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看完了阿湯哥主演的香草天空,豐左虎開着他的跑車,送杜幼霓回家。

戀戀不捨的在車上纏吻了一番,他在她耳旁低語着:“幼霓,你比那個西班牙的超級巨星潘妮洛普克魯茲還美、還迷人!”

她笑睨了他一眼。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她聽了都很高興。

“我要下車了。”

“再多坐一會兒嘛!”他緊拉着她的手,戀戀不捨她離去。“我捨不得你離開我。”

“你早點回去。”她主動親了他一下。“每天都這麼晚,我怕你上班會沒有精神。”

她也不想和他分開,可是他有工作,她不能賴着他,害他上班時,精神不濟。

“不會的,我的辦公桌上放着你的照片,我只要看到你的照片,就會精神百倍,像一隻猛虎。”他親昵的咬着她的耳垂。

“嗯……”她害羞地推開他。“虎,我真的要下車了。”

他一副沮喪的神情,無力地嘆了聲:“好吧,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他從後座拿過來一大束玫瑰花。“別忘了我對你的愛!”

她笑盈盈地接過花,在他俊俏的面頰上,親吻了一下。

“虎,謝謝你!”

“喔,對了,等一下!”他從一大束花中,抽出一枝來。“這一枝送給我!”

他看着玫瑰花的葉片,玩心大起。

摘了一片葉子,他放到她面前。“你愛我。”又摘了一片,放到他自己腿上。“我愛你。”

“你愛我、我愛你、你愛我……”

葉片摘光了,最後一片葉子,是放在她捧的花束上頭。

“我愛你比較多喔!”她戲謔地笑着。

“不準、不準!這一枝不準,我要再抽一枝。”

他伸手要再拿一枝玫瑰花,她忙不迭地把花移開,不讓其他的葉子,再遭到他的毒手摧殘。

她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要下車了,再見羅!”

她像只花蝴蝶一般,輕盈地舞出他的視線內。

他都還沒來得及和她吻別呢!

拿着那一枝光禿禿,只剩下花朵的香檳玫瑰,他在花瓣上,親吻了一下。

“幼霓,我愛你!”

***

“那個痞子,看不出來,對你倒是挺痴情的!”

申雁大口的吃了一塊牛肉,目光一飄,朝坐在她對面的杜幼霓挑眉一笑。

“申雁,你不要老說他是痞子!那是你不了解他。”杜幼霓拿着筷子,在牛肉湯麵中攪拌着。“其實,他工作的時候,比誰都認真。”

不是因為她愛豐左虎,才護着他的。

前天,她陪他在他的私人別墅度過一天,他說,他要趕一份企劃書,可能會冷落她,問她要不要先回家。

她以為他在說笑,結果,她待在那兒一天,他沒和她說半句話,直到送她回家,她才知道,他並不是啞了。

她不怪他冷落她,能看到他那麼認真的一面,她也很高興,而且,她也終於知道,她父親對他的工作能力,讚不絕口的主要原因了。

“我當然不了解他,他又不是我男朋友!”申雁嗤聲道:“你不會真的想嫁他吧?”

看杜幼霓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樣,申雁有種錯覺,好像幼霓巴不得馬上嫁給豐左虎那傢伙。

其實,豐左虎不論外貌、家世,都和幼霓很速配,他對幼霓非常有心,她也看得出來。

只是……

“幼霓,你不想再交其他的男朋友嗎?多比較一點,才知道誰最適合你嘛!”甲雁純粹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上關心她。

杜幼霓喝了一口牛肉湯,滿足地微笑着。“不用了,我相信虎對我最好,而且,我也很愛他。”

“拜託!我全身起雞皮疙瘩了!”申雁聽了她的話,全身起哆嗦。

杜幼霓笑睨了她一眼。“別那麼誇張,好不好?”

“真的,我穿長袖你看不到。”申雁一副不敢恭維的表情。“你那些話,真的很噁心!”

“哪會!?”杜幼霓朝她皺了一下鼻頭。

“今天虎哥怎麼沒有找你約會去?”申雁吸了一條面,調侃着她。

“他說今天很累,沒辦法出門了。”

“難怪你會找我一起出來逛街,還說要幫我買過年穿的新衣服!”申雁嘀嘀咕咕地低嚷着:“結果買的,全是男人的西裝、襯衫,還有長褲……”

“你自己挑三撿四,還怪我!”

嗔怒的口吻,臉上卻是笑盈盈地。

瞄一下腳邊的紙袋,裏面是一件她挑選給虎的西裝,他穿起來,一定合身又帥氣。

申雁埋頭吃着香噴噴的牛肉麵,好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抬眼覷着還一臉笑意盎然的杜幼霓。

“為什麼一直看着我?”斂住唇角的笑容,杜幼霓反瞪着她。“不會是面有問題吧?”

她難得吃一回小吃店的東西,不會這麼倒霉吃壞肚子吧?

申雁瞪視她好半晌,僵硬的表情,緩緩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曖昧不清的笑容。

“杜幼霓小姐,請問你為什麼清楚豐二少的身體曲線?他全身上下的行頭,都打點妥了。”申雁用手掌壓在嘴邊,低聲續道:“就只差沒幫他買內褲了。”

“申雁……”杜幼霓驚瞪着她,羞紅臉之餘,還不忘緊張的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人偷聽到這一段。

“放心啦,這裏沒有別人。”申雁一副好奇的要命的表情。她趴在桌上,頭往前伸去。“喂,幼霓,你真的和他……那個了嗎?”

杜幼霓心虛的別開臉。“沒有啦,你別亂說!”

看她的表情,申雁大概就知道答案了,她才不相信她說的。

別人的心情,她申雁這個大老粗可能猜不出來,但眼前的可是她從小跟到大的小主人,她眼一瞄,就猜得出來她在想什麼。

申雁坐回位子上,低聲竊笑着。

幼霓那個表情,明明就是不打自招了。

竊笑之餘,申雁咳了兩聲,一臉正經八百地說道:“記得隨身攜帶保險套喔!”

“申雁,別說了!”

“我是很正經的。”

看着杜幼霓那羞赧的表情,申雁忍不住又噗哧笑出聲。

“有什麼好笑的!”杜幼霓噘嘴瞪她。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笑。”申雁這回大笑出聲,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她的表情急遽變化,沒了笑容,還端着一張臭臉。“有個屎人來了,我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申雁把筷子丟在桌上,心情大壞,連牛肉麵都不想吃了。

杜幼霓回頭一看,原來是尚農溫來了,難怪申雁一副臭臉。

“連我們出來逛街,他也能找得到這兒來——等一下,我得檢查一下,車上是不是被他裝了偷拍器材!”申雁雙手抱胸,視線瞥向窗外。

“別說了!”看到尚農溫已朝她們走過來,杜幼霓怕申雁口不擇言,踢了申雁的腳一下,示意她別多話。

杜幼霓主動向來到她面前的尚農溫打招呼。“學長,你也來吃面?”

“我不是來吃面,我是拿這個來給你。”尚農溫把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她。

為免有個萬一,申雁緊張的搶過牛皮紙袋查看。

“不會是偷拍的情節吧?”看到袋子裏有一卷帶子,申雁才放心的把它遞給杜幼霓,但不忘對站在桌旁那個狗仗人勢的傢伙,譏誚兩句。“我們可是清純的少女,偷拍的畫面,我們可是不宜觀看的。”

對於申雁這個“下人”,尚農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直接對杜幼霓說:“我家少爺還不知道這卷帶子的內容,你最好趁他還沒改變心意之前,答應和他訂婚!”

說完,他睨了她一眼,筆直的旋身離去。

“哼!死奴才!”申雁低咒了一聲,視線調回杜幼霓的身上。“幼霓,不會是你和豐二少……那個……被人偷拍了吧?”

申雁的揣測,也正是杜幼霓擔心的。

雖然她和虎是男女朋友關係,約會也沒什麼大不了——但她是杜立委的女兒,萬一真被拍了什麼私密的事,那她父親的臉要往哪兒擱?

看出了杜幼霓的擔憂,申雁齜牙咧嘴道:“他媽的!那個姓尚的要是敢做缺德事,我一定把他踹的七孔流血!”

“申雁,我們回去吧廠眉間攏上愁雲,杜幼霓早沒了逛街的好心情。

“喔!”

付了面錢,申雁急急的跟上失神的杜幼霓。

***

“小姐,你們要喝咖啡,還是果汁?”

杜幼霓和申雁兩人,一回到家就“遁”人房內,盡責的傭人尾隨在後,殷勤的詢問着。

“不,都不用,別來吵我們,0K?”申雁交代完畢,砰的一聲關上門。

申雁一回身,看見杜幼霓像一隻無頭蒼蠅似地,東翻西找,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幼霓,你在找什麼?”

“我那台DV呢?”沒有那台DV攝影機,她怎麼看這卷小帶子?尚農溫拿給她的,是攝影機專用的帶子,沒有攝影機,空有帶子也沒用。

申雁愣看着她,手指着電視機上頭。“你的那台DV,不是在電視上面嗎?”

顯然幼霓是急慌了,那台DV放在那麼顯目的地方,她一進來就看到了,她卻找了老半天。

杜幼霓把S視頻電纜,連接上電視和DV的S視頻插孔,打開電視,急切地想知道帶子裏的內容。

“呃,我需要迴避一下嗎?”原本也頗為好奇的申雁,此刻覺得自己身在房中,也挺尷尬的。

萬一真的看到那種不該看的,那真的是尷尬了。

“你……”

杜幼霓急着想知道帶子的內容,忘了應該事先“清場”。

“申雁,你……”杜幼霓期期艾艾,正想開口請申雁先出去,但申雁的兩眼寫滿好奇,直盯着電視熒幕看。

“嘿,幼霓,你們去機場做什麼?”申雁原本站在門邊,一看到電視熒幕的畫面,她便自動自發的坐到床尾,眼睛連眨都沒眨,盯着畫面直看。

“我們沒有去過中正機場。”看着電視熒幕出現的畫面,杜幼霓顰起柳眉。

“會不會是姓尚的拿錯帶子了。”申雁的話才說完,畫面上就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嘿,是你的豐二少沒錯!真不賴耶,他挺上相的,看起來很有電影明星的架式。”

聽到申雁的稱讚,杜幼霓微微地笑着。

“幹嘛笑得那麼甜蜜?”申雁調侃着她。

杜幼霓坐直身,斂了笑容,專心的看着電視熒幕。

“他去機場做什麼?看起來好像在等人,幼霓,你看,他手中拿着一枝玫瑰花。”

申雁說話的同時,杜幼霓也看見了。

豐左虎的手中,拿着一枝只有花朵、沒有葉子的玫瑰花。

她想起昨晚,他從送給她的玫瑰花中,抽出一枝,還把葉子全摘光了。

畫面中,他手中拿的那枝玫瑰花的顏色,和昨晚他送她的那束玫瑰相同。

她幾乎可以確定,他手中的那朵玫瑰,正是昨晚他抽走的那一枝。

女人敏感的直覺,令她心緒紊亂。

他……應該不是去等某個女人吧?可是,他拿着一枝玫瑰花,不是送給女人,還會送給誰?揣測令她更加心慌。

不,她相信虎對她是真心的,他絕不會背着她,再去愛別的女人,絕不會……

在杜幼霓暗自在心中給自己信心喊話的同時,電視畫面上,那鐵錚錚的事實,教她甫建立的信心,在一秒之內,全都潰堤。

“他去等一個女人,然後把玫瑰花送給那個女人,之後,他再載那個女人,到她的下榻飯店……或者,到她的住處。”

申雁把杜幼霓也同時用眼睛看到的情景,再用嘴巴翻譯一遍。

看到杜幼霓失神的呆愣住,申雁趕緊安慰她。

“這也沒什麼嘛!那女的,有可能是他們公司的重要客戶,他是副總,去接機也不為過,也許他老爸想要他用美男計,取得和這個女的合作機會。”申雁皮笑肉不笑。“你知道的嘛,他長得帥,不施展這招美男計,好像有點浪費資源。”

電視的畫面,突然成了空白。好像是跟拍者,在高速公路上跟丟了豐左虎的跑車,所以停止拍攝了。

愣了好半晌,杜幼霓偏着頭,訥訥的問着申雁:“申雁,你……覺不覺得,他跟那個女的……好像很……很親密?”

“這……好像是。”

“那朵花,是昨天晚上,他從送給我的花束中,抽了一朵……”杜幼霓低垂着頭,自言自語着。

原先打算要好好安慰她一番的申雁,聽到她那麼說,氣得從床上彈跳起。

“太可惡了!太卑劣了!”申雁氣得咬牙切齒,好像她才是當事者。“他怎麼可以這樣呢?從送給你的花束中,抽一枝給別人——那他不就擺明了,要把給你的愛,分一些給別的女人嗎?”

申雁的話,如當頭棒喝。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她一時間,仍是無法接受。

她以為,她和他之間早有了共識,早視對方為廝守一生的伴侶;她以為,那隻無形的婚戒,早透過月下老人的牽引,套在兩人的指間。

她知道,他對她說了很多的甜言蜜語,但她一直認定,他是愛她的,所以才會說那些,讓她甜上心頭的話語。

難道,這一切只是因為她太單純的認定?

不,她還是不相信虎會再去愛別的女人……

但是,錄影帶內所拍攝的事實,教她不得不去正視。

“這個花心的痞子。”申雁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水果刀。

“申雁,你拿刀子做什麼?”杜幼霓驚詫的瞪着她。

“走,我和你去找他理論!”

“我……不要了,現在太晚了,明……明天再說吧!”杜幼霓垂下目光。

她不是怕她亂來,基本上,申雁向來是有口無心,就算真的要去找他,申雁也不可能帶刀子陪她去。

她只是怕……怕虎親口承認他的花心、承認他真的又愛上別的女人。

“明天!?”申雁高聲叫道:“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住!真的不去的話,打電話先臭罵他一頓,讓他晚上睡不着覺——那種花心的人,怎麼可以讓他有好夢呢?”

申雁翻着放在電話旁的記事本。“他家的電話號碼幾號?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罵到他耳朵痛、罵到他肚子痛、神經痛、頭痛!”

“可是,如果我們誤會他呢?”杜幼霓試圖找尋一線希望的曙光,讓自己能從沮喪的心情中,跳脫出來。“也許真的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只是去接一個公司的重要客戶。”

“呃……”申雁一時啞口無言。

她亂編的故事,幼霓居然也相信?愛情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

“那……不如這樣,你打電話問他今天有沒有去中正機場?如果他說沒有,那他就是做賊心虛;如果他說有,那你就順勢問下去。”

申雁的話,讓杜幼霓心頭蠢蠢欲動。

她怕知道殘酷的真相,但是,也想知道,他有沒有、會不會欺騙她?

“問一下嘛!”申雁把電話移至杜幼霓身旁。

今天要是不把事情的真相揪出來,不是只有幼霓睡不着,她也會失眠,而且整晚都會咒罵那個花心痞子,罵到口乾舌燥。

在申雁的催促下,杜幼霓拿起了話筒,直接按了豐左虎的手機號碼。

***

豐左虎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着,床邊的手機響了半天,他的手在半空中揮舞着,抓不到手機,他累得半死,索性也不接了。

“手機響了老半天也不接……”一個女子繞過床邊,幫他接起手機。“喂——啊?你打錯了?搞什麼嘛!”

關了手機,那女子拉開抽屜,翻找着東西,一分鐘后,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接電話啦!”那女子搖着他。“有沒有看到我的手錶?”

手機的鈴聲一直響着,那女子拿起手機。

“杜幼霓打來的,要不要接啊?”

聽到杜幼霓的名字,豐左虎伸着手。“手機給我。”

那女子把手機遞給他的同時,又問了一遍:“有沒有看到我那個鑲鑽的鐲表?”

“沒有。”

豐左虎依舊維持趴睡的姿勢,連眼睛都沒張開。他熟練的摸着手機。

“喂……”粗啞含糊的應了聲,身旁的女子猛搖着他,他不耐的嚷了聲:“沒有啦!”

他把手機貼在耳邊。“喂,幼霓,你……怎麼掛掉了……”

累得半死,他把手機放在床上,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

“他說……他有去機場!”

掛了電話,杜幼霓努力的擠出一抹和平常無異的甜美笑容。

“真的!?那你怎麼不繼續問他?”申雁不大相信,但看杜幼霓笑的那麼甜,應該不會有假。

“他累了,明天我們約會的時候,我會問他的。”杜幼霓笑吟吟地。“很晚了,你今天要住在我家,還是回你家去?”

“真的很晚了耶!我要回家。”

看看是沒事了,申雁拎起背包,大步走向門邊。

“再見,小心點。”

“再見。”

房門開了又關,獨剩她一個人時,臉上的笑容急速褪去。

呆若木雞的站在電話前,她兩眼直視着電話。

她想,第一通她並沒有打錯,只是,她沒想到會是個女生接的電話。

第二通,響的更久,好不容易等他接起電話,她直接問他,今天有沒有去機場?

他似乎已經睡了,口裏明顯的不耐煩,還騙她說沒有!

他騙她、他真的是在騙她……

而她,騙了申雁。

她只是不想讓申雁為她擔心。

把帶子從DV中取出,她木然的盯着帶子看。

他在睡覺,一個女人幫他接電話,這代表什麼情景?

把帶子放回牛皮紙袋中,她不要去想那些會讓她心頭酸澀的事。

躺上床,蓋上了棉被,眼眶一陣灼熱,淚珠沿着眼角滑下,把自己悶在棉被裏,她抑制不住,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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