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相較於其他三樓,二閣之一的絕色閣,生意就冷清許多。

今晚,絕色和平日一樣,殷勤的招呼着客人,只是她牽起笑容時,嘴角還會隱隱發抖。

「爺,您……您喝茶。」絕色捧着茶盅,連手都不停的抖着。

被她伺候的那名面容白凈的大爺,吹鬍子瞪眼睛。

「你幹啥一直發抖?」

「我……我會怕呀!」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那位大爺啜了口茶,頻頻翹首望向房外。「劉景什麼時候會來?」

原來這位面容白凈的大爺,正是赫連降月所扮成的。

原先,彧珩打算他一個人前往即可,但她無論如何,都想要盡一點心力,畢竟,冤死的是她的爹娘呀。

拗不過她的央求,他只好答應,而且讓她扮成喝花酒的大爺,劉景一時之間應該不能識破。

「我……我不知道,他沒一定的,有時候來得早、有時候來得晚。」絕色在斟酒時,手依舊不停的顫抖。

「都溢出來了,你別倒了。」降月搶過她的酒,氣得又瞪她一眼。

絕色這麼一直發抖着,害得她也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她抖一次,她就瞪她一次--唇上的假鬍子也頻頻掉落,她整晚就光忙着貼鬍子。

絕色失神的端着酒,逕自喝着。「十……十五爺,到底來了沒有?」

彧珩說好要暗中保護她們的,可她沒見着他,心中總是不踏實。

「他早就來了,你別窮緊張好不好?」

「你……你有武功,你當然不怕啰!」絕色哭喪着臉,頻頻喝酒壯膽。「要是劉景知道我出賣了他,他……他一定會殺我的!」

降月瞅了她一眼,看她害怕成那模樣,她也不忍再對她發脾氣。

絕色的擔憂沒錯,如果今天換成她是絕色,她也會害怕的直發抖。

「我拿給你的那一本心經呢?」降月問道。

方才她來的時候,拿了一本彧珩隨便畫的內功心法給她,要她拿給劉景。

「在……在床上。」

絕色起身要去拿那本偽心經時,絕色閣里的老鴇童媽,人在房外走廊上一路吆喝着:「喂!劉大爺,等等,等等呀!絕色她現在有客人,你……」

童媽被劉景怒瞪了一眼,乖乖的住了口。

房內的降月和絕色,聽聞劉景已來,忙不迭的坐好等待。

降月垂下頭,靜心等着。

劉景腿一抬,踹開了門。「絕色,我要的東西呢?你拿到手了沒有?」

絕色乾笑着:「劉……劉大爺。」

降月見她老杵着,嚇得忘了去招呼劉景,遂踢了她一腳。

被踢了一腳,絕色連忙起身,拿起放在床上的那本偽心經。

「劉大爺,是……是不是這本?」絕色有些發抖,她緩緩的把那本心經拿給劉景。

劉景隨手翻了兩下,怒哼着:「這是什麼破書?妳竟敢拿這本破書誆我!」

雖然他沒翻過鬼心經,但他也是習武之人,這本書里全是一些基本心法,哪是什麼鬼心經。劉景氣得把手中的譜子丟在地上,兩眼進着殺光,瞪向早嚇得說不出話的絕色!

「你這個賤女人,竟然敢耍我!」劉景惡狠狠地走向絕色。

「不……不是我,是她拿給我的!」絕色一心急,手指便指向一直低着頭的降月,待她驚覺自己的錯誤之際,劉景已轉向降月坐的位子去。

絕色咬着食指,暗罵自己做了該死的事。

童媽對此事毫不知情,但她可不希望有人在她的閣里鬧事,她先一步擋在降月面前。

「劉大爺,您若是想要絕色陪您,我同這位爺兒商量、商量,您……您別傷了和氣。」童媽陪笑的說道。「您……您等會兒--」

劉景才不甩她,一把就把她給推倒。

「哎唷,你這個人怎麼……」童媽痛得想罵人。

絕色扶起童媽,低聲的道:「童媽,你別再說了。」

見情勢不對,絕色拉着童媽跑出房外,大嚷着:「十五爺!劉景來了,您快來呀!」

尚在房內的降月,趁劉景不注意時,起身準備離開,但劉景卻快她一步,兩手掌風一出,廂房的門便自動闔上。

降月心頭一驚,伸手去拉房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哼,想跑,你是插翅也難飛了!」劉景一個箭步上前,拆掉了她的假鬍子。「你以為你打扮成這副模樣,我就認不出來嗎?」

「你……」降月驚覺的退了兩步。「既然讓你知道了,那還需要多說什麼?」

降月擺出架勢,準備和他一決生死。

「憑你的武功,絕對打不過我的。」劉景斜嘴一笑。「你也別指望十五阿哥,他還在外邊傻傻的等呢!哼,你們的這一點小把戲,真以為能引我上當?絕色那賤女人會做什麼事我還不清楚嗎?」

「哼,你別廢話!今天我一定要替我爹娘報仇!」

降月握拳,狠狠的攻向劉景的心口處,她知道她敵不過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拳打倒他。

可劉景不是那好對付的。

他伸手擋住她的拳頭,一運功,輕易的將她彈離。

「你最好乖乖的交出鬼心經,不過,我想晏萍不會那麼無知的把鬼心經放在你身上。」劉景眯起了眼。

「我想,最有可能的是,她會把秘密藏在赫連匡送給她的那塊破銅片上--你身上有塊銅片吧?」

「就算有,我也不會給你!」降月眼一瞥,將一隻椅凳踢向他。

劉景雖閃躲過,但手臂仍是被椅凳撞了一下。「呵,你這凶婆娘,個性完全和你娘一模一樣!」他忽地大笑。

降月不理會他的發狂,拿起桌上的酒瓶,砸向他。

這回劉景非但沒躲,反倒穩穩的把酒瓶接的正着。

他仰首,將酒瓶里的酒一飲而盡。

降月見狀毫不遲疑的將藏在床邊的劍拔出,狠狠的刺向劉景。

劉景驚覺的伸手去擋,一不小心,被降月的手中的劍划傷了虎口。

「哼,老子就不信,妳能有多倔!」

他施展幻影之術,忽左忽右,降月眼花心亂,分不清楚他人在哪兒,她眨了一下眼,他明明就在她眼前,怎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

她回頭去看,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她還來不及躲避,他的魔爪已伸向她的領口,用力一撕--

降月反射的退離,卻見他目露淫光。

「哼,你果然是有一塊銅片--今日,我不只要銅片,也要你……哈哈哈!你娘絕對想不到,十六年前,我要不到她,十六年後,她的女兒,我可不會放。」

降月拉着衣領口,「你休想!我寧願死,也不願栽在你手中!」

她試着再去開門,但房門依然緊鎖,房門外,她僅聽見童媽吆喝着人來撞門,但她並未聽到彧珩的聲音。

她的心頭不禁有些慌……

「哼,這房門,我用毒風鎮住,平常人打不開的,只有內力深厚的人,才有辦法打開,不過,只要他一運功,就會吸進門上的毒風。」劉景哈哈大笑着:「他這麼久都沒進來,說不定早巳中毒身亡了!」

降月心頭忽地一揪。彧珩曾經運功擊出掌風劈斷門上的鎖煉,此刻他如果如法炮製,不就真會中了劉景的毒。

「彧珩,你別……」降月想出聲警告彧珩,但劉景已來到她身後,點住她的穴道,並拖着她走了兩步,將她甩上床去。

他拉開她的衣襟,扯下她掛在脖子上的銅片,皺着眉頭看了好一會兒,忽地擊掌將銅片劈成兩半,一張地圖從銅片中掉了出來。

拿起地圖,看了好一會兒,劉景大笑着:「果然是藏着鬼心經的地圖!」

他開懷的大笑着,旋即淫邪的目光落在她敞開的前胸,他淫笑着伸手去拉她胸前的紫色抹胸。

「你別緊張,我會很溫柔的。」

劉景的手才觸及她胸前,一道掌風倏地朝他擊來,逼得他連退了兩步,他抬頭看見彧珩從窗口邊躍進來。

彧珩先解開降月的穴道,旋即端起桌上的酒杯,把酒潑向門處。

「你……你怎麼知道……」看着門上散出一縷白煙,劉景訝異的張大嘴。

彧珩撇嘴冷笑着。「酒正好能解門上的毒,而且只能從裏面解毒,我說的對吧?」

劉景萬萬沒想到,他向來自認這招萬無一失,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如何破解。

「師父,門上的毒已解,您可以進來了。」彧珩朝門口處喊着。

清風道長破門而入,見到劉景,滿面怒氣。「劉景,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牲,今日,我不但要替晏萍報仇,也要替朝陽派和武林除掉你這個敗類!」

「哼,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劉景的大話才說完,清風道長早一掌劈向他。

「這一掌,先替朝陽派教訓你這個畜牲!」清風道長收了掌,仍是一臉憤然。

彧珩從他背後擊了一掌。「這一掌我要替武林除去你這個敗類!」

已經下了床的降月,憤然的傾盡全力擊出一掌--

「這一掌,是替我爹娘報仇!」

劉景被擊向方才彧珩進來的窗口邊,那三掌,早讓他吐血,他試着揚掌想反擊,但降月、彧珩、清風道長三人聯合擊出一股巨大的掌風,力道之猛,使得整面牆壁倒下,劉景就跟着那面牆,一同掉入河裏--

降月上前去察看。「他會不會逃走?」

彧珩踱步至她身邊,替她把領口系好。「放心,他身受重傷,就算他逃得掉,也活不了了。何況,這下面是河,沒有船筏,他無法靠岸的。」

「那你方才怎麼上來的?」她疑惑的問。

「踏水而來。」他悠哉一笑,「我們回武館再說。」

*****

隔天一早,絕色閣後邊那一大片湖中漂着一具浮屍,果然是劉景。

「這敗類已除,我也該走了。」清風道長一副心事已了的輕鬆樣。

「師父,您不和我們一起去找鬼心經?」

「不了。塵間之事,我本不該多管,只是這劉景實在是太可惡,非逼得我天涯海角四處尋他--這事已了,我想到深山去隱居,不想再為塵事心煩。」

「這回若不是師父您踅回,恐怕我早已吸入那門上的毒,中毒身亡了。多謝師父!」彧珩滿心感恩。

「這是你的福命。」清風道長淡笑着。「若不是有人指點我,說劉景已到北京城,我又怎會踅回呢?降月呢?還在睡嗎?」

彧珩笑着點頭。「我去叫她。」

「不用了,讓她睡吧·把她交給你,不只我放心,我想,她爹娘在天之靈,定也能感到欣慰。」清風道長一旋身,「我走了,你們多保重。」

「師父,您也多保重,徒兒送您。」

彧珩送道長至門口處,看着道長的背影消失在晨間的白霧中,仿若仙人一般。

他回身進入廳內,降月若知道清風道長又無聲無息的走了,肯定會氣得跳腳。

*****

「哪裏是我睡晚了?根本就是你們起得太早。」

彧珩和降月共乘一匹馬,照着銅片里的地圖欲尋找鬼心經。

一路上,降月還在為早上沒能親自送清風道長離去一事,而埋怨的嘀咕着。

「好,是我們起得太早。」彧珩不想和她爭辯,笑着附和她。

「清風道長真的沒怪我?」坐在前頭的降月,仰首向後問道。

「沒有。師父說別吵你,讓你睡飽一點,有我在,他一切都很放心。」

「有你在……有什麼好放心的?」降月努努嘴。

彧珩突地勒緊韁繩,馬兒前腳抬高,輕盈的跳過一塊擋在路中央的大石頭。

降月整個人向後傾,還好身後有他擋着,要不她肯定跌得粉身碎骨。

「還好有你擋着,否則我就……」她話說到一半,陡地停住。

方才她還在反駁他的話,現在,他的話馬上就應驗了。

她不語,不是因為她不認同,而是她心中早已肯定有他在,她一切都足以安心。

「怎麼不說話了?」他用下顎輕輕的摩蹭着她的發頂。

「沒……沒有啊。」她的唇邊泛着幸福的淺笑,但她才不要讓他看見呢。

「前面有叉路,你看看地圖,是不是右邊那條。」他記得是右邊沒錯,但還是再確定的好。

赫連降月從腰間拿出地圖細看,「是右邊沒錯。」

「這條山路不好走,你坐穩點。」

「喔!」她輕應了聲。「對了,彧珩,你說那絕色這一回,真的要從良嗎?」

「她自己說的,是不是,也無所謂。」他雲淡風輕的淡言帶過。

降月沉思許久,囁嚅着道:「彧珩,我……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你和絕色,有……有……」她低頭絞着手指,遲遲說不出來。

彧珩悶聲笑着,心中大概也猜出她想問何事。

「你是不是想問我和絕色--上過床沒有?」

「我……對啦!」

「妳在吃醋?」

「我才沒……有啦,一點點!可是,我……哎呀!你告訴我嘛!」

「沒有。」他堅決的道。

「真的?」她嘟噥着。「你……你不必瞞我啦。」

「和絕色沒有,不過,和其他人有,是醉夢樓的……」

他想誠實的告訴她,她卻摀着耳朵,喝聲道:

「不要告訴我,我不要聽!」

她不是心胸狹窄的女子,也不是心胸寬大的人,她一樣會生氣、會吃醋,但不聽,她就可以不氣,而且,已經發生過的事,她再去追究有什麼用?何況,那時候,他們還沒相遇,她又有什麼立場去追究?

「你不想聽?不後悔?」他帶笑的道。

「誰要理你以前做了什麼風流事!」她哼道。

「那你不也問了絕色的事?」呵,矛盾的女人!

「我……我只是想說,雖然你幫了她,可是你並沒有關心她--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當妓女的女人處境都是那麼可悲?男人只願和她們上床,卻不願花一份心思去關心她們?」

彧珩淡笑着。「你怪我沒關心她嗎?那好,明天我派人接她回武館來住,可以的話,就收她當小妾啰!」

「你敢?」她回頭咆哮着。

他飛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只要你,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這樣可以嗎?」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回身坐好。

「別人的命運,你不需要去管。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她的心裏比誰都清楚自己的遭遇。」

降月點點頭,她也只是一時感觸罷了。

她攤開地圖仔細比對着。「彧珩,是不是到了?我覺得就是在這附近。」

「我也覺得是這兒。」

他們在一片竹林前停下馬來。

彧珩扶她下馬,兩人一同走入竹林中--

「咦,這地圖上沒有畫竹林呀!」降月看了看四周后,納悶的道。

「我們在這附近找找。都過了十六年了,多少會有些變化。」

降月點頭笑着。「不知道鬼心經是長什麼樣子,要練的話,會不會很困難呢?」

聽她那麼興奮的說道,他陡地停下腳步。

「你要練鬼心經?」

顯然這一點,兩人之間還未達成共識。

降月才覺得困惑呢!「有什麼不對嗎?那本鬼心經,本來就是要給人練的,我又不是邪魔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要不,我們這麼大老遠的按照地圖找來,這麼辛苦是做什麼?如果不練的話,那幹嘛要把它給找出來?」

她的話是有幾分道理,但是……

「我幫你把鬼心經找出來,是因為那是你爹娘生前用生命護住的東西,現在知道它在哪兒,當然是找出來讓你保管呀!」

「可是……」她懂他的心意,遂也不再和他爭執。「好嘛,我盡量不練就是。」

什麼叫盡量不練?彧珩晃首苦笑,他真拿她沒輒。

「你別老是站着不動,快找找哪兒比較有可能藏着鬼心經,好把它挖出來。」

降月說著,彎身仔細的察看。

彧珩望着這一大片竹林興嘆。那張地圖中,只簡單的畫了棵大樹,而鬼心經就藏在那大樹旁的一顆石頭底下。

可現下放眼望去,哪有什麼大樹的影子?倒是大石頭,眼前就有一顆。

同時間,降月也看到那大石頭,她雙眸燃着希望,朝大石頭走去。

「彧珩,你看,一顆大石頭!這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竹林,和我娘畫的這張地圖完全都不一樣,就只有這個石頭比較有希望了--」降月雙眸再度發亮,「咦,這兒居然有鋤頭,該不會是老天爺替我們準備的吧?」

彧珩四下環顧一圈,「這把鋤頭說不定是這片竹林的主人的。」

「先別管那些了。你幫我把石頭移開,我來挖挖看。」

彧珩不想壞她的好心情,依她所言,把石頭給搬移。

「你行嗎?還是我來吧!」

「不用了,我還可以。如果我挖不動,再換你來挖。」

降月努力的挖着,才挖出一個小洞,遠遠的就有人高喊抓賊。

「好啊!你們這兩個偷竹筍的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張胆的到我的竹林里偷挖筍。」

兩人循聲望去,一個年紀大約五、六十歲的老伯,邊喊邊拉着褲子,一路氣沖沖的朝他們跑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跑到我阿旺伯的竹林來偷挖竹筍!」自稱阿旺伯的老者,雖然年紀已大,但每日勤奮的工作,跑了一小段路並沒有氣喘吁吁,反而紅光滿面。

「告訴你們,我阿旺伯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好!」

「阿旺伯,您誤會了,我們不是來偷筍的。」彧珩有禮貌的道。

「呵,看你一表人才的,竟然也當起小偷!」

「都說不是來偷筍的,您幹嘛還一口咬定呢?」降月理直氣壯的反駁着。

「你這姑娘眉清目秀的,也跟着人家學當小偷--你還說你不是來偷我的竹筍,那你手上拿着鋤頭做什麼?」阿旺伯大聲吼着。

「我……我在挖東西呀。」

「挖東西?呵,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

「老伯,我們不是來挖筍的,而是來找一本心經的。」彧珩不疾不徐的說,還把地圖遞給他看。「這地圖上畫的,應該是這兒沒錯吧?」

阿旺伯拿着地圖看了看。「小子,你怎麼知道這兒以前的模樣?」阿旺伯指着地圖中的大樹,呵呵笑着,「當初要砍這棵大樹時,我還和我老伴吵了一架,我不讓她砍,她卻說這樹會礙着竹子生長……什麼鬼論調嘛!唉,不過,後來還是給砍了。」

「真的就是這兒?!」降月雙眼發亮。「那……這個石頭,該不會就是地圖上畫的石頭?」

阿旺伯想了想,「也許吧!那都十多年了,我也記不清了,反正有得坐着歇息就行了,管它是哪個石頭。」

「一定是的!」降月欣喜若狂的同彧珩說道。

心中篤定了之後,她握着鋤頭努力的挖着。

「喂喂喂!你幹啥挖我的地!」阿旺伯緊張的叫道:「要讓我老伴看見了,她一定會拿命和你拚了!這片竹林可是我們倆的生命呀!」

「老伯,我們在挖一本叫鬼心經的東西,它就藏在這大石頭底下。」彧珩指着地圖上的標誌給阿旺伯看。「不知道這個石頭在竹林開發后,是否有移動過?」

「早移過數十回了。」阿旺伯指着右前方處。「前幾天,這個石頭放在那邊,我老伴說,礙着了她的路,嘿,叫我搬走--現在放這兒沒錯,但誰曉得過幾天那老婆娘會不會又嚷嚷了。」

「什麼?不是這兒?您怎麼不早說呢?」害她挖得喘吁吁的。

「那,原先這石頭大概在什麼位置,您還記得嗎?」彧珩虛心的請問着。

「都十多年了,我哪還記得?」

「那我們不就找不到鬼心經了?」降月喪氣的垮下肩。

「你們說的那個什麼心經,是不是一本冊子--我記得、我記得,當初在開發這片竹子林時,我在石頭下挖出了一本冊子,裏頭也不知寫了些什麼,不過畫了一個人,老坐着沒動,也不知它是做什麼用的?!」阿旺伯這才憶起這回事。

「一定是鬼心經了!」降月笑彎了嘴。「老伯,那……那本冊子呢?」

「拿去當廁紙了。」

「什麼?您把它拿去當廁紙?」降月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眼。

「不然還能做啥用?我和我老伴都不識字,留那冊子做啥用?」阿旺伯理所當然的說道。

他還抱怨道:「就那麼幾頁,不到半個月就用完了!剩最後一張的時候,我們兩個又吵了一架,她說她要留着改日拉屎的時候用,我就說,我蹲在那兒,沒半張廁紙,還不快拿給我……她死都不給我,還說那是她的……這婆娘,根本不講理嘛!」

阿旺伯忿忿不平的說著,降月的臉色,早巳青一陣、紫一陣。

*****

雖然去找鬼心經的事已過了三日,但每每想起,降月仍然是免不了恨恨的咬牙一番。

「什麼嘛,那本鬼心經可是朝陽派的寶物,那老伯竟然把它當廁紙,真是……氣死人了!」

「小姐,彆氣、彆氣。」可春勸慰着,「沒有就算了,我光聽那名字心裏就發毛,你別動,我要幫你撲一點粉。」

在用過早膳后,降月就乖乖的坐在梳妝枱台前,任由可春在她頭頂上作文章,現在連臉上也不放過。

「怎麼那麼麻煩?」降月不悅的撇撇嘴。

「不麻煩、不麻煩,我很快就弄好了。」

「你說,那個襄妃娘娘,她人……真的很好嗎?」降月垂着眼,低聲問着。

她拖拖拉拉了好幾天,終於還是得面對現實,同彧珩一起進宮去見襄妃娘娘。

當然,為了博得襄妃的好印象,她才答應讓可春幫她好好打扮一番。

「小姐,妳瞧瞧,妳真是漂亮!」可春站到她身後,讓她能清楚的看見鏡中的自己。

降月抬眼看着鏡中自己那柔美的模樣,一時間,竟然也望呆了。

她那一頭及腰的黑髮披散在背後,可春在她發上弄了許多小花的髮飾,發頂的蝴蝶髻上,還插了支步搖。

「小姐,可以換衣服了吧?」

可春拍拍她的肩,旋即走到床邊拿起一件玫瑰紫的羽紗衣裳。

降月緩緩站起,可春把她裝扮成這樣,害得她連走路都不會走了。

「小姐,你小心一點!」可春伸手扶住差一點跌跤的降月。

「都是你啦,把我打扮成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走路了--還要穿這個?」降月顰起了眉。「這衣裳是很美,可是,我不習慣呀!到時候,走一步、跌一步,不是更糟?我看,我還是換回我原本的模樣好了。」降月說著,伸手要拿下發上的步搖。

「小姐,你不要把它拿下來,你這樣很漂亮,別拿嘛!」

「可是,我就覺得彆扭呀!」

彧珩輕敲了門走進來。「還沒好嗎?」

當他一看到降月,兩眼一瞬也不瞬,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降月,妳真是美!」他發出讚歎的聲音。

可春也附和着點頭。「十五爺,你來的正好!小姐她不換這件衣服。」

彧珩接過可春手中拿着的衣裳。「我來就好,你先出去吧。」

「是。」

可春出去后,彧珩坐到降月身邊。「怎麼了?不喜歡這裝扮嗎?」

「不是啦!只是……打扮成這樣,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走路了。」降月嬌嗔。

「有我扶着你,你不會跌倒的。」他彎唇一笑。「我來幫你換衣裳。」

說著,他伸手褪去她身上穿的舊衣,當她身上僅剩貼身衣褲,雪白的胴體裸露在他眼前時,他不禁驚嘆了聲。

隨即,他忍不住俯首,在她雪白的手臂上輕嚙着。

降月被他嚙得又癢又痛,嗔道:「別鬧了!」

彧珩不依,仍埋首在她胸前處,用力的吸取她胸前那股熏人的乳香味--

許久后,他才抬起頭來。在幫她穿衣裳時,他挑眉說道:「晚上--我們早一點回來!」

悟出他話中的意思,她又羞又嗔:「才不理你呢!」

*****

聽聞降月要來,雲萱乖乖的待在宮中,等到了快至中午時刻,才看到彧珩和降月相偕而來。

看見穿着一襲玫瑰紫羽紗衣的降月緩步行來,雲萱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天上下凡的紫衣仙子。

「雲萱,額娘呢?」彧珩笑問着。

「在……在裏邊。」

雲萱兩眼發直的盯着降月猛看,看得降月都難為情了。

「你……你幹啥一直盯着我?」降月羞答答的。

「呵呵,降月,你真是美呆了!」看到了美女,雲萱那「男人本色」又出來了。「十五哥,你的女人借我摟一下吧?」

彧珩拿着扇子,朝雲萱頭上一敲,「胡鬧!」

「是啊,格格,你別鬧了,我好不容易才幫小姐打扮的這樣漂亮,你可別鬧呀!」可春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可又擔心雲萱這個專門搞破壞的。

「嗯--你說我胡鬧?」雲萱兩眼瞪向可春。「那我摟你好了。」

「格格,不要啊,救命--」

彧珩和降月對視一笑,不理身後的吵鬧事,逕自走入。

「額娘,我把降月帶來了。」

彧珩一進入屋內,見到襄妃坐在椅子上,想必是等候他們多時了。

「好、好,過來,讓我仔細瞧瞧。」襄妃放下茶盅,一臉和善笑容,果然和可春形容的差不多。

「降……降月見過襄妃娘娘。」降月不懂宮中禮數,簡單的請安。

「好。」襄妃堆着滿臉的笑。「長得漂亮極了!我們珩兒真有眼光!」

教襄妃這麼一稱讚,降月羞得臉都紅了,可也開心的同彧珩互笑着。

原先她還以為彧珩說他額娘不會嫌棄她,是在安慰她的話,現在襄妃對她這麼和善,她可心安了一半。

「格格,不要拉我。」

在門口拉拉扯扯的雪萱和可春,闖入屋內來。

襄妃笑斥着:「降月,讓你看笑話了!這雲萱呵,一點女孩子樣都沒有,你可得幫我好好教教她。」

降月尷尬的笑笑,「呃,好的。」

她也只有今天才比較有女人樣,哪有什麼資格去教雲萱!

「額娘,瞧您今兒個這麼開心,不如改天我也帶個大美女回來,再讓您開心一回。」雲萱雙手搭在襄妃的肩上,呵呵笑着說。

「妳呀!你要給我帶個像彧珩這樣的男子回來,我才會開心。你別鬧了,去看看宴席準備的怎麼樣了。」襄妃笑睨女兒一眼,又同降月說:「別理她,我們聊我們的。」

降月點點頭。

「別擔心!一切有我為你作主。我一看見你,就喜歡你,難怪珩兒會認定了你!」

「額娘,那是我有眼光!」彧珩驕傲的昂着下顎。

襄妃笑着說:「來來來,你們都坐下,陪我聊聊。」

降月和彧珩坐到一旁,襄妃和善的態度,讓降月感覺到自己仿如回到蘇家,和自家人聊天一般。

*****

在宮中陪了襄妃一整天,回到武館已是夜半時分--

「你今天喝了好多酒!」降月溫柔的幫彧珩拭去額上的汗。

今兒個不只她和彧珩陪襄妃,還有一些格格、阿哥、貝勒都是座上客。

難得大家齊聚一堂,彧珩自是多喝了些,不過,降月倒也沒有怪罪他。

彧珩將她摟在懷中。「降月,今兒個,你是讓我出盡鋒頭了!」

「你不用做什麼事,你光坐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攏在你身上--」彧珩唇邊笑痕泛深。「他們一定是非常羨慕我有個這麼漂亮的妻子!」

「誰要當你的妻子呀!」降月羞得推開他,回身去擰毛巾。

「我額娘不都說了,一切有她作主,有額娘出面,我皇阿瑪、太后奶奶那邊,都不成問題了!」

彧珩從她身後摟緊她,俯首在她粉頸上摩蹭着。

「降月,你美得令我發狂,我可忍了一整天了。」

「討厭啦!」

他扳過她的身子,深情的注視她許久,忽地降下唇,狂烈的吻她。

狂吻之際,她的羽紗衣已褪落,他的外衣也拋落了。

他抱着她上床去,拉下紗帳,隔着一簾紗帳,床里不時的傳出低喃細語……

一聲聲的嬌吟、一聲聲的粗喘,伴隨的是一室濃烈如火的愛欲高潮--

附註:

欲知鈴纓的情事,請翻閱緋愛系列031《苦命丫鬟》之「嗆辣小丫鬟」

欲知駱宣的情事,請翻閱緋愛系列032《苦命丫鬟》之「闖禍小丫鬟」

欲知颻兒的情事,請翻閱緋愛系列033《苦命丫鬟》之「押寨小丫鬟」

欲知柳念薏的情事,請翻閱緋愛系列034《苦命丫鬟》之「珍藏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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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小ㄚ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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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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