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藍藍問:“事情辦得怎麼樣?”
湯子凱嘿嘿一笑露出奸詐笑靨,俊眸直視着她的雙眼說:“沒問題了,都辦好了。”
她兩眼霎時直發亮。“那快說呀!”
“明晚,天母‘萊茵河’西餐廳。”
“幾點?”
“六點整。”
她一臉崇拜的看着他。“你打聽得倒是挺清楚的嘛!”
湯子凱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聳聳肩,挑着一邊眉毛,了得的說:“這是當然的,因為我趁他進開刀房時,偷偷翻了他的行事曆!”
她有默契地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她非常開心。“幹得好!”
“那我們現在來做吧!”湯子凱意味深長地迎視她,眼神中還帶點邪氣。
“好好好,沒問題!”
兩人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壓低嗓音,發出狡黠的笑聲,笑得合不攏嘴,隨後各自帶着狼狽為奸的表情,以臀部為中心,原地轉了四十五度,安安穩穩靠回自己位置的沙發背里,最後分別拿起無線電話,按下各自銘記在心的號碼……
“嘟——嘟——”
“噓——”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兩人不約而同看着彼此,將食指放在嘴唇中央,示意壓低音量,別發出怪聲。
“喀!”電話被接起。
”喂,這裏姓言,請問找那位?”
言秋雲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邊傳來。
湯子凱略微轉過身去,避免藍藍的聲音也收進電話里。他捏着鼻子道:“是我,忠偉。”
“你怎麼了,聲音怪怪的?”
“有點感冒,所以喉嚨跟鼻子都不太對勁。”
“要不要緊?”
“沒事沒事。”他回答,言歸正傳。“其實我打電話給你是要跟你說,關於這禮拜六約會的計劃,有點變動。”
“什麼變動?”
“我們不約‘萊茵河’了,改約天母的‘希臘’餐廳。到時候你就在餐廳的門口等我,我會準時過去的!”
“……你先進去等我!”
在沙發這一邊,藍藍正回答着電話另一頭的丁忠偉。
“既然你有教務會議要開,要不我直接去學校接你好了。”丁忠偉說道。接到藍藍假冒言秋雲更改約會計劃的電話,他不疑有他,因為他知道言秋雲最近患了一點小感冒,所以聲音有點啞。
當然不好!
藍藍在心中叫着,趕緊推託。“不用了,你工作那麼忙,還特地讓你跑一趟。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她裝出言秋雲似的和悅聲音。“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呵呵呵!”還不忘笑兩聲給他聽。
“你確定嗎?”
“確定。”她裝出甜美的嗓音,並且還模仿言秋雲高雅地點了一下頭。
“那好吧,我等你來!”
“天氣有點涼,記得加件衣服。”藍藍囑咐,拉長了細細的尾音,簡直就是言秋雲附身。
“你也是。”
“再見!”
電話切斷。
丁忠偉與言秋雲好好的一場約會終於宣告搞砸,言秋雲那邊改了地點、丁忠偉這邊換了時間,陰錯陽差之後,湯子凱與藍藍成功地為自己製造了機會,現在就等魚兒上鉤了!
藍藍、湯子凱兩人一前一後躺回沙發的椅背上,各自的無線電話依舊拿在手裏,兩人的表情是平靜的、幸福的,然而突地就好笑出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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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茵河”是間位於天母的高級牛排館,店內裝漢采高雅舒適之設計為主,古典餐桌椅配上精緻餐具,使人一走進店裏便對它留下深刻印象。
然而這裏的消費就如同它的裝演擺飾予人的感覺,價格十分昂貴。
由於今天是假日,所以店裏的客人非常多,而且多是情侶約會或老朋友聚餐。在這樣溫馨的環境裏,唯有中央的一張主桌位顯得格外孤獨。
丁忠偉就是那張桌位的客人,他單獨一人坐在位於上,頻頻看錶、不停地往門口張望,他等的人一直沒出現。
服務生繞到櫃枱處拿了一本菜單,然後走到了忠偉桌位旁,小聲地問:“先生,請問要點菜了嗎?”
從踏進店內的那一刻起,丁忠偉就一直坐在這裏喝白開水,完全不消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現在,連他自己都覺得坐得渾身不自在。
拿起菜單匆匆瞥了兩眼,他道:“熱咖啡,謝謝。”
“馬上來。”
服務生微微一笑,總算滿意地退下。
他一走,丁忠偉立刻又陷人枯燥的等待,不知不覺的,已經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歡迎光臨!”
就在這時,服務生的聲音突然傳來。
以為是言秋雲,他倏地抬頭,不料見到的並非預期中的人,而是……藍藍……
他的心飛了,目瞪口呆地盯着站在門口的她。
從她與服務生談話的專註模樣看來,他相信她並未發現他的存在,因此他可以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或許有一分鐘那麼久,他都是屏息情不自禁地將注意力往她身上放。
天啊!他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竟然能夠一次又一次令他驚艷。醫院裏的她冷傲酷勁,PUB里的她惹火妖艷,至於今天的她則擁有強烈的吸引力,不是惹火魅力,而是一種雍容華貴的女人味。
莊重、矜持、優雅,她美得不可思議,純白色洋裝將她的細肩。纖腰、粉頸等諸多線條描繪得恰到好處。
再加上高高盤起的髮捲,使她更添幾分溫柔氣質。丁忠偉忍不住傾慕地看着她,從一個人的衣着品味,可以看出其生活態度,她今天的打扮正好是他最欣賞的那一種。
“這邊請。”
服務生為她帶位,無巧不巧地她的桌位就在他隔壁,了忠偉因為一直在偷看人家,做賊心虛下,趕緊別開臉,欲蓋彌彰地端起開水猛喝,但一日喝十去才發現很燙,立刻就嗆了出來。
“我等會兒再來為您點餐。”
服務生給了她菜單后,就暫時離開,藍藍自己翻閱着。
丁忠偉繼續灌他的水。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殊不知他一切的舉動全看在藍藍眼裏,她相信自己確實讓他感覺暈眩而無力,所以暗自得意洋洋。
這時,服務生來了。“請問要點餐了嗎!”
她刻意以鬱悶的聲音說道:“給我一杯熱咖啡就好了。”
“小姐不用餐嗎’!我們今天的主廚特餐非常有特色,個人十分推薦。”
她問:“訂位的周先生來過了嗎?”
“沒有。
“約好要來的人,始終沒出現,一個人吃飯又有什麼樂趣?”
她加上了淡淡憂愁的呢哺,聽得丁忠偉於心不忍,忽然間情不自禁的開口了。
“你的腳傷剛痊癒,應該盡量三餐正常,才能讓身體比以前更健康,藍小姐。”
她迅速回頭,迎上他的一剎那間,巧妙地露出極其訝異的神情。“是你,丁醫生?!”她不忘適時地煽了煽兩扇漂亮的假睫毛。
丁忠偉微微低頭看了看錶上的時間,確定言秋雲已經足足遲到了兩個小時,才抬頭說:“我約的人也沒來,如果你不介意,也許我們可以一起晚餐。”
藍藍的表情更訝異了,但是漸漸的,她的表情柔和下來,揚起微微帶點憂鬱的笑容說:“好啊!”
她的輪廓極美,徘徊嘴角的笑容惹人憐,明媚的眸子刻意流露出一絲苦楚,丁忠偉魂都飛了。
而這一切都是湯子凱調教得宜。
天母除了是台灣數一數二的高級地段外,更是座繁華的夜都市,四通八達的路上,許多店家林立,招牌櫛比鱗次,人來人往。
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夜晚比白天美。
言秋雲對這片繁華的地段並不熟悉,除了與丁忠偉約定的地點外,她不敢四處亂逛,以至於兩個小時下來,她自始至終都站在路邊與經過的行人大眼瞪小眼。
看得出她的情緒略顯焦躁,但又無可奈何,因為她和丁忠偉都是拒遭電磁波傷害的無手機族,此時根本無法取得聯絡。
這時,她瞥見餐館裏的服務生,正把一盤熱騰騰的海鮮局飯送到玻璃窗邊的桌位,更是勾起她越來越不耐煩的脾氣。
“小姐,一個人嗎?”
言秋雲盯着來來往往的車輛,期盼了忠偉趕緊出現時,身後忽然有人和她說話,她猛然轉過頭來,摹然對上一張嚼着擯榔的陌生臉孔,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那人衝著她笑,眼神不懷好意地掃視過她全身。
言秋雲瞪大眼睛望着他,過了一會兒才從驚愕中恢復過來,裝出冷酷表情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男朋友馬上就來接我了。”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少說在這裏站了一個小時以上,你確定真的有人會來接你嗎?”
他的話讓言秋雲嚇壞了。
男子靠向她,突然之間伸出手,環住了她的臂膀。“你放心,我不是什麼壞人,不會害你的。”
這樣還不夠壞?!言秋雲急着抽身。“請你放尊重點,不然我叫人了!”
“別這麼不解風情嘛!”
“放手啊你!”
“秋雲!”
楊子凱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言秋雲驚喜地看着他,無聊男子吃驚之餘,立刻從臉走開。
言秋雲一顆心頓時放下,立刻感激地向湯子凱道謝。“子凱,還好你出現,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客氣。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他假裝毫不知情的問,然而事實上。看到剛才那一幕,他心臟也確實險些沒停掉。
“我和忠偉約好一起吃飯,但他一直沒來。”她忍不住抱怨。
“呢……遲到很久了嗎?”
“兩個鐘頭了!”
“是……是嗎?”他心虛地回應,不自在地清了清低沉的嗓子。
“你呢?你怎麼在這裏?”
“找朋友。”
“喔……”她輕聲應道,心想他要去找朋友,應該馬上就會離開了。
但沒想到湯子凱竟然持續留在原地,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兩人之間,不由自主地陷人片怪異的沉默里。
靜了一響,她問:‘你不是要找朋友嗎?”
“對。”他說,然而卻仍留在原地,有點心不在焉,彷彿心裏惦着什麼事。
言秋雲納悶地皺起眉。“子凱?”
他倏地回神,立刻陪上笑臉。“我陪你等!”他脫口而出,言秋雲的眼神猝地與他交集在一起,那一瞬間,有股曖昧不明的情愫在兩人之間產生。心慌意亂之下,言秋雲趕緊別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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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燭光下,了忠偉與藍藍兩人相談甚歡,還開了一瓶寇東名酒——國王園。
“慶祝的名義為……”丁忠偉垂下睫毛想了想。“安慰兩個被放鴿子的人!”
藍藍的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她覺得這個理由尚可接受。她挑起眉,笑盈盈的將酒杯往前遞。
“乾杯!”
兩個玻璃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丁忠偉看着她,把酒喝光,拿起刀叉用餐。“要不要說說你的事?我除了你叫藍藍、腳曾經受過傷之外,其他的便一無所知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對我有興趣了?
藍藍微微竊喜的想。放下酒杯,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塊八分熟的牛排,放進嘴裏心不在焉地嚼完它,才接着問:“你想知道關於我的什麼?”
她一直沒忘記湯子凱交代她的話——能多優雅就多優雅,但還要散發適度的活力,千萬別像只花瓶呆坐在那裏。
“家庭、興趣、工作,只要是你願意聊的,我都想知道。”
“我家裏除了爸媽之外,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不過他們現在並沒有和我住在一起,我自己在台北有間房子。”再扇兩下美麗的睫毛。
“過年過節才和他們碰面嗎?”
“或者工作上剛好有假期的時候,他們住屏東,一個星期回去一次是不可能的。”
“不會寂寞嗎?”他問。
“當然會。
“所以常去PUB跳舞解悶?”
藍藍注意到他臉上意有所指的表情,馬上失聲笑出,捧着微熱的雙頰,紅着臉澄清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是意外,我沒想到那裏會有警察臨檢。先聲明,我才不是什麼搖頭族,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他微笑,溫暖而自然的笑。“這是當然的。”他當然相信她是好公民。“話說回來,他們有為難你嗎?”
“沒有。”那雙慧黠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
“你很喜歡跳舞嗎?”話題一轉,他突然問起。“那天你在PUB跳的舞非常出色。”
機會來了,快點投其所好!
藍藍若有所思地盯着餐具,繼而抬頭對他露出清新的笑容。“除了看書外,跳舞就是我最大的興趣,尤其是國際標準舞,我最喜歡了!”
她的眼睛如鑽石般明亮,唇瓣嬌紅,如玫瑰般艷嫩的雙頰染着淡淡紅霞,丁忠偉霎時整個人被她的神采深深打動,愣了不知多久,他才猛然回神,驚覺自己的失態,趕緊把牛排往嘴裏塞。
“我也是!”他含糊的說。
藍藍眼裏飛過一絲危險的光芒,聰敏如她,她確信自己沒誘拐到他的全部,至少也已誘拐到了他的一半。她趕緊乘勝追擊,不動聲色地說;“有機會的話,也許我們可以共舞一曲。”
“可以!可以!”他不敢看她,心神不寧的亂應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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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着什麼?當然是惦記着藍藍。
湯子凱心清沉甸甸地,不發一語,言秋雲也講不出話。
今天是藍藍改頭換面后首次出現在丁忠偉面前,身為她的狗頭軍師,湯子凱難免擔心她出師順不順利、有沒有出狀況、是否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就這樣,他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她身上。
言秋雲也有心事。她覺得奇怪,現在她心裏應該除了丁忠偉之外,誰也看不見,但為什麼剛剛她心裏有種悸動的感覺?
一直以來,她對藍藍看中的男人們有着強烈的企圖心,然而先下手為強的動機,只是因為對自己的條件沒有信心。所以對於自己過去搶來的男友們,她也一向只抱持着玩玩的心態,沒想過“認真”這回事。但她想不通的是,丁忠偉是第一個讓她想定下來的男人,既然如此,為什麼她又不專情了?為什麼又想逾矩了呢?
難不成她真是花心的現代豪放女?
言秋雲輕輕皺起眉頭,咬着下唇,有些煩惱。
“已經八點半了,我想忠偉不會出現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這時,雙手帥氣地插在褲袋裏的湯子凱,終於忍不住要結束這場邂逅。
“忠偉?”對,對喔,她都忘了。“他從不會無故缺席,他沒來,我擔心他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
在這種心猿意馬的時候,她只能努力堅定自己的意念,反覆提醒自己她愛的人是丁忠偉,兩人真心相愛,彼此相屬,丁忠偉才是她夢寐以求的完美情人!
絕不能三心二意,剛剛只是她一時的精神出軌,不算數。
“他也許有事耽擱了,應該不至於遇上麻煩。況且他向來聰明過人,如果真的遇上麻煩,一定輕易就能解決。”
“話是沒錯,不過……”
如果真的讓他送她回去,難保她的心不會一去不回……言秋雲心裏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太了解自己了;女人本來就是軟弱的動物,一點事情就能讓女人感動到不行,進而盲目地動情,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自製點怎麼行?
湯子凱虛偽地擠出一抹乾笑,欲匆匆打發。“你已經等了一個晚上,再等下去肯定會累垮,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他的腿也站酸了,快快回去吧!
“但是……但是你不是要去找朋友?”
他搖手。“沒關係,我可以先送你回去,再回頭去找朋友。”言秋雲再度被他溫柔的舉動感動了。怪了,她不是第一天認識他,雖然以前也不熟,不過今天的他怎地就是能隨時隨地教她心醉?
“我的車子在那裏,上車吧!”
他指着路邊的車子說,言秋雲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剎那間兩眼間一暈——“蓮花跑車!”她苦心建立的薄弱信心,一下子崩潰殆盡。“好,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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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忠偉與藍藍走出餐館,在餐館大門迎視着彼此。
藍藍首先開口。“時間有點晚了,謝謝你陪我到現在。”’
丁忠偉斯文的說:“你太客氣了,說我陪你,不如說你陪我,讓我度過非常愉快的一晚。呢……對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問,盡量讓神情自然點,免得泄漏自己對這場邂逅意猶未盡的心思。說實在的,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有些難以自拔,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二見鍾情?
藍藍已留意到他眼裏隱隱約約的仰慕之意,但她不會在這時候就宣告勝利,她要欲擒故縱.唯有如此.才能達到她的終極目標——讓他死心塌地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她漾出笑意,保持開朗的語氣說:“不用了,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再見。”
“再見。
與藍藍道別後,丁忠偉踩下台階的那一刻,眼神倏地黯淡下來,背影更是流露出失望之情。
藍藍看到他落寞的模樣,不禁暗自竊喜的笑彎了唇。
她一直在他身後輕揮着手送他,等到他開車揚長而去,牆角的盆栽後方才走出了湯子凱探頭探腦的身影。
一見到她的人,他立刻鬆了一口氣,患得患失的心情豁然開朗,一下子踏實起來。
他徐徐踱到她身邊,臉上掛着從容的笑。“怎麼樣?進行得順利嗎?”
今晚的她美得更加炫目,嬌媚優雅的言行舉止,肯定能得到他人內心深處最崇高的讚賞,連他也不自主地被她多變的角色所迷惑了。
藍藍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除了目送丁忠偉時掛着的笑容外,並無額外的表情。但,突然之間她開始大笑,雀躍不已的大笑。
她在他面前原形畢露,忽上忽下地不停跳動。
“你知道嗎?我一進餐廳他就被我吸引住了,他的表情好像突然看見夢中情人從夢中走出來一樣,驚訝得嘴巴都合不起來!”她激動不已,眉飛色舞的說著。“你說的對,他對氣質美人最無力招架,少講點話、多點笑容,他馬上魂都飛了!”
而且她是最佳女主角,演技了得!
“那真是太好了,”楊子凱想為她高興,但不知為何嘴邊漾起的笑容卻有些不由衷。“你沒忘記在他面前把髮絲撥到耳後的那一招吧?男人最受不了的。”
“哎呀,我忘了!怎麼辦?”她的笑容倏地垮下來,着急的問。難怪她老覺得好像漏掉了什麼東西,原來湯子凱一直千交代萬囑咐的事,她忘了做!
“沒關係,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再補上也是一樣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神情篤定,搶人大戰的狗頭軍師莫名其妙變成他在當。“好了,回家吧,我們還得為你與忠偉的下次見面從長計議。”
藍藍頓時笑開了臉。“好啊!”
但前腳才跨出去,她馬上又縮了回來。
湯子凱不明所以。“怎麼了?”
“我的腳痛死了,走不動,後腳跟八成起水泡了。”她嘟噥着,一脫下鞋子,馬上就看見後腳跟里磨破的皮膚。
“那怎麼辦?”他從沒處理過這種狀況。
“怎樣辦?我也不知道!”
“那……要不然我背你!”
“好啊!”她話才說完,下一刻已經跳到他背上,雙腳在他腿邊晃。
她問:“你的車子開回去還了嗎?”
“當然還了啊,那是我大哥剛換的寶貝跑車,不快點還他,他會抓狂!”
“哇,你大哥都開名貴跑車呀?”
“他之前開賓士,現在開蓮花跑車。”
湯子凱徐徐往前走,在路燈照射下,行人專用的紅磚道上,除了樹蔭外,還有兩人的影子在移動。
“做哪一行,這麼有錢?”
“律師。”
“難怪……”
她瞭然的發出一聲細柔的呢哺,無意間感覺到有涼意灑落在她頭頂上,她抬起頭,朝天空攤開手掌,凝睇着隨空氣飄落手掌的淡淡光澤。“下雨了。”
“是嗎?”湯子凱跟着抬頭。
藍藍拍拍他的肩,指着前面說:“那裏有便利商店。”
“知道了。
兩人似乎心有靈犀,她起了個頭,他就明白了,沒多問的走進便利商店。幾分鐘后,兩人重新出來時,藍藍手中已撐了把透明的塑膠傘,同時為他也為自己遮雨。
“看你乾乾瘦瘦的,沒想到這麼重!”
藍藍轟了他頭頂一巴掌。“你說什麼?知不知道因為你一句話,我可能餓死在路邊?講話不能這麼不負責任的。”
“什麼意思?幹嘛會餓死在路邊?”
藍藍手叉腰,作出生氣的姿勢。“我會逼自己減肥!拚命、拚命的減肥!最後就會餓死在路邊了!”
這是什麼理由?他不苟同,但還是乖乖的點頭。“是,都是我口不擇言,對不起!”
“好了,原諒你了!”
是下雨的關係嗎?還是心理作用?與丁忠偉共進晚餐確實令人開心,但和湯子凱在一起,卻更教她安心。望着雨露、望着夜影,枕在他肩上的藍藍,彎彎笑眼下,萌發了一個奇異的念頭。
&&《
是夜——
烏雲散盡,月光露臉。
光華透過窗帘照人藍藍的卧室,明明睡著了的藍藍,不時露出得意的笑容,顯示正做着甜美的夢。
夢正酣,她的面頰嫣紅,洋溢着無盡的幸福與感動。
而家住她對面的湯子凱,則恰恰相反。
“嗯……嗯……”
平時沾枕就睡他個天昏地暗的人,今晚睡得特別不安穩,竟然在睡夢中亦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夢吃聲,眉間緊緊堆起。
原來是全身酸痛使然。他整片背都貼滿了酸痛葯布,這就是逞英雄的下場。
在這樣的夜裏,另外也有心緒不寧的人,輾轉難眠着。
一是丁忠偉,一是言秋雲。
丁忠偉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個小時,偏偏一點睡意也沒有,任憑翻來覆去就是無法人睡,眉心尤其皺得緊。
他反問自己,不是深愛言秋雲,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嗎?但為什麼現在盤旋在他腦海里的,卻都不是她的身影?反而是藍藍!
他這樣豈不是太不專情、太容易受誘惑了?他答應過秋雲要愛她一生一世、要給她幸福的將來,若他再這樣三心二意下去,他懷疑自己會變心!
因為心裏有鬼,他回家后根本不想打電話給言秋雲問她為什麼沒赴約;他甚至冀望短期之內……能夠不聽她的聲音、不見她的人!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發出一記低吼,用力抓起枕頭往自己臉上蓋——
“喀”一聲,躺在自家床上的言秋雲,猛地將自己與丁忠偉的合照蓋在桌面上,不想看到裏頭兩人甜蜜的合影。
扁着唇,她全無睡意,只有翻騰的思緒索回在心裏。
這全都要怪藍藍太早下定論,說什麼丁忠偉前程似錦、是一百分的男人!現在在她看來,能拿一百分的男人,大有人在!
至少湯子凱就比他出色。帥氣的外表、溫柔的眼神,甚至年紀輕輕的就開蓮花跑車,像個貴族一樣。
奇怪,為什麼以前自己從沒注意過他呢?
一定是藍藍灌輸給她的既定印象太深刻了!言秋雲咬着下唇,不甘心的想。
藍藍,這次你看錯人了!
懊惱的噴出一口氣,她已經是第一百零五次翻身了,別說睡不着覺,她甚至連撥電話給丁忠偉,質問他為什麼放她鴿子的意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