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宋湘君蹲踞在炕前,一臉污黑地生火煮飯。才頭一天,她就快被這些柴米油鹽給折騰得直想跟宋可遷告饒、喊救命。因為打小,她見過的米飯總是又香又白,怎麼她煮了老牛天,水還是水、米還是米地各成一家,它們怎麼地無法交融成飯粒,這才教人感到挫敗。

“呼——”

宋湘君拿着長長的竹桿,往灶下頭吹氣;灶下的黑煙冒了出來,衝著她嗆了一臉、一鼻。

宋湘君連連咳了兩聲,刺痛的淚水無法忍受地冒出來。她伸手抹去眼淚,手上的污黑一併抹在她的面龐。

這就是他們宋家的千金,一個金枝玉葉該忍受的待遇嗎?宋湘君的奶娘才剛到,就瞧見她自小呵護的小姐遭人這麼虐待,說什麼她也看不過去。

她急急地走了過去,將手邊的棉懊放下,伸手就奪走湘君手裏的竹桿。

宋湘君透過水茫茫的眼眸看見乳母。“奶娘,你怎麼來了?”

宋湘君是又驚又喜,因為打從十歲離家起,奶娘每年會陪着爹娘上姥姥家看她,所以宋家這些年來仆佣更替的雖不多,但她唯一熟稔、覺得可依靠的就只有奶娘了,因此她看到奶娘,自然是分外地覺得欣喜。

宋湘君髒兮兮的臉漾開明朗的笑。這樣堅強的小姐,讓奶娘看得好心疼吶。

奶娘拾着自個兒的衣擺,小心翼翼地抹去小姐臉上的污黑。“大少爺怎能這麼狠心,讓你這樣一個姑娘家住這間破屋子?”

宋湘君任由奶娘疼惜着她。奶娘之於她的意義是不同的:在奶娘身上,她彷彿可以嗅到親娘的味道。

而她——好眷戀、好眷戀這種味道。

宋湘君攤開手,抱住了奶娘,將頭悶進了奶娘懷裏。

奶娘被湘君這樣的舉動給嚇壞了,她直覺認為小姐是受了委屈,所以才忍不住尋求它的溫暖。

“我的好小姐,你別怕;你受的委屈,奶娘會跟大少爺求情去。”為了小姐,她這把老骨頭可以犧牲。

“不要呀,奶娘。”宋湘君連忙打斷奶娘的衝動。“湘兒不是受了委屈,湘兒只是高興見到你老人家,所以才忍不住地想跟你撒撒嬌。”

“真的只是這樣?”奶娘猶不放心,怕的是小姐將所有的辛酸往自個兒的肚子裏吞。

宋湘君肯定地點頭。“真的只是這樣,沒別的委屈。”

奶娘抬頭,又環顧了周遭的環境一眼。“這樣的處所比下人房還不如,小姐你說不委屈,只怕也是在安慰奶娘。”

宋湘君搖頭。“湘兒沒在安慰奶娘,湘兒只是覺得相較於被遷哥哥給趕出家門,這樣的生活環境湘兒遠比較能接受,所以奶娘,你千萬則去跟遷哥哥求情:你若是求了情,湘兒會連替爹娘守靈的機會都沒有了。”

宋可遷是說到做到的性子,她不想讓任何入為她而去拂逆宋可遷的命令。

“奶娘明白。”就是明白,所以全府邸上上下下才沒一個人敢替小姐說話。怕的不是自已被革職,而是怕小姐會因為他們的好心而被趕出宋家。只是……“你一個千金小姐,吃飯、洗衣還得自己來,這……”

“我會學的。”人一生下來便有富貴貧賤之分,她宋湘君只不過是會投胎,選對了人家,所以才能豐衣足食地過了十七個年頭。這會兒,叫她燒飯、洗衣,不足件難事:地想,只要她學,她的生活不會大難過下去。“奶娘,你別凈是擔心湘兒,湘兒會好好地照顧自己。”宋湘君面露一笑,堅定地開口。

其實今天在跟遷哥哥據以力爭時,她還不能確定自己留下來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但經過一整天的勞動,她的心才豁然開朗,明白了待在這裏,她宋湘君才像是活着:因為在宋家,她會笑、會哭、會難過,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是個心情鬱悶,漸漸讓妒嫉給沖暈頭的宋湘君。所以,她要改變以前的一切,不要再當那個可憐兮兮的宋湘君,她要變得堅強,要常笑,讓大家明白她今天的決定是正確的,而她宋湘君是宋可遷打不倒的。

宋湘君展開一抹不在乎的笑給奶娘瞧,讓奶娘相信她是堅強的;繼而,她又拿走奶娘手中的竹桿,蹲下身子又往灶下吹氣。

奶娘自知自己不能插手幫忙小姐,她唯一能做的就足教小姐如何生火煮飯、炒菜,堅強地撐過大少爺的刁難對待。

而這一幕落在等在黑暗角落裏,宋可遷的眼裏。

福叔連同兒子應展風跟在宋可遷的後頭回到書房。

其實打從二姑娘回府以來,他們家的主子就明顯地有了改變。

他們可以感受到二姑娘的出現,將主子的性格分裂為二,時而陰晦、時而明朗。這樣的宋可遷是以前他們沒見過的,他們自是不能斷定這樣是好是壞;只是,他們可以肯定的是,主子對二姑娘其實沒有表面所呈現的那般厭惡,不然的話,主子不會躲在暗處,偷偷地觀察二姑娘。

那樣的表現很明顯的是一種關心、一種在乎,只是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少爺會變得如此彆扭,就連關心自己的妹妹,他都不自在?

“少爺,是否要把二姑娘接回主屋裏來?”福叔大膽建議,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少爺對二姑娘沒有任何生存技巧感到心煩。他猜其實主子有意將二姑娘接回主屋的,只是沒人起個頭,主子便沒台階下。

福叔真以為自己提了個好建議,卻沒料到少爺會搖頭。“就讓她在那兒待着吧“可是二姑娘明顯地不會打理膳食。”從剛剛的生火看來,二姑娘是從來就不懂什麼叫做“灶”,更別說是煮食了。

“乳母不也說過她會教湘君的嗎?”所以他根本就不必擔心湘君會餓死。

宋可遷提到湘君時,又是那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呢?剛剛少爺明明是在乎的,所以才會去偷看二姑娘生活得好不好呀,可這會兒主子怎麼會是這樣的態度?

宋刁遷自己也是矛盾的;對於湘君的出現,他連要擺什麼樣的表情都得事先想好。他不想關心湘君,想要漠視湘君的存在;但,他做得到嗎?

他偷偷去看湘君,瞧見她沒有任何生存技巧,卻仍舊努力過活的模樣打擊他刻意佯裝的不在乎。

他不懂,不懂湘君在這樣不平等的對待下,為什麼依舊可以笑得很開心。

湘君——她真的讓他矛盾,因為一部分的宋可遷想刻薄她,但身為湘君的遷哥哥卻想呵護她,不讓湘君受任何的委屈。

很矛盾的,不是嗎?

宋可遷蹙起眉峰,決心將湘君遣離他的視線之外;只要他見不到湘君的身影,那麼他就不會有這麼詭異的情緒。

“展風,從明兒個起,你在咱們的碼頭給二姑娘安插個工作,讓她從小廝、打雜做起。”

“可,二姑娘是個從宋拋頭露面的姑娘家,這樣的安排會不會太難為二姑娘了一點?”

“我就是要讓她覺得為難。”這樣湘君才會知難而退,才會永永遠遠地遠離他的視線,不冉左右他的情緒。

他,實在是厭惡自己這樣被人牽着情緒走的模樣。

宋湘君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樣。

一大早起來,她得先張羅自己吃的:吃完了早膳,她又得趕去碼-、跑跑腿、管管賬:如果碼頭人手不足,有時候她甚至還得幫忙卸貨。

宋可遷根本就是在虐待她,存心刁難她。

他的企圖很單純,她可以想得出來,不就是讓她知難而退,從此的遠離宋家,不再與宋家有任何的瓜葛。

可宋可遷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宋湘君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才不會傻傻地上宋可遷的當!她會堅強,會好好地撐過他壞心設計的每一關卡。

宋湘若在為自己打完氣后,抱着自己剛換下的粗衫布裙往井邊去。每天她都在那洗衣杉順便讓雙足泡涼,褪去她一天的疲憊,即是地一天當中最幸福的時刻。

可是今天卻偏偏有人要來破壞她的心情,擋去她的去路。

宋湘君連眼角的餘光都懶得施捨給這個擋她去路、一心一意想要為難她的宋可遷,她是抬頭挺胸地越過宋可遷的身側,昂首闊步地離開。她,不能再被宋可遷給打倒。

宋湘君打直腰桿,不服輸的模樣令宋可遷氣絕。

這樣都趕不走她?

可惡:“展風,將你手中廣平船貨的買賣交給二姑娘去談,限二姑娘在三日內完成交易,不然的話……”

他留了話尾,故意不說。但,宋湘君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絕對是威脅;威脅她沒完成交易,使得離開!

宋湘君折身回來,卓立在宋可遷跟前,與他面對面。

“為什麼?為什麼你跟我就不能好好的相處?為什麼你就非得這麼虐待我?難道你就真的這麼看我不順眼,非得如此不擇手段地趕找走?”她舉起自個兒的雙手,舉到宋可遷的眼前給他看。

“這是你的傑作。”他的狠心弄得她滿身疲憊之餘,雙手也變得粗糙不已。“而你是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宋湘君企圖以自己的傷來軟化宋可遷的剛硬。

宋可遷露了個笑,極迷人,但看在宋湘君眼裏卻覺得礙眼,因為打從她回家以來,宋可遷的每一個笑都納含了不懷好意。

果不其然,他點了頭,說:“對,我是沒什麼感覺。你要是受不了,宋家的大門沒上鎖,你隨時可以離開。”他惡意挑釁着宋湘君的脾氣。

宋湘君睜大了眼,仍舊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對她百般刁難的,竟是她曾經一心護衛、不忍心讓他受傷的那一個人?

她以前究竟是傻得多麼可憐呀!為什麼她會天真的以為只要她離開了宋家,她的遷哥哥會像從前那般疼她?

瞧瞧宋可遷現在這個模樣,他是壞得可以,怎麼可能會為她想?

宋湘君放棄了再去奢望自己能從宋可遷那得到該有的親情關懷,因為這個可惡的兄長,壓根就不想要她這個妹妹!

宋湘君挺直了背,以堅決的口吻對宋可遷稅:“我不會離開,三日內我一定完成交易,不會讓你有機會趕我走。”她會讓他知道她宋湘君是打不倒的。

事實證明,她宋湘君在商場上根本就是一灘爛泥,拿捏隨人。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里,姑娘家被教導的本分是相天教子,外頭是爺兒們的天下。

天下既是爺兒們的,那當然就不許女人們插手;既是不許女人插手,那她宋湘君又怎麼可能在三日內完成交易?

對呀,那她怎麼可能在三日內完成宋可遷的刁難任務!

宋湘君好沮喪,雙手支着臉,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三天!

今天就是第三天,她如果不行動,那麼宋家是住不得了,所以現在她唯一可行的方法,好像也只剩下放膽一拚了。

既是這樣,那她還遲疑什麼?現在她就去找廣平船貨的當家,若能不能談成這樁生意!

“少主子,外頭有個姑娘求見,少主子您的意思是見還是不見?”廣平船貨的跑腿就站在貨行的內堂外守着,裏頭沒傳出少主子的回答,他知道少主子就在裏頭,因為他聽得到少主子與風月樓姑娘調笑的聲音。

他們廣平船貨的少主子是有名的風流種,在柳州一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宇長青的名諱。

有名望、顯名節的姑娘家是能離他家少主子有多遠就離多遠,畢竟與字長青三個字沾染上邊的,再怎麼貞潔的姑娘家都會被人傳成放浪的。

說也奇怪,在外頭等着的那一個,身上穿的雖是粗衣布裙,但光從那姑娘自然散發的氣度看來,他這個大老粗也知道她是個好人家的女兒;只是,既然是好姑娘家,又怎麼會單獨上門來找他家少主子?

算了,這些不是他這個幫人當差的下人該想的,他現在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少主子身上。少主子他到底是見不見外頭的姑娘?

“少主子。”他提了聲,企圖引起主子的注意。

“叫你呢。”風月樓的詩詩姑娘,用手推開宇長青趴在她胸脯的臉,纖纖玉指指向門外。

宇長青的口順勢咬上詩話姑娘的手指。

詩詩叫痛地收回手指。“你在幹麼!為什麼咬人家?”姑娘大發嬌慎,媚眼發嗲不依地睨了宇長青一眼。

那樣的眼神媚得讓人心痒痒的。

宇長青又將唇遞近詩詩胸前的蓓蕾,張口合住,用力吸吭。“這是懲罰你的心思任意飄蕩,沒放在我身上的罪刑。”

既難受又歡愉的感覺襲向詩詩姑娘的四肢百骸。她的身子因顫慄爬滿了小疙瘩,她該是害怕這種感覺的,可是她的身軀卻以更積極的態度迎向宇長青的嘴。

他這個壞男人,為什麼總是能撩撥姑娘們的心呢?

詩詩姑娘嬌喘出聲,任吟哦的歡愉傳遍整個內堂。

前來傳喚的下人在外頭將內堂里的吟哦聽得十分清楚。

這是墮落的,試問有哪家的少主子跟他家的一樣,大白天的,就任屋子盈滿淫欄的氛圍。

沒有的是吧!所以他說呀,他還是趁早趕走在外頭等的那位姑娘,免得那位姑娘也慘遭他家少主子的狼爪,這才是重點。

思及於此,當下當差的下人有了決定,舉步就快離開,宇長青聽到他移動的細微聲響。

“誰?”字長青終於肯正視在內堂外候着的人了。

傳話的當差立刻站直了身子,必恭必敬地回答道:二回少主子的話,是小的洪康。”

“有事?”

“外頭有位姑娘等着見少主子您。”這會兒,洪康是拜天拜地求菩薩地希望少主子能回拒這一次的見面。

沒想到,宇長青點頭了,“帶她進內堂,我在這等她。”

“是。”洪康領令而去。

宇長青卻仍逗弄懷裏的詩詩,衣衫不整的。

詩詩硬是推開宇長青不安分的手。“你都叫人來了,還這麼亂來:難不成你還打算當主角兒演場火辣辣的戲給人瞧不成?”

宇長青輕琢話詩的柔軟紅唇,問她:“有何不可?”反正,他是受人之託,代為打發至交的妹妹,為什麼得犧牲他的快活時間?

宇長青探頭,還想親詩詩,詩詩欠個身,躲開宇長青的糾纏,連忙將衣衫拉攏好,嬉戲地逃到門外。

門一開,門內兩個嬉鬧的人迎面對上帶路的洪康以及——她就是可遷的妹妹?

一個布衣荊釵!

宇長青停下追逐的腳步,將身子倚在門邊,嘴角勾着一抹審視的笑,感興趣地揪着湘君瞧。

可遷的這妹子無一身華服妝點,穿的是下人們的粗布衫衣,合該是不起眼的,但,這妮子就是一雙眼長得水媚,顧盼之間水波流動,儘是風采。

前來傳喚的下人在外頭將內堂里的吟哦聽得十分清楚。

這是墮落的,試問有哪家的少主子跟他家的一樣,大白天的,就任屋子盈滿淫欄的氛圍。

沒有的是吧!所以他說呀,他還是趁早趕走在外頭等的那位姑娘,免得那位姑娘也慘遭他家少主子的狼爪,這才是重點。

思及於此,當下當差的下人有了決定,舉步就快離開,宇長青聽到他移動的細微聲響。

“誰?”字長青終於肯正視在內堂外候着的人了。

傳話的當差立刻站直了身子,必恭必敬地回答道:二回少主子的話,是小的洪康。”

“有事?”

“外頭有位姑娘等着見少主子您。”這會兒,洪康是拜天拜地求菩薩地希望少主子能回拒這一次的見面。

沒想到,宇長青點頭了,“帶她進內堂,我在這等她。”

“是。”洪康領令而去。

宇長青卻仍逗弄懷裏的詩詩,衣衫不整的。

詩詩硬是推開宇長青不安分的手。“你都叫人來了,還這麼亂來:難不成你還打算當主角兒演場火辣辣的戲給人瞧不成?”

宇長青輕琢話詩的柔軟紅唇,問她:“有何不可?”反正,他是受人之託,代為打發至交的妹妹,為什麼得犧牲他的快活時間?

宇長青探頭,還想親詩詩,詩詩欠個身,躲開宇長青的糾纏,連忙將衣衫拉攏好,嬉戲地逃到門外。

門一開,門內兩個嬉鬧的人迎面對上帶路的洪康以及——她就是可遷的妹妹?

一個布衣荊釵!

宇長青停下追逐的腳步,將身子倚在門邊,嘴角勾着一抹審視的笑,感興趣地揪着湘君瞧。

可遷的這妹子無一身華服妝點,穿的是下人們的粗布衫衣,合該是不起眼的,但,這妮子就是一雙眼長得水媚,顧盼之間水波流動,儘是風采。

好?好個眼如秋水、眉似遠山的標緻佳人。

真不知道這麼美的一個姑娘家,可遷怎麼捨得虐待她?

宋湘君討厭這人的目光、這人的輕佻、這人的放肆;“他憑什麼以這種審視的目光看她?

而更可恥的是,他衣衫不整!這般的不尊重人,難道這就是廣平船貨的待客之宋湘君強忍下負氣轉身離去的衝動,只是別過了身子,不看這人的惡劣與輕桃“姑娘抽空前來,不會只為了看宇某一身的衣衫不整吧?”宇長青臉上掛着的依舊那副不知恥模樣,倚在門邊繼續弔兒郎當。

他的話里有明顯的諷刺,宋湘君聽得出來。禁不住的,她嗤以冷哼。“廣平船貨的少當家也知道自己這副場面有失顏面?”

“你是要我把衣衫穿整齊!”宇長青皮皮地一笑,拉齊了衣襟口,率性地隨手一系;邊系他還邊開口:“其實姑娘意欲為何,大可明說,不必這麼迂迴地數落宇某,還好宇某生性不算駑鈍,不然聽不懂姑娘的訓示,姑娘豈不是要浪費口

舌了嗎?”

他弄妥了衣衫。“你可以轉過身來,拿正眼瞧我了。”宇長青最愛戲弄那些正經八百的姑娘家,因為惹怒她們實在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只需露個胸膛,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就會開始驚聲尖叫,很好玩的。

宋湘君為了大局着想,不跟這樣的登徒子一般見識。她轉臉過來,猛然對上的是宇長青突然俯下的俊俏臉孔。

宋湘君被他過近的臉孔給嚇了一大跳,跟蹌地退了退身子。

沒有尖叫?!

可遷的妹妹果然不同於一般造作的大家閨秀,實在是比她們鎮定得很多,可是相對的,也較不好玩。

無趣!

宇長青斂起愛笑的眉宇,遣走了詩詩姑娘,衝著湘君打個揖。“進來內堂里,我們談正經事。”

宋湘君的眉馬上警戒地往上挑。他想做什麼?

她的疑惑、她的嫌棄大刺剌地寫在娟秀的臉蛋上,讓人一眼就看透。“不會吧?你連自己來廣平船貨的真正意圖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宋湘君反駁。

字長青挑眉,不信地“哦”了聲,手一揖、身一躬,又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湘君暗吞了口口水,率先進入。宇長青隨即跟入,順便將門帶上。

“砰”的一個關門聲,宋湘君的心跳都快停了。

她回眸拿眼珠子瞪他。宇長青依然是那一副嬉皮笑臉的弔兒郎當模樣。

“其實你該怕、該防的人不是我。”他在這場戲裏不過是個配角,正角兒的壞才是她宋湘君該提防的。

他說什麼,湘君不懂;但,對這個眉眼輕佻桃的男子,她就是沒辦法放寬心。

瞧,一個正經的辦事場所,他都可以把它搞得肉慾橫生,這樣的男人教她不去注意、不去提防,這她怎麼辦得到?

宋湘哨離他部得遠遠的,開口說明地的來意。“我是代表宋門造船來跟少當家的談樁生意。”

“不要。”

宋湘君才表明身分,宇長青便搖頭打斷,根本連個機會都不給宋湘君。

“為什麼?我相信在柳州一帶,沒一個造船廠可以像宋門一樣,給少當家的這麼優厚的條件。”而她甚至連宋門開出的條件都還沒說出,便讓人打了回票。“這是為了什麼,請你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就是……”呵,好懶得再跟這麼正經八百的姑娘打交道;宋可遷的妹子為什麼都不會尖叫、不會驚惶?讓他覺得好無趣。

不玩了,因為宋湘君一點都不好玩。

“理由是,你姓宋,閨名湘君。”他說出他之所以開口說“不”的原因。

因為它是宋湘君,所以他不限地做生意…這是什麼道理?!什麼理由引因為她是個姑娘家嗎?

不!不對!他是說,因為她姓宋,名湘君……他知道她叫宋湘君!

“你知道我叫宋湘君!”為什麼?湘君的眉高高挑起,隱約覺得這事的不對勁之處。

該不會——宋湘君眼裏有了火光。“是宋可遷使的壞!”

“聰明,一點就通,都不用我費神解釋。”宇長青不在乎將陷阱公佈,畢竟可遷只叫他打發他妹子,可沒限制他怎麼打發的。

“其實你呀,就是太好強,也太信任你大哥,不然的話,你也不會三番兩次地跟他斗,卻也三番兩次地吃敗仗。”

宇長青狹長卻有神的眼看向湘君,只見宋湘君的臉乍青還白,像是不能接受宋可遷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讓她吃敗仗。

這個傻姑娘回宋家都已經有一段時日了,難道她不能察覺到可遷骨子裏有陰暗、見不得光的一面嗎?

童年的不安,長大后的可遷有足夠的能力將那份不安隱藏得好好的,但,宋湘君是病因,她的出現會挑惹起可遷性情中最陰晦的一面。

“為了你,也為了可遷,其實你該離開比較好。”趁可遷的殘暴性格還能讓自己的內斂給壓制住,宋湘君這時候走,對大夥的傷害能減到最小。

當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宋湘君也知道她該走:但她至少得問了宋可遷何以這麼逼她之後,她才能走;不然的話,她就是連死都會死得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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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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