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D

事業上的展雖然偶爾遇到些急流險灘，但都有驚無險，也算是順風順水。可是，個人感情上，鍾軒卻是只開花不結果，經常會遇到不錯的女孩兒，可交往時間不長，他開始時的熱情就漸漸冷淡了，他總是覺得和對方好像隔着一層玻璃幕牆，互相看得清楚，可是難以靠近。最後，也就選擇遠離了。

1995年1月。一天早晨，鍾軒起床洗漱后，吃着早點。鍾軒媽媽坐在一邊，看着狼吞虎咽的鐘軒說道：“你總說有女朋友，怎麼一個也沒見你帶回來？你已經二十六了，該想想成家的事了。你如果沒交着合適的，我回來就讓別人幫忙介紹。”

鍾軒抬頭看了一眼媽媽，不耐煩地說著：“結婚成家是我的事，你們摻和什麼？來不來催着成家，有房嗎？沒房，拿什麼成家？結了婚住馬路上去？”他搶白了幾句，鍾軒媽媽覺得像是被接了傷疤似的，說不清是歉疚，還是無奈，囁嚅着，說不出話。

過了一會兒，鍾軒媽媽緩和了語氣：“那怎麼辦？咱家就這條件。可是這年頭，家裏要是沒個當官兒的，不也一樣住房緊張嗎？再說了，總不能沒房就不搞對象吧？有好的，先搞着。房子回來找單位要啊，誰不知道外貿系統房多。”

“結婚成家是我的事，您這麼著急幹嗎？我大哥家一個兒子，我二哥家一個閨女。您現在孫子孫女都有了，少操點心，享天倫之樂吧。”鍾軒嘟囔着。

鍾軒媽媽盯着眼前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說道：“你不結婚，我沒有天倫之樂。告訴你，回頭我就讓你姐給你介紹一個。”

……

鍾軒端起碗喝了口豆漿，抹了一下嘴，上班去了。

鍾軒媽媽說到做到，真地讓鍾軒姐姐去給鍾軒張羅對象。沒過幾天，鍾軒姐姐就給鍾軒打電話，通知他晚上六點半，到她姐家附近的人民公園門口見面。他一聽，就知道是讓他去相對象，忙推託說沒時間。姐姐說，你就給我個面子，去見見。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給介紹的，你總不能讓人家說我耍人家吧。那我今後怎麼跟人家見面？鍾軒沒方法，答應了。

晚上，六點半，他準時來到人民公園正門，姐姐正等在那裏，他們剛站住說了幾句話，一位肚子又圓又大、身材像個陀螺的中年婦女，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騎着自行車，來到了跟前。她們來到跟前，那個婦女先跟鍾軒的姐姐說話，偷眼看了看鐘軒。那個婦女看了鍾軒幾眼，偷偷伏在鍾軒姐姐耳邊說了幾句。這時，站在一邊的鐘軒偷偷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身材不高，比較瘦，一張雞公臉，五官突出，赫然醒目。鍾軒一見，登時火冒三丈。那個婦女和鍾軒姐姐耳語了半天，好像在解釋着什麼。兩個人說了一會兒后，那個婦女還是把那個女孩兒叫到鍾軒姐姐身邊，把她介紹給了鍾軒姐姐。接着，鍾軒姐姐沖張軒招手，讓他過去，鍾軒不情願地走了過去。鍾軒姐姐先把那個婦女介紹給鍾軒，讓他喊大姐。鍾軒不情願地和那個婦女打了招呼。那個婦女強擠出笑容，那表情像是在賠禮道歉，然後，鍾軒姐姐把那個女孩兒介紹給鍾軒，又把鍾軒介紹那個女孩兒。最後，鍾軒姐姐和那個婦女一起說道，你們倆說會兒話，我們先走了。鍾軒和那個女孩兒說，再見。鍾軒姐姐和那個婦女說著話走了。走出不遠，鍾軒姐姐突然轉身，喊住鍾軒，隨後緊跑了幾步。鍾軒覺得有什麼事，於是，忙走幾步，迎了上去。鍾軒姐姐氣喘吁吁地跑到鍾軒身邊，先側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離鍾軒有幾步遠的女孩兒，確信女孩兒聽不到她們說話，鍾軒姐姐小聲說，那個劉姐沒見過你，只知道咱家條件不好，就隨便挑了一個。鍾軒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地問道，你沒把我的條件告訴那個劉姐？鍾軒姐姐問，什麼條件？鍾軒氣憤地說，我的自身條件和工作單位，學歷，你都沒告訴人家？鍾軒姐姐說，那些我沒太仔細講，主要告訴了劉姐，咱們家沒房，生活條件差。可劉姐剛才說，這個女孩兒家有房，是兩套單元房。而且這個女孩是獨生女，她父母答應，人要是不錯，可以給這個女孩兒一套房。鍾軒有些怒不可遏，恨恨地說，我還不是沒人要的破爛兒。你犯不上想把我處理掉。鍾軒姐姐了解自己的弟弟，忙說，你先別鬧。我知道這個女孩兒配不上你，劉姐剛才看了你，也說是她的錯。不同意沒關係，你就先忍一會兒，把那個女孩兒送回家，別傷了人家女孩子的自尊。鍾軒皺着眉頭，瞪着姐姐，她的自尊，我的自尊誰管？儘管這樣，他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放心吧。我一定把她送回家。記住，你今後少管我的事。說完，他轉過身，走到那個女孩身邊，說我先送你回家，咱們路上邊騎邊聊。那個女孩兒順從地騎上自行車，兩個人按着女孩兒說的方向，走了。為此，鍾軒一直耿耿於懷，很長時間不和姐姐說話。

這天，鍾軒坐在辦公室里，愣怔着，一臉的茫然。回想自己從中學初戀，至今追求自己的和自己追求的也不少，怎麼就只開花不結果呢？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思前想後，他覺得自己太過於理想化了，可現實情況又與世俗的愛情婚姻標準相差太遠。看來，自己真地應該冷靜下來，面對現實，找個人，成個家，踏踏實實，過實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