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現在是九局上半,T隊與F隊之爭已經進入最後一局,目前T隊與F隊比數是一:二,F隊先攻。究竟T隊能不能守住這一局,取得反攻的機會?廣大的球迷引頸企盼,睽違金牌已久的T隊到底能不能反敗為勝?」
廣闊的球場,不是他所熟悉的場地,場邊加油的球迷喊着各種不同的語言,而他根本聽不見。他站在投手丘上注視着對方的打擊者,他的世界是一片寂靜。
「兩人出局,一壘有人,目前在場上的打擊者是F隊的野原,打擊率是三成一二,已經投了七局的T隊投手蔡睿喬到底能不能守得住這一局?攸關T隊亞運金牌……」
他舉起左手手套包住自己的右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前,那莊重的姿態是誰也不明白的儀式;他的右手握住球,藏在手套中。他才二十歲,或許是很年輕,但是他投過的球數不會比別人少,那麼多年的努力就等這一刻,他不會退縮。
看着捕手給他的配球,他面無表情,輕點了一下頭,他在瞬間展現了驚人的壓迫感,抬起腿、拉長身體、往下一蹲,右手習慣性地在出手前微勾一下手腕再出手。
「第一球,偏外角的變化球,沒有落入好球帶,也沒有誘使打者出棒。蔡睿喬這一球投得有些偏了。」
他冷眼凝視着捕手的手勢,搖了搖頭,到第三次他才點了頭,指尖緊捏着手中的球,這一次他依舊維持着獨特的投球姿勢,運用自己手腕的尾勁與指力投出了手中的球。
事實上他的體力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F隊的打擊者並不容易出局,他從第二局開始上來投到現在已經投了七局,只被打出兩支安打,這樣的成績站出去絕對不丟人,而他的汗水滴在球場上,他的世界只有打擊者,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好球!投手投出了一個漂亮的變化球,掉入好球帶,場邊為T隊加油的球迷們歡聲雷動,都在為T隊的投子蔡睿喬加油!」
第三球,他投了一個在好球帶邊緣的外角滑球,他以為應該是好球,不過主審並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眼神遲疑了一下,場邊有些觀眾似乎正在鼓噪,他看見捕手的手勢,回身給了一壘一個牽制。
「剛剛那一球似乎不得主審的喜愛,判了個壞球,T隊總教練起身站到牛棚外,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擔心場上的投手,怕這一球會影響蔡睿喬的情緒跟投球節奏。」
那就給更甜的球吧!他耳邊似乎聽見了以前在樹蔭下練球時,教練的聲音,夏日的蟬鳴聲很吵,可是他記得那時候帶領着他走入棒球這一途的教練曾經這麼對他說過,既然主審不喜歡就給更甜的球,嗯……不過必須是對方打不到的那種甜頭。
「好球進壘,打者揮棒打成了一個擦棒界外,目前球數兩好兩壞。T隊總教練似乎是白擔心了,主審的判定並沒有對蔡睿喬造成影響。」
最後一球。
「打者揮棒落空,三振出局!結束了九局上F隊的攻勢,留下一壘的殘壘,目前比數一:二,T隊落後一分,下半局T隊進攻,第一個上場打擊的是……」
他從投手丘上走下來,他的任務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靠他的隊友,他守住了T隊的分數,年紀輕輕的他就這樣奪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像一道沉默卻耀眼的彩虹。
那一年T隊只獲得銀牌,但是面對F隊時,沒沒無聞的第二任投手蔡睿喬在第一局結束後上場,投了八局只被敲出兩支安打,一分未失,從那一年的亞運開始,蔡睿喬這個名字深深烙印在球迷的心中。
「T隊從南韓釜山回到機場,現場接機的民眾將整個機場包圍得水泄不通,這次獲得銀牌的T隊球員們個個精神飽滿,走在最前面的是這次T隊總教練……」
球員休息室裏面,電視的聲音開得有點大,幾個球員脫掉上衣在旁邊擦汗,還有幾個在脫護具,兩三個掛在沙發上面轉電視。
剛從盥洗室沖完澡走出來的阿岱擦着自己的小禿頭,看到電視新聞上面拍出來的影像,皺着眉問身邊的阿浪:「有看到睿喬嗎?」
阿浪一邊灌運動飲料一邊搖頭,站在一旁的小崇轉頭回答他:「沒看到他,不過等一下應該就會看到他了,他這次紅成這樣一定會拍他的。」
「是啊,加上他長得又那麼帥,沒看到兩旁的美眉全部都拿着牌子迎接他?攝影機不會錯過他的啦!」勇仔是球隊裏面唯一跟蔡睿喬比較有交情的,不過他們兩個都是有名的新生代帥哥投手,在臉蛋這一項勇仔難免有比較的心理。
「他真的要進來我們球隊嗎?聽說我們球團志在必得,不過他不會想出國嗎?跟他同期的都已經在國外了,他如果進來我們球隊就幾乎沒有機會到美國、日本發展了。」蝙蝠轉頭問球隊裏面的老大哥孝哥。他知道投手最大的夢想就是進軍日本、美國職棒大放異彩,有實力還窩在台灣的算一算實在沒幾個人,這次蔡睿喬面對F隊投得這麼好,怎麼可能沒有外國人來挖角?
「誰知道……出來了出來了!」孝哥隨口回答了蝙蝠的問題,一發現電視屏幕上出現蔡睿喬的影子,馬上叫大家看電視報導。
大夥頓時停下動作,全部都盯着電視屏幕看,什麼話都不說。
只見電視機上面出現了總教練帶着蒼蠅墨鏡的帥氣身影,接着出現了T隊的球員,一個個邁開大步,看起來氣勢驚人,極為風光。大家專註地看着總教練身後戴帽子又戴墨鏡的蔡睿喬,低調的他站在總教練身後,兩旁的記者想要上前訪問總教練卻被安全人員擋下,現場球迷尖叫聲此起彼落,就在此時,攝影記者終於發現了總教練身後那個低頭猛走、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高大球員就是蔡睿喬,給他來個近距離大特寫,畫面就在這個時候,定格,然後T隊優秀的新生代強投、美型酷哥蔡睿喬的臉佔據了畫面,不知道自己上鏡頭的他毫無預警打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呵欠,整個畫面就是他張大嘴打呵欠的臉,一旁拿着麥克風的女記者本來想要介紹這個風光的新生代強投,卻硬生生吃螺絲:「他就是我們力抗F隊怪物投手的強投蔡……蔡……蔡睿喬……」
鏡頭趕緊轉開,換拍旁邊的幾個球員,剛剛那個打呵欠的大特寫只有短短兩秒,卻已經讓電視機前面的球員們石化,氣氛僵硬了幾秒之後,休息室內的球員們開始爆出瘋狂大笑,笑聲幾乎掀翻了屋頂!
「哈哈哈哈哈……我終於相信他一天要睡滿十三個小時了!」勇仔笑倒在椅子上,一邊掙扎着說出這一句。
「剛剛那個女記者的臉根本就是三條黑線!那種狀況還真的像是有一群肥滋滋的大烏鴉從他們頭上飛過去。」小崇秀氣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突然感覺這個過去沒什麼交情的投手似乎很有趣。
從頭到尾掛在椅子上、手握遙控器、連球衣都還沒有換掉的侯均劭目不轉睛盯着屏幕上的球員們,什麼話都沒有說。
「小侯,你怎麼都不講話?」阿岱這才發現平常活蹦亂跳的均劭從一練完球進到休息室就沒有講話,一直看着電視,跟平常的他差太多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他真的進我們球隊,要怎樣讓他有親切感?」均劭轉過頭來面對大家,俊秀的臉上掛着危險的笑容。一肚子壞點子的他最喜歡玩菜鳥了!尤其是這種可愛又呆的小學弟。
「他很內向又不容易適應環境,對人家好一點。」孝哥有聽說過蔡睿喬的大名,對於這個新生代投手的實力不用懷疑,只不過他的內向低調也跟他的球技一樣出名。
均劭一臉無辜地聳聳肩,漂亮的桃花眼睜大,水汪汪的程度直逼少女漫畫中的星星眼,他微嘟着嘴為自己辯駁:「就是知道他內向害羞,所以當然要好好照顧他!而且聽說他的宿舍就安排在我隔壁,我當然要好好跟他混熟一點嘍。」
「侯均劭,你別太皮!人家還是個剛進職棒的小弟弟,出什麼差錯看你怎麼賠。」總教練從外面走進來,正巧聽到均劭的話,順口訓了他一句,接著說:「明天練球要準時,職棒新人選秀會完以後蔡睿喬才會進來,不過勇仔說他有可能會抽時間先過來看看,如果有遇到他,你們要對人家客氣一點。」
阿岱背起背包,拍拍總教練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放心!我們會照顧可愛小學弟的啦!」
總教練一聽臉馬上皺起來:「就怕你們把人給照顧到跑掉!」
他們球隊的人數是職棒所有球隊裏面最少,卻也是最皮的,當初他帶球隊時堅持快樂打球的理念,不過到後來他覺得大家實在快樂過了頭,這一整個球隊全都是問題寶寶,尤其是帶頭的那個老大哥特別愛玩,新訓練出來的小學弟也跟着被帶壞,到現在整個球隊個個都很皮……不過講老實話,這樣其實快樂打球也沒什麼不好啦!
總教練轉身準備走人,這個時候掛在椅子上的均劭突然跳了起來:「等等,教練先不要走,我有事情要問你!」
「怎樣?要請我吃飯喔?」
「你剛剛的口氣好像已經篤定蔡睿喬會進來我們球隊一樣,他不是還在觀望嗎?人都還沒簽下來,你怎麼講得好像他過幾天就會跟我們一起練球?」均劭的眼神閃着狡猾的光彩,他沒有忽略剛剛總教練露出的破綻。
均劭這一講大家才發現,紛紛望着總教練,等着他的答案。
總教練臉色一變,似乎沒想到均劭會發現這個問題,在大家的目光圍剿下,他乾笑了一下:「哈哈哈,我要回去吃飯了,我兒子在等我。」
此時,球隊的老大哥孝哥皺眉站了出來,把頭上的帽子往椅子上一甩,下顎往上抬、用台語撂下狠話:「教練,該交代的還是要交代清楚啦。」
孝哥的大哥架勢一擺,總教練整個人很沒用地縮到角落,不敢再裝傻,清了清喉瓏回答:「事實上的確有很多人搶着要簽他,連日本跟美國的球團都有意思,可是我私底下跟他接觸過,他對我的善意非常滿意,進來我們球隊的機會幾乎是百分之百。」
「啊不然你是給他什麼善意?這麼有用?」這下連向來沉默寡言的小明都有興趣了,幫大家問出心中的疑惑。
總教練搔搔頭,扁嘴回答:「我就送他一整套五星級飯店用的寢具跟席夢思名床,再丟給他幫助睡眠的熏香燈……還有抱枕,他一聽到我對他的『善意』眼睛都亮了。」
「……教練,算你行!」阿浪走過去拍拍總教練的肩膀,無話可說。
「騙吃騙吃啦!」總教練一副「沒什麼啦」模樣,以台語說著,再推門走出去,擺擺手跟他們道別。
用這一招打敗所有對蔡睿喬有野心的球團,其它人只能甘拜下風,有誰會想到蔡睿喬啥都不要就吃這一套,就說《孫子兵法》多念一點一定有用,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大家都知道蔡睿喬嗜睡如命,可是誰會想得到用這一招誘拐年紀輕輕的強投進入球隊?他不就正對蔡睿喬的弱點將他給手到擒來了嗎?!雖然他是職棒所有球隊裏面最年輕的總教練,不過「總教練」三個字也不是叫着玩的!
不管在什麼行業,總會有些人是所謂的「天才」,在運動這一行更不用講,天份非常地重要,有些人努力一輩子卻仍然比不上天才型運動員一天的努力,雖然很殘忍卻是無可否認的事實。而他,蔡睿喬,一直都不是天才型的投手,雖然天生體型佔了點優勢,不過他在業餘棒球界算是苦練型的投手,他展現出來的成績也跟他的努力成正比。
睿喬坐在公車上,手撐頭望着窗外,午後的陽光有點烈,公車上播放着爵士音樂,乾淨的公車上只有他一個乘客,司機從後照鏡望了他幾眼后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第一次到這個城市喔?」
睿喬有點訝異,回過神望着前方的公車司機,不曉得該怎麼響應,只能面無表情地回答:「嗯。」
司機笑了笑:「你會喜歡這裏的,雖然這裏是大都市,不過這裏的生活步調很悠閑緩慢,放輕鬆一點,這裏的人也很好相處。」
睿喬微微地笑了一下,原本酷到嚇人的俊臉瞬間變成靦腆的鄰家小男孩,他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很緊繃現在被司機的幾句話點醒,他才試着放鬆自己僵硬的肌肉,不禁暗自想着,同樣在國內的陌生都市已經讓他緊張成這樣,如果換成到美國或日本,連出門都有問題,他是要怎麼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
「羊隊的球團練習場,到了!這裏真的很偏僻……」司機在他下車之前,從後照鏡對他笑了一下:「加油,蔡睿喬。」
睿喬被司機這一個臨別驚喜給嚇到,這才知道原來司機認識他,這一嚇讓他差點從公車樓梯上跌下去,有點狼狽的他匆匆下車,往運動場的方向走去。他一個人穿着白色T恤跟運動褲、戴球帽、背了個運動包包,即使戴着墨鏡卻仍然掩蓋不住天生引人注目的體型,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材高挑健壯,被球帽半遮的臉絕對算得上是酷帥型的,只是他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訊息,低頭猛走,不管路上有多少年輕美眉對着他雙眼發亮。
沿着灰色的老舊圍牆走,終於在黑板樹的綠蔭下看見大門,生鏽的鐵門上貼着一張破爛月曆紙,上頭漂亮的字跡寫着:練習日。
應該是這裏吧!感覺……很……節儉,睿喬很努力地在自己腦子裏面找到不失禮的形容詞。
站在門口仔細地觀察了這間頗具歷史的運動場,睿喬腦中浮現了以前紅葉少棒隊的古早黑白紀錄片,懷疑這一座運動場興建的歷史是不是跟那部紀錄片差不多時間?正當他沉浸在震撼中尚未回神,由另一邊遠處逐漸逼近的腳踏車鈴聲直直往他所在的方向衝過來!
一台破舊生鏽的老淑女車上坐着身穿球衣的均劭,他一邊按着淑女車上面的鈴鐺一邊哼着球隊的加油歌,沿着運動場的圍牆一路騎過來,煞車早就作古的老淑女車上載着一整箱運動飲料,轉個彎就看到運動場的大門,毫無預警的他卻在騎近大門的時候發現有個高大的人影被茂盛的黑板樹遮住,均劭雙眼睜大,猛按鈴鐺大喊:「前面的閃開!」
睿喬被這樣一吼終於回過神,一轉頭就見到均劭雙腳支在地上當作人工煞車,可是車子還是直直往他所在的方向衝過來,千鈞一髮,他緊急閃過了均劭失控的淑女腳踏車,而均劭卻沒那麼好運,只見他連人帶車翻倒在睿喬面前,後座的運動飲料掉了滿地。
睿喬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均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淡淡地問:「你沒事吧?」
均劭一手摀着屁股一手扯下蓋住臉的球帽,抬頭看向站在他旁邊的睿喬,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沒事!」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他們身上,參差的陽光照在均劭的俊秀臉龐,英挺的劍眉、直挺的鼻樑、漂亮帶笑的彎彎桃花眼,還有性感的唇瓣,笑得非常陽光,幾乎要比刺眼的太陽還要灼熱,他坐在地上,抬起笑臉面對睿喬。
剎那之間,睿喬只感覺到自己被眼前這個男生燦爛的笑容震撼到了,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大男人笑得像孩子,俊秀的臉龐不輸日本傑尼斯美少年,可是他的笑容是他所見過最自然最燦爛的一個。
而坐在地上的均劭原本沒注意自己差點撞到的人是誰,抬起頭一看才發現眼前俊美有型的酷哥就是從釜山紅回台灣的強投蔡睿喬,燦爛的笑臉變得更加耀眼:「可愛的小學弟,學長帶你進去吧!」
睿喬這才想起眼前的人就是大自己三屆的學長侯均劭,他記得這張俊秀的臉常在球場上出現,只是過去他們沒有交集自然不熟悉,他只知道他是傳說中的天才型球員,內外野都可以防守,腳程極佳,打擊也不錯。他曾經聽過侯均劭的名字,卻從來沒有機會接觸,這個笑容很燦爛的帥學長就是他以後的隊友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感覺有點熱,被戲稱為「新一代美型強投」的他就這樣站在球團練習場外,望着大他三歲的學長,臉紅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神,他表面上僵着一張俊俏的臉掩蓋自己的不知所措,蹲下來幫眼前的學長撿運動飲料。低着頭的他望着地上四處散落的運動飲料,就是不敢看向身旁的均劭;笑容燦爛的均劭望着他泛紅的耳廓,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學弟似乎不像媒體報導的跩。
他很久以前就聽說過蔡睿喬這個名字--一個苦練型的怪投,個性內向沉默,據說不怎麼跟其它人互動,或許一開始看他會覺得他很酷很跩,但是現在他望着身邊這個不善表達的小學弟,感覺他其實還……滿可愛的。
均劭跟着睿喬撿起地上的運動飲料,不理一旁已經變廢鐵的淑女車,對着睿喬燦爛一笑:「我帶你進去練習場,做好心理準備了嗎?你將會看到一個很不一樣的練習場哦。」
面無表情的睿喬望着均劭的笑臉,感覺自己的臉又再度熱了起來,趕緊別過頭去不敢多看,維持着自己一貫的撲克臉,點了一下頭,捧着飲料跟在均劭後面走進練習場。
沒多久,他們走過一個灰暗的長廊,感覺非常具有歷史感的破舊牆壁上貼着一些海報,上面寫着一些他看不懂的話,什麼「一網打盡小海豚」、「揮棒狂打不良牛」、「雙腳踹飛響尾蛇」、「人生得意吃香蕉」一類的話,他看得一臉迷惑。
「這是球迷幫我們寫在這裏對抗別隊的精神標語,牛、響尾蛇跟海豚那些都是其它隊的吉祥物。」均劭看他一臉茫然,隨口解釋。
「那香蕉是什麼意思?」
均劭突然覺得很難解釋,搔搔頭對着他笑了一下,這一笑帥得讓他差點石化成雕像:「當你以後在球場上看到哪一隊的制服顏色跟香蕉最像,就是那一隊了。」
換言之,牆上那一堆都是加油隊呼,其它還有球迷為他們做的加油旗幟、海報跟照片集這些東西,可以看得出球迷的用心與熱情,他從均劭照片出現的次數就可以知道他很受女球迷歡迎,想必這與他的長相也有不小的關係吧。
通過長廊,眼前一片光明,他瞇了一下眼睛才看清眼前的練習場長什麼樣子,睿喬當場感覺一陣暈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練習場,只能說他從來沒看過練習場的旁邊竟然有菜園跟資源回收場,他還看見一個穿着「漢殷羊隊」球衣的人站在菜園施肥!
他知道球隊練習場大多建在比較荒涼偏遠的地方,可是荒涼成這樣也未免有點太誇張了。
「歡迎來到充滿鄉土味的漢殷羊隊練習場!」均劭的笑臉像是一個魔咒,笑得很燦爛卻不懷好意,有點像是披着羊皮的大野狼。
睿喬一臉恍惚,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踏進去球場,還是要逃出大門去比較好。
這一猶豫就來不及脫身了,身旁休息棚的孝哥跟阿岱一看到他就迎上前來,一左一右搭上他的肩膀:「小學弟,歡迎光臨!」
前有笑容很燦爛卻感覺很陰險的均劭,兩旁有江湖味十足的孝哥跟搞笑學長阿岱,三人包夾斷絕了睿喬的後路,他俊美的臉上一陣僵硬,感覺自己像是待宰的小羔羊,顫抖無依……總教練此時也湊上一腳,滿臉笑容的他從睿喬的身後緩緩靠近,而他的手上還拎着一個抱枕。
「你覺得我們球隊怎樣?」笑容可掬的孝哥先開口問睿喬。
「很……特別。」
「特別的老舊?特別的吵?特別的可怕?」阿岱很熱心地提共他三個選擇,要他解釋清楚是哪裏特別。
睿喬笑得僵硬,不知道該怎麼答,總教練馬上替他解圍:「我想是我們球隊特別適合他吧!」
「嗯。」睿喬沒有多做反抗,他也明了到自己的賣身契八九不離十會押在這支球隊,眼前陌生的隊友們也只是多多少少在幫他減輕壓力跟緊張,讓他適應一下他們的個性。
「既然覺得我們不錯,就別考慮那麼多了,我們就像完美的一夜情對象,不好找的!」阿浪眨眨眼睛對他拋了個媚眼,隨即被四面八方揮過來的拳頭揍倒在地上,徹底「消音」。
「我想……我會……過來。」一個算是肯定的答案。在國內外都要搶人的當頭,睿喬第一次講出了最肯定的一個答案。
就在那一天,漢殷羊隊的總教練順利網羅到亞運一戰成名的新生代美型強投蔡睿喬,生澀的睿喬沒有什麼笑容,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太強烈的表情,只有漂亮眼睛裏盛滿不安與陌生,即使有認識的人在球隊,他還是無法克服自己的緊張。而他的忐忑全都落入均劭深邃帶笑的眼睛裏面,均劭暗地決定要好好地照顧這個學弟,沒來由的,他看睿喬感覺很順他的眼,所以當然要讓他好好感受一下漢殷羊隊學長們的關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