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啊……呀!我……我好冷……”
沁柔倏地瞠大眼眸,愣愣看着聖燁。聖燁還是叫冷,沁柔急壞了。“怎麼會這樣?不是好了嗎?大夫也說……燁哥!你忍忍,我去叫大夫!”
“不!沁柔!不……不必去。看看現在,天都黑了,大夫也要休息……好……好冷……”
“不行!就算他已休息,我也要拉他來!”沁柔說罷,惶急的轉身就要出去。
“啊!”聖燁驀地大叫。
“燁哥!燁哥!你要不要緊?”
“明……明早再請大夫!我……我……只是冷!冷!好冷!”
已經病好了,又再發作,這可不是好現象,沁柔急得六神無主,又不知該怎麼辦……
“冷……冷……沁……沁柔!先……先替我祛寒……”
沁柔忙為他蓋被,他卻還是喊冷,最後在聖燁的要求下,沁柔脫盡衣裳,想也不想,一頭鑽入棉被。
抱住聖燁時,沁柔才發現,他的身體不但溫熱,還……還流着汗!
“咦!你……”
聖燁抱着沁柔,一手卻摸向她胸前乳峰。
“你耍我?”沁柔臉一沉,就要作勢下床。
聖燁卻緊抱住她不放。
“先別生氣,聽我說,你耍過我,記不記得?”
“我哪有?”
“我們從會妝館回來那一晚,有沒有?你騙過阿秀,說想吐,結果被你逃掉了!”
沁柔臉上佈滿紅潮。“原來你蓄意報復!”
“不!不是報復。如果不這樣,你哪會自動脫光衣服?我也不能抱個溫香滿懷!”
“我先問你,你到底病好了沒有?”
“昨天就沒再發病了,又吃了你煎的補藥,都好了!”
“既然好了!讓我起來!”
“不行!我一放手,你這鬼靈精又要跑遠了!”
“求求我!放開我!”
“我也求求你!想想你生病時,誰不眠不休的照顧你?”
沁柔凝眼反問:“你照顧我的目的,就是想要我的身子?”
“天地良心!我要是這麼想,讓我不得好死!”
沁柔半信半疑的瞅住他,聖燁又接口說:“我心裏有你,你心裏也有我,既然我們兩情相悅,這有什麼不好?”
“胡說,我才不是……”
“我剛才喊冷時,瞧你急得那副樣子,不就是鐵證嗎?”
沁柔秀麗的臉容,紅透了……
聖燁踢掉棉被,露出沁柔凹凸、玲瓏的嬌軀,她赧然的掩住自己的雙眼。
聖燁笑了,快速的脫掉自己的衣服,不一會,兩人已裸裎相對。
“看着我!”
“不……不要……”沁柔羞澀的轉過頭。
“記得不?你幫我脫衣服時,不是曾碰觸過?就是它在作怪!”
“可……可是,之前並沒有……”沁柔羞的只想藏起自己。
“嗯!都是被你掇弄得變成這樣!”聖燁露出唇角虎牙,笑着說。
“人家——哪有?人家哪敢碰你身子?”
“來,看清楚它,別害羞,以後,你要侍候它,就得先弄清楚!”聖燁笑得更俊朗。
“哎呀!你……人家不要啦!”
聖燁忽然放開沁柔,認真地問:“你愛不愛我?”
“我……”這問題,還真難回答。
聖燁像剎那間掉入冰窖一般。“如果因為我的身份,你不必勉為其難!”
沁柔張大眼,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愛我,不喜歡我,那我得到的你,不過是個空殼罷了!”聖燁徐徐的說:“我向來不勉強任何人!”
沁柔垂下眼瞼,心中真有點怨他,為何半途而廢?
“除非,你也真心真意的愛我!”
“我……我本來是很討厭你!”
聖燁俊臉微沉。
“但是,自從那天那個烏龜……想對我毛手毛腳……”
“簡伯規?”聖燁忍俊不住,失笑問。
“嗯!”沁柔用力點頭。“我才發現,我寧可讓你輕薄,也不肯讓他動我一根汗毛!”
“你還真會形容!我才不是輕薄你!”
“本來就是,那麼多女人愛你、喜歡你,那……我不過是你身邊的一株野草而已……而你,到處留情,我……”
“這麼說,你愛我?”
“我還不大清楚。可是,”沁柔抬起一雙美眸,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這些日子以來,你不顧危險的照顧我,等我想回報你、照顧你,你卻耽心我會被傳染……”
聖燁笑了笑。
“那一刻,我才懂,什麼是人間最珍貴的情意。燁哥,我那時只有一個想法……”
“嗯?”
“我這一生,永遠都是你的了!”
“哦!沁柔!我的心肝寶貝!我要永遠疼惜你!”
兩人緊緊的相擁,此時無聲勝有聲,惟有心靈坦誠的交流,是不必多餘的言語的!
“我為了生意,周遭經常有女人圍繞,可是,我現在卻發現,原來身畔這株野草,是曠世奇珍之寶。我只要你!”
“燁哥!你太抬舉我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請問!我現在可以摘取這株珍草嗎?”聖燁半認真、半促狹地附在她耳畔問。
沁柔臊紅桃腮,羞澀的微點螓首。
然後,他停止所有的挑逗行動,說:“為了表示我的真心誠意,今天就到此為止。”
“你好壞!逗弄的人家癢酥酥的,還唱高調?”沁柔白他一眼。
“我記得你說過,一向敬重謙謙君子。”
他居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沁柔美眸驚訝的看着他。
“我不敢自詡為君子,但是,我敬重自己的人格。”聖燁認真的說:“為了理清以前的形象,我要在洞房花燭夜之時,再真正得到你!”
“燁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沁柔終於放下心防,感動的說。
聖燁寬慰的笑了笑。“我常逗留歡場,認識的歌妓、姑娘何其多,表面上我這人看似很花,但實際上,卻是為了生意,你懂嗎?”
沁柔連忙點頭。
“我說過我可以等,等你自願說要嫁給我時,我才要得到你!”
“燁哥!我以前錯看你、誤會你了!”
“不妨!今後再對我重新估算!”
她明白他,就像他說的,他敬重自己的人格、珍惜名譽,要的,就是她對他的尊重。
雖然兩人赤身裸體,相擁而睡,但他們的心靈,卻澄清無瑕,剔透的不染些微俗塵……
☆☆☆
一到廬縣李家村,沁柔才知道,原來母親身子早好些了。
她這病,完全是思念沁柔而引起,等伍亮告訴李氏,沁柔會回來的消息,她當然不藥而癒。
再看到沁柔時,李氏完全不像個病人,甚至還能下床招呼客人。
沁柔替李氏引薦,得知他就是慕容山莊的三少爺時,李氏更是恭敬有加,一會遞茶;一會送點心。
“娘,你不是生病嗎?別忙,三少不會怪罪你。”沁柔已換回女裝,只是裝扮樸素些。
“傻孩子,別說三少遠來是客,更是你的主人,你一定得盡心侍候!”
沁柔瞄一眼聖燁,剛巧,對上了他眼光,兩人不覺相視一笑。
李氏是何等人物,一看就猜出女兒跟三少的感情非比尋常。
接着,李氏問聖燁一些商場上的事,聖燁從容的一一作答。原來商家以前也是生意人,李氏自然懂些皮毛。
正談話時,伍亮來了,他欣然的加入話圈,一雙憨直的眼光,直盯着沁柔猛瞧。
聖燁難免吃味,說話時,流露出絲絲酸意,沁柔看了出來,便催伍亮回去。
“我和我娘談一會話,等會到你家,見見令堂,感謝你們照顧我娘!”
一聽這話,伍亮笑呵呵的起身,一再請聖燁也同去,這才走了。
“阿亮這孩子,憨厚有餘,靈巧不足。”李氏也笑了。
聖燁聽出來她意有所指,俊朗的臉微顯赧然。
李氏看聖燁,竟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想到女兒能嫁給人品上上選的三少,她便放心,不會再思念成疾了。
想到此,李氏投眼望着聖燁,想把他再看個仔細……
突然,李氏眼光被聖燁腰間懸挂的一塊玉石深深吸引住……
“娘!你怎麼了?”見母親直盯着聖燁的玉石猛看,沁柔奇怪地問。
“三少,”李氏不理會沁柔。“你那塊是三色的雞血石玉佩環?”
“伯母好眼力!”聖燁笑着頷首。
聞言,李氏更嚴肅的問:“大小像銅錢,血石薄的像透明?中間有一顆紅心……”
聖燁笑容凝滯,反問:“你……你怎麼知道?”
李氏緊閉雙眼,臉色變得蒼白,直冒冷汗,身軀微晃不止……
沁柔大慌,奔向前扶住她。“娘!莫非又犯病了?要不要躺下?要不要請大夫?”
“不……不必!倒杯茶給我。”
沁柔依言。聖燁則動也不動的盯着李氏。
喝口茶,李氏喘了好幾口氣,拍拍胸口,等氣息順了,她向聖燁說:“三少!雞血石借我看看,好不好?”
“當然可以!”聖燁立刻解下腰間玉石,遞給沁柔,沁柔轉給李氏時,發現她的手抖得相當厲害。
仔細端詳的時候,李氏突然眼泛淚光,久久無語。
“娘!一塊玉石,惹到您什麼了?”沁柔故作輕鬆的問,見母親反常的行徑,沁柔心中陡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擦掉眼淚,李氏吸一口氣,問聖燁:“你是慕容家三公子?還有大公子、二公子?”
聖燁點點頭。
“慕容夫人沒有生千金?只生三位公子?”李氏有技巧的問,並遞迴雞血石。
“我娘不曾生育,我們三兄弟是被收養的……”
李氏訝然的瞪大眼。“原來是這樣?”
“難道伯母知道我的身世?”
“你這塊雞血石怎麼來的?”
“從小就帶在身上……”
“那就沒錯了!”李氏突然哭了起來。
“哎呀!娘,你在打什麼啞謎?”
“伯母您知道我的身世?”聖燁再問。
李氏不答。“三少,你和柔兒……好像不錯?”
聖燁突兀的一愣,微微的頷首。
“娘!你幹嘛問這個……”
“柔兒,你呢?”李氏神情嚴肅中,滿是悲愴之色。
沁柔飛快地看一眼聖燁,不依的轉身面向牆壁。“不知道!”
“你要坦白跟娘說……”
聖燁看得出來,這事大有蹊蹺,便不打岔,等着李氏說下去。
“娘,你要再問些稀奇古怪的事,人家就要走了,難得跟你相聚,不談些有用的事……”
李氏眼眶更紅地道:“孩子,這事很重要,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和三少……似乎很好。”
“哎喲!就算是吧!好啦!那又怎樣?”
“你聽清楚了!”李氏忽然揚高聲浪。“你們不能在一起!”
聖燁兩道濃眉一揚,瞪大雙眼;沁柔則倏地轉回身,皺起一彎娥眉……
“我們——配不上慕客家!”
“娘——”
“伯母,我沒有嫌棄的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李氏一掃悲愴神色,堅定的向聖燁說:“柔兒小的時候,已許了人家……”
“娘——你胡說!”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話?”
“你為什麼要騙人?我以前從沒聽你說過?”
“為了我的病,暫時將你賣到慕容山莊,等阿亮存夠錢!會贖你回來……”
“我不要——”
“伯母!我和沁柔兩情相悅,誰都不能拆散我們!”聖燁忙說。
“如果是以前,或許我們家柔兒配得上你,”李氏凄苦地說:“現在我商家家道落敗,我們不敢高攀!”
“伯母!”聖燁正色地說:“家世、財富不能影響我和沁柔的真情!”
“我說會,就是會!”李氏轉向沁柔。“柔兒,我可是跟你說清楚了,你絕對不能嫁給三少!”
沁柔搖搖頭,忍住眶中淚水。“我不……”
捨不得佳人落淚,同時為了表示自己的堅定決心,聖燁走向沁柔,摟住她的香肩,向李氏說道:“坦白跟伯母說吧!我們已經很要好了,只差娶她過門。今天別說是您,就是伯父,甚至是我爹娘,也無法拆散我和沁柔。”
李氏死白着臉,奔向沁柔,死拉着沁柔的手。“他說的是真的嗎?你跟他已經……”
沁柔頭垂得老低,聖燁則用力的攬緊她。“別怕!坦白跟伯母說!”
沁柔苦樂參半,苦的是娘的壓力;樂的是聖燁的貼心,她輕抬起頭,微微一點……
“啪”一聲,李氏重重地颳了沁柔一個耳光。“不要臉!你敢做出這種事?”
聖燁忙拉沁柔躲在他身後,俊臉頓時轉為冷峻。“好大膽!你敢打她!”
“打她怎樣?打到你的心口子了!不要臉!敢壞我商家名譽!”
聖燁怒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沁柔的娘,我會對你不客氣!”
“你這渾小子,我連你也打。”李氏揚手,朝聖燁打來……
聖燁早有防備,接住她的手,咬牙道:“你真是無理取鬧……”
“渾小子!放手!”
聖燁緊抓着不放,沁柔哭着閃出來,拉住聖燁。“不要!不要鬧!求求你……”
心疼沁柔如此,聖燁放開手。李氏轉向沁柔,口不擇言的直罵……
沁柔只是哭着,她和聖燁一樣,對李氏態度的大轉變,有着深深的不解!
“你再罵也改變不了事實!”聖燁終於說:“等我一回庄,就立刻要娶沁柔為妻!誰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罵累了的李氏,終於住口,獃獃地看着聖燁。
“我說出,必做到。沁柔!走吧!我們回去!”
沁柔還是哭着,聖燁走近沁柔,拉起她就要往外走。
沁柔左右為難,李氏死白着臉,跌坐到椅子上。“天呀!我造了什麼孽?讓我得到如此報應?”
聖燁將沁柔強行拉往門外,沁柔傷心欲絕的哭着,舍不下娘,又不能不走……
就在沁柔跨出門檻,李氏像發了瘋似的,跌撞的追了過來,拉住沁柔衣角。“不要走!”
這一來,沁柔更走不動了,只因為她的心,繫念着李氏。
“答應我,不要嫁給三少!”
“娘,不……不可能,我……我愛他……”
聖燁怕沁柔又受到傷害,回身擋在李氏和沁柔中間,李氏轉向聖燁,急促地道:“答應我,你們不要成親,求求你!”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彼此相愛!”
“你不怕遭天譴,也要鑄下大錯?”
聖燁心念一動,想起李氏的反常,應該有原因的吧?“除非你能說出理由?”
李氏駭的退了一大步。“進來!我……我說!”
☆☆☆
呷了一口茶,李氏神色慘然。“人,不能做錯事,否則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沁柔聞言,兩道娥眉輕蹙。
“其實我早已後悔,只是,報應卻不肯放過我!”
聖燁斂去一貫的笑容,再也無法輕鬆起來,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雖然慕容夫婦待他如己出,不過,人總有追本溯源的本能。他更不懂,他的身世,又跟娶沁柔有什麼關係?
長嘆一聲,李氏說:“請聽我說,你們不能成親。”
“那是不可能!”聖燁截口說道:“這一生,我已認定沁柔是我的妻子。”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汩汩滴下來,沁柔深情款款的看着情郎,心頭泛起一絲甜滋滋的感覺。
“就因為你們這麼執拗,害我又要揭開——我做的錯事……”
誰都不願意自揭瘡疤,然而,聖燁與沁柔兩情堅貞,無懈可擊,讓李氏不得不搖頭嘆息。
“當年,商家在大原算得上是望族,沁柔她爹,原來也是生意人,家中薄有資產。”李氏跌入回憶中……
“我年輕時,小有名氣,算得上是當地的美女。”說到此,李氏不禁老臉微紅。但這話不假,沁柔和她的五官神似,只是有些年老色衰了。
“嫁到商家,當然很風光,誰都得稱我一聲商少奶奶。仗恃着我年輕美麗,脾氣很拗。”
聖燁輕輕呷一口茶,不敢打斷李氏的話題。
只聽李氏又說:“嫁到商家不久,員外送給我一顆雞血石,跟三少那塊差不多大小,質材也一樣,成半透明狀。”
頓了頓,李氏又接口說:“有一天,我發現,府內一名女婢,脖子上掛了一塊雞血石,居然跟我的一模一樣!我非常驚訝,不動聲色的,要她解下給我看看……”
像是聽到了關鍵處,聖燁凝眼,盯着李氏。
“原來,她那塊玉石上,有一顆紅心!”
“就是我身上這塊?”聖燁忍不住插口問。
“不錯!經過我細心調查,才發現員外在娶我之前,已跟這名女婢有了不可告人的關係,更壞的是,她懷有身孕!”
“啊!”聖燁忍不住低叫出聲。
“我年輕氣盛,一怒之下,將員外送我的雞血石砸碎了。不久,女婢產下一名男嬰……”
聖燁俊臉微變。
頓了一頓,又繼續道:“那就是你!”李氏的聲音,化成尖刀,字字都能戳人。“員外嘴裏不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聽到這裏,沁柔似乎有點明白了,她的俏臉逐漸失去紅潤。
“我受不了他的背叛,更見不得那女婢的得意。有一回,員外出外經商,要一、兩個月才會回來。因此,我命人將女婢,連同男嬰都趕出商府。”
聽到此處,聖燁的臉色頓然慘白。
“你要恨我、怪我,我都認了。”李氏看着聖燁。
“我不恨你,都過了這麼久了!”聖燁低喃着:“我只要沁柔。”
“胡扯!”李氏叱道:“你還不明白?沒有聽清楚嗎?沁柔和你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怎……怎麼可能?”雖隱約知道了真相,但聽李氏親口說出,聖燁仍是無法相信。
沁柔抖嗦着唇,嬌顏慘白,看看聖燁,又看看李氏,她突然站起身嘶吼:“不可能!不可能!娘!你為了拆散我跟燁哥,編瞎話騙人!”
“柔兒,坐下!”
“我不要!我不要再聽!娘騙人!”沁柔猛搖頭,掩住雙耳。
聖燁則如木頭人般,他的感覺、神經完全麻木,惟一知道的,是心底泛起陣陣的寒意。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娘希望你能找個如意郎君,我可以放心,但是……造化弄人,我只不過趕走她而已,為什麼要遭到這麼多的報應?還牽連到下一代?”
“我……我想是不是有些地方弄錯了?”聖燁艱困的說:“都過了這麼久,也許,我不是……”
“你那塊雞血石佩環就是鐵證。”李氏抹掉眼角淚水。“否則,夫人為什麼不給大少、二少爺戴?單單給你?”
聖燁無話可駁。
沁柔幾近絕望的眼眸,盯視着聖燁,久久久久。
聖燁表情複雜的回望她。
兩人歡愉的相擁、相吻;不着片縷的裸裎安睡畫面,同時躍入她和他的腦海中……
然而!兩人竟是——兄妹?
天哪!這教沁柔情何以堪?
深切的羞恥,宛如一把利劍,宰割着沁柔的心,她以後怎麼見人?怎麼跟他相處?怎麼——活下去?
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向來叱吒商場、手腕高竿的“笑面羅剎”,面對命運之神的擺弄,竟一籌莫展!
李氏則沉浸在悔火中自責不已。
沁柔倏然轉身,奔入房內。
聖燁先是一愣,繼而跌入沉思中。想了好一會,他突然慌忙站起身,跟着跑進去。
“站住!你幹什麼!”
“你快點去看她!”聖燁急得大喊:“我耽心她……”
李氏聽出他的話中含義,慌措的起身,卻手腳酸軟的走不動。
“快——快呀!你快去看看她!”
不等她說完,聖燁邁步沖了進去。
前兩間房內都沒人,聖燁奔向第三間房時,心口俱裂的狂喊:“沁柔——”
果如他所料,沁柔以一條白布,將自己懸吊在樑柱上,瘦小的身軀,恍如飄飛無依的孤魂。
七手八腳將她救下來,聖燁又是拍背、又是叫喊,李氏則哭成了淚人兒。
好在發現得早,沁柔心口仍是熱的,只是暫時昏迷,在聖燁的搶救下,她慢慢的恢復神智,並劇烈的咳嗽。
看到他,她熱切的眼神,已呈晦暗,她流淚、低聲說:“不該救我,讓我死!”
“不!”李氏狂呼:“你死了,我怎麼辦?你這不孝女,你忍心丟下娘?該死的是娘,是我錯了!”
長嘆一聲,沁柔掙扎坐起,聖燁惟恐她有閃失,緊緊護着她。
“請你離我遠一點!”
“我不能讓你死!”
“我們……不該再……錯下去!”
“你沒有錯!我沒有錯!錯的是命運!”聖燁抗議的猛捶牆壁。
沁柔無奈的哭了。
聖燁緊緊咬住牙根,不讓自己掉淚,可是心如千刀萬剮般的難受。
“柔兒,你不準再尋短,不然,娘只好跟着你去死。”
“娘……”
一直都是自信滿滿的聖燁,此刻,猶不肯服輸,他深沉的盯着沁柔。“聽着!我要回去問我娘,究竟是怎麼回事,否則,我不甘心!”
沁柔睜大淚眼,迷離的看着他。
“這段日子,你必須好好的活下去!伯母!你願意讓我帶走沁柔嗎?”
“這……”
“我會負責她的安全!問清楚事實,我會對你有所交代!”
既然他這麼說,李氏只好點頭。
“我——我不想跟你……”
“不!你一定得跟我走一趟!我們共同對抗過病魔、對抗過你我之間的誤解,現在,我們還要共同對抗命運!”
沁柔真想再投入他的懷裏,然而,此際,她僅能抖顫着美絕的鮮紅小唇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