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紛亂的年代……
偌大的大陸板塊,原是由幾十個小國共同組成的,其中,南國和北國是分佔南北兩地的最大國,但一夕之間,卻……變天了。
“王上、王上……”
一個年老的太監,氣喘吁吁地跑進了金龍殿,定住腳步后,上氣不接下氣地猛喘着。
“李公公,外頭的情勢怎麼了?”
南國的主宰者——哀王,神色黯然的立於金龍椅前,口頭上雖詢問,但心中早已瞭然目前局勢演變的如何了!
“回王上,外頭……”李公公囁嚅着不敢回答。
哀王頹然坐下。“唉,本王無能,本王不能讓南國的子民過富裕的生活,現下,連平靜的日子,也成了子民的奢求……天啊,我是個無用的君主……我愧對父王、愧對南國的子民。”
聞言,李公公屈膝跪下,好生安慰。
“不,王上。”李公公爬至階梯前。“王上您如此愛護南國的子民,在南國人眼中,您是個英明的君主、是個體恤人民的好國王。南國人民過的雖不富裕,但他們過得很快樂,也十分感激王上處處為他們着想。”
“但南國終究是毀在本王的手中呀……”哀王聲聲憂戚,自責不已。
“王上——”李公公還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卻被哀王揮手示意截斷。
痛心疾首之餘,哀王蹙眉問道:“大將軍呢?有沒有看見他的人?”
“將軍他……”
李公公才開口,金龍殿外走進一名體格高大強健,兩道卧龍眉間英氣煥發,剛毅的面容上,神色凝重無比。
“王上,王城已失守,臣無能,但求能保護王上,請王上即刻跟臣走!”
來者正是南國的護城大將軍龍天行。
自從他點頭接任大將軍的職位以來,他嚴格的訓練兵隊,以防北國的侵略;在北國陸陸續續并吞周邊其他的小國時,南國依舊屹立不搖,他相信他所訓練出來的兵將,絕對能保護南國。
但千防萬防,內賊難防。
他萬萬沒料到在大家誓死保護南國的同時,竟然有人貪圖榮華富貴,出賣了自己的國家——
“毀了!南國真的毀了!”
哀王頓時痛心不已。
他太清楚厲王的行事作風,他只知擴大自己的國土、自己的領域範圍,每侵佔一個國家,就大肆舉行慶功宴,不但掠奪百姓的財產、還強搶民女,娛酒不廢、沉湎女色、荒唐淫亂。
在這種只顧自己享樂,不為百姓疾苦着想的君王統治下,他可以預見他南國的子民,日後過的會是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
一思及此,哀王更是難過得不能自已!
“王上,您快跟大將軍走吧,再不走,厲王的兵馬馬上就會圍攻金龍殿,到時候,您想走也走不了了!”李公公憂心如焚的催促着。
“不,本王不走!沒能保護南國的子民,本王哪還有臉活下去——”
“王上,這不是你的錯!”龍天行黝黑的黑眸泛着厲光。“若不是李道、李義兩兄弟,開了東西城門讓厲王的兵馬進入,此刻王城也不會失守。”
“李道和李義,這兩個兵隊長!?沒天理啊!虧王上見他倆無父無母,平日表現也不錯,特別將他倆升為兵隊長,王上如此厚愛他們,他們竟做了叛國賊……”李公公錯愕地長吁短嘆着。
“李道和李義!?為什麼?本王待他們不好嗎?”臨危之際,哀王仍痛定自省,就怕自己真的做的不夠好、不夠體諒民心。
“他們是為了錢、為了榮華富貴!”龍天行的黑眸閃着陰鷙冷然。“如果今日臣僥倖不死,他日定當親手宰了李道、李義兄弟,用他們的血祭拜南國這一晚壯烈捐軀的士兵和無辜慘死的百姓。”
哀王難過的悲呼連連。
“王上,請快和微臣走。”龍天行再次請命。“微臣誓死保護王上!”
“是啊,王上,您聽,外頭的兵刀聲愈來愈近了,老奴請求王上快和大將軍一起走,千萬別落在厲王手中啊。”李公公在旁不住地催促、勸說。
厲王殘殺他國的君王,手段之殘狠,他們這些臣子、奴才早有耳聞。
“走?本王能走到哪兒去?”哀王仰首長嘆着。“我要在這金龍殿內,以死謝罪!”
“王上——”李公公惶恐的跪下。“請王上要為南國的子民保重您的龍體,南國子民還指待王上您的救援呢!”
“王上,該以死謝罪的人是微臣,不是王上,如果王上不走,那微臣就在此自刎謝罪!”
龍天行一說完,立即將手中的大刀擱在頸處,哀王驚呼的喝止。
“天行,不可以!”
哀王急急步下階梯,栖栖皇皇。“南國的子民,日後全靠你了!”
“臣惶恐,臣恐怕擔不起這個重任!”龍天行單膝跪下。
“天行,你可以的!本王知道厲王欣賞你,也知道他三番兩次找人遊說你投誠,現下,唯有你,才是南國子民的希望呀!”哀王語重心長。
“王上——”
“讓本王說完。”哀王打斷龍天行欲出口的話。“待會兒,你就砍下我的頭顱去獻給厲王,以示你的忠誠。”
“王上!”李公公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王上,臣不能——”
“不,天行,你聽本王說。”哀王扶起低首下跪的龍天行。“本王是躲不過,也不想躲了,可受罪的南國子民是無辜的,本王不求你什麼,只求你能待在厲王身邊,為南國的子民說說話——”
“臣……”
“天行——我的王弟……本王求你——”說著,哀王雙手攀着龍天行的雙臂,滑下身,屈膝跪下。
“王上!”
龍天行也跟着跪在哀王面前,垂着首,久久不作聲。
李公公看到這一幕,呆愣住了!
他伺候王上幾十年了,從不知王上和大將軍竟有血緣關係,而一向高高在上的王上,竟會向將軍跪下——這兩件事,使他震驚的久久無法言語。
“五年前,本王強迫你當大將軍;五年後,就請你再依本王一回。”
在哀王得知自己的父王有子嗣流落在外,他立刻派人去尋找。
當年,他找到天行時,天行正在山上拜師學藝,他可是足足走了十趟,才請動天行下山,當南國的護城大將軍。
天行天生便具有王者的氣勢,他本想再過個幾年,便要把王位傳給天行,沒想到……
“王上,您這是在為難臣——”
龍天行抬首盯着哀王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透露出堅毅的神采。
這個大他十多歲的兄長,早在他于山上學武時,就聽聞他勤政愛民的種種事迹。
他會答應下山當將軍,一方面真的是被哀王的真誠所感動;另一方面也是想為南國的人民做點事。
但這一回,為了南國人民要取下哀王的項上人頭,這教他如何下得了手呢?在龍天行低首蹙眉,猝不及防之際,哀王已奪下龍天行的刀刀,往自個兒的頸上,劃上一道深痕……
鮮紅的血,噴洒在龍天行的臉上,他驚駭的抱住哀王頹倒的身軀。
“王兄,您這是何苦呢?”
“王上——”李公公哀慟地趴在地上,如蛇行般地匍匐過來。
“天行……照我的話……去……去做……”哀王緊緊的握住龍天行的手。“這是本王……本王最後一次……求求你……答……答應我……”
龍天行眼神掙扎激動的盯着哀王頸上的那道血口,汩汩而流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
“王弟……答……答應我。”哀王用盡所有的力氣,緊握着龍天行的手。
在哀王懇求的目光注視下,龍天行緩緩地點了頭。
“有你在……本王……本王就放、心了……”
哀王帶着微笑,緩緩地闔上了雙眼。
“王兄、王兄——”
“王上——”
龍天行握舉透爪,哀痛之餘,怒火在心頭燃熾,一個在臨死前還惦掛着子民的好君主,為何會慘遭這般令人心酸的下場……
他絕不會忘記李道和李義那兩個罪魁禍首的,他一定要親手血刀他們兄弟倆!
“大將軍,你……你真……真要砍了王上的頭顱呀……”
李公公看龍天行直盯着哀王頭上的那道血口,害怕他真依了王上的話去做。
“如果大將軍不反對,就讓奴才來代替王上,奴才略懂易容術,再者,厲王也不見得會認得咱們王上的容貌,只是,得委屈王上換上奴才的這身衣裳……”李公公說著,老淚縱橫的看着他。“王上如此愛民的好君主,連死時都不能着冕服——上天啊,為什麼會降這等罪給王上呢?”
龍天行緩緩地將哀王的身軀放平,他面向著李公公,恭謹地伏首趴在地。
“勞煩李公公了!”
李公公也回以同樣的大禮。“能代替王上而死,這是奴才的榮幸!”
語畢,李公公立刻起身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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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厲王帶着幾名將領攻進金龍殿時,金龍殿內血跡斑斑,在階梯旁躺着一具着冕服的無首屍體。
一名頭戴武冠只飾鵾尾、身着戰袍的高大男子,背對着眾人站立,手中還拎了一顆戴着冕冠的頭顱,切口處的血,正一滴一滴地沁流而下……
隨後進入的兵隊,主動圍成一個半圓,將立於階梯上的男子,團團圍住。
怔忡半響的厲王,跨步走向無首的屍體,他用腳將屍體踢翻了面,大聲笑道:“閣下可就是大名鼎鼎的龍大將軍?”
龍天行徐徐地轉過身來,如鷹驚般的眼神,犀利的望向厲王。
儘管身為一國之王,歷經過多場駭人戰役,但龍天行那眼神,乍見之下,着實令他驚懼惶然。
怔愣了下,厲王旋即恢復泰然自若的神色。
“龍將軍手上捉的,可是哀王的項上人頭?”厲王明知故問。
“要不,還能有誰的呢?”龍天行冷聲喑啞地回道。
“這……是要獻給本王的嗎?”
龍天行步下階梯,將手中的頭顱拎高,湊至厲王面前。
“如你所願!”
厲王使了個眼神,示意一旁的將領接下那顆頭顱。
“龍將軍,本王久聞你的大名,如果你肯效忠本王,本王定當——”
厲王末尾兩字“重用”還未道出,便被龍天行截斷了話語。
“我要黃金、白銀各萬兩。”他放肆狂妄地說道。
他必須找個理由讓厲王更加信服他,而貪圖榮華富貴,似乎是個最好的藉口!
“那有什麼問題!”厲王哈哈大笑着。“本王還可以現在就封你為北國的將軍王!只要你效忠本王,你要再多的黃金、白銀,本王都可以給你!”
厲王沒有懷疑他的用心,一來,他親手取下了哀王的首級;二來,這南國也真的是太窮了!
沒有錦衣玉食、不能飲酒作樂,人生多無趣呀!
“沒想到南國竟如此輕而易舉就攻下,除了李道和李義開城門的功勞外,龍將軍的投誠,是最令本王高興的。”厲王旋身下令:“沈約,你立刻快馬加鞭回京城,好好準備一下慶功事宜!”
“是,王上!”
“把這哀王的頭顱掛在殿外,明兒個起,開放大門讓南國的人民進來參觀!”厲王又向另一名將士吩咐道。
“是,王上!”
“給龍將軍備一匹駿馬!”
“是,王上!”
“龍將軍,請!”厲王甚為有禮地說道。
環視着昔日文武大臣諫言的金龍殿,此刻沾着斑斑血跡的蕭然,龍天行硬生生的吞下哀慟之情,跟隨着厲王,步出了金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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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有耳聞北國厲王舉行慶功宴的荒唐淫亂,但真正見到這場面,還真教龍天行不敢恭維。
幾十名赤裸着上身的女子圍繞在厲王身邊,殷勤的伺候厲王。
有的斟酒、有的夾菜、有的坐在厲王的大腿上搖着臀,厲王邊吃東西,兩手兩腳也沒閑着,不停搓揉女子的豐乳,腳底磨蹭的,也是一團團的高聳……
其他的將領也差不多是這個樣……
偌大的慶功殿裏,放眼望去,儘是赤裸的嬌軀,有的彈琴、有的擺舞、有的甚至還當眾敞開大腿,讓將領們一個接一個地壓上嬌軀,盡情馳騁。
龍天行獨自喝着悶酒,身旁兩名赤裸上身的女子,為他殷勤的斟酒,他沒回絕,怕厲王會起疑心——
盯視着躺在厲王腳下的兩名女子,龍天行不知她們是自願抑或是被迫的,只慶幸方才他已暗中擋住南國的女子進入慶功殿內,否則,這般難堪的場面,純樸的南國女子,不知要被如何羞辱。
“哎喲……疼呀,大人,你輕一點嘛!”
龍天行循着哀喊聲望向角落處,看到李道像失了魂、發了狂似的,埋首在一名女子的胸前,又咬又啃着那雪白的雙乳。
其弟李義坐在隔壁,行為更是荒淫,其身下壓着一名女子,他如蠻牛一般的猛抽刺着。
龍天行冷然地望着兩兄弟,強壓下心頭欲進爆的怒焰。
現下,還不是殺他們的好時機……
他會等、等有一天機會來臨時,親手將他倆碎屍萬段!
“龍將軍,你可別客氣,你身邊那兩個女人,可是你的所有物,你愛怎麼玩她們,她們一定會配合的!”厲王猖狂的大笑着。“我知道,在南國可從沒有過這種場面,想必你是一時難以適應。”
“是啊,龍將軍,我們投靠厲王,算是跟對了君王,瞧,這歌舞昇平的場面,以前是連做夢都夢不到的呢!”李道兩眼眯細地淫笑着。
“就是說嘛,這銷魂的滋味,真是快活極了!”李義也附和着。
打從得知龍天行提着哀王的項上人頭投靠厲王后,李道和李義兩兄弟,就把龍天行歸為和他們是一夥的。
他們甚至還私下埋怨龍天行怎不早點表明心跡,害得他們暗中進行開城門的計劃時,還提心弔膽了許久。
龍天行目光垂視桌面,態度冷寂的不發一言。
厲王以為他是不習慣這種場面,而李氏兄弟則自顧着風流快活,壓根沒去注意龍天行的異樣。
一名士兵突然急急奔進,單膝曲跪在厲王面前。“王上。”
厲王好興緻地逗弄着身邊女子的嬌軀,對甫進來的士兵,淡瞥了一眼。
“什麼事啊?”
“屬下在城郊替王上找到一名絕色的舞姬。”
聽到“絕色的舞姬”這一詞,一向喜新厭舊的厲王,雙眼登時發亮,咧嘴大笑。
“那還等什麼?直接把她送進宮來就是!”厲王不悅地暍斥道:“這事哪需先稟告!”
“可是……”士兵囁嚅着不敢直說。
“你是哪個兵隊的?我叫你把她送進宮來,你照做就是了,還啰嗦什麼!”厲王顯得有些不耐了。
士兵也覺無辜,兵隊長自己不敢來說,才會推派他這個小兵來當替死鬼的。
“回王上,那……那名舞姬說……說非要王上您親自去迎接,否則她是不會進宮的!”士兵惶恐之餘,趕緊把話一口氣說完。
士兵的話一出,在座的將領全詫異地呆愣住。
“王上,這名舞姬也太膽大包天了,竟敢指名要王上親自去迎接!”一名將領氣憤的捶打着桌面。
“不過是名賤婦,竟囂張到這種程度,王上,讓臣去教訓、教訓她!”另一名大臣也出聲。
“不,本王倒要看看這名女子,是何等的絕色?”厲王一臉饒富興味的模樣。
敢這般直言要他這個君王親自迎接,想必那女子的姿色必定不凡。
“王上,您真要親自去接嗎?”眾臣子詫異出聲。
“呵,本王現下可忙得很!”厲王搓揉着一團在他眼前晃動的圓乳。“不過,本王倒是挺想見一見這名舞姬。”
“王上,不如讓臣去接那名舞姬。”厲工的心腹——沈約,自動請纓。
“你……”厲王尚在考慮沈約是否有那個分量代替他時,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陡地響起。
“我去!”龍天行沉聲道。
“好!就讓龍將軍代替本王去!”厲王毫不遲疑地應允。得到厲王首肯,龍天行倏地站起身,和方才來報的士兵一同離開慶功殿。終於有藉口可以離開這荒淫的場所,龍天行頭也不回地跨步離去。但沈約的視線,卻直盯着龍天行的背影,眸底陰沉沉的凝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