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鎖片

第05章 鎖片

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已是三個時辰后。

我一面揉着太陽**,一面打量着四周。這是哪裏?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風景,連空氣都是陌生的。

難道我還沒醒?我用力擰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好痛!

四周景物依然如故。我確信自己不是做夢。

窗外青松翠柏,遠山如青螺,半空中還掛着一彎金燦燦的月牙。我被這彎純凈的月牙吸引,仰着頭傻呵呵的笑着。

我從小在煙花巷長大,煙花巷的天空總是罩着一種似紗非紗的薄霧,將一切景物變得朦朦朧朧。連天空也是朦朧的。因此,我從未看過這樣清透的一彎月,這樣清新的一片天空。

我看着看着,從房間走出,一不小心與來人撞了滿懷。

“哎喲。”我喊疼道,身體向後重重的摔到地上。

“啊?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你…”一個瓮聲瓮氣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一面揉着鼻子,一面順着聲音往上看去。

嘴巴忍不住圓張。

“哇!”好高大的人!好黑的人!

“你是崑崙奴么?”我想起以前在看過的皮影戲,戲中有個又高又黑的人物――崑崙奴。

“哈哈哈哈,”“崑崙奴”大笑不止,爽朗笑聲如洪鐘,震得我腦袋嗡嗡作響。我用手捂住耳朵,小臉皺在一起。

“我不叫崑崙奴。我叫哈貝里,我也不是崑崙來的,我是殊奈人。”哈貝里彎下腰,背着雙手跟我說道。

“殊奈在哪兒?”我好奇的眨着雙眼,對他的話產生了莫大興趣。

“很遠很遠,比大秦還遠。”我懵懂的點點頭,裝作聽懂。事實上他說的我一個字都沒懂。

大秦又是哪裏?

“話說回來你又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他將我上下打量一番,捧着雙臂,換做他來問我。

“我從望煙閣來。”不知為何,我並不怕他。雖然他長得人高馬大,膚色也與一般人迥異,但他的言談還有神情給人一種直爽親切感。

“哦?你就是之航從望煙閣帶回來的小妖精?”哈貝里再次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問道。我的事早已被影都百姓傳的沸沸揚揚,兩袖清風廉潔自律的裴之航大人因為一個黃毛丫頭晚節不保。

聽到他說我是小妖精,我心裏不高興,兩隻大眼睛不斷翻白眼。

“你才是妖精!不對,你是妖怪!又笨又丑的大妖怪。”我沖他做鬼臉,惹來他第二次大笑。

笑聲在陌生的院子裏回蕩着。

我被他氣得原地跺腳,小臉皺成一團,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幾口。

“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有趣。”哈貝里見狀笑得更歡,山包一樣的身體不住的抖動。

“不許無禮。”一道熟悉的嗓音穿過夜色襲來,我脊背一僵。迅向聲源望去,只見身着白衣的裴之航正怒氣沖沖看着我。

顯然,他在訓斥我。

我感到委屈,仰起臉,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我在他眼中原本就是個小孩子,假如此時再哭出來,他更加瞧不起我。之航走近,我卻憤憤轉身。

“喂!喂!別走嘛!”我執拗的走着,一路任哈貝里怎麼呼喊頭回也不回。

“多好玩的一個小丫頭,被你凶走了。”哈貝里揚手給了裴之航一拳,裴之航沉默接招,眼睛卻還看着我緊閉的房門。

“心疼了?快去哄哄人家,不要因為我這個外人鬧得你晚上睡地板。”哈貝里自以為了解實情,大度說道。

“不必。”裴之航滿懷心事的搖搖頭,先一步向書房走去。

“嘖嘖,這小丫頭夠味,性子夠野。”哈貝里追隨其後,嘴裏不忘小聲嘟囔着。

返回房間后,我一個人趴在床上,悶悶不樂的扯着羊羔絨毯子。

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

我很餓,卻沒胃口。

有太多事情困擾着我。

裴之航到底想怎樣?他把我從望煙閣接出,究竟為何?

還有小牧的病情…

為什麼乾亮會住到小牧的房間?

我好想見小牧,把這些奇怪的事講給他聽。衛媽媽向我保證過小牧不會死,我堅信她的話。

小牧一定被她們藏起來了。

“緋兒?休息了?”門外傳來叩門聲,我急忙扯開被子和衣鑽了進去。

得不到我的回答,裴之航稍作思量,依然推開我的房門。

我生氣得從床上坐起,“我已經就寢。男女有別,請裴大人離去。”

這恐怕是天底下最奇特的一幕,明明是一家之主的裴之航卻被自己買來的煙花女子下達逐客令。換做他人,怕是我要被就地正法。

然而,我面對的是裴之航。

“生氣了?”我裹緊被子,像一個蠶蛹般,腦袋埋在錦被中,任憑他說什麼都不露頭。

“緋兒,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贖你?”裴之航無可奈何,輕嘆一聲開口。

他的話像是魔咒,話音未落,我已從被中鑽出。

“想!”

“你可還記得你的父母?”我沉默搖頭。

“這樣東西你可認得?”裴之航從妝枱的最裏面的木盒裏取出一塊中等大小的銀質鎖片。因為年代久遠,鎖片已經黑。但上面精美的紋飾依舊清晰可見――盤曲的蛇形紋路。

我拚命點頭,也從胸前掏出一塊鎖片。兩塊鎖片的紋路出奇的相似,像是一個模子造出來的。

裴之航將他手裏的鎖片交給我,我雙手顫抖的接過鎖片,對着燈光,將兩塊鎖片背對背貼合。

果然如我們所想,兩塊鎖片嚴絲合縫的對齊。

我手一松,兩片鎖片同時墜地,胸中空氣被人完全抽離。

“這塊鎖片是你的?”我看着裴之航,想要從他身上找尋我倆一絲半毫的相像處。既想找到,又害怕找到相似。

“不。”聽到他的答案,我感到胸口的重壓撤去,長舒一口氣。

“這塊鎖片是我友人的遺物。”緊接着我的心再度揪起,他嘴裏的友人會是我的親人么?

“可惜他們遭逢不測,已經亡故。”

“二人臨終前念念不忘他們失散的幼女,將這塊鎖片還有搜尋幼女下落的事情交付與我。”

“你就是他們的遺孤。”

事實證明了我的猜測。

我突然間跪倒在地,堅硬的地面磕痛我的膝蓋我也無知覺。

我撿起兩片銀鎖,握在掌心,鼻子酸楚。

“他們是怎麼死的?”裴之航將我從地上扶起,神色悵然的說道:“因為飢荒。我趕到時,他們已經瀕死,回天乏術…”我倏地合眼,腦海中浮現曾經看過的一幕。在望煙閣時,一個與我同齡的小女孩活生生的餓死在我面前,那情景我終身難忘。

爹…娘…

“他們長的什麼樣子?”我垂淚的雙眸看向裴之航,他低下頭,緩緩說道:“你爹相貌堂堂十分英武。至於你娘…跟你長得很像。”

說到此處,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我將鎖片緊貼到胸口,小聲哭泣着。一方面我欣慰我終於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另一方面我又忍不住為他們的不幸難過。當然還包括多年來我在望煙閣受的屈辱,那個夜晚我將前十三年所有的委屈化作淚水傾瀉一空。

裴之航輕輕抱起我,讓我靠到他的肩頭。

望着我垂淚的模樣,裴之航知道我吃了很多苦。他的心如刀絞。他在心中暗暗誓絕不再讓我受半點傷害…

“緋兒,我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他在我耳邊許諾。

當時誰又能知道,我遭受的最大災禍竟然是因他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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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戀情深:邪王的寵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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