月期待地揚起臉。
“好吃極了!”李睿聽見自己回答。其實他意亂情迷，根本就沒品出這碗粥的滋味。
“哥哥你喜歡，我下次再做給你吃。”明月高興地說。“哥哥，我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要求，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
“原來吃了你的粥還要有條件交換，你說吧!你的很小很小的要求是什麼?”李睿笑着說。
“新年馬上要到了，大家都在忙，就我一個人閑得發慌，我想上街去逛逛，買點東西，哥哥，你答不答應?”明月滿臉企盼地說。
李睿聽她這麼講，對自己這段時間看顧不上她，頓感歉疚。
“好吧!讓織素陪你去吧!等我忙過這一陣子，再好好陪你。”
明月見他點頭答應，高高興興地準備離開了。
“我送你回房去。”李睿見她要走，忙說道。
“哥哥，你還有這麼多的事要忙，不要送我了。”明月看看他桌上堆積的公文，猶豫道。
“郡主，讓我送你回房吧!織素微笑着上前道。
李睿暗中氣惱織素多事，失望地目送明月離去，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但等他平靜下來，他不由得暗暗慶幸，幸虧織素自告奮勇去送明月。
剛才，他壓抑的感情已經如脫韁的野馬，失去了控制，要是再接近明月，不知道自己會對明月做出什麼事來!現在還不到時候呀!
可是快了他肯定，在明月對他日益加深的依戀中，慢慢這種依戀，就會跨過親情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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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明月就帶着秋菊，在織素的陪伴，加上四個王府侍衛的保護下，來到了繁華熱鬧的蘭州城。
現在是新年前夕，市集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明月從這一個攤位走到另一個攤位，興味盎然地買了一些小玩意，不知不覺，她來到一個書攤，只見書販子正在大聲招攬顧客。
明月上前問：“你這兒有琴譜嗎?，”
書販子見是一個清麗秀美的小姑娘，大生好感。
“有!有!有!姑娘，你可算問對人了，你看看這些琴譜，全都是些精品。”書販子連忙從書堆中翻出幾本小冊子遞給明月。
明月仔細翻閱一遍，有些失望地說：“這些不過是些尋常曲譜而已，哪是什麼精品!”
書販見明月一個小姑娘，居然還是個行家，大感驚訝。
“姑娘小小年紀居然精通音律，佩服!佩服!來來來!”
他向明月招手，神神秘秘地從桌下的櫃中取出兩本書，遞給明月，低聲說：“姑娘，這是本人珍藏多年的失傳古曲，你知道嗎?鎮北王府的郡主也喜好音律，曾派人來找過我好多次，我都捨不得買給她，今天碰上了姑娘這個識貨的人，算你我有緣，小人不得不忍痛割愛了。”
明月微微一笑，接過琴譜。一直陪在明月身邊的織素，忍不住低聲在她耳邊說：“郡主，這個人油腔滑調，他的話靠不住，你不要上當。”
明月笑着點點頭，一邊翻閱手上的曲譜。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失傳古曲，全是今人假託古人的偽作，不過這兩本曲譜風格清新，倒也值得買下。
這時，她聽到有人竊竊私語：“現在我們蘭州城，可有不少姑娘精通音律呀!”
“是的，聽說鎮北王府的明月郡主，精於此道!可惜我從沒聽過她的彈奏!”
“我聽過，一次我到王府做客，曾聽過明月郡主彈琴。當時正是寒冬臘月，但她的一曲彈罷，王府中的含苞水仙花都一齊綻放!那真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呀!”
明月聽罷，忍不住微微一笑。自己有這麼厲害?她可從來不知道。她忍不住含笑朝那兩個談活的人望去。
只見兩個書生模樣的人，一個穿白衣，一個穿青衣，正談得起勁。
穿青衣的人嘲笑道：“別吹牛了，就憑你也配到王府做客?說真格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萬花樓新來的花魁玉玲瓏?那玉玲瓏不但人長得美，聽說琴技也高得不得了，絕不輸明月郡主。你有沒有興趣去見識見識?”
白衣人大感興趣，“好，說走就走，我們現在就去!”
明月聽說那個玉玲瓏琴技高超，好奇之心頓起，就想去見見此人。見那兩人走開，立刻放下書，朝兩人背影追過去。
織素和秋菊嚇得連忙追過去。
但明月人小巧，一鑽入人群中，就不見蹤影了。
織素嚇得臉色慘白。王爺因為相信自己，讓自己帶郡主出來，她卻把郡主給弄丟了，如果郡主出了什麼事，
自己死百次也不足以抵罪呀!
秋菊也嚇傻了眼，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織素迅速恢復過來，她慘白着臉，迅速命令一個侍衛飛速回王府報信，自己則帶着秋菊和另外三個侍衛，分頭打聽那個萬花樓在什麼地方。
她必須要儘快找到郡主，要不然，她連想都不敢想，一個純真無邪、美麗動人的孤身少女，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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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跟着那兩個人穿街過巷，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樓前。
她看見兩個打扮得十分艷麗的女郎，眉開眼笑地把二人迎進去。她也跟着跨進門去。
一進門，只見大廳中熱鬧非凡，一些男男女女，摟摟抱抱地相互凋笑着。
明月只覺得一片迷茫，不知道這個萬花樓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那個玉玲瓏在那兒。
—個穿着紅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笑嘻嘻地走來，不時跟一些男人親熱地打招呼。她轉頭看見明月，詫異地走上前。
“咦!小姑娘，你是誰?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她這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明月，周圍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
明月見這麼多人都臉帶詫異之色看着自己，有些慌亂，不知道自己哪兒不對勁，讓別人這麼看着她。她紅着臉道：“我，我是來找一位叫玉玲瓏的姑娘。”
紅衣女人驚訝地下巴差點兒掉到地上，“你也是來找玉玲瓏嗎？”
玉玲瓏是天生麗質，可是她怎麼也看不出，玉玲瓏到底有什麼魅力，居然男女不分，老少通吃。剛才才來了一個美得不可思議的美少年，拿出一串明珠指名要找玉玲瓏，現在又來—個清秀絕俗的小姑娘也要找玉玲瓏?
“你認識玉玲瓏嗎?可以麻煩你帶我去找她嗎?”明月高興地說。
“當然可以，只要有錢，你想見誰都行。不過，玉玲瓏可是我們這兒最貴的姑娘，你想見她，最起碼要三千吊錢。”紅衣女人似笑非笑地說。
“見她還要錢?可是我身上沒帶錢呀！”明月失望道。她見紅衣女人眼睛瞄向自己的脖子，低頭看到自己脖子上的一串紫水晶，靈機一動，“我可以拿這個代替嗎?”
紅衣女人接過來，眉開眼笑地說：“可以可以，不過玉玲瓏現在有客人，沒法見你!你要等到下午才能見她。”
“可是我不能等呀!我一會兒就要回去，我只想請她彈一首曲子給我聽聽，不會佔用她多少時間的。”明月急道。
紅衣女人恍然大悟地笑道：“原來你是想讓她指點你一二呀!看來你也知道她曾被鎮北王爺欽點過。你是不是也來向她討教，什麼曲子才能討鎮北王爺的歡心，想因此榮登今年元宵花仙的寶座，成為鎮北王爺的王妃?”
明月一臉茫然，不知道她說些什麼。
“好吧。我看你長得挺討人喜歡，今天我就幫你這個忙，跟我來吧!”
紅衣女人笑着帶她上樓，一邊搖頭自言自語：“現在的姑娘真是大膽，這種地方都敢獨自闖進來。”
明月因為剛才聽她提起哥哥，心裏關心，便緊跟上她。剛想問她剛才說的什麼元宵花仙、鎮北王妃是怎麼回事，卻發現有一對男女親熱地摟着，相互親吻調笑着，迎面走下樓來。
那個男人一見明月，雙目一亮，對紅衣女人道：“咦!顧三娘，什麼時候你手上多了這麼一個新鮮的上等貨，怎麼私藏着不告訴我?”
明月嚇得躲到顧三娘身後。
顧三娘擋開那個男人朝明月伸過來的魔爪，柔媚地笑道：“哎呀，趙公子，你可別嚇壞人家小姑娘，她可不是我們這裏的人，你要是喜歡，盡可向人家家裏去提親，我這兒可是規規矩矩做生意的地方，我可不想惹什麼官司上身。”說話的同時，她一邊朝那個男人身邊的女子使個眼色。
那女子立刻萬種風情地貼上去，嗲聲說：“趙公子，你剛才跟人家海誓山盟，現在一見其他漂亮姑娘，就把我忘到一邊了，真是沒良心。”
顧三娘立刻趁機帶明月上樓去，等離他們遠了，才露出厭惡的表情偷偷低聲罵了句：“人渣!”
“那個男人是那個姑娘的哥哥嗎？他為什麼要親她？”明月回頭望望，迷惑地問。
顧三娘一聽此話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是呀!是她的情哥哥。”“親哥哥?”明月重複道。
“喂!小姑娘，你從哪兒來的，怎麼什麼都不懂?他們怎麼可能是親兄妹?哪個親兄妹會有這種舉動?”顧三娘詫異地笑道。
“為什麼不能有這種舉動?”明月天真地問，哥哥也常常這樣親她呀。
“這種舉動是有悖天地倫常，會被天誅地滅的。你居然問為什麼？！”顧三娘大驚失色地道。
“是真的嗎?這樣就會被天誅地滅嗎？”明月臉色有些變了，緊張地問。
顧三娘詫異地盯着她，“兄妹亂倫，當然會被天誅地滅，有什麼奇怪?”
“什麼是兄妹亂倫？明月迷惑不解。
顧三娘仔細打量她，心裏奇怪這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怎麼連這些基本的人倫道德都不懂?
她朝走過的一間房門一努嘴，“像他們乾的事情一樣就是了。”
明月只聽見房間裏傳來一男一女發出的奇怪呻吟。她看見房門沒有關緊，露着一條縫，忍不住好奇，偷偷從門縫望進去。
顧三娘也不去阻止，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月只見床上有兩個人赤裸着身子，像兩條蛇一樣糾纏在一起，嘴裏還發出似痛苦、似歡愉的奇怪聲音。明月霎時心兒怦怦亂跳，羞得滿臉通紅。雖然不懂他們在做什麼，但看見別人赤身裸體的，本能地羞愧難當。見狀，顧三娘放聲大笑，“你害羞了?等你嫁給一個男人的時候也會這樣，有什麼害羞的?”
明月不答話，只是滿臉通紅地低着頭，跟着她急速離去。
顧三娘一路吃吃地笑個不停。最後她們來到一個華麗的房間門外，顧三娘忍住滿臉的笑揚聲道：“玲瓏!玲瓏!你方不方便出來一下。”
只見門一開，一個艷麗的女郎和一個手持玉簫的絕色美少年走了出來。
明月霎時忘掉剛才的羞愧，吃驚地望着這美少年。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人。這少年彷彿是從神仙世界走出來的，美得難以描繪，只是他的臉上掛着一副和他美貌極不相稱的銳利神情。
她注意到少年手上的玉簫。自幼熟知各種樂曲的她，忍不住出聲道：“咦!你這玉簫是天山寒玉制的，是很少見的精品呀!”
那個美少年一向討厭被人盯住，剛想大聲叱喝，但一聽明月這話，忍不住驚異地看她一眼，“你倒識貨，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很少人能認出來。”
“巧得很，我娘也留給我…—架很名貴的古琴，也很少人能識得出。”明月喜悅地道。
顧三娘含笑望着少男少女，這兩個人真像神仙世界裏的一對金童玉女，匹配得很呀，讓人看着都覺得賞心悅目。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她一愣，不知樓下出了什麼事，對那個艷麗女郎丟了個眼色，要她看着這二人，就匆匆下樓去。
那美少年仔細打量了—下明月，問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明月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她望向旁邊的艷麗女郎道：“你是玉玲瓏姑娘嗎?我聽說你彈琴彈得很好，我是特地來聽你彈琴的。”
美少年插口道：“原來你也是來聽她彈琴的，哼!她只是浪得虛名，沒什麼好聽的。你不如聽我吹簫吧!我會吹簫聚鳥，這曲子你保證沒聽過。”
—旁的玉玲瓏聽這少年毫不留情的批評，臉漲得通紅。“你會吹簫聚鳥?你懂得這個失傳的古曲?”明月驚喜道。
”這是我娘生前教我的，我從來不吹給別人聽，不過……”他看着明月，“我願意吹給你聽。”
“原來你也沒有娘，不過起碼你娘還曾教你吹簫，可是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明月怔怔地看着他說道。
少年一愣，“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突然他對明月滋生出一種非常親近的感覺。
突然，一片嘈雜急促的腳步傳來，明月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焦急地響起：“月兒。”
明月回過頭，只見哥哥臉色鐵青，帶着織素、秋菊和一大幫王府侍衛，匆匆走過來，頓時，周圍的人嚇得全部跪下。
“哥哥。”明月吃驚地喊了一聲，見哥哥臉上神情不善，有點害怕，怯怯地不敢望他。她知道自己扔下織素他們，一個人跑到這兒來的舉動惹怒了他。
李睿一接到王府侍衛的報告說，明月走丟了，他便火速派兵守住出蘭州的各個大小路口，這樣萬一明月落在什麼歹人手裏，也帶不出蘭州城。只要人還在城裏，他就有辦法把人給找出來。
下完這道命令后，他立刻帶人火速趕來萬花樓。
現在見到明月果然在萬花樓，看來人也完好無損，李睿的擔憂這才稍稍放下，但隨即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怒氣。
他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怒火，只是鐵青着臉，冷冷地對明月丟出一句：“立刻跟我回去!”
明月從來沒見過哥哥對自己擺出這樣難看的臉色，她嚇得不敢出聲，可是，她還想聽那個少年吹簫呢!
她偷眼一望，然而那個美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失望地嘆口氣，乖乖地跟着李睿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