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從他們從台東回來以後,羅孅孅和原庭培的感情明顯升溫了不少,許多同仁都私下惋惜,認定侯希文在這場愛情爭奪戰中已經提前出局。
侯希文表面上不動聲色,跟羅孅孅的相處和過去相比並沒大改變,一樣是她事業上最得力的幫手。
一切都如往常,只有侯希文自己知道,他的計劃將為這平靜的生活投下多大的變數。
為了更有效掌握戰局,他下功夫對原庭培做了一番調查,發現過去他外派紐約的期間,跟一位叫Julia的女人同居。這位Julia還是他高中時期的學妹,和他只差一年,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兩人高中時就非常親密。
他甚至掌握了他們分手的原因,出身政治世家的Julia家庭環境優渥,是個脾氣驕縱的千金大小姐,恰巧原庭培的脾氣也不太好,兩人在某個層面來說稱得上是歡喜冤家。
據說,在原庭培調回台灣之前,他們大吵了一架,Julia不要他回台彎,她想繼續住紐約。原庭培撂話,她若還想維持彼此的關係就跟過來,否則就分手,兩人吵了驚天動地的一架,最後他還是回台灣,Julia則繼續留在紐約過她的旅外生活,不過聽說她最近已經有悔意,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跟原庭培一起回台灣,一心想複合。
該是加強Julia悔意的時候了。
侯希文拿起借來的手機,撥Julia在紐約的電話,等待接通。
他的計劃分兩部分,缺一不可,而Julia就是其中一部分計劃的秘密武器,只要能順利說動她回台灣,他的計劃等於是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得靠他自己努力。
「ThisisJuliaspeaking。」Julia強悍的聲音很快傳入侯希文的耳朵,他微微蹙眉,心想原庭培的胃袋還真大,什麼個性的女人都吞得下,相當的不挑嘴。
「你還在乎原庭培嗎?」他一開口就提情敵的名字,果然吸引Julia注意。「Brian?」Julia愣住。「你是誰,為什麼有我的電話?」
「你不用知道我的身分,只要回答我,你還希望原庭培回到你的身邊嗎?」要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很簡單,只要肯花錢,弄個電話號碼沒有什麼難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Julia一直自大的認為原庭培不會走遠,就算他再花心、再會玩,最終還是會回到她身邊,因為她最懂他。
「原庭培和羅孅孅目前正在交往。」侯希文冷笑,估計他們交往不了多久。
「羅孅孅?」Julia再一次愣住。「不可能,Brian不可能會喜歡她,他根本把她視為一個大麻煩。」
「那是過去。」人都會變的。「現在他顯然不再把她視為麻煩,對她寶貝得很。」
「我不可能會輸給那個動不動就生病的嬌嬌女。」Julia想到就氣,更想弄清楚目前的狀況。
「這是怎麼回事?」她跳腳。「Brian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會想到和她交往?」該不會是她不在身邊,他太寂寞,情急之下隨便拿來充數的代替品吧!
「你何不親自回台灣了解?」他故意不把話講明,加重她的好奇心。
「不用你說,我也會回去。」該死,怎麼會這個樣子?「等我把紐約這邊的事情處理完畢,我自然就會回去。」
「那麼我勸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免得晚了一步剛好參加他們的婚禮。」他故意把事態說得很緊急,事實上也是,最近他們越來越親密,而且他看得出來,原庭培這一次是認真的,和以往隨便玩玩的態度不同。
「你放心,我不會讓Brian和那小鬼進禮堂,我會儘快趕回去!」Julia說完便「喀」一聲掛上電話,充分顯示出她的教養。
絕配。
侯希文想起另一個教養欠佳的人,不明白原庭培和Julia為什麼不幹脆湊成一對算了,還要無端破壞他的計劃。
無論如何,他算是完成一半計劃,另一半就得完全靠自己。
三天後,他和羅孅孅在一次拜訪客戶的途中,發生了一場車禍,有一輛未挂車牌的轎車,不曉得什麼原因想要撞羅孅孅,侯希文為了救她,自己被車撞傷,必須馬上送醫。
「希文,你振作點!」看着渾身是血的侯希文,羅孅孅哭得跟淚人兒一樣,覺得對他好抱歉。
侯希文虛弱地笑笑,被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在上救護車之前,還不忘囑咐她要小心,盡量別開車。
羅孅孅的眼淚因此而掉個不停,他都已經因為她受傷了,還這麼關心她,教她怎麼還這個人情。
「你先去醫院,我隨後趕到。」羅孅孅驚惶失措的表情,是這場車禍中最甜美的收穫,也是侯希文最想得到的東西。
製造一場假車禍,博取她的好感和愧疚。
這就是他的第二部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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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又要去醫院?」好不容易才見着羅孅孅,她卻提着特製的營養便當,準備去醫院照顧侯希文,大大氣壞了原庭培。
「嗯。」羅孅孅點頭。「你也知道他是孤兒,沒有親人,朋友也不多,他又是為我受傷,我去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我知道他是為你受傷。」很了不起,但未免也太巧了。「聽說那輛車子沒有懸挂車牌,你不覺得很詭異嗎,你又沒有跟人結仇,為什麼會有人想要害你?」
「我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是誰幹的,早就報警抓人了。「不過要不是希文及時把我推開,今天受傷住院的人就是我了。」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車子未掛牌,聽說撞擊的力道也不強,一切都是那麼剛好。
「他居然沒有報警。」完全不像他的個性。
「誰沒報警——你說希文?」
原庭培點頭。
「他受傷了,記得嗎?」受不了,疑神疑鬼。「當時我忙着叫救護車,根本沒空報警,等我回神,對方早就跑掉了,跟希文沒有關係。」她知道他關心她,想釐清事情的真相,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鬍亂指責。
「你倒是完全站在侯希文那邊。」這是讓他最不爽的地方,到底誰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完全沒搞清楚。
「當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我看你不只把他當成救命恩人吧?」他醋罈子打翻,隨便亂髮飆。「我看你根本就是喜歡候希文,才會堅持親自照顧他。」台北市合格的看護一大堆,她偏偏一個都不去找,說什麼自己照顧比較有誠意,分明是騙鬼。
「你又在胡說什麼?」這已經是他第幾次提出相同疑問,她都聽煩了。「我再說一次,希文是為我受傷,我本來就有義務照顧他,況且爹地也特地從加拿大打電話來要我好好照顧希文,我只是照着他的話去做。」所以拜託別再找碴。
「我看你爹地根本有意將侯希文招為女婿。」原庭培對羅孅孅的父親很不諒解,他老人家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結果卻一直幫着外人,對他這個老朋友的兒子反而一當一回事。
「那是因為在爹地的眼裏,希文確實是個比你還合格的丈夫。」羅孅孅不許任何人對她父親不敬,即使是原庭培,她也不原諒。
「是啊,他是個好丈夫,你怎麼不幹脆嫁給他算了?」原庭培受不了刺激,好像一夕之間自己成了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物,天曉得他跟羅家可是有二十幾年的交情。
「也許我真的會嫁給他!」通常羅孅孅說話不會這麼衝動,但她真的被惹毛了,開始學他口不擇言。
「很好,你就去嫁吧!」當然這不是他的真心話,但在氣頭上,兩個人都當真。
兩人不歡而散,接下來開始陷入冷戰,一直到侯希文康復出院,戰火還在延續,大大稱了他的心。
這就叫意外收穫。
他本來的計劃只是博取羅孅孅的好感和感激,沒想到意外製造了兩人的衝突和扞格。這將使得接下來的計劃更有利、更容易執行,說起來應該感謝原庭培,沒有他的配合,事情也不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侯希文很明顯把原庭培當成傻瓜,問題在於原庭培的個性雖衝動,卻是有大腦的。儘管侯希文的外表沒有絲毫破綻,原庭培仍舊覺得這場車禍大有問題,時時刻刻注意後續的發展。
這天,就是這麼巧,也活該侯希文註定要在他面前曝露出真面目。原庭培因為和羅孅孅吵架,心情非常不好,在pub喝酒喝到凌晨,直到老闆趕人了,他才心不甘不情願地離開。
因為不是去常去的酒吧,原庭培對這一帶的路相當不熟。他並沒有喝醉,但他怕萬一運氣不好碰到警察臨檢,自己會因酒測值過高被開罰單,乾脆就搭計程車,等到白天再過來開車。
打定主意搭計程車回家,原庭培走出藏在巷子內的酒吧,試着走到大馬路。而老實說,原先他是從哪條巷子彎進來的,他已經忘了。他只記得看見路邊的招牌,一時心血來潮跟着標示走,現在他連標示都找不到,徹底的迷路。
好吧,只要他還在地球的一天,遲早出得去。
原庭培雙手插入褲袋,慢慢地散步。凌晨的街道非常冷清,除非是特殊地帶才會燈紅酒綠,小酒吧雖然隱身巷子內,卻是規規矩炬在做生意,身為它的客人相對地也沒有額外的福利,就連散場也顯得孤寂。
原庭培今晚特別多愁善感,大概跟他還和羅孅孅陷入冷戰脫不了關係。他順路走下斜坡,以為又要遇見死巷子,不期然看見兩個大男人鬼鬼祟祟,讓他嚴重懷疑是毒品交易。
正當他考慮該不該報警的時候,路燈照出其中一個人的側臉,竟然是侯希文!
原庭培當下以為他看錯,但那臉孔、那身材分明是侯希文沒錯,他竟然在凌晨四點鐘,和一個男人在暗巷裏談事情,這其中一定有鬼。
「這是我答應給你的數目,你點一下,確定沒錯拿了錢以後就快定。」侯希文顯然也怕他的暗盤交易被人發現,一直催促對方。
外表形似小混混的年輕人,拿出白色信封內的千元大鈔數了數,確定是他們談妥的數目,滿意地將錢放入口袋之中,順道和侯希文聊天。
「侯哥,你真的發達了,現在穿着都不一樣了。」小混混似乎和侯希文認識已有一段時間,也知曉一點他的過去。
「別多說廢話,我交代你辦的事情快去辦,別留下任何線索。」侯希文的口氣比平時更為冷列,彷彿若不是走投無路,他才不會回頭找小混混,小混混也不在意。
「放心,車子我已經處理掉了,不會有事。」小混混掛保證。「就算警察再怎麼厲害,也沒有辦法從解體廠認出那輛車,況且那位大小姐也沒有報案,安啦!」
聽到「大小姐」三個字,躲在一旁偷聽兩人對話的原庭培,立刻有所警覺,直覺他是指羅孅孅。
「為了贏得美人心,你真的是豁出去了,代替她被撞得渾身是血,她一定很感動吧!聽說她還每天去醫院照顧你,你們的感情一定又更進一步。」
沒錯,小混混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在說孅孅!侯希文這混帳,竟然串通外人演了這麼一出嗯爛戲碼,他非拆穿他不可!
「廢話說得夠多了,你可以滾了。」侯希文顯然沒有任何聊天的心情,只希望對方消失。
小混混啐了一聲,不悅地轉身朝巷子另一端離去。侯希文確定小混混已經走遠后也想跟着走人,才走了不到兩步,就被原庭培攔住。
「我就知道這其中大有問題。」他從暗處出現着實嚇了侯希文一跳,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你跟蹤我?」他以為他只會發太少爺脾氣,沒想到還挺敏銳的。
「我才不做那種小人的事。」原庭培意有所指。「我只是剛好在附近喝酒,以為有人在做毒品交易,沒想到竟然是你在和人交易。」難怪他要選在半夜的暗巷進行交易,因為內容太骯髒了,根本不堪聽聞。
「這麼說,你都聽見了?」侯希文完全不伯被他發現,表情非常輕鬆。
「孅孅這麼信任你,結果你竟然做出這種事,不怕對不起孅孅嗎?」原庭培沒有辦法想像,天下竟然有像侯希文這麼狠毒的男人,欺騙信任自己的人。
「我也付出了代價。」受傷的人是他,不是孅孅。「再說,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你們又怎麼會冷戰?」他冷笑。「不就是因為你嫉妒孅孅對我太好,才引起的嗎?」
「我要去告訴孅孅,讓她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原庭培撂話。
「儘管去。」侯希文一點都不怕。「你沒有證據,孅孅不會相信你的。」她已經非常信任他,甚至此信任原庭培還要信任,不管原庭培願不願意承認,這都是事實。
「我會讓她相信。」他無法一手遮天。
「隨便你。」侯希文聳肩。「別說我沒有警告你,你現在說我任何壞話都對你不利。」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事業上的最佳幫手,就算目前原庭培是羅孅孅的男朋友,也要禮讓他三分。
「我不相信孅孅會這麼固執。」原庭培對女友有信心。
事實證明,他錯得離譜,羅孅孅根本不相信他的話,認為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
「希文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他為人最正派,才不會和小混混掛勾,庭培哥一定是弄錯了。
「這是我親耳聽到的,難道還會有錯嗎?」他特地來警告她小心侯希文,沒想到卻被指責為神經過敏,真是氣煞他了。
「庭培哥,我知道你一向就不喜歡希文,但你現在指控的這件事,會對他的名譽造成很大影響,我希望你能跟他道歉。」她不相信他的話就算了,還要他跟侯希文道歉,原庭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認為她瘋了。
「你不相信我的話。」難怪侯希文這麼自信,她根本已經被他洗腦,心中只容得下對他的信任。
「我沒有這麼說。」她煩惱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是覺得你對他的成見太深——」
「這不是成見的問題!」他氣到對她狂吼,羅孅孅嚇一跳,不明白原庭培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
「庭培哥,你先冷靜下來……」
「該死!」教他怎麼冷靜?「他在計劃吞掉你的公司,你到底有沒有知覺?!」
顯然沒有,從她腥徽齟蟮難劬Γ塗梢鑰闖鏊亢斂徽餉慈銜
「算了。」他放棄。「反正我在你的心中沒有任何地位可言,你愛怎麼信任他,就怎麼信任他,我不會再管你了!」
說完,他氣得甩門離開,羅孅孅只能在他身後無助地喊他。
「庭培哥!」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想到原庭培離去時受傷的眼神,羅孅孅就覺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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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羅孅孅和侯希文一起到原庭培的公司開會,原庭培如往常一樣參加會議,但卻未開口說過半句,就算神經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他在生氣。
至於讓他生氣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他的女朋友——羅孅孅。
大家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別亂說話,免得莫名其妙成了替死鬼。
本該活潑的會議,搞到最後像在演「沈默的艦隊」,沒有人願意開口。
「散會!」
好不容易,業務經理一刀結束大家的痛苦,大家飛也似地衝出會議室,就怕被嚴肅的氣氛悶死。
「希文,你先出去等我,我有話跟原總裁說。」羅孅孅決定先主動跟原庭培求和,不想他們兩人一直僵持不下,畢竟他們是情侶,沒有什麼事情不能談的。
「那麼,我先出去了。」侯希文不曉得羅孅孅想做什麼,不過從她急切的表情可以感受到事情不妙,但他決定靜觀其變,且戰且走。
侯希文離開后,偌大的會議室又只剩他們兩個人。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原庭培冷冽的語氣可比冰塊,羅孅孅不禁畏縮了一下。
「我、我想跟你道歉。」她已經好久沒聽過他用這麼冰冷的口氣講話,感覺好難受。
「你需要跟我道什麼歉?」他嘲諷地笑笑,還不準備原諒她。「你需要跟我道歉嗎?不必!你只要好好和你的侯希文合作,充分信任他就行。」
原庭培沒講兩句話,就不想和羅孅孅繼續說下去,推開椅子就要離開會議室。
情急之下,羅孅孅只好從背後抱住他。
「庭培哥!」她抱得緊緊的。「你不要生氣,先聽我說嘛!」
羅孅孅一撒嬌、二還是撒嬌、三絕對是撒嬌的戰術果然奏效,花不到幾秒原庭培便怒氣全消。
「你想說什麼?」他的口氣雖然不像平時那麼溫柔,但已緩和許多,羅孅孅終於放下心,慢慢鬆開手臂。
「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覺得我們不應該吵架,我討厭吵架。」他們好不容易才發現彼此、找到彼此,如果只是為了一場小小的爭執分開,太划不來。
「我也不喜歡吵架,但我還是主張話要說清楚。」他可不認為昨天只是「小爭執」而已,那是粉飾太平的說法。
「庭培哥……」
「我問你,我和侯希文,你比較相信誰?」
這是雞生蛋或蛋生雞的問題,她不會回答。
「你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她只能這麼說。
「你還是在乎他。」他是傻瓜,才會三言兩語就被她給哄住。
「你要我說多少次,希文只是我工作上的夥伴,和你是不同的。」她從來沒有將他們放在等量的天秤,但他怎麼都不肯相信。
「這只是你個人的想法。」天真。「你敢保證侯希文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她是不敢保證,侯希文對她的好,早就超過一般工作夥伴,他甚至為她受傷。
「我就知道內情不單純。」她猶疑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明,她對侯希文的感覺,恐怕也沒有那麼純粹只局限在工作夥伴的關係。
「希文並沒有跟我表白。」羅孅孅不確定地反駁道,還在思考他的話。
「如果他跟你表白,你會接受嗎?」
她會接受嗎?
羅孅孅被這個問題問傻了,一時之間答不出來。
「看吧,你的心已經動搖。」沒有第一時問否認就有問題,他們玩完了。
「我沒有動搖。」她只是要花時間思考這個可能性,他真的想太多。
「證明給我看。」他需要保證。
「證明?」羅孅孅呆愣。「我要如何證明?」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會知道該怎麼做。」他用眼神暗示,他想跟她進一步,而且是很大的一大步,端看她有沒有勇氣跨躍。
羅孅孅的心怦怦地跳,她知道他想和她上床,突破男女之間最後一道防線,這是很膚淺的證明方式,卻是她唯一能給的,也是他唯一要的。
「我……」她緊張到一直吞口水。「我會證明給你看。」
「真的?」原庭培沒有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乾脆,有點高興到過頭。
「嗯。」她點頭,對即將到來的承諾既期待又害怕,但畢竟他們兩人都已經不是小孩,遲早會走到這一步。
「孅孅,我們要走了嗎?等一下還得見客戶。」侯希文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挑這個時候進來,羅孅孅臉紅回神。
「好,我們走吧!」她慌慌張張拿起皮包,醺紅的雙頰怎麼看都不對勁。
「別忘了,你答應過今天晚上要證明。」她已經夠慌亂了,偏偏原庭培在他們臨走時還提醒她,讓她更尷尬。
她雙頰發燙地點點頭,原庭培一臉得意,侯希文的身體當場變得僵直。
「不送。」原庭培這句話是針對侯希文說的,宣戰意味濃厚。
侯希文表面上沒多說什麼,卻在心中暗暗偷笑,恐怕原庭培的如意算盤要打錯,因為他的舊情人已經回國,她可沒有比他好惹多少。
「原庭培最後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走出會議室,侯希文隨即問羅孅孅。
「哪句話?」羅孅孅一時不能會意,等會意了以後,臉又脹紅。「哦,那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侯希文端看她的反應就知道麻煩大了,她和原庭培泰半約好了共度今宵,而他必須阻止。否則以羅孅孅死心眼的個性,一旦和原庭培上了床,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之前花的心血也會化為灰燼。
一回到公司,回到侯希文私人辦公室,他馬上撥通Julia的電話,告訴她這個消息。
「你的動作太慢了,他們今天晚上就要上床。」他難忘原庭培臉上的得意表情,他在跟他宣戰,而他會打垮他的。
「今天晚上?」Julia在線路那端叫道。「我絕不容許那小鬼搶走我的男人,我一定會趕在事情發生之前,讓Brian回心轉意。」她向來就不喜歡羅孅孅,總覺得原庭培分太多神照顧她,讓她心理很不平衡。
「最好是如此。」侯希文掛上電話冷笑,迫不及待看原庭培要怎麼演這場新、舊情人見面的大戲,一定很精彩。
在此同時,羅孅孅接到她爹地遠從加拿大打來的電話。
「聽說你現在跟庭培走得很近?」
口氣一聽就感覺得出不太對勁,她父親明顯反對他們在一起。
「爹地……」她不敢對她父親說謊,只能支吾。
線路那頭的羅振堂重重嘆氣。
「孅孅,你應該知道我並不特別喜歡庭培,過去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不會一直麻煩他,但那並不代表我就認同他當我的女婿。」
天下父母心,尤其羅振堂又從小看原庭培訓大,他有多花心、對愛情有多不認真,他又不是不知道,當然不放心把寶貝女兒交給他。
「爹地!」
「比起庭培,希文是更明智的選擇,我聽說希文對你也很好,不是嗎?」
他是對她很好,這才苦惱,因為她的心全給了原庭培,再也沒有容納別人的空間。
「孅孅,爹地認為你必須認真考慮你的未來。」羅振堂語重心長。「庭培是個好孩子,但他太花心,一直定不下來,不是一塊當好丈夫的料。反觀希文,個性沈穩,做事又認真,再也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當你的丈夫。」
羅振堂大力推銷侯希文,羅孅孅既為難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也知道侯希文好,自己如果聰明的話,就該選擇他,但愛情本來就是非理性的東西,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你也長大了,爹地實在不應該再多說什麼。」羅振堂是個開明的人,不希望束縛女兒,但也不希望她走錯路。
「但是你記住,希文可以帶給你很大的幫助,無論在事業或日常生活他都是最佳幫手。庭培他卻不能給你什麼,弄不好他只會傷你的心,你在下決定之前千萬要三思。」
這是一個老父親的殷殷叮嚀,羅孅孅從頭到尾就沒有任何回應或是反駁,但在她心底,她很感謝父親如此關心,連在加拿大度假也不忘煩惱她的事,仔細想想,她真是個不孝的女兒。
羅振堂說完這些話以後,隨即掛上電話,讓羅孅孅一個人去思考消化他話中的涵義。
羅孅孅的心情很沉重,她很重視父親的意見,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但他對於她的選擇顯然有不一樣的想法,她該怎麼辦才好?
「孅孅,華楊的李總來了,他現在正在會客室等你。」
正當她煩惱不已的時候,她父親推薦的最佳女婿人選出現在門口,催促她面見客戶。
就如同她父親說的,侯希文在各方面都能幫她,也都不吝幫她,他甚至還是她的救命恩人,這一點她到死都不會忘記。
「怎麼了?」侯希文察覺到她的神情有異,走近關心。
羅孅孅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答。
「沒什麼。」只是煩惱。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乾脆我陪你—起去見李總好了。」省得凸槌。
結果,整件case都是侯希文在幫她談,她根本就不必擔心。
她看着侯希文認真的表情和出色的表現,父親在電話中說的話不斷在她腦中盤旋,心情於是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