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整次行動算是徹底失敗,除了帶去的一條裹屍布派上了用場,其他一無所獲。
最失望的可能要算濱治,滿懷希望地興奮而去,帶回來的卻是更多的憂慮、不安,和恐懼。
「你說芥川是怎麼做到的?」晚上,當梅哥哥重新冒出來活動時,我將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然後問道。
梅的臉色很凝重,自言自語:「千萬不要是這樣……」
「什麼這樣?」
「一種最壞的可能。」
「說清楚一點好不好嘛!」
「只是我最壞的一種猜測,還沒有證據,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就是猜測也給我說一下嘛!」我央求道。
梅完全理解不了我焦急的心情。這就是平時裝傻的壞處,稍微嚴重一點的事,他們都不會跟你商量。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嚴重了。芥川已經不單是嗜殺成性,而是在不擇手段地向我們挑戰了……不管怎樣,還是立刻打電話給菲爾,叫他提前來吧!」梅自言自語地說完,起身去打電話給菲爾哥哥,就像我完全不存在!
看吧,叫你平時裝傻,現在出正經事,誰都不拿你當回事,可憐我的好奇心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滿足呀!
不過,事情竟然已經嚴重到梅單獨一個人解決不了,要叫菲爾哥哥提前來的地步嗎?那可就真是……出大事了!
晚上的其餘時間,梅跟着栗原的哥哥進進出出忙得團團轉,每一次回來神情都嚴肅一分。
而我,一整晚無所事事地坐在客廳,手裏抱着一堆美味的零食,卻食不知味,看着他們進進出出,很想幫上什麼忙,但卻很可悲地沒有誰相信我能幫上什麼忙。
梅哥哥每一次回來,我都滿懷希望地豎起耳朵,期望他能走過來給我講講事情的經過,或者從他和栗原的哥哥交談的隻言片語中,聽到什麼線索。
但是沒有,梅哥哥壓根就沒有理會過我,他和栗原哥哥的談話也太過含糊,我完全聽不出所以然。
凌晨,梅哥哥最後一次回來時,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究竟怎麼回事,你們倒是說一聲啊!」我怒吼,把大家全部嚇了一跳。
「行啊,幾天不見,小不點學會發脾氣了,不錯,有長進!」
滿屋子沒有人說話,這樣沉穩的聲音來自窗外。
我看見梅哥哥綳了—整晚的臉在聽到這個聲音後放鬆了,然後我轉身就撲了出去,抱住隱藏在窗外黑夜中的那個人。
「菲爾哥哥——」不自禁地,就帶出了哭腔。
「欵,欵!才說你有進步了!」
我像一隻超大玩具狗熊樣趴在他身上,菲爾哥哥只好凌空抱着我。
還好,從他緊緊摟着我的手臂看,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菲爾哥哥也並沒有生我的氣,或者不想理我,懸了一個多月的心終於穩穩噹噹落回原處,於是我越發熱情地在他懷裏親昵地蹭了蹭,順便把自己已經包含在眼睛裏的水狀液體,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一直到走進客廳,我才從菲爾哥哥懷裏抬起頭,正好看見兩個人臉上變了顏色。
一個是冰塊臉,看見我賴在菲爾懷裏不肯下來,他的臉色有些僵硬,還有些發白,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最後還是終於忍了回去,大概對菲爾哥哥一個月前打斷他肋骨的事還記憶猶新吧!
另一個變了顏色的,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梅哥哥,不過只有極短暫的一剎那,就立即回復了他玩世不恭的笑顏。
「這麼快?還以為你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到呢!」梅的聲音也沒有任何異常,還是那麼懶懶散散、漫不經心,讓我都有些懷疑剛才是不是看花了眼。
「我正好在韓國處理一點公司的事務,所以過來很快。」菲爾哥哥則是一貫的嚴謹,就像他的為人。
欵,我的哥哥們真是個性鮮明的一群人啊!
「呵呵……你是因為想到馬上要來接替我照顧小不點,才專門去韓國出差的吧!」梅哥哥沒有客氣地揶揄。
這一次,菲爾哥哥竟然沒有辯白。
「什麼事?連你都處理不了?」
「很麻煩,我剛剛才確定,還沒有跟小不點說,所以他在發飆。」梅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真想知道?」
我點頭,不僅我想知道,冰塊臉、栗原的哥哥,還有濱治全都緊張地看着梅,等他說出結果。
「那好吧,不過,小不點你得答應我保持冷靜。」
我吸了吸鼻子,等著聽最壞的消息,一般要求聽話者保持冷靜的,從來就沒有什麼好消息。
菲爾哥哥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我摟得緊了點,讓我感覺到他的支持。
「芥川前天在箱根,綁架了小不點的朋友栗原薰。」
為了讓菲爾哥哥聽得明白,梅從頭說起:「我昨天晚上在山口組拿到了芥川藏身的地址,小不點通知了日本警方,要他們趁白天營救人質,這點他做得相當聰明。
「不過,今天他們趕到芥川藏身的地點時,卻沒有找到芥川和人質,現場只有一具被吸光血的屍體。
「按照常理,誰都會以為這具屍體應該是芥川所為,但是……我比較了栗原薰留在牙醫那裏的紀錄,和屍體頸部的齒痕,兩者完全相同。
「死去的人是被栗原薰吸光血液的!」
梅的結論像一個霹靂,把我們全體腦漿都炸飛了。
過了半晌,居然都沒有人能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只有菲爾哥哥,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冷靜,一針見血地提問:「你為什麼想到要去比對他們兩個的牙印?」
「因為小不點跟我說,從昨天晚上起,員警就已經對死者公寓實行了二十四小時監控,但只看見死者昨天下午下班回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等離開公寓,所以我判定,芥川只能是帶著栗原薰從樓頂天台飛走。
「要帶一個活人飛走不被員警發覺,就是你我都不一定能做到,所以我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芥川已經用自己的血改造了栗原薰!
「而且,在現在這樣緊張的狀況下,芥川不可能對栗原薰進行完全改造,他不可能用自己一半的血去改造栗原!如果那樣,他會衰弱得沒有任何體力跟我們較量!」
「你是說——」這一次,連菲爾哥哥都有些變色。
「對!他只給栗原薰輸入了自己很少量的血,改造了栗原的體質,但卻不足以維持完整的生命。所以栗原薰現在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識,成了一具受他操縱的吸血殭屍!」
「殭屍?怎麼會是殭屍?」我對這個名詞特別敏感,「再怎樣栗原都還是有生命的,怎麼能叫殭屍?」
這和傳統上經過屍變形成的殭屍有本質不同吧!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情況,是製造者惡意耍弄手段造成的結果。雖然在生物形態範疇內,還是應該歸屬於吸血鬼家族,但是因為體內的血量遠遠不夠維持正常的生命,所以生命形式並不完全,表象和殭屍類似,沒有思維,受人操縱,連肢體也比正常情況僵硬很多,所以被稱為吸血殭屍。」菲爾哥哥低聲向我解釋。
「所以……正因為栗原薰嚴重缺血,才會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將死者體內的血液吸食得一乾二凈,是么,梅?」
「是的。」梅很沉重地說完,擔心地看了我一眼。
但實際上,這一次我已經獃滯得連反應都不會了。
「不會的!不可能!你弄錯了!你們都錯了!」最早回復過來的是濱治。
「阿薰不可能變成吸血鬼!更不可能變成殭屍!他那麼善良……如果他知道吸了小野老師的血……嗚……他會接受不了的!」
一向跩得要命的濱治竟然蹲在地上痛哭失聲,雙手掩住臉頰,淚水卻從指縫間像泉水一樣流淌。
第二個明白過來的是栗原哥哥,那一瞬間他臉色慘白,然後默默地想點燃香煙,握住打火機的手卻顫抖得怎麼都點不燃。
「噗!」最後點燃香煙的是冰塊臉,他扶住栗原哥哥的肩膀,沒有說話。
我則很慶幸選了一個好位置,坐在菲爾哥哥懷裏,至少讓我沒有失去力量。
「芥川為什麼要這樣做?」又過了半晌,栗原的哥哥終於顫抖著嘴唇問出這句話。
這個問題讓梅很為難,因為對芥川的事,他確實……負有責任!面對栗原哥哥的質問,梅無以作答,驕傲也不允許他隨便編一個藉口搪塞。
「因為他恨我們!」是菲爾哥哥替梅回答的。
「芥川不是天生的吸血鬼,他是由人變的。但很遺憾,在他變成吸血鬼時,沒有得到任何幫助。
「將他變成吸血鬼的那個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離開了他,所以芥川只能獨自適應新的生存環境,但是他很失敗,活得很沒有尊嚴,這讓他變得偏激、仇恨、憤世嫉俗……最終變成現在這樣……」
菲爾沒有提梅哥哥的名字,我想他是要保護梅,這是第一次我深刻意識到菲爾並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哥哥,對凱洛家他的十二個弟弟妹妹,菲爾或許有所偏愛,但……他仍然是我們大家的哥哥。
「但是,為什麼要說他恨的是你們?」
「因為……當初,正是因為我的干預,才造成芥川不得不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獨自面對這一切;所以,他恨我,進而也恨我們全家!」
菲爾哥哥竟然把責任完全攬在了自己身上,其實認真說來,如果菲爾哥哥要負一定的責任話,那麼梅哥哥應該負的責任就更多。
「夠了!你們這些冷血的吸血鬼!」
突然暴發怒吼出來的是濱治,他指着我的鼻子,「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全都是因為你,如果一開始你不來日本,不到我家,阿薰就不會認識你,不會遇到什麼芥川,更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要做出個人模狗樣的樣子,說到底,你們不就是靠吸食別人生命來養活自己的卑劣寄生蟲么!你們真的有關心過阿薰?從他被芥川綁走,你們有真的擔心過他嗎?有認真積極地找過他嗎?」
「住嘴,濱治!」冰塊臉喝斥道。
但是濱治顯然還沒有發泄完,他不想住嘴,他竟然意猶末盡地用手指劃過我的頭頂,指向了梅哥哥。
「還有你,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神機妙算的樣子,你以為你是誰?上帝?口口聲聲說什麼芥川是小不點的試練,他一個小屁孩除了會哭還會什麼?你根本就從來沒有把阿薰的生命當回事!」
「啪——」
冰塊臉一耳光重重地扇在濱治臉上,濱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抬起頭,桀驚不馴的凌厲目光,嘴唇倔強地緊緊抿住,顯然並不服氣。
梅哥哥咬了咬下唇,沒有反駁,只是臉色更蒼白了些。
不是這樣的,栗原被綁走的當天,梅哥哥就一定打過電話,託人全力查找芥川的下落了,他那樣說,應該只是為了不要我偷懶……
「不要辯解了,小不點,是我的責任!」
梅突然吼了我,我才知道我已經把話說出了口。
「全部都是我的責任。雖然我是託人查找芥川的下落,但在潛意識,我仍然認為芥川不會真的做出太過分的事,即使他已經劣跡昭著,但在我的印象中,還一廂情願保留的是他兩百年前正直、勇敢和無畏的記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芥川變成這樣也全是我的錯,是我造成了這一切!對不起!」
一向比誰都驕傲,把我和其他哥哥姐姐隨意耍弄於股掌之間的梅,居然真的道歉了!
我的大腦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梅已經道完歉轉身走了,一個人消失在黑暗中,他的長頭髮,在黑夜裏顯得那麼蕭瑟,彷彿隨時都會被風捲走……
只遲疑了瞬間,菲爾哥哥就果斷地把我放開,追了出去,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看着他們的背影,我很不識時務地突發奇想,為什麼大家都會認為菲爾哥哥和梅關係緊張呢?他們兩個應該是我們兄弟姊妹中相處時間最長的,那麼,也應該比別人都還要相互了解吧?
不錯,他們的個性是都好強,但對家族和親人的忠誠是相同的,那麼就沒有理由相互會不喜歡呀!
「哇啊——」還沒有想得很清楚,就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我轉過頭,怒視冰塊臉,「你為什麼揪我耳朵!」好痛!
冰塊臉自動佔據了剛才菲爾哥哥的位置,指着我,「他早就走得看不見了,你還捨不得回頭!」
啊?誰走得看不見?
「不要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從剛才你哥哥一來,你就投懷送抱,真這麼喜歡,你乾脆向他告白算了!」
「你說什麼呢?什麼役懷送抱!」這麼難聽,我總算明白了一點他的意思,「還告白呢,那是我哥哥!」
「你也有其他哥哥,怎麼沒看見你賴在他們身上不下來!」
「這個應該是因人而異才對呀,每個哥哥的個性都不相同,當然要區別對待啦!
「比如說傑哥哥,就像一個做壞事時的死黨,可以訂立攻守同盟的那種;梅哥哥,跟他撒撒嬌就已經是極限了,你能想像梅哥哥抱我時的畫面么?那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至於菲爾哥哥,讓他抱就跟讓我爸爸抱一樣,沒什麼差別。
「你這腦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呀!」全是不純潔的……
「真的么……」
「當然是這樣!」我點頭,呵呵,不過,冰塊臉吃醋時居然是好可愛的模樣。
「好吧。」冰塊臉開恩似的語氣,一副這次就暫時先放過你的表情。
天很快就亮了,一直到天亮菲爾和梅都沒有回來。
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彷彿在那短暫的幾個小時內長大了十歲,第—次感覺我也有可能成為冷靜、嚴肅、沉穩的男人。
要說對濱治的指控不介意,那是假的。濱治不僅罵了我,還污辱了我哥哥。
回想整個事件發生以來,梅哥哥固然可能有責任,但把整件事情都推給他的我,不是同樣也該負有責任么?
我一向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身為凱洛家最小的一個,依賴成性,把仰仗家人視為天經地義。
口口聲聲說栗原是我的朋友,但朋友有難,我根本就沒有積極主動地想過辦法。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眼巴巴地望着梅哥哥,等他幫我出主意、救人。
濱治罵我是只知道會哭的小屁孩,還真是沒有冤枉我。
可是,把本該由我自己承擔的責任推給哥哥,連累哥哥也被人罵,就太不應該了!
結果,從晨曦照亮天空,到太陽高高升起,我思考的結果就是,這一次,—定要靠自己找到芥川,救回栗原。雖然再想讓栗原變回正常人是不可能了,但我也不能容忍讓我的朋友變成沒有思想、受人操縱的殭屍。
決心是很大,該如何着手呢?
我冥思苦想,始終沒有答案。果然腦袋長期不使用,等到想用、該用的時候,就已經跟不上節奏了!
腳邊傳來痒痒的感覺,低頭一看,原來是狗狗在拱我的毛拖鞋,我不耐煩地輕輕踢了踢它的鼻子。
「狗拘,拖鞋是真正的寵物狗才玩的東西,你是魔獸耶!也稍微有點自覺吧!不要把你叫成『狗狗』,你就真當自己是狗了!」
狗狗委屈地瞪眼,似乎是說,我也不過就是玩一下而已么……
「欵……狗狗,我現在煩著呢,你真這麼想當狗,那我問你,你的鼻子有狗厲害么?能幫我找到栗原么?」
說實話,我當時也就是隨口這麼一問,絕對沒有當真,可是——狗的反應出乎我的意外,它沒有回答,只是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的。這樣安靜沉默的狗狗我還從未見過,這引起了我的注意。
「狗狗?你什麼意思?你能做到……」我試探地問。
狗狗還是沒有表態,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這還是從發現狗狗能聽懂我的話後,第一次跟它溝通有了困難。我不了解它的意思。
「你是想……試一試?」我再次試探。
這一次狗狗有了表情,它點點頭,歡快地叫了兩聲:「汪汪!」
汗……都說你不是狗了,就不要再學狗叫了好不好!
既然狗狗都願意試試,那我當然也要努力,不管能不能成,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試試總沒壞處。
問題是該怎麼做呢?
連狗狗自己都不知道,那就只有讓我開動腦筋……猜了!
我看過電視上介紹警犬的節目,是先將要找尋的東西給警犬聞一下,才能識別,狗狗既然這麼愛扮狗,那我也就依葫蘆畫瓢,試試吧。
芥川的東西我是沒辦法找到,不過栗原的東西就輕而易舉了,而且可能還不用專門跑一趟栗原家,找找濱治說不定就能弄到。
「砰,砰,砰!」
濱治打開門,看見是我,沒有一點好臉色。
真的很想提醒他,再這樣板著臉,用不了多久,就也是一張冰塊臉了!
「什麼事!」不耐煩的語氣連掩飾一下都不屑了么?
「嗯……」
「快點說,我沒有時間跟你磨蹭!」更加不耐煩了。
「我是想問一下……你這裏有什麼栗原用過的東西么?比如說衣服、鞋?」趁他發脾氣之前,我趕緊一口氣問完。
「幹什麼?」現在是一副就是有也不想借我的表情。
「我想到一個辦法,也許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栗原,不過需要栗原用過的一、兩件東西。」我對濱治指了指狗狗,「我保證,只用一下就好,絕對不會弄壞。」
「你能找到?找到又怎麼樣?你能把阿薰變回原樣?」完全是不相信我能辦到的口吻。
「試試總沒有壞處!再說,濱治,栗原現在的狀況如何只是我哥哥的判斷,大家都沒有親眼見過,也許沒有那樣糟也不一定!就算真的如我哥哥所說,究竟有沒有辦法挽救,也要試過才知道呀!
「科學在發展,我想總可以想到辦法的。況且,即使我們大家都不抱希望了,你也不應該呀!如果連你都沒有信心,那栗原才真的沒有救了。」
濱治凝視着我,半晌無語,不過臉色倒是緩和了些。
然後,他返身進門,一會兒提了雙運動鞋出來,「給你,這是阿薰打網球時穿的鞋。」
我見過,當我繞著網球場被濱治一圈又一圈罰跑步時,栗原就是穿着這雙鞋站在場邊,溫柔的為我加油。
唔,不能再想了,鼻子又有些酸,我都已經發誓不哭的說……
我趕緊接過鞋放在狗狗身前,「吶,狗狗,這就是栗原穿過的鞋,你好好聞聞,一定要記住氣味,能不能找到栗原可就全看你的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