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各位觀眾,今天介紹的兩道菜非常簡單吧!”穿着史努比圍裙的高個子男人把手上的鏟子甩了一圈,臉上帶着燦爛的微笑,“記得鹽巴不要放太多,除非你真的很討厭那個和你一起吃飯的人。還有,辣椒只是裝飾用的,不要看它顏色漂亮就往菜裏頭猛撒——當然,如果你覺得關公的紅臉很好看,那又另當別論。不必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另創新意,也是一種做菜的藝術。妮妮廚房,我們下周見!”
衛洋平伸了個懶腰,丟下手中的鏟子,在結束了錄影之後,開始朝攝影機扮鬼臉。
“朱老大!”他大聲的喊着攝影師,故意張大嘴巴,“你這樣拍得到我的蛀牙嗎?”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可以開始訪問了。我待會兒和朋友有約。”衛洋平自在的把手靠在椅背後,懶懶地笑着。
女記者忙不迭地點頭,眼光捨不得離開他爽朗的笑臉。她按下了錄音鈕,開始訪問。
“‘橘’日式料理下個月即將開第八間分店,你認為‘橘’餐廳能夠如此快速擴展,與你這兩年來主持‘妮妮廚房’有沒有關係?”
“你認為呢?”他撫着下巴,對她一笑。
“有關。”女記者直覺回答。女人都愛死了穿着圍裙的他!
“真巧,我也覺得有關。”衛洋平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對她又是一笑。這麼多年來,他已不排斥女性對他的好感。“的確,‘妮妮廚房’提高了我本人,還有‘橘’的知名度,這是件不可否認的事。不過若不是‘橘’的料理受到大家的喜愛,一間餐廳要在兩年內由三家擴張成八家,是不可能的事!你說對不對?”
大學時,他將自家的日式料理店由一家成功的開發成三家。入伍的那兩年,生意依然穩定的維持着。退伍後到日本讀專門學校的那一年,他更是努力的學習新的廚藝,思考新的經營方式,所以,‘橘’成功了!
兩年前,甫回國的他帶着玩票性質在白奇所擁有的“全影”傳播公司的企畫下,主持了“妮妮廚房”,不料這個節目卻讓他以新好男人的形象紅透了半邊天。
“我們知道‘橘’之前是由你的母親一手創辦的,當初取‘橘’這個名字的原因是什麼呢?她現在對於你的成就應該很滿意吧!”
“取‘橘’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過世的父親非常愛吃橘子。至於我媽是不是對我的成就很滿意,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她傻笑的次數愈來愈多就是了。”
“那你為節目取名為‘妮妮廚房’的原因呢?”女記者笑着傾身向前。
“唉!原來你不是我的忠實擁護者。”他戲謔的朝她搖搖手指,早已習慣這種與女人之間類似調笑逗弄的對話。
“我之前三年都在澳洲念書。今年才回國。可是我真的很喜——”女記者不好意思的換了個形容詞,“我很欣賞你的。”
“美女說的話,我永遠都相信。”
衛洋平嘴角掛着笑,心中卻嗤笑着自己的表裏不一。曾幾何時,他變得如此油嘴滑舌?曾幾何時,他變得如此市儈矯情?
從九年前,與妮妮分離之後嗎?
“衛先生?”女記者輕聲喚回他的注意。
“妮妮是我的初戀,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他揚起頭,有些惆悵的笑着。她現在好嗎?異國的天空美麗嗎?
“她現在在哪?”說不上嫉妒,但是她真的很羨慕那個叫妮妮的女子,能讓衛洋平露出這般為情而苦的輕愁!
“在美國吧!我大二那年,她嫁了個醫生,到美國去了。”他提醒自己不要再讓這些往事干擾了心緒。
“你現在的女朋友會介意你這麼懷念妮妮嗎?”女記者忍不住發問,他看起來好落寞、好悲傷。
“我沒有女朋友。除了妮妮之外,我不曾有過其他女朋友。”
女記者用手捂住了驚訝的口,不能相信。“橘”連鎖餐廳的衛洋平、“雷氏企業”的雷傑、“運海幫”的白奇,這三個台灣極有身價的單身漢,不是皆花名在外嗎?
“那你還是處……”她吞吞吐吐地問。
“我不是。我將性和愛分得很開,所以我可以為性而性。很可悲的獸性吧!”他苦笑,拿起桌上的水又喝了一口。“哇!說得太直接了,女性主義者可能會對我口誅筆伐一番。你不會把我那句話拿來當標題吧?”
“如果你不同意,我不會把那段話寫出來。”女記者感性的望着他。
“寫吧!反正我沒有什麼好失去了。”
衛洋平站起身,朝她的後方頷首,“你們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女記者跟着回頭,卻倒抽了一口氣——她何其幸運啊!衛洋平、白奇、雷傑三個人竟然和她站在同一個房間內!
“訪問完了嗎?”雷傑走向前,眸中帶着幾分玩世不恭。“我等着給你個驚喜。”
“訪問完了嗎?”衛洋平禮貌的詢問。
“只要再替你拍幾張照片就可以了。”女記者看了三人一眼,結結巴巴的要求,“我可以……替你們拍一張……照片嗎?”
“只要他不拒絕就沒問題。”雷傑朝白奇努努嘴。
白奇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轉向顯然有些緊張的女記者。“告訴我,你想拍我們三人合照的理由。”
女記者尷尬的一笑,老實回答,“我們辦公室的女生會羨慕死我!”
“我們的照片可以賣錢嗎?”雷傑突如其來的一問。
“當然可以,而且可以賣到高價!不過我不會把照片賣出去的——如果白先生顧慮的是這件事的話。”女記者習慣性的把視線移回衛洋平身上。
“拍吧!”白奇勾勾手指要其他兩人過來。
“拜託,你叫狗啊!”衛洋平口中抱怨着,但仍站到了白奇身旁。即使心裏訝異着白奇的應允,但行動上仍十分配合。
雷傑站在衛洋平旁邊,露出神秘的笑容。
衛洋平看了他一眼。今天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了?
“兩位確定不是外星人所假扮的白奇與雷傑?”衛洋平坐在車上,一臉不敢置信的詢問那兩個笑得詭異的男人。
他們不是最討厭拍照嗎?偏偏今天還笑得特別開心,雷傑那兩道眉幾乎快飛入髮際,白奇則對着鏡頭抿起了嘴角——開什麼玩笑!鏡頭下向來只有他會露出白牙齒的!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駕駛座上的雷傑白了衛洋平一眼。
“記得高中時,夏劭光老偷拍我們的照片嗎?”白奇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陳年往事了。”雷傑感慨的道,在衛洋平看向窗外時,透過後視鏡和白奇交換一個微笑。
“是啊!那年我們十八歲,今年已經二十七歲嘍!”衛洋平在寬大的車廂中伸長了腿,若有所思的低語着。“九年了。”
“那一年剛開始找妮妮時,你想過這一耗會耗掉這麼多年,而且她已經羅敷有夫嗎?”雷傑在紅燈前停下車。
“怎麼可能想到呢?”衛洋平無意識的以指節敲打着車窗,“那時候以為有你和白奇這兩大情報網,找她應該不是件很難的事。說真的,我一直以為我會在幾個月內找到妮妮,而且找出她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誤會很快就冰釋了……”
“白白找了一個月,卻萬萬沒想到她和夏劭光可能會改名字。”白奇接著說道。
事實上,他們是在大學放榜那天,遍尋榜單卻找不到夏劭光的名字時,才想到他們姐弟可能更改了姓名。戶政單位證實了他們的想法,他們得到了兩個全新的名字,卻沒辦法知道他們的住址。
“總說台灣小,然而要在二千多萬人之中尋覓一個人,卻是件如此困難的事。”衛洋平苦笑的想起那段徒勞無功的日子。
“是啊!當我們拚命的找那兩個改名后的夏美惠、夏志豪時,他們又將姓名改了回去。這種圓滑的行為倒是夏劭光會做的事。”雷傑驚訝於那兩個人為了隱藏行蹤所做的一切行為。
尋找一年多后,當他們終於從醫院的就診資料找到妮妮母親的名字,也確定他們的住址時,妮妮卻結婚了!嫁給一個大她七歲的華僑醫生,舉家搬到美國。
“我一直到現在都覺得奇怪,她怎麼會嫁得那麼匆促。”雷傑將方向盤向右轉。
“算了!反正我是一個傻子,她根本不在乎我,我還笨笨的用她的名字做了兩年節目。”衛洋平笑得苦澀。
“節目的風評還不錯,算‘全影’的企畫部頗有遠見。”白奇在後座下了一個完全與話題無關的結論。
“吹捧自己的傳播公司聽起來滿噁心的。”衛洋平回頭對白奇擠眉弄眼。“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大忙人今天真有興緻,想到找我出來喝茶。怎麼,雷先生的女伴集體失蹤?還是那些巴着白奇的女明星全部移民了?你們剛剛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是什麼驚喜?”
“帶你到一個特別的地方!”雷傑朝他眨眨眼。“那家店開了兩年,在台北已經有兩家分店,大概只有我們這三個城市土包子到現在還沒去過。”
“哦!”衛洋平投給雷傑一個純男性的微笑。
“拜託!你幹麼笑成那副德行,不是你想的那種店!我旁邊的女人還不夠多啊!”雷傑哇哇大叫。
白奇也笑了,“誰叫你素行不良。”
雷傑在一間灰色石板建筑前停車,“就是這間店。”
衛洋平下了車,訝異的看着紅色的法式書寫體店名:“三年甲班?!不會吧!這間店的老闆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嗎?”
“我上星期被一個女人拉來的時候也覺得店名很有趣,隨口問了服務生,沒想到答案是——老闆是‘史綱’中學三年甲班的學生。”雷傑帶頭向前走去。
衛洋平打量着這棟建築,盯着門口那由馬賽克拼鑲的絢麗台階,“這地方倒是挺特別,台階很漂亮,而且老闆很聰明。很多學校都有三年甲班,因為好奇而來坐一坐的人應該不少吧!喂,老闆到底是不是我們班的人?”
“沒錯,老闆剛好就是我們班的人。”雷傑停在店門口一座紅圍裙侍者塑像旁。
“誰啊?”衛洋平好奇的追問。
“以前班上最愛錢的那一個,兩年前才從美國回來。”白奇毫不意外的看着衛洋平整個人呆佇在原地。
“夏劭光。”衛洋平的臉龐閃過一絲猶豫。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亂了陣腳。他幻想過再次遇見他們姐弟倆的情形,然而幻想就是幻想,他從不認為這個幻想會變成事實。
夏劭光回國了,那她呢?
衛洋平瞪着紅圍裙使者塑像發愣——她愛穿紅衣服。
“走吧!”白奇拍了拍衛洋平的肩膀,推開“三年甲班”的木門。
“歡迎光臨三年甲班。”一個清脆的聲音熱情的響起。
甫走入大門的衛洋平繃緊了肩,轉頭看向穿着紅T恤的女服務生。
神經!他罵自己。這間店雖然是夏劭光開的,但沒人規定妮妮一定得來幫忙吧!她也許要照顧老公、照顧小孩……
衛洋平跟着白奇、雷傑走到靠窗的位置,黃昏的陽光灑落在潔白的桌巾上,白牆上的爬藤讓屋內生意盎然。
年輕的女服務生笑容滿面的詢問:“三位用餐嗎?”
“對。”雷傑的目光在室內逡巡了一圈。
“請稍候。”她為三人倒了冰水后離去。
“這裏的佈置倒是挺特別的。”衛洋平喝了口水,舒緩自己的情緒。“才五點半就坐了六成滿。恩,我聞到海鮮飯的味道!”
“鼻子很靈嘛!‘三年甲班’賣西班牙菜,而且點餐時會有專人負責幫客人介紹菜色,滿有歐洲鄉間小店的感覺。”雷傑接了話。
白奇看着對座的衛洋平與雷傑,突然低下頭,不經意的用手遮住自己的臉龐。
身穿紅色T恤,頭髮隨意紮成馬尾的女子拿着木製菜單,沿路和客人打着招呼,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她只看到兩個男人的背影與一個低頭似乎在研究地板的男子。
女子站定在他們的桌前,笑容可掬的道:“你們好——”
她話聲嘎然而止,震驚的掉下了手中的木製菜單。
衛洋平!
夏雅妮不敢置信的用力眨眼。真的是他!
分離九年,她記憶中仍是十八歲的他。知道他在電視上主持節目,所以她從不打開電視,因此對他的印象總是那個愛笑的陽光男孩。而眼前的這張臉龐——依舊濃眉大眼,依然輪廓分明,卻已是個不折不扣的成熟男人。
她身子晃動了下,不自覺的伸手壓住自己抽筋的胃部。太突然了!
“妮妮。”衛洋平激動的喊。她沒變,一點都沒變!
“嗨!”夏雅妮交握着雙臂壓住自己發疼的上腹,想擠出笑來,卻只能傻傻地望着他突然站起的高大身影及一樣好看的寬闊肩線。
衛洋平凝視着她小巧的臉蛋,細細地逡巡着她的五官。
“你又胃痛。”衛洋平斷言,皺起眉看着她,熟稔得仿若兩人不曾分開如此長的時間。
“被你猜到了。”她將交握的手放開,又不安的扭絞起手指來。怎麼會遇見他?
“我帶你去看醫生。”衛洋平根本沒看雷傑或白奇一眼,逕自朝她跨了一步。
他伸出手想攬住她的肩,卻又遲疑的放下了手。他有資格嗎?
“不用了,這是老毛病了。”她呼吸着屬於他的氣息,心有些絞疼。她不曾忘記這種被他的氣息圍繞的感覺呵!
雷傑側着身子,橫過桌面與她交談,“哈羅,好久不見。”
夏雅妮對仍有着勾人魅眼的雷傑微笑,而後將目光投向背靠着沙發的白奇——他還是那副冷淡卻俊美的模樣。他早就看到她了吧!否則怎會故意將頭壓低?
歲月還是讓人有所改變的,起碼讓人變得內斂。雷傑看來處事俐落,高中時的風流神態已轉變為瀟洒的個人魅力。白奇散發出的危險氣質,也變成一種內蘊的厲然風采。至於他……以前的他像陽光下的寵兒,現在的他輪廓依然深刻,但卻變得沉穩、更有男人魅力了。
“還記得我們嗎?”白奇隨口說出的話帶些諷刺,也讓她的胃又抽痛了下。
“當然記得。我怎麼會忘了‘史綱’的三劍客?”她勉強的扯出微笑,有着刻意的不在乎。
衛洋平的臉上掠過一絲痛苦。
“聽說你離婚了?”白奇丟了個炸彈,然後好整以暇的盯着兩張同時變色的臉孔。
他們是故意來找茬,來報復她的嗎?夏雅妮彎下身,撿起地上的菜單。“我找人來幫你們介紹菜色。”
“別走。”衛洋平知直覺的拉住她的手臂,兩人都是一震。
“你們今天來,為了什麼?”夏雅妮注視着他眼中的痛苦。為什麼沒有恨?他不恨她嗎?
“上星期我發現這家店的老闆是夏劭光,要人來打采,知道你回來一個月,每個星期四下午會在這裏幫忙。”雷傑聳聳肩,瞥了白奇一眼。“至於離婚是白奇的情報來源,洋平一點也不知情。你看他那張驚訝和無辜的臉就知道了。”
“你調查我!”她板著臉,帶着質問意味的望着白奇。
“我有必要道歉嗎?我不這麼認為。”白奇挑了挑眉。
“雷傑,車鑰匙給我。”衛洋平不容拒絕的攬住她的肩,摟着她往前走。“我們找個地方談。”
“不需要。”內疚壓着她的心,夏雅妮拒絕和他一同前進。
“你是要我抱着你走出餐廳嗎?”衛洋平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吸入她甜甜的氣息。他想她!
“你……放開。”她的眼眶立刻不爭氣的熱了起來。這些話語,曾經是記憶匣子中她難以忘懷的片段。那一年在史綱的籃球場……
“你欠我一個解釋。”衛洋平不容置疑的摟住她的腰往前走。
“我並不欠你什麼。”眨回眼中的濕潤,她定住腳跟。她想念他的體溫,卻也恐懼和他單獨相處。
“是嗎?”
衛洋平唇邊勾起危險的笑,有力的臂膀箝住她的腰,將她貼在他的胸前攔腰抱起。
“放我下來!”她捶着他的肩頭,耳根紅成一片。
“衛洋平,你到我店裏來搶劫啊!”夏劭光痞子式的話語出現在衛洋平身後。
“小鬼,你長高了不少。”衛洋平驚喜的回頭,看着眼前戴着黑框眼鏡,身材顯然抽拔過一百七十幾公分的夏劭光。
“喂,對着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叫小鬼不大對吧!”夏劭光伸出手與衛洋平相握。
衛洋平開心的笑着,右手用力的握緊這暌違以久的友誼。當然,他的左手仍緊緊地扣住那個不斷掙扎的纖腰。
“我來外帶一樣東西。”衛洋平笑着開始移動腳步,“等我和她談完后,再來找你聊。對了,你這間店很有型。”
“謝謝。”夏劭光開心的笑了,休閑衫讓他有着雅痞的味道。“既然你如此捧場,那麼妮妮讓你外帶就不另加服務費了。夠義氣吧!”
“外帶還加服務費,你這老闆還真是無所不賺。”衛洋平揮揮手往門口走去。
“死夏劭光!你快叫他放我下來!”夏雅妮的臉頰被迫貼在衛洋平的肩上,手卻怒氣沖沖地指着弟弟。“我們晚上十點有事,而且明天早上還要去機場,你忘記了嗎?衛洋平,你快放我下來!”
“沒有人能叫我放開你。”衛洋平輕鬆的抱着她在眾人的注目下走向大門。
“衛老大!”夏劭光喊着衛洋平高中時候的外號,“現在是中原標準時間六點整,距離晚上十點還有四個小時,你自行斟酌運用,記得把她送回來就可以了。至於明天早上的事,兩位自己調整吧。好自為之,身體不要累壞了。”
“夏劭光!”夏雅妮抬起頭狠狠瞪了弟弟一眼。“看你今天晚上怎麼忙得過來!”
“擺脫,我今天晚上有兩個免費服務生——好久不見,雷傑、白奇。”
“你少做夢了。”雷傑笑嘻嘻地走到夏劭光身旁。
“慢走!”白奇挑眉,揮了揮手。
夏雅妮鴕鳥心態的閉上眼——起碼這樣她就看不到別人好奇的眼光。一陣涼風刮過頰邊,她知道他打開了大門;身子因為寒冷而顫抖了下——她還是怕冷。
衛洋平低下頭,溫柔的注視着她。拉開了休閑外套,他將她裹進他的外套中,讓她貼近他的胸口——一如從前。
“不要這樣。”她聽着他的心跳,緊緊地捉住他的衣服。“這樣的舉動,不該出自兩個已經分手九年的情侶。”
可是,這感覺如此熟悉啊!他們真的分離了九年的時光嗎?
“九年了,你想過我嗎?”他愈發摟緊了她。低頭看着她仍緊閉着眸的臉龐,他有片刻的恍惚。懷中這個只及他胸口的女子,懷中這個有着搪瓷娃娃一般美麗五官的女子,真的是妮妮嗎?
“想或不想,九年都還是過了,說這些有何差別呢?”她揚起眼瞼,與他痛苦的眼相對。
“如果你現在仍是有夫之婦,我不會問這些。”他突然抱緊她,緊得幾乎要將她嵌入身體之中。“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夏雅妮咬住下唇,怕自己的情緒失控。為什麼能引起她情感波動的人,始終是他?
“和我說話。”他需要感覺她的存在。
“好久不見。”她伸手撫摸他的臉頰。
在走動間,他未曾挪開對她的凝視。靜靜地走到車邊,他打開了車門,彎下身不舍的將她放在座椅上。他沒有立即關上車門,反而一手撐在座椅上,一手戀戀地撫着她的頰。
“別這樣看我。”這是違心之論呵!她又何嘗不想把他這些年來,臉上一絲一毫的改變,仔仔細細地端詳個夠呢!
“我要吻你。”
在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的同時,他撫着她柔軟的唇,印下他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