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龍城的夜風非常柔和,公路上往來的車輛都閉上了吵鬧的喇叭,自由廣場上古老的鐘樓已經敲響了午夜12點的鐘聲。
機場路上,一輛警車從黑鯊礁方向疾馳而來,頂燈閃爍,警笛刺耳,這是一輛警用中型轎車,快向石房門隧道方向駛來。伴着車身與空氣磨擦的“噝噝”聲,8名全付武裝的警察全神貫注凝視着前方。司機旁坐着一位5o多歲的老警官,車裏除了他其他人都是2o多歲的年輕人。可能是快到石房門隧道了,老警官略顯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槍柄。
警車呼嘯着鑽進這條宏偉壯觀的地下通道,隧道裏面燈光明亮,路面光潔。大約行駛了1分鐘,車內的人突然看見前面有兩輛轎車碰在一起,於是司機不自覺地點住剎車,車本來飛快,猛然緩衝一下,車內的人也跟着慣性向前一撲。
“不許減,衝過去!”老警官突然大喊一聲,同時把手槍舉起。
“這樣會出事的?”司機有點猶豫不決。
“我命令你全衝過去,快!”老警官用槍指揮着。
司機重新踩住油門,警車轟轟作響地極衝去。
“天哪―――!”警察們驚恐地叫起來。
就在警車即將撞上橫在路上的轎車時,一顆催淚彈突然破窗射入,一聲炸響,煙霧立刻充滿車廂。與此同時,在一聲巨大的撞擊中,那兩輛轎車組成的障礙立刻被沖開一個缺口,而煙霧之中的警察也被震蕩得幾乎暈過去,警車所有的玻璃“嘩啦”一下濺灑了一地。
衝出缺口的警車跳躍了一下依舊快斜身駛去,司機張嘴大叫着抱緊方向盤一動不動,因為他的眼睛已經被瓦斯氣霧刺激得睜不開,警車嗚嗚怪叫着撞爛隔離護欄衝上了逆行線,接着繼續斜身行駛直到撞上隧道石壁。警車因為斜身擦上了石壁,而且慌亂的司機始終緊踩油門,當他反應過來時,伴着一片磨擦飛濺的火花,一半駕駛室當時被颳了下去,司機的腦袋也被碰得稀巴爛,車廂內的警察被震得摔來摔去,除了昏迷不醒的人,其他人都用手拚命護着頭。當劇烈的震蕩停止后,車廂內的煙霧這才飄散乾淨。
“快起來!”經驗豐富的老警官咬牙忍痛大叫一聲,因為他剛才被碰斷了一根肋骨。
這時,有兩輛轎車從後面追上來,許多槍手迅鑽出轎車向警車逼過來。
傾斜的車廂內,老警官和另外2名已經清醒過來的警察開始向外射擊。
向警車靠攏的槍手們立刻選好隱蔽位置向目標猛烈射擊。
警車內又有兩名警察爬起來,拾起槍加入還擊的行列,此刻駕駛內已經起了火。
“快離開這兒。”老警官扔掉打光子彈的空槍帶頭從警車一側被刮開的破口鑽出去,然後迅向前跑去,另外4名警察也緊跟其後,可他們跑得再快,也逃不過追擊的子彈,3名警察相繼被打倒在地。
正在這個危急時刻,隨着一聲劇烈的爆炸聲,警車立刻變成一個火球,巨大的熱浪將追擊的槍手逼迫得趴在地上。警車內有2名昏迷的警察也一同被燒死在裏面。
老警官忍痛拚命向前跑去,只剩一名警察跟在後面,誰也顧不上回頭看一眼。真是命不該絕,一輛停在前面的過路轎車救了他們,轎車裏只有一個人,可能被嚇壞了,他們鑽進轎車把那人踢出去,調回頭順着逆行道急逃去……
白勝把關門已有2個月的虎王夜總會重新開門營業,他實在負擔不起所有的消耗,即要給職員開工資,又要應付各種稅費,再這樣持續下去,恐怕虎王真得要關門大吉了。現在哥哥白啟明怎麼樣?他也沒辦法多想,那位做軍火生意的葉飛在這段時間也沒有露面,於其這樣坐等,還不如實惠一點,既使有危險,也應該先考慮掙錢才對,指望別人根本不行。
他開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夜總會的遊戲機,主要是賭機做一次整體改進,為的是在短時間內增加收入,因為他預感到自己的買賣不會長久,所以也不再考慮什麼長遠利益。為了使遊戲機改進工作儘快完成,手下兄弟還特意為他請來一位精通遊戲機的專家,這個人的名字叫秀才,雖然其貌不揚,可干起活來非常在行,加班加點特別賣力,給白勝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夜總會的營業高峰時間一般是在下午16點至第二天凌晨4點,秀才就利用夜總會另外一半時間幹活。當改進遊戲機的工作接近尾聲,白勝付給秀才一筆可觀的酬金。秀才答應白勝把夜總會的其他賭場設施也重新做一番調整,白勝認為這個人很能幹,如果不是因為秀才本人不同意,他就把秀才留下來了。
肖潘年從警察局出來便直接趕到龍城地區警察廳,因為他2o分鐘前接到警察廳廳長葉盛天打來的電話,讓他立刻去一趟,說有事要告訴他。葉盛天是他的直屬上司,廳長叫他去,當然越快越好。
肖潘年一路上考慮着廳長叫他去的原因,如果是因為案件的事,完全可以在電話里給他什麼指示,難道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肖潘年生性就愛疑神疑鬼,他對莫明其妙來臨的事總要毫無根據地猜測一番。可能這樣做也有它的好處,畢竟在龍城警界混了這麼多年,不小心怎麼能行。他今年46歲,外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生了一頭雪白的頭,據說他是混血兒,從小頭就是白色的。
他敲響了廳長辦公室的門,一位警務秘書帶他進去。穿過一條走廊,通過兩道門,這才走進一間寬敞的辦公室,這種房間設計很特別,周圍牆壁都是用極好的隔音防彈材料製成的。
肖潘年進入辦公室時一眼注意到對面一張特大的辦公桌后,一把背對着他的真皮轉椅上有人正坐着吸煙,因為轉椅靠背很高,所以只能看見一縷縷升起的煙霧。秘書關門出去了,屋裏靜悄悄的,肖潘年彷彿能聽見自己不均勻的心跳聲。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轉椅慢慢轉過來,坐着的人把煙頭按滅在灰缸里。
“對不起,我……”肖潘年驚恐地站着,不知怎麼來回答這個問題。他面對的這個人就是龍城警界最有名望的人物——葉盛天廳長。他當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叫他來,而且還是單獨招見,不管怎樣,他歷來對這位廳長大人就出奇地懼怕,就是面對市長,他也沒這種感覺。他的腿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顫抖得很厲害。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和你聊聊。”葉盛天話裏有話地說。
這位警察廳廳長實際早過了退休年齡,不過因為有來歷,所以每屆選舉名單里,他自然是被第一個提名連任的人物。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也不算胖,在他身上最有特點的就是一雙格外有神的眼睛,看人似乎有一種光線直接射進對方骨縫裏似的,另外就是他說話的聲音非常有力,雖然聲調不高,卻有重重的迴音震蕩耳膜。
肖潘年這時真想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主要是因為腿抖得很難受,但在這間辦公室里,他根本沒資格坐下,多年以來,他從未坐着和這位上司講過話。
“最近工作情況怎麼樣?”葉盛天問。
“哦,還算順利,昨天剛破獲了一起重大殺人案。”
“喔,是嗎?”葉盛天抬起手,把手指上的一枚寶石戒指支在眼前,欣賞着。
肖潘年額頭上滲出一層冷汗,本來多疑的心理更使他慌亂不已,這種感覺可能比被審問的犯人還要難受。
好長時間,葉盛天抬起眼皮,多少**一些笑意問:“昨天石房門隧道又生一起案子,聽說是因為毒品,可現場燒毀的卻是一輛警車,為什麼?”
“啊……是的,這件事我正在調查之中。”肖潘年用手擦一把冷汗回答。
“可是據我所知,那輛警車是你們局的。?”
“這……”肖潘年有點站不住了,他平時和黑道人物來往,這位上司也是知道的,而且有些情況也是在奉命行事,不過這次對方為什麼要點明這個?以前對方明明指示過可以適當的幫助他們,就算燒了一輛警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車已經燒了,上面的白貨也付之一炬,難道對方要拿我填什麼窟窿?
“你這個人很不會辦事,石房門隧道連續生兩起大案,而且還有被燒的警車,在你的管區出這麼多事,你就不考慮影響嗎?你以為那些記者只會在一邊看熱鬧?”
肖潘年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他明白了這位上司的意思,就是告訴他對這件事要處理得巧妙一些,盡量減少社會輿論對警界的壓力,現在有些報紙已經公開提出質問:警察在犯罪日益猖獗的社會裏都幹了些什麼?而且去年市民在市政府大樓門前針對社會安全問題舉行的一次遊行活動,就使警察廳焦頭爛額。
“是,是的,廳長閣下,我一定把這件事處理好,請您放心。”
“但你要明白,不光是處理好這件事,目前社會各界對毒品大量流入本市非常反感,而且議會對此事也非常惱火,所以我們必須立即阻止這種東西的蔓延。”
肖潘年對這個決定很納悶,因為只有這些黑社會活動的存在,才能使他們這些警官們得到享之不盡的財富,而且他記得這位上司從來沒有做出過任何反對黑勢力展的決定。
“可是,廳長閣下……”
“好了,今天的談話就到這吧,再有其他的事,我會通知你的,另外,在這些毒品活動中,你一定收了不少好處,如果不幫他們也說不過去,所以我們打算把你調走,那些紅臉的事還是留給別人干吧。”葉盛天不聽他說什麼,命令似的決定了這件事。
肖潘年從警察廳出來后才漸漸明白了廳長的意見,他認為警察廳一定受到了某種壓力,所以這位主掌生殺大權的葉盛天才做出了這個保護自己的決定。肖潘年雖然不了解這位廳長的真實底細,但他覺得此人一定與黑社會一些頭面人物有某種微妙的關係,如果這件事沒有葉盛天說得那麼嚴重,對方會不會是對某些人不滿而進行的報復呢?肖潘年在行駛的轎車裏胡思亂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