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子薔如火箭似地衝到洗手間,用手捂住了發紅的兩頰,佇立於洗手間的鏡子前。鏡子中那雙明亮而閃着羞赧的眼眸,讓她感到些許的陌生與不自在。
她知道戀愛中的男女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肢體上的接觸,但對於自己和尉赫哲的交往,她完全是無心而單純地把尉赫哲當成父親、祖父一樣的依靠。她不否認在尉赫哲吻她時,她是有些心醉神迷,但她從未聯想到“慾望”二字。對男女交往觀念仍是老古板的她而言,唇舌相觸已是很親密的舉動了。
她萬萬沒想到她的無心舉動,竟會引起尉赫哲的“興奮”。對於男女間的事,她不是不懂,只是她覺得乾柴烈火的熱力爆發只會出現在別人的肉體接觸上,與她無關。當然,尉赫哲的親吻和碰觸會讓她覺得胸口有些悶,心跳加速,但她還是無法去想像尉赫哲的“興奮”。
高珣的話讓她不知所措,也讓她感到好睏窘。
在尉赫哲未吻過她之前,她認為親吻該是溫柔而多情的。但在有了實際經驗后,她雖已體驗到吻也可以是激動而熱情的,卻從來不曾去想過,除了接吻之外,愛情還包含了若干層面的慾念。
笨盛子薔!要是所有相愛的男女都沒有慾望,那人類早就滅絕了!你真是個少見多怪的古板傢伙!盛子薔對鏡中的自己吐吐舌頭。
她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手掌清涼的水,潑灑在仍然有些發紅的臉上,擦去水珠后她轉過身,毅然地走出洗手間,打算去面對她和尉赫哲愛情中的另一個新開始。
但走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外,盛子薔還是停下了腳步,她還不好意思這麼快就看到尉赫哲,於是像只壁虎似的貼在門上,用力的聆聽裏頭是否還有人,反正誰都好,就是不要尉赫哲在。她還是明天再去面對這種新開始好了!
“找我嗎?”尉赫哲用着有些戲謔的聲音說。
盛子薔迅速地抬起頭,又迅速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她瞭然的眼。她僵硬地貼在牆壁上,緩緩地往後退去。
尉赫哲不讓她有離去的機會,攔腰抱起了如木乃伊般硬邦邦的她,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對於閑雜人等的好奇目光,一律投以微笑。盛子薔則在看到第一個公司員工后,即十分鴕鳥心態的閉上了眼,好像她閉上了眼,所有人就會自動消失一樣。
進入辦公室關上門后,尉赫哲把她放在沙發上。
“你可以張開眼,沒有其他人了。”親了下盛子薔的額,尉赫哲寵愛的說。
“你可不可以也一塊小時?”盛子薔快速地張開眼,長長的睫毛動了兩下,又猛然合上眼。他幹嘛不放下她,還靠得那麼近!
“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盛子薔睜開了一隻眼,偷覷着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尉赫哲。
“張開另一隻眼,我就告訴你。”尉赫哲用手輕輕地撫開盛子薔的眼,道:“說對不起是因為我一時忘形,讓你受驚了。”
“受‘精’!”有如驚弓之鳥的盛子薔跳了起來,雙手在空中搖晃,“我又沒和你發生關係!我沒有受……受那個啦!”
目瞪口呆是尉赫哲此時唯一做得出的反應。她想到哪兒去了?望着緊張兮兮的盛子薔,尉赫哲忍不住瘋狂的大笑,笑到幾乎岔了氣,笑到盛子薔的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轉紅、由紅變成發漲的紫紅,她真的是被剛才的事嚇死了。
眼見盛子薔又想奪門而出,尉赫哲立即起身拉住了她。“又想跑?”
“才……才不是,我……我出去散步!”嘴硬的盛子薔把頭抬得高高的,心臟則因尉赫哲的接近而產生不規律的跳動。“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
“不可以。”尉赫哲索性扣着盛子薔的腰,再次把她抱在身上。
“你幹嘛又抱我?你不怕又興奮啊!”盛子薔話甫離口,就雙眼望向天花板,“天啊!我又說了什麼話?”
“只要你不亂動,我保證會‘壓抑’得很好。”尉赫哲好笑地發現懷中的她僵硬有如石像一般。
好半晌,兩人就這麼無語地靠着。直到盛子薔受不住直立了許久而酸疼不已的背,吐了一口氣,慢慢的、試探的躺在尉赫哲的胸膛上。尉赫哲盯着放鬆的盛子薔,溫柔地以手梳撥着她的及肩長發。
“子薔,我不希望因為方才在你的辦公室所發生的事而讓你一見到我就跑,那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而我無法保證那不會再發生。也許我的這種生理現象讓你想像中的愛情有些破碎,可它的確是真實的,只要我喜歡你一天,這種感覺就會存在,但基於一個觀念,我不會超越最後的防線。”
“什麼觀念?”盛子薔抬起頭,被尉赫哲認真的表情震懾住,無法移開視線。
尉赫哲溫柔而深情地凝視着她,低聲道:“我愛你。”
盛子薔痴痴地盯着尉赫哲散發出致命魅力的眼眸,眼眶中霎時盈滿了淚水,她掙扎地把眼睛向上看,想眨回那些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她曾幻想過在花前月下聽着愛人傾訴愛語,想像中的她在接受那些纏綿的語句時是優雅而迷人的,擺出風華絕代的姿態來迎接這些話。
可是在這一刻,她只知道尉赫哲的話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的,她只知道自己好想大聲的哭,又好想盡情的笑。而後她選擇吻住尉赫哲!
當盛子薔柔軟的唇對上尉赫哲的,她只知道把唇瓣貼住他的唇,然後就一動不動了。她張開眼,發現尉赫哲蘊着千言萬語的眸子正盯住自己。憑着女性天生的魅惑力,盛子薔根本不打算去回想尉赫哲是如何親吻自己的。
她將紅唇滑向尉赫哲的耳畔,小聲但清楚,且帶着十足引誘力地說:“教我。”
站在羅宅大門前,盛子薔停下了腳步。
就在方才熱烈的親吻時,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的繾綣纏綿。不耐煩地接起電話的尉赫哲在聽到羅芷芸昏倒的消息后,跳起身,拉着盛子薔就往羅宅跑。
此刻可以光明正大的白天進入羅家偵測的盛子薔,沒有任何興奮之情,她的腦中只有一個疑問——真正的兇手是誰?
在她的判斷中,光是夜間有人窺視這一點就讓她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兇手必定是羅家的人。只是——是誰呢?
羅家除了過世的羅慶卓外,只有四個人——羅芷芸、劉管家、林媽,以及林媽已於日前被殺的兒子林華文。。羅芷芸沒有殺人的動機,而劉管家似乎也沒有動機,至於林媽更沒有必要殺掉自己的兒子,那林華文到底為何人所殺?
而兇手若是羅家的人,那他動手殺了林華文,豈不是使警方更加把焦點放在羅家嗎?
“怎麼又神遊啦?你一天專心的時候到底有多久?”親昵地摟着盛子薔,尉赫哲認真地看着她,“若不是想我,而是想其他人,我不許你再想。”
“你不許?”盛子薔用手指着尉赫哲的鼻子低哼道:“霸道!”
“我是霸道,霸道得想把你關在家中,不許別人看你。”親了親盛子薔的纖縴手指,尉赫哲俯下頭去又想吻她。
盛子薔快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尉赫哲有任何得逞的機會,現在可是光天化日,她才沒有當眾表演的興趣。她逕自替尉赫哲先行按下了門鈴,靠在大門的一旁等人來開門。
“尉先生。”
盛子薔聞聲率先回過頭,卻不自覺地向尉赫哲靠了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一雙似曾相識的眼,配上一看即知是後天移植上去的、幾塊顏色不很均勻的人造皮膚,顯出來人臉部表情的僵硬與不自然。他顯然曾遭火灼燒,或是發生意外的傷害;只是他的樣子是和善而平凡的,雖然有些傷痕,卻不會讓人歸類到邪惡的一方。劉管家看來就像眾多的中年男子一樣,只是盛子薔總覺得他有種熟悉感。
“劉管家,這是盛子薔,我的女朋友。我們是來看芷芸的。”尉赫哲環着雙手冰冷的盛子薔,因為她是有些不適應劉管家的長相,才這麼沉默。
劉管家朝盛子薔點了點頭,溫和地說:“對不起,我這張被火燒傷的臉嚇到盛小姐了。”
“我見過你嗎?”盛子薔突然開口問,她愈看這個劉管家愈覺得眼熟。
“我想沒有,我這個人是大眾臉,走到哪兒都有人覺得我眼熟。”愣了一下,劉管家邊領着他們進門邊道。
才進入大廳,邁着大步的尉赫哲旋即往樓梯行去;而被他摟住腰的盛子薔,只好配合著他,小跑步地往前。誰要她今天穿着上班套裝,足蹬高跟鞋呢!
首度光明正大的進入羅宅的她,在尉赫哲的快速度下,根本來不及多看一樓的大廳一眼。她只恍惚地瞥到大廳角落似乎有個婦人在注視着他們,大概是林媽吧!盛子薔暗忖着。
他們在二樓的一扇門前停了下來,盛子薔立刻把高跟鞋鞋跟用力地踩在尉赫哲的腳上,一點也不掩飾她的蓄意傷害,“你跑百米啊!”
尉赫哲慘叫一聲,蹲下身去“安慰”他可憐、受創的腳板,“蛇蠍心腸。”
“尉大哥,是你嗎?”一聲無力而微弱的呼喊自門內傳出。
“對。”禮貌性地輕敲一下門,尉赫哲一跛一跛地拉着幸災樂禍的盛子薔入房。
好瘦弱的人!盛子薔望着躺在床上,細瘦得彷彿只剩骨頭的女子——羅芷芸。雖然第二次看見她,盛子薔心頭仍震撼不已,一個人怎麼可能瘦到這等地步?用皮包着骨架來形容羅芷芸絕不為過。
一向爽朗而不拘小節的盛子薔,走到床邊拉着羅芷芸的手,全然真誠的問:“你有沒有吃飯?要多吃一些啊!”
羅芷芸對這個絲毫不矯揉造作的女孩,立刻產生好感,沒有過多的憐憫與好奇,有的只是關心,這使得一向多愁善感的她有些淚眼婆娑。“尉大哥,你有位好女朋友,我怎麼稱呼她呢?”
“我叫盛子薔,叫我子薔就好了。你怎麼知道我是他的……呃……女朋友?”盛子薔有些拗口的說出那個使她感覺被烙上標籤的名詞,又轉頭給笑得志得意滿的尉赫哲一個大白眼。
“因為尉大哥第一次帶女孩子來,而且他進門時拉着你的手,這不就說明一切了嗎?”羅芷芸扯出了一個笑容,只是笑容在她完全沒有多餘的脂肪組織的臉上,呈現的只是一層層皺紋。
“芷芸,醫生打電話告訴我,你又昏倒了,怎麼回事?”尉赫哲關切地問。
“我……我……”羅芷芸忽然掩面哭泣。
盛子薔立刻安慰地抱住了流着淚的羅芷芸,鼻子靈敏的她卻分心地聞到了一股香氣,一股熟悉的香氣,在羅芷芸身上,在羅芷芸的被褥上,在羅芷芸的房間內。搜尋着記憶中線索的盛子薔,忽然驚跳了一下,這香味就是羅慶卓房間內的味道!
羅芷芸沒有注意到盛子薔的異狀,自她的肩上抬起頭,擦了擦自己的臉,可憐兮兮是說:“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係。”盛子薔心不在焉的回答,腦袋中有着一卡車的疑惑。“你剛才話還沒說完。”
凄楚地閉上眼,彷彿倦極的羅芷芸倚在床頭,“尉大哥,我又作噩夢了!”
“醫生不是要你別管那些夢境了嗎?好好休養才是最重要的。”尉赫哲半是責備地說。
“可是,我夢到我殺死了林華文!”
室內一陣默然,面面相覷的尉赫哲和盛子薔皆說不出任何話來。她夢到自己殺了林華文!尉赫哲和盛子薔沒出口的疑問是——如果夢真的是潛意識的投射,那麼羅芷芸就是……
尉赫哲率先打破室內的沉靜,安撫地握着羅芷芸的肩,“你只是太累了,多休息、多補充些營養,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我好怕!爸爸死前幾個月也是吃不下任何東西,慢慢瘦下去,最後就被人害死了,殺死爸爸的兇手還沒抓到,我不想死!”羅芷芸張開消瘦的臉上更顯得如銅鈴般大的眼眸,雞爪般的手神經質地握住了床單。
“別緊張,警察不都在書房及房子四周監控着嗎?”尉赫哲安慰的道。
“可是林華文死了,不是嗎?”
聽了羅芷芸的話,盛子薔的頭使勁地點了一下,她不也溜進來羅家而沒被發現嗎?但羅芷芸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差點跳出口中。
“一定是那座燭台在作祟!那座燭台是受詛咒的!它根本不是爸爸所說的護身符、幸運物。”羅芷芸情緒不穩定地大叫着,“尉大哥,你趕快把燭台找到,我不要那種可怕的東西在我家。一定是燭台上附着惡鬼,所以爸爸半年多前買回來后就頻頻出事!”
“深呼吸!深呼吸!”尉赫哲拍着羅芷芸的背,讓她平靜下來,“我會幫你找到燭台。只是我希望找到后,你能把它賣給我。”
尉赫哲也要那座燭台?盛子薔握緊拳頭,不敢相信這新的發現。為什麼?為了寰宇美術館嗎?不可能!在進入寰宇后,她看過了展列物的清單,燭台並未在其中。那……尉赫哲是純粹搜集嗎?如果是,他是否也曾向高家提過購買的要求呢?
“只要你能找到,就拿走吧,只是那燭台真的是不祥之物。”有氣無力的羅芷芸不再說話。
“芷芸,你為什麼不多吃些東西呢?這樣才會有體力和抵抗力。”看到羅芷芸說兩句話即不勝負荷的樣子,盛子薔脫口而出地問道。
“尉大哥還沒告訴你嗎?我吃不下任何東西,總覺得肚子很飽,沒有進食的慾望。爸爸前陣子也跟我一樣,莫名其妙地瘦下來,吃不下東西。”
“醫生怎麼說?”盛子薔轉頭問尉赫哲。
“檢查不出毛病,只能歸結於心理因素導致厭食症。”
盛子薔站起身在房內踱步,猛地停住腳步——木雕人面像!
羅芷芸房間的右側牆上也掛着一具木雕人面像,而雕像的位置也是居高臨下,監視着房間內的一切。有了一次經驗,盛子薔狀似不經心地走到人面雕像前,在其他兩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快速地用手戳如人面雕像那過分真實的眼睛。
“喀啦”的輕微移動聲證實了盛子薔的猜測,有人在監視他們!
為什麼連羅芷芸都受到監視呢?抑或對方要監視的人是她和尉赫哲?盛子薔不認為這是警方的監視行動,因為這和昨晚的監視模式太相似了。
盛子薔彷彿沒事人般地轉過身,笑容可掬的問道:“好特別的面具!是設計師設計的嗎?什麼時候掛上的?”
“四、五個月前吧!就是劉管家剛來不久后,爸爸請人來設計的。”
“只有你的房間重新設計嗎?”
“我和爸爸的房間。可是爸的房間只做了一點小變動,因為今年一月時,他拿到那座燭台後就曾重新裝潢房間。”
“哦!”掩飾地笑了笑,盛子薔走近床邊,“芷芸好像累了,我們走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子薔,下回再來,好不好?”羅芷芸拉着盛子薔的手,盼望的問。
“好。”
“你好好休息。”尉赫哲為羅芷芸拉上了棉被,輕聲的囑咐着,“別再胡思亂想了。”
步出房間的盛子薔指着隔壁房間問道:“這個房間有人住嗎?”
“林媽在這,為了就近照顧芷芸。又在推理啦?餓了嗎?已經八點多了,我帶你去吃晚餐。”尉赫哲問着一向不耐餓的盛子薔。
“我不餓!”出乎自己意料的,盛子薔衝口而出。“奇怪了,我中午也沒吃什麼,怎麼會不餓呢?”
尉赫哲爽朗地笑出聲,好笑地看着盛子薔,“你也知道自己像一種動物了啊!”隨即斂了斂神情,“我每回來看芷芸,回去后也都吃不下東西,也許是難過她好好的一個女孩變成這麼憔悴,所以沒有胃口吧!”
他們邊談邊走下樓梯,盛子薔看到站在門口的劉管家和林媽。劉管家和善而面帶微笑,而林媽則是一臉愴然的樣子,也許是仍無法自兒子過世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吧。兩個人看來都像好人啊!
偷窺者究竟是誰?
夜半時分,清風吹得人正好眠,而盛子薔獨自徘徊在羅家的陽台前。
望着陽台下的樹影幢幢,盛子薔心中直犯嘀咕,朦朦朧朧哪兒美了!光是風吹樹梢的颼颼聲,就足以構成讓人心臟病發的懸疑氣氛,更別提羅家白色的建築在夜間所產生的陰沉效果了。
盛子薔甩了甩頭,不敢再讓自己多想一絲一毫,跨步走了進去。一進門,迎面而來的香氣讓盛子薔肯定了一件事,她的嗅覺是正常的——羅芷芸房間的氣息的確與羅慶卓房內的氣息相同。不過今天稍晚在羅家大廳駐足時,她並未發覺大廳中有這種氣息,這倒是值得調查的地方,也許與破案有關。
同樣的擺設、同樣的陰暗、同樣的詭異,在房中移動的盛子薔忍不住打了寒噤。
抬頭望了望那巨大的水晶吊燈之後,盛子薔直覺地走到了木製人面雕像前,用力按了下人面雕像的眼睛,確定沒人偷窺后,她才放心地開始再度審視房間。
“呼!”一聲,半合著的陽台門飄飄然地盪了開來。
盛子薔經懼地轉過頭,迎接她的卻是在黑暗中閃着無情的冰冷光芒的刀刃。還來不及喘氣,盛子薔反射動作地往後退,望着同樣一身黑,但在身高、體型上卻比自己佔了太多優勢的蒙面人。
蒙面人撲近了盛子薔,持到的手俐落且不留餘地的招招迫向她的身上,刀法順暢地讓盛子薔無法跳開,居於劣勢,只能盡全力的防衛着。
靠着靈活的動作閃躲着刀子,盛子薔忽然蹲下身,想趁蒙面人不備時攻其下盤,但心急的她只顧着用腳卷掃對方的腿,卻讓自己的上半身處於無防備的狀態。
就在蒙面人被絆了一跤,腳步有些踉蹌之際,他舉起刀,沉穩而冷血的刺入了盛子薔的肩頭。
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從肩上傳來,肩頭上猛然湧出的大量血液,讓盛子薔有些昏亂。兩相衡量情勢之下,她動作一變,反身即想往陽台走去,她不能待在這兒,冒着被警察發現和失去生命的危險!
“哼!”蒙面人發現了她想逃跑的企圖,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動手舉起了身側的花瓶砸想攝影機。
這個人瘋了!他想要警察發現嗎?在安靜無聲的夜裏製造出這麼大的聲音,那些警察如果沒聽到就是聾子,而且她原本是讓子薇控制着攝影機的,這下攝影機被砸還怕警察不來嗎?
盛子薔回過頭去看蒙面人,她敢發誓,那張覆在面巾之下的臉正在笑。望着他消失在門后,盛子薔戒心大起的察覺他的企圖——他就是要警察發現她!
無暇多想,盛子薔立刻走向陽台,這時她唯一慶幸的是她的衣服經過特別設計,衣服的材質能完全吸收她的失血,不至於在現場滴落鮮血而留下證據。
跳上了來時的樹木,她虛弱地躺在樹上喘氣,但她沒有時間多待一秒,因為多停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她勉強地跳下樹,這個原本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動作,現在卻足以讓她隨時倒下去。
她知道肩上的傷口不小,因為鮮血並未自行止住,更別提那肌肉被割劃開來的痛徹心扉感了。盛子薔用繩索勾住了牆,吃力地支撐着自己的身子一步步往上爬,只是因爬行而牽動傷口的痛楚令她差點昏厥過去。在聽到了身後的喧嚷,盛子薔知道自己的行蹤已被發覺,她奮力地往牆外一跳,希望自己過得了這一關,走到子薇的車旁。
“你在這兒幹嘛?”
一個男聲幾乎嚇破盛子薔的膽,她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上,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
“你還不快走,等警察捉嗎?”男子冷淡的口氣中透露着不耐煩。
這熟悉的語調讓盛子薔抬起了頭,“高珣!”
“快走啊!還待在這兒做什麼?你不知道警察開始搜查這一帶了嗎?”
“我很想走,可是我動不了了。”盛子薔用沒受傷的右手指着自己的左肩,痛苦不堪地說。
她慘白的臉色加上冷汗淋漓,讓高珣清楚的知道她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沒有多說話,高珣一把抱起了她,“你的車子停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