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朦朧中,盛子薔聽見周圍嘈雜的聲音,吵得她睡不好覺。她揮了揮手想甩開這些惱人的音波,卻發現一點效用都沒有。於是她伸手想掀起棉被蓋住頭,擋住這些妨礙她睡眠的討厭蟲,但一伸出手,肩膀上的火熱燒灼感卻讓她痛醒了過來。“好痛!”
“再喂她吃一顆止痛藥!”
“水呢?”
“醫生回去了嗎?要不要再叫他來,子薔的臉色好難看。”
在盛子薔沙啞的叫聲中,大夥全忙成了一團,倒水的倒水、拿葯的拿葯,但目光全都一致地盯着緊閉着眼、忍受痛苦的盛子薔。
“嘴張開。”尉赫哲輕輕地扶起了盛子薔,把葯送到她的嘴邊。
“我不要吃藥!”盛子薔老大不高興地說,心中一陣納悶,尉赫哲幹嘛喂她吃藥……尉赫哲!
倏地張的了眼的盛子薔,看清了自己面前的尉赫哲,以及尉赫哲背後的爺爺、媽媽。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受傷了,她的日子難過了!
“把嘴張開!”尉赫哲強硬地把葯送到盛子薔唇邊。
心虛的盛子薔,在眾目睽睽下,只能委屈地眨眨眼做無言的抗議,然後乖乖地把葯給吞了下去。“我……呃……要休息了,我是可憐的病人。”
“病人?!”尉赫哲不顧身後的人是未來的爺爺、未來的丈母娘,當場朝盛子薔開火。“你肩膀上的傷怎麼來的?”
從出公司跟蹤她起,他的心就七上八下的,盛子薔那種不要命的開車法,差點沒把他的膽子給嚇破。就在他打算放棄跟蹤的企圖,上前阻止她自殺式的前進時,沒想到盛子薔竟然飆車,而且飆得十足徹底,車速快到她那部小紅車搖晃得都快飛散開來。
原以為她停住了車,總算有點放心,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當場驚慌失措。倒在地上的盛子薔,左肩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的血跡染得她粉紅外衣格外令人感到觸目驚心。
“這個……這個……”盛子薔急了,拚命地向母親使眼色。
“說啊!你怎麼受傷的?”黎漪一副忿忿不平的表情。女兒受了傷,卻沒有告訴家人,她怎會不生氣!
看着母親與爺爺絲毫不打算放過自己的不妥協面孔,盛子薔皺起了眉頭,預計來個“家人陷害法”,先過了尉赫哲這關再說,他的臉色實在是太、太、太難看了!“赫哲,我老實告訴你,其實我是盛家的某某第三代,因為……”
“好了,好了!子薔乖,睡覺哦!”黎漪衝到床邊,用一副“待會兒再和你算帳”的表情瞪着女兒。
尉赫哲奇怪的看着盛家一家人怪異的臉色——盛子薔一臉得逞的笑意,而優雅的婦人和坐在輪椅上的白髮老人,則一副想把盛子薔堵住的着急模樣,這其中必有古怪!他們是想隱瞞些什麼嗎?“某某第三代”又是代表着什麼呢?
不期然的,尉赫哲腦中浮起盛子薔在晚會中把王中橋摔出去的景象,那是偶然嗎?還是巧合?可是當時盛子薔的身旁並無其他人啊!而她又是如何受傷的呢?她必定有着他不知道的一面。
他可以不介意她不告訴自己她是如何受傷的,也願意接受她含糊而模稜兩可的答案,但這只是現在的暫時現象,他不許盛子薔再有任何意外,他要儘快把盛子薔誘拐進禮堂,成為他的人!
盯着盛子薔瞧的尉赫哲,並未發現自己已然成了盛家人觀看的對象。直到盛子薔對着他身後擠眉弄眼的,他才發覺室內注視他的目光。
“你是誰?為什麼抱我們家子薔進來?”盛清懷威嚴地開了口,注視着常出現在報章雜誌上,本人卻更加器宇不凡的尉赫哲。他知道尉赫哲是誰,也知道子薔和高珣的約定,但他想親耳聽這個墜入愛河的男人,對自己的身份做何解釋。
啼笑皆非的尉赫哲,望着盛子薔的家人,有些理解為何她總會有些脫線的舉動了。從剛才他抱盛子薔進門,到醫生看診完畢,至盛子薔醒來,好歹也過了個把鐘頭,而他們竟然在此時才想到問他是誰?
尉赫哲微笑着大會盛清懷和黎漪點了點頭,用絕對佔有的語氣道:“我是子薔的上司,也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變成她的丈夫。”
聽到尉赫哲露骨的表達,盛子薔漲紅了臉,雙手揮舞着想轉移大家的注意。“今天天氣真是好啊!子薇呢?為什麼沒有看到她?”
“她到台中去幫我辦事了。難怪那丫頭一副不願去,又說不出理由的樣子,原來她的擔心你。”盛清懷看着局促不安的盛子薔說。
“爺爺,你不要怪子薇,是我逼她不準說的。”
“好了!不許轉移話題。我說尉赫哲,你剛才是不是說要把我們家子薔娶回去?”盛清懷看着自信滿滿的尉赫哲。
“是的,這麼晚才來拜訪,而且在這種情況下提出求婚,我知道是唐突了點,但子薔實在是太令人擔心了,她出狀況的次數太頻繁了,她需要有人時時看着她。”尉赫哲誠懇地對盛清懷和黎漪道。
“對對對!”黎漪贊同的看着未來的女婿,“她從小就魯莽得不得了,我告訴你,子薔她是……”
盛子薔見情況不對,大夥彷彿打算對她來個批鬥大會,連忙開始大聲地胡扯,只求大家別把焦點放在她的過往事迹上。“媽,你知道隔壁的小黑又生小狗了嗎?還有隔壁的隔壁的小黃又離家出走了,還有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小花又……”
“閉嘴!”
另外三人同時出聲,阻止了盛子薔語無倫次的發言,然後,開始從她的一歲半談到她十七歲的未來。
無聊!無聊得她快瘋了!盛子薔在翻了第一百三十八次身、數完床單上的一千零二朵小花之後,忍不住想抓狂。
她回過頭,很哀怨地看着一旁正在下棋的尉赫哲和爺爺,很用力地嘆了口氣——沒人理她!
這些天來,她開始懷疑其實尉赫哲才是爺爺的孫子,瞧他們兩人下棋時摸着下巴沉思的那副專心樣,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尉赫哲一來就和爺爺泡上一壺茶,然後開始對弈。盛子薔不懂那苦澀的茶有什麼好喝的,對她而言,茶就是要加上很多奶精、很多的糖,這樣才稱得上好喝。
無奈地又嘆了口氣,盛子薔看向那沉迷於棋盤的一老一少。
“將軍!”盛清懷得意地喊道。“小子,認輸了吧?”
尉赫哲驚異地盯着棋盤,“不可能!再讓我研究一下。我剛才那一步明明擋住你了啊!”
覺得自己實在太可憐的盛子薔,趁着這時偷偷地挪動身子,靠近床沿。她已經在床上待了快一個星期,可以下床了吧!反正他們下棋下得正高興,應該不會注意到她溜走才是。
“子薔!”盛清懷眼角餘光瞄到爬下床,躡手躡腳地想出門的盛子薔,低聲喝止了她。
“上床躺着。”尉赫哲放下了手中的棋,大步跨到床邊,橫抱起她。
“我不要!臭爺爺!臭尉赫哲!”盛子薔任性的搖着頭,硬抱住尉赫哲的脖子,不肯鬆手,“我快無聊死了,我要出去!”
“不行。”
尉赫哲堅持地不肯答應,好不容易她的傷口好些了,他可不要她出門蹦蹦跳跳地又扯開了傷口。這個丫頭,一點都大意不得。
“你們不陪我,子薇又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好悶的。”盛子薔抿着嘴,圓亮的眼委屈地瞧着尉赫哲,開始撒嬌,“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好不好嘛?”
“不行。”尉赫哲有些不忍地看着盛子薔的小臉垮了下來,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放柔聲調說:“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去幫你弄來,可是在你傷口沒好以前,不許出門。”
“我……”盛子薔抬起頭想了半天,嚷嚷着說:“我要找芷芸。”
“芷芸?你找芷芸做什麼?”尉赫哲懷疑地看着古靈精怪的盛子薔,她又有什麼新點子?
“我現在和她是同病相憐,都是病人。而且出來走走對她會比較好,她不能老悶在家中,會悶壞的。”盛子薔只說了一部分的理由。她沒有告訴尉赫哲其實她是想問芷芸關於羅家的事。
“難得你有這個心,我這就打電話找她。你乖乖待在床上。”
盯着尉赫哲走出去的背影,盛清懷開了口,“丫頭,這孩子不錯。只是他很有個性,他要是知道了你和高珣的約定,可能會大發一頓脾氣,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盛子薔垂下了頭,很泄氣地說:“你不提醒我,我已經夠煩惱的了。”
“你找羅芷芸來做什麼?”已知道盛子薔受傷真相的盛清懷問道。
“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而且她身上的香味——也就是羅慶卓房中的香味,我一直覺得聞過,就是想不起來。爺爺最聰明了,一定會知道的,所以我才要她過來。”
“這羅家真是古怪。羅慶卓已證實是林華文所殺,可是林華文又被殺了,這個兇手究竟想做什麼?還有,砍傷你的人究竟是誰?他為何要對你動手呢?”
“可不可能砍傷我的人和殺林華文的兇手是同一個人,而且是羅家的人?因為他在羅家來去自如啊!”盛子薔問着若有所思的爺爺,隨即又喃喃自語着:“可是羅家就剩劉管家和林媽,他們兩個人基本上都沒有殺人動機……不過,那個管家看起來有點眼熟。”
“子薔,芷芸說她待會兒就過來。”尉赫哲進門,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我要睡覺了。”眼尖的盛子薔,一眼就看到尉赫哲手上端的那碗東西。她拉起了棉被,蒙住頭。
看來子薔又要開始抗爭了,她最討厭喝補品了。盛清懷笑了笑,推着輪椅離開,把難題交給尉赫哲,反正他總回哄得她喝下去的。
“子薔,把雞湯喝掉。”拉出了棉被中的盛子薔,尉赫哲命令的說。
“不喝。”盛子薔很有個性地撇過頭。
“看都不看就不喝啊?”尉赫哲將湯置於床頭柜上,把盛子薔拉到自己懷中。
“反正不是魚湯,就是雞湯。魚湯很腥,雞湯很膩,不喝。”盛子薔抱住了尉赫哲的腰,撒嬌地說。
一向大而化之的她,從沒想過屬於一個人的感覺這麼美好。在尉赫哲充滿了愛的眼神中,她常常覺得好感動,知道有個人這麼在乎自己、疼愛自己,是種窩心的甜蜜,她早在不知不覺中被尉赫哲的愛意網羅住。她不要失去他。想到她欺騙尉赫哲可能有的後果,盛子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身子。
“冷嗎?我把空調關小一點。”
盛子薔搖了搖頭,直起身,半跪在尉赫哲身前,“會不會有一天,你不要我、不理我了?”
“問這什麼傻問題!”尉赫哲低下了頭,以唇鎖住盛子薔疑問的唇。
盛子薔本能地反應着他,在尉赫哲深深的親吻中,又開始暈頭轉向。她好像愈來愈習慣他的態度、他的個性、他的親吻、他的細膩關心與烈火熱情了,她不敢相象沒有尉赫哲的日子!
盛子薔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執意地推開了尉赫哲,“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尉赫哲撫着盛子薔柔滑的肌膚,緩緩地問道。
“因為……”盯着尉赫哲,盛子薔有些緊張,握緊了手,“因為我發現我好愛你,我不想要你離開我。”
低喊了一聲,尉赫哲再度擁她入懷,他的等待總算有代價,這小妮子開始有些自覺。他承諾地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打勾勾。”盛子薔扳開了尉赫哲的手,很認真地和他勾了下小指,“打了勾,你就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生我的氣,不可以罵我,不可以……”
尉赫哲好笑又好氣地阻止了她的話,“你的要求未免太過分了吧!”
“才不過分。”盛子薔快快樂樂地親了一下尉赫哲的臉,“反正打過勾勾了,你不可以離開我。”
第一次感受到盛子薔全然依賴,尉赫哲心頭喜出望外,眼光忽然瞥到床頭柜上的補品,於是帶着半脅迫的笑容道:“那我們就以這晚湯來慶祝契約成立,你把它幹了吧!”
羅芷芸拖着近來又更加憔悴的身子,在林媽的攙扶下走入盛家。
“丫頭,你是芷芸,對不對?”盛清懷推着輪椅到羅芷芸的身旁,看着她瘦削的身子骨,搖了搖頭,“太瘦了,要多吃些。”
揮揮手要林媽先行離去,羅芷芸輕聲地問盛清懷:“您是子薔的爺爺嗎?”
“是。你跟着子薔叫我爺爺好了。介不介意推着我到樓上找子薔?左邊那裏有座專為輪椅設計的電梯。”
在羅芷芸推着盛清懷走動時,他果然聞到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是“南美普蘿”!
“南美普蘿”原是一種一植物香氣控制食慾的藥品,但由於長期服用會使人精神萎靡,甚至精神錯亂,所以已經被列為禁藥。羅芷芸必定是被有心人長期施放此種香氣,包括她父親亦然。
子薔沒猜錯,兇手若不是羅家的人,就是和羅芷芸十分親密的人。只是施放“南美普蘿”的人是誰?目的何在?是為了羅家的財產嗎?
“爺爺,你又批評人家的房間!”盛子薔活潑的聲音自門內傳來。
進入了盛子薔的房間,盛清懷毫不意外地看到方才尉赫哲端進來的雞湯已經見底。他呵呵地笑了出聲,“一物剋一物”誠為至理名言。
“芷芸,你來了!”盛子薔熱情地從床上跳起來,想趁此機會跨下床,不料還是被尉赫哲的一雙鐵腕攔住了腰。
“你乖乖地坐在床上!”尉赫哲轉頭對羅芷芸打招呼,“這傢伙一下床,就像跳蚤一樣,所以,還是你過來坐她旁邊吧!”
羅芷芸羨慕地望着尉赫哲對盛子薔的無盡關懷,而盛子薔雖然手叉着腰,不悅的抗議,但受呵護的嬌嗔神態多過發怒的表情。她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要是伯樵也在就好了。”
“伯樵?是你的男朋友嗎?”盛子薔由爺爺的神情中,得知他已知曉羅芷芸身上的香氣的名字。“赫哲告訴過我,你的男朋友出國了。他怎麼還沒回來?你沒有和他聯絡嗎?”
羅芷芸黯然地坐在床沿,絞着自己的裙擺,“和他認識以來,都是他主動和我聯絡,而他這次出國已經三個多月了,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很笨、很傻,對不對?”
三個月?盛子薔腦中響起警訊,所有的事幾乎都發生在這三個月,只是巧合嗎?而這個伯樵也好像消失得太突然了,怎麼可能連一通電話都沒有!盛子薔拍了拍羅芷芸的肩,試着喚起她的注意,“你什麼時候認識伯樵的?”
“在半年前的一個晚會上,他是那麼的風度翩翩,竟然整晚都只待在我身旁,體貼的陪着扭傷腳的我。”回憶起往事的羅芷芸,滿眼的夢幻和一臉的光彩。這一刻,她那蒼白過度的臉是迷人而美麗的。
“半年前?那不就是劉管家開始到你家上班的時候嗎?”尉赫哲忽然迸出一個問題。
內神通外鬼!盛子薔腦中倏地浮現這句話。
羅芷芸的男朋友和管家是共謀嗎?因為羅芷芸和男友見面的次數不多,無法施放那種氣體,而管家卻可以無阻礙的在羅家施放!羅慶卓死後,受益者自然是女兒。但依羅芷芸對男朋友眷戀的程度看來,這個伯樵要接管羅家是輕而易舉的事,何必對付羅芷芸?而且林華文為何要殺羅慶卓?林華文又為何被殺呢?
林華文的被殺是否代表着他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呢?林媽知道兒子被殺的原因嗎?她還待在羅家嗎?
盛子薔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地問羅芷芸,“林媽還在你家幫忙嗎?林文華為什麼要殺死你父親呢?你知道嗎?”
想到父親的死,羅芷芸眼中噙着淚,“警方查出林華文有偷竊的習慣,我們家有一些小東西都是從他手中轉賣出去。警方認為可能是林華文行竊時,被我父親發現了,慌亂之下就殺了我父親。至於林媽,她年紀也大了,而且對於她兒子害死了我父親,內疚得不得了,她在我家怎麼多年了,我怎能辭去她呢?”
盛子薔用袖子擦去了羅芷芸的眼淚,“你要不要在我家住幾天,散散心?”
“是啊!羅丫頭。”分析了一下羅芷芸剛才透露的消息,盛清懷不認為她應該繼續待在家裏。光是“南美普蘿”就足以使她致命了。
“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羅芷芸感動地看着盛家人,口氣卻頗為堅持。
“你……”盛子薔猜測地問:“你要回去等伯樵的電話,對不對?”
看着羅芷芸羞澀的點了點頭,盛子薔更加確定羅芷芸對那個伯樵是死心塌地。他對羅芷芸的影響力太大了,依她痴迷的程度看來,她根本是完全由着他擺佈。
“好吧,那就不強留你。不過,得聽爺爺的話,先在我們家吃完飯。”盛清懷對羅芷芸說。
“我不餓,我……”羅芷芸話剛出口,隨即捂住了自己的嘴,驚訝地看着尉赫哲,“尉大哥,我竟然感到肚子有點餓。尉大哥!我想吃東西了!”
看着羅芷芸,尉赫哲的眼中凈是不忍之情,吃飯原本該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對羅芷芸來說,竟然那麼值得慶幸。他握了一下羅芷芸的手,用着關切的口吻到:“出來活動一下有助於食慾,以後要得常出門走走,別老待在家中,知道嗎?”
羅芷芸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的雀躍感染了每個人,也讓盛清懷更加確定她必定是被人撒放了“南美普蘿”,才會導致今日的憔悴。
他充滿信心地看了看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孫女——
“怪盜”會解開這個謎!
好不容易終於可以下床,雖然只是十天的足不出戶,盛子薔已經覺得她快被房間內的空氣悶壞了。
尉赫哲這些天來忙着工作,根本沒有辦法在白天陪她,而子薇又要三天後才會從台中回來。盛子薔想,如果醫生再不允許她出門走走的話,她保證會嚎啕大哭起來。
咧着嘴向家人揮揮手,盛子薔笑着跳上了計程車,直接前往公司。她已經好些天沒見到高玟、高瑜他們了,因為怕他們對她的傷勢諸多詢問,所以她一律託詞得了重感冒,不許任何一個人來看她。
向警衛打了聲招呼,盛子薔熱絡地和她一路上所見到的每一名員工打招呼,自由快樂得像只小鳥。
她到尉赫哲的辦公室探了探頭,秘書卻告訴她尉赫哲出去了。盛子薔只好有些無精打采地走道她自己辦公室,打算把抽屜中的零食拿出來啃一啃,以打發等人的時間。
“啪”地打開辦公室的門,盛子薔低頭緩緩地走入。
“你的傷口好些了嗎?”
一個男聲使得心不在焉的盛子薔嚇得抱住了身旁的椅子,正打算把椅子砸向來人,她才看清了半躺在會客沙發上的高珣,“看來你都可以罵人,也可以搬椅子打人了。”高珣半抿着唇,仍是一貫的有些嘲弄的笑容。
盛子薔白了高珣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椅子,“你怎麼沒和尉赫哲一起去開會?”
“我今天才從香港回來,快累死了,所以才在沙發上打個盹,連辦公室都還沒進去。”
“哦。”盛子薔提不起勁的應了一聲,肚子雖然有些餓了,但總不好意思在上司面前把抽屜里那些零食搬出來吧!
“你和尉赫哲進展得怎麼樣了?”高珣忽來一問。
一聽到高珣的問話,盛子薔反射動作地抬右手放到背後,抿着唇,不說話。
她的動作雖快,但高珣的目光更加銳利,“原來你已經拿到了尉家的祖傳戒指,不簡單。我們的交易算是成功了,說吧!你什麼時候要燭台?”
“我……我……”盛子薔吞吞吐吐的。她想告訴高珣,她不是為了燭台才接受尉赫哲,今天她若接受燭台,就是對尉赫哲的感情不誠實,可是她又真的很想得到燭台。她該怎麼辦?
冷眼旁觀着盛子薔的掙扎,高珣催促着說:“你到底要不要燭台?你不就是為了得到燭台,才和我約定你會得到赫哲的心,拿到尉家祖傳戒指嗎?這只是一場偷心計劃罷了,不是嗎?”
“不是的。我對赫哲……”盛子薔急忙地辯解着,話卻被打斷了。
“你對我怎樣?”尉赫哲自高珣的辦公室走出,神情是盛子薔從未見過的冷峻。“把我騙得團團轉,很得意是嗎?”
“你……你怎麼在裏面?”盛子薔咬住了唇,有些驚慌失措,她完全沒預料尉赫哲會這麼快得知事情的真相。
“如果今天我不是因為來找資料,而待在高珣的辦公室,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那你就打算隱瞞我一輩子,是嗎?”帶着寒霜般冷漠口吻,尉赫哲脅迫地一步步走近盛子薔。
對峙中的兩個人全沒注意到高珣帶着微笑悄然的離去。
“不是的。我原本想拿回燭台後就告訴你事實!”面對尉赫哲的逐步逼近,盛子薔有些害怕的往後退。尉赫哲一臉的冰霜與嚴厲是她沒見過的,心亂如麻的盛子薔轉身想逃跑。
“事實?什麼事實?”尉赫哲往前跨一步,捉住了盛子薔——這個他如此深愛,卻滿腦子欺騙的女人。“我像傻子般的被你玩弄於指掌間的事實嗎?”
盛子薔使勁地搖着頭,髮絲刷過尉赫哲的臉龐,“我愛你啊!”
“愛?狗屁!”尉赫哲用力扣住盛子薔的領,對上了她不敢迎視自己的雙眸,冷笑一聲。
盛子薔此時顫抖地往前撲入尉赫哲僵硬的懷中,她不要失去他!他異於平常的冷酷無比,比怒不可遏更令她心寒。此刻,她只希望尉赫哲隨便說些什麼都好,就是罵她、打她來泄憤都比他現在這種沒有感情的冷淡來得好。“對不起!對不起!”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原來我只是一場遊戲中的籌碼罷了。原來燭台值得一段感情做為代價,算你行!”尉赫哲推開了懷中的盛子薔,明明白白地拒她於千里之外。
“別推開我。”不顧尉赫哲的冷淡,盛子薔抱緊他。
尉赫哲彷彿很平靜的伸手拉開了她,舉起手,毫不留情地給了盛子薔一巴掌。這一巴掌充滿了他所有的憤懣、怨氣與絕望。
看着盛子薔雪白面頰上的紅腫,及因疼痛而盈着淚光的眼眸,尉赫哲眯起眼,決絕地說:“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再也不相干了!”
說完,尉赫哲不再多看呆立在原地的盛子薔一眼,機械化地踏着步子走出辦公室,走離這個讓他傷心而憤慨的這間房與他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