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第六次。”

小護士的眼珠子瞄了瞄,見到黃醫生從自己的辦公室走出來又兜回去。“這是黃醫生到醫院之後,第六回跑出來探頭探腦,你們說他到底在幹什麼?”

“看樣子像是在等人。”

“等人!等誰呀?”

“看看是誰到現在還沒有來呀?還有,想想看有哪個人可以讓咱們黃醫生魂不守舍的?你只要往這兩個方向去猜,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小護士的眼珠子一溜、一轉,呼之欲出的答案直直地指向--

“楚謹!”

“賓果。”大夥集體拍手鼓掌。“算你還不太笨。”

小護士噘個嘴。“人家本來就不太笨,是你們這些人太八卦了,閑來無事老是猜測別人為什麼這麼做,又為什麼那麼做。”她兇惡地反駁回去,隨後,眉頭又是一皺。“好奇怪是不是?楚謹一向不遲到,不早到,為什麼到現在她還沒來上班?

看黃醫生找她找得那麼急的樣子,像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她去處理似的。”

“喲,說她笨,她還不承認呢,想想,如果黃醫生真有急事要處理,他不能臨時找個人幫他嗎?非得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這麼里裡外外飛個好幾趟嗎?”護理長忍不住的要揶愉小護士的粗神經。

“我看鐵定是禮拜六發生了問題。”另一名護士提出她的真知灼見。

“問題?他們一個是郎才一個是女貌,他們能發生什麼問題啊?”小護士好為黃醫生着急。“人家黃醫生人那麼好,是個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人才,楚謹有什麼你不滿意的?”她忍不住的就抱怨起楚謹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當黃醫生是個寶,那也得看楚謹有沒有那個感受呀。”感情是而廂情願的事,若不是當事人,旁觀者很難體會當事者在乎的是什麼。

“你們注意到沒有,那天我們要黃醫生送楚謹回去,楚謹面有難色,好像很為難,極不願意似的。”

“我看哪,他們一個是落花有意,一個是流水無情;落花是黃醫生,流水嘛,就是楚謹嘍。”

蘇心黎剛來,就聽見有人在談論“楚謹”,而且談的話題還跟落花、流水有關,不用想也知道她們熱烈討論的是什麼。

其實今天她來是經過幾番掙扎,畢竟在禮拜六那天過後,她和黃守謙之間的相處一定會有所改變。她會想就此逃開,另外找個地方落腳,但仔細想想,除了喜歡她之外,黃守謙並沒有別的逾矩行為,就連遭受她的拒絕,他也沒有惱羞成怒的行徑,相反的,人家還很大方的開口說兩人或許當不成戀人,但至少能成朋友。

他的行為表現像個謙謙君子,若她就這麼避開他,似乎顯得她太小題大作,而且--黃守謙說得沒錯,她可以不愛任何人,但她不能避着任何朋友,畢竟她存活在一個團體中,躲開了一個黃守謙,不能保證以後就不會再出現黃守謙二號,所以她決定不走了。

“楚謹,”小護士--宋潔迎向她。“你可來了,黃醫生找你找了好幾回。”

蘇心黎點點頭。“我知道了。”她腳步不曾稍停的往黃醫生的辦公室走,而小護士卻緊跟在她後頭。

“楚謹,我想問你一件事。”

宋潔的聲音里有急躁、有不安,似乎她口中的那件事很重要。蘇心黎立定了腳步。“你說。”

“你是不是……是不是心裏有了人,所以不能接受黃醫生的感情?”宋潔急巴巴地問着蘇心黎,卻見她俏臉一垮,有很明顯的不悅。

“你別生氣,我只是……關心你罷了。”

“謝謝你的關心,但,宋潔,你過度的關心會造成我的壓力。”而她很不喜歡這樣的關心。

宋潔不在乎她的壞臉色,逕是說自己想說的。“我只是想告訴你,黃醫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如果可以,請你試着去接受他,到那個時候你會發現愛上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一點都不勉強。”

在宋潔的眼中,蘇心黎看到了她對黃守謙的愛。這個女孩竟然是用這種方法來愛她所愛的人。

“你不後悔?”她突然有此一問。

宋潔明顯的一愣。“不後悔什麼?”

“不後悔將我跟黃醫生扯在一塊。”

“不,絕對不會後悔的,因為我知道黃醫生好喜歡你,他一定會帶給你幸福,不會讓你受委屈。”

蘇心黎禁不住想笑。“那你怎麼能如此篤定我能給黃醫生幸福,不會讓他受委屈?宋潔,如果我告訴你,我結過婚了,那你是不是還要把你的黃醫生讓給我?”

未潔倒抽一口氣,瞠大了眼。“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結婚了!

蘇心黎沒有給她答案,畢竟她的本意只是要讓宋潔知道她不適合黃守謙,如果她仍執意要替黃守謙拉姻緣,那請另外找人;而至於她結過婚的那一段過往,那是她最不願想起的記憶,她不想再談。

她快步踱向黃醫生的辦公室,而她手才敲下,門便豁地打開,黃守謙就站在她面前,臉上有乍見她時的驚喜,有苦等好久的欣慰。他一直在等地,坐立不安的等。

“我以為你不來了。”他的嗓音里包含了太多的喜悅,讓人不用細察就可以嗅出來,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而她真的很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蘇心黎蹙起眉頭。“黃醫生,我希望你明白,我來是因為我的職責所在。”她不希望回來的這個舉動給他任何的希望。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她肯來,管她什麼身分前來,他很本就不在乎。

黃守謙的執着讓她手足無措,就連冷臉相待,她都擺不出來。最後,她只得說:“對不起,請你讓讓,我必須做我分內的事。”

他連忙退開身子,讓她進來。在她進來后,門悄悄地關上,黃守謙的肩與眼高興地笑開來,他的視線是怎麼也離不開正在忙碌的蘇心黎。他是真的真的好喜歡她。

一件餐廳食物中毒案、一樁連環車禍,今天急診室好忙好忙,大夥都在搶救危急的病人;偏偏就在他們最忙的時候,救護人員又火速送來一名被火車撞傷的人。

“趕快去找黃醫生。”護理長看到鮮血泊泊的傷者,一邊叫護士緊急CALL回黃守謙,一邊着手準備急救動作。

“什麼情況?”板車快速地被推進一號外傷室。

救護人員刻不容緩地搭腔。“17歲,男性,被載貨的列車撞到,頭部、腿部受傷;血壓很低,80/60,打了2000CC點滴才讓血壓升到一○○;失血量大概有三、四單位,昏迷指數二一三。”

這時,找黃守謙的護士沖了進來。

“黃醫生在開刀房,急救一名心臟病發的病患。”小護士顯得很着急。

“鄭醫生呢?”

“今天休假。”小護士哭出來了,因為她知道這個病人,她們可能保不住了。

“快去CALL他回來。”護理長不許她底下的人還沒做任何努力,就放棄了病人。“不管如何,我們得儘力救活他。”

小護士點點頭,又飛快地轉身離去,去聯絡那個休假的鄭醫生。

急診室內大家都顯得焦灼不安,每個人都為這個才十七歲的男孩心焦,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幫他。

“他的血壓又下降了!”另一名急救護士發出一聲驚呼。

蘇心黎沒有辦法再冷眼旁觀了。她戴上手術手套,殺菌過的手術外套,接近急救範圍,以冷靜的口吻交代下去:“再吊一公升的食鹽水。”

對於突然加入的聲音,焦灼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抬眼,猛然對上的卻是蘇心黎極為鎮定的神采。

“楚謹,你在做什麼:”為什麼她一身外科醫師的打扮?

“你們到底想不想救活他?”

大夥被她這麼一問,不約而同地點頭。

“既然要救他,那就姑且相信我一次。”

這會兒,大家靜默不語了,畢竟信了她,讓她這個沒有醫師執照的助理介入醫生急救工作,這根本是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一群工作人員中只有宋潔相信她。

宋潔隨即轉身拿了一袋食鹽水給傷患接上,血壓器上的脈搏跳到一三○。而後,宋潔抬眼看蘇心黎。

“先給他頭芽孢菌素一公克,靜脈注射。”

“血壓又降低了:”

“該死的,O型陰性血液到底在哪?”宋潔忙得焦頭爛額的找o型血。

而蘇心黎又在那頭催着:“還要一根管子。”

宋潔很想告訴她:她很忙,沒有空幫她找管子。但告訴了她又如何?她需要管子是如此的迫切呀!最後宋潔轉頭求護理長:“麻煩你了。”

其實當蘇心黎迅速且果斷的下達命令時,護理長就被她的專業給懾服了,她沒出手幫忙是礙於醫院的法令,而現在,就連宋潔都下去淌這趟渾水,且依蘇心黎處理的手法,看樣子這個病人是有被救活的可能,那--她身為一個醫護人員執着的若只是法令,而不是病人的安危,這不是很可笑嗎?

護理長迅速地找到管子,遞給蘇心黎,然後探頭一問:“發生了什麼狀況?”

蘇心黎小心地找着,低頭回答她:“我找不到左側的陰莖背動脈。”

突然,針頭刺了進去。蘇心黎大叫:“IGOTlT!”

急診室的人禁不住的歡呼,心中那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這就是黃守謙進來時的情況,那個時候蘇心黎正在跟護士長交代着:“馬上安排他照X光;送開刀房。”

一群護士推着床快速上二樓。照X光!送開刀房!

“你做的急救手術:”黃守謙瞠大眼,不可思議地瞪着蘇心黎。

他一語驚醒急診室的歡樂,是的,救活了這個病人,接踵而來的是他們這群醫護人員該怎麼面對醫院的質詢。相對於眾人的擔憂,蘇心黎反倒是顯得無所謂。她將沾滿鮮血的手術衣、手套脫掉,轉身就走,不想多做解釋。黃守謙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除了姓名之外,對於她,他連最基本的一點認識都沒有。

他加緊腳步,追她追到他的辦公室。門一關上,蘇心黎立刻遞了口頭辭呈給黃守謙。“我想我不再適合待在這家醫院,當你的助理。”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衝擊,黃守謙顯得錯愕。

“為什麼要離開?是怕醫院會刁難你嗎?”他揣測着她之所以要離開的種種理由,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剛剛她私自為傷者手術的事。“你放心,我會出面替你說情,院方應該會看在你沒有傷及患者性命的情況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封鎖整個消息;至於病人家屬那方面,如果院方同意封鎖消息的話,那他們根本不會知道你私自為傷者動手術的事。”

黃守謙已為地想好種種說詞、退路,他甚至還考慮到最壞的打算,決定如果院方不肯網開一面,他使與她同進退。

他的一心護盤,讓蘇心黎感動。真的,對於他的愛,她向來拒絕得很徹底,沒留給他絲毫的顏面,然而當她遇到困境時,他卻義無反顧地伸出援手!

蘇心黎不明白,這樣的好男人,她為什麼不愛?她的眼直直地望住黃守謙。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別對我這麼好,因為我不值得你這麼做。”

“值不值得出我來決定好嗎?”黃守謙很固執。對於他堅持的、他想要的,他便不肯輕易放手。

蘇心黎輸在他的堅持里。地想她如果再不將事情跟他說清楚,那麼她真的會誤了這個好男人的一生。

“我想,我該跟你坦白一件事,”他頓了頓,保守多時的秘密從緊抿的薄唇中輕泄出來。“我不叫楚謹,我是蘇心黎。”

“蘇心黎”的名諱一說出口,黃守謙馬上楞住,他愣愣地忤立着,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楚謹”--抑或是“蘇心黎”。他的喉嚨極為艱難的扯出一個問句。“你的父親是?”

“蘇仁宏。”

蘇心黎的回答像記悶雷,轟得黃守謙腦子一片空白。

蘇仁宏:當年他的指導教授。

在醫學界裏,“蘇仁宏”的名諱簡直像是權威,現今待在醫學界裏一流醫者,都多多少少接受過蘇教授的指導。想當年蘇仁宏教授還在世時,醫學界還盛傳着--“蘇仁宏沒有開不成的刀、救不活的人”這種傳奇。

而在眾多患者口中的誇張還有更勝的,就是“縱使閻王要你三更死,賽華佗蘇仁宏硬能強留你在人間”的誇張說詞;而不論是傳奇還是誇張的說詞,都在在證明着“蘇仁宏”三個字在醫學界的地位是不容質疑的。

如果她的話屬實,那麼今天急診室所發生的事就不足以對她構成任何威脅了;因為蘇心黎她本身則是醫學界中的另一則傳奇。

她以十六歲的稚齡越級考取台大醫學院,二十三歲赴美攻讀研究所,短短的一年拿到醫學碩士,半年內以研究愛滋病毒拿到諾貝爾獎。可是就在拿到獎項的前三天,蘇教授為趕赴參加蘇心黎的頒獎典禮,發生車禍而喪生國際機場,就從那一天起,蘇心黎消失了;她不要學歷,連獎都沒拿的便消失在這個世上。

而今,恩師的女兒就在他眼前。黃守謙厘不清此刻心裏的感受,只知道這女孩像是在怕什麼似的,將自己鎖在迷霧中,不願讓人瞧清她的真面旦。

“如果你真的是蘇心黎,那你為什麼寧可屈居為一名醫生助理的位置,整天幫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整理公文、KEYIN資料?”他不是真的質疑她的身分,他只是疑惑為什麼一個能在醫學界大放異彩的天才要這麼委屈自己?

她的理由無法開口對人說;蘇心黎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因為,不管閻濮陽會不會真如她所想像的那般不願意放過她,她防着點總是好的。

“對不起,黃醫生,我無法去證明我的身分。”更確實的說,她是覺得她沒有必要。“我只想離開,跟你報備是我的職責範圍,至於你信不信我所說的話,那就不是我能力所及的了。”

她逃避問題的模樣像是在害怕。她到底在怕什麼?而她的害怕跟她的隱姓埋名有關嗎?黃守謙沒問,因為他知道縱使真問了,只怕蘇心黎也不會開口對他做任何的解釋;而且當務之急不是追根究柢,而是讓蘇心黎心安、不離開。

“如果我向你承諾院方會將你今天所發生的事當做沒發生,那麼你會留下來嗎?”他眼光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你這樣像沒頭蒼蠅地逃,終究會走投無路的。”

蘇心黎驚訝地瞪向他。他知道多少了?她的眼透顯這樣的質疑。

黃守謙坦白地搖頭。“不,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你逃避的模樣太明顯;你隱姓埋名,你一遇到足以讓你身分曝光的事,便打包包袱,隨時走入:而這些都足以讓任何一個有眼珠的人看明白你的害怕。”

“我不想追問你為什麼怕,但,心黎,像你這樣的逃法,當你躲到天涯的盡頭時,你還能逃往哪裏?”

蘇心黎的心一抽,黃守謙終究掐住她心中最不願面對的問題。

這一年來,她像只驚弓之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打包行李,隨時準備走入;她從不去探究自己能躲閻濮陽躲到何時,她只是一味的逃,一味的逃,逃,逃……她累了,真的,這樣膽戰心驚的日子,她過得好膩。

蘇心黎將累癱了的身子丟給椅子,那副無依的模樣讓黃守謙看了很不忍。

他半蹲下身子與蘇心黎齊高,允諾她:“讓我試一試將整個事件壓下來,或許你的行蹤不會曝光,那你就不需要逃了,是不是?”他給她一個笑。

黃守謙的笑讓人覺得心安、有依靠,讓她禁不住的有了奢望,期待着或許閻濮陽早已遺忘了她,或許她真的可以擺脫以往,重新過日子。

她點頭。“我留下來,剩下的就麻煩你了。”她回給黃守謙一個笑;這是這些日子以來,頭一回覺得她的肩頭無重擔,日子很輕鬆。

原來--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是這麼自在。

這一刻起,蘇心黎不再排斥任何人,她的心逐漸地明朗起來。

黃守謙欣喜她的改變,因為她的改變意味着終有一天,他能打動她的心房,讓她接受它的愛。

凌正雲才剛踏進辦公室,閻濮陽就迫不及待地起身。

稍早,凌正雲掛了個電話給他,說台中傳來消息,說是一家綜合醫院裏一名醫生助理因為院裏人手不足,而臨時捉刀急救一名被火車撞傷的男孩,事後,院方極力壓住整個事件,所以才沒被報章媒體大加渲染。而凌正雲懷疑那名捉刀的醫生助理就是蘇心黎。

“是不是她?”閻濮陽眸中漾着異常的興奮,急急地追問。

凌正雲將手邊的牛皮紙袋遞給他。

卷宗上將“楚謹”何時到佑民醫院任職、行政內容、與之較為熟稔的朋友,甚至基於什麼因素才曝顯出她就是蘇心黎的事宜交代得一清二楚。

“是前天發生的事,台中佑民綜合醫院那天剛好人手不足,所以它的行蹤才曝光;據我們的人描述,‘楚謹’十分孤僻,鮮少與人交往,在佑民一年,沒有知心好友,也沒見她談起她的親人;她在佑民擔任的是醫生私人助理的工作,薪資由一名外科醫生支出,所以不用發出薪資證明,這些跟你當初所推論的一模一樣,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把握“楚謹”就是蘇心黎。”說到這,凌正雲眼神頗為複雜地看了閻濮陽一眼。“怎麼樣?要馬上南下去找她嗎?”

“不!”閻濮陽出聲制止。“你們別去,大夥全撤出這項計劃,剩下的事我自己來就成了。”找蘇心黎索賠是他的事,他不想假他人之手討回這筆債。

閻濮陽眼中閃爍的異常光芒,讓凌正雲看了都覺得怕。他坐回椅子,面對閻濮陽。

“濮陽,真有這麼做的必要嗎?你知道的,你與蘇心黎之間的恩怨,錯不全是她;這一年來,她躲你躲得如此徹底,想必你帶給她的傷害比你所想像的深--”

“夠了!”閻濮陽粗聲地打斷他,眼神頗為尖刻地掃了凌正雲一眼寒光。“我從來不需要聽取你的意見。”

他不要別人數落他的罪行。“你不是我,所以你不知道我對蘇心黎的怨有多深。”他日光凌厲的射向凌正雲。“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便沒有可憐她的權利,你懂嗎?”

不懂。說真的,凌正雲一點都不明白閻濮陽的個性為什麼會這麼激烈,他總是用很強烈的手法讓對手不好過;一如當年,他那麼愛柯藍,不計一切的想要得到柯藍,不讓她離開,然而,後來呢?柯藍的奶媽死了,而柯藍終究是恨他。他不懂,不懂閻濮陽為什麼總不能記取教訓,要一意孤行?

他實在很擔心這次閻濮陽再次絕裂的結果會比上一回來得更慘敗,因為他怕閻濮陽緊追着蘇心黎不放的背後原因是源自於愛,而如果事實真知他所猜測的那般,那麼屆時,閻濮陽該怎麼辦?依蘇心黎那麼烈的性子,只怕這一段感情要玉石俱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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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心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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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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