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拖着疲憊的身子來到門前,找鑰匙,心底升起一個期望,自己別把自家門的鑰匙搞丟了!
眼睛都快閉上了,摸了半天,掏出鑰匙,戴秉裕打開自己的家門,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悶熱,夾雜着毫無生活感的霉味!
秉裕進門先放下身上背的攝影器材,行李就亂推一旁;開窗,讓空氣進來!才打開落地窗的一邊,秉裕就立刻後悔!什麼跟什麼啊?外面比裏面悶熱!對了,冷氣,總算是回到文明生活了!足足兩個月窩在鳥不生蛋的印尼小島上,聽人指揮,要這樣,要那樣,伺候着大牌模特兒,每天一起床,心裏就先幹上兩句三字經,睡覺之前再詛咒某些人下十八層地獄,終於結案回到文明社會當中,這能怪誰?只怪自己不爭氣,沒辦法成為大牌攝影師…!哼哼!你們給我等着,哪天我出頭了,叫你們全部聽我的!
必上落地窗,冷氣開了強冷,回頭檢查答錄機,….該聽嗎?二十三通留言!
秉裕決定先洗澡,洗完之後在冰箱找到啤酒,這才開答錄機聽留言。
“嗶…裕,是我,忘了跟你說,我這個月要去香港,回來跟你聯絡,掰!”
“嗶…秉裕?不在嗎?好吧,是我,小慶,我會再打給你!”
“嗶…裕,是我,我在香港,你在幹什麼?怎麼都不在家?想要什麼嗎?我幫你帶回去,打電話給我,我的旅館號碼是…,先這樣,掰!”
秉裕邊聽心裏邊發涼,涼透背。慘!忘了跟憂璨說要去出差!小慶沒什麼!憂璨脾氣大,是金主,也是情人,也是好搭檔,還是紅牌模特兒;沒出名的攝影師會讓紅牌模特兒指名的恐怕只有自己,也只有憂璨喜歡他拍的照片。
憂璨果然發飆了,最後三通留言,在答錄機里狂犬亂吠,撂下警告,三天內沒聯絡,大家走着瞧!
倒帶聽留言時間,兩天前!吁!還好!
秉裕抓起話筒,打電話去報到!
手機剛接通,對方就說:“你完蛋了!”
秉裕討好的嘻嘻笑,決定先發制人。“璨!我剛從印尼出差回來,去兩個月,被折磨兩個月,每天想你,晚上來吃飯?”
憂璨停了幾秒,說:“印尼?我怎麼不知道?”
“反正每次我說什麼你都隨便敷衍!”秉裕拖着聲調:“我不是有告訴你我要去印尼出差嗎?我說的話都是耳邊風!…你傷了我的心!”
奏效!憂璨又停了一下,問:“答錄機聽了沒?”
“還沒,剛進門就先打電話給你,好多留言,等一下慢慢聽!”秉裕暗自奸笑。
“我忘了你要出差!…我的留言不用聽了,晚上我會晚一點才有空,等我來,我要吃海鮮義大利面!”
“沒問題!…一定要來!”
“我要上場了!再說!”
秉裕等憂璨匆忙的收線,哀嚎一聲給憂璨聽,然後掛上話筒,轉身對着落地窗合十。老天爺,我不是故意要對憂璨說謊,攸關我的人生成敗,我是不得已的,請不要減短我的壽命,謝謝!
盡避累的快癱了,也不能休息。準備等憂璨來,好好的服侍憂璨一下。秉裕設計了燭光晚餐,冰好上等白酒,收拾東西,換了床單,音響撥放着爵士樂,完美!
秉裕等到睡着,門鈴響起才醒來,看了下手錶,九點半,接着來客直接用鑰匙開門。只有憂璨有鑰匙,沒別人!
秉裕站起來,走到門口。憂璨讓自己進門,轉身看秉裕。
憂璨真的可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染成棕紅色的短髮,髮型常因為工作需要而變換,這次是剪的整齊的變形披頭四髮型,臉龐輪廓稍有祾角,剛硬帶點溫和的線條,不像東方人的深遂雙眼,眉眼鼻唇,比例完美,連耳朵的形狀都無可挑剔,襯衫微敞,鎖骨隱隱若現;憂璨的每一寸都是完美的!
秉裕來不及開口,憂璨先攏上雙臂,把臉埋進秉裕的頸窩,嘟噥着:“好餓,好累,看到你真好!”
“先吃點東西吧!”秉裕溫和的低語:“想我嗎?”
“想的快殺人了!”憂璨悶聲回答,抬頭看秉裕,兩人身高差不多,平視。“誰叫你要出差的?等一下真的殺了你!”
“你記性不好還怪我?”秉裕眯眼笑,放開憂璨,往餐桌走。
“從小被你罩到大,我的記性會好才有鬼!”憂璨咕噥着跟秉裕走到餐桌旁坐下。
“連我說的話都記不得,好傷心!”秉裕開白酒,幫憂璨倒酒。
憂璨只是揪着秉裕看,沒回嘴。
秉裕上了前菜沙拉,憂璨的手機響。秉裕坐下來,自己先開動。
憂璨接手機:“喂?…喔!我忘了!…好累,改天吧?”
秉裕繼續吃,習慣了,憂璨的社交圈大的沒人可以想像,有八成以上大概都是看在憂璨的模特兒身份,還有憂璨這魔鬼身材魔鬼臉孔自動貼上來的!
憂璨聽了下,笑着說:“去死!…好!…掰!”
收線,憂璨放下手機。
秉裕看憂璨一眼,接着看手機,憂璨會意,拿起手機,遞給秉裕。“好嘛!你接管!”
“我沒白痴到接管你的手機生意!阿狗阿貓都會打電話找你,假使我每通電話都勒索一千元才轉給你聽,現在我已經是億萬富翁了!當初沒這麼做,現在我拒絕!”秉裕低頭吃沙拉。“關機你不會啊?”
憂璨真的把手機關機!
秉裕非常明白兩人之間,自己的定位在哪裏,大概因為這樣,憂璨總是會找他,憂璨認識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貪着分享憂璨的成功,沒人見過憂璨為了這成功的付出有多少。
同樣在差不多的行業,秉裕知道憂璨的付出。模特兒要是有點賣像,經紀公司會不斷的推廣,沒走紅以前,有業主就要陪笑陪吃飯,業主說什麼就是什麼,毫無尊嚴可言。就算紅了,照樣陪笑陪吃飯,比較好的是,有時可以耍耍性子,之後去陪罪,大多會被原諒。
憂璨的手機關機,總算可以安靜的享用超晚的晚餐。秉裕餓的前胸貼後背,忙着補充能源。憂璨喜歡秉裕的料理,照樣慢慢的品嘗,挑東挑西,再以最喜歡裕的手藝做總結。
按照往常碰面的慣例,吃晚餐,收拾之後,靜靜的依偎在一起,互吐苦水,聽着兩人都喜歡的爵士音樂,接下去上床,床上做什麼,完全看彼此的意思,契約上有說明的!
契約是憂璨開始玩的。
好久以前,好久好久,還在小學的時候,憂璨忽然轉學跟秉裕同班。那個像女孩子的男娃娃,秉裕到現在都還記得!唇紅齒白,全班最漂亮的人,所有的女同學一面倒向憂璨。
這世間本來就沒道理可言,憂璨轉學因為父母離異,還對簿公堂,弄得小孩不知如何是好,常憂鬱着一張臉來上課,不理人,也不想跟人交朋友。秉裕跟憂璨開始混熟,是因為有一次秉裕上廁所,發現憂璨躲在廁所哭,問了原因,才知道憂璨的父母搶孩子,憂璨不知如何是好,想要爸爸也想要媽媽!
最後,憂璨選擇留在原地的父親。可是憂璨的選擇大概是錯誤題,父親三年後再婚,家裏再沒有憂璨的地位,那年,他們小學畢業。憂璨沒有被虧待,上中學以後,再婚的父親對憂璨予取予求,凡是憂璨要的,全部可以得到!汪憂璨的汪爸爸,當時在秉裕的眼中是個好父親,不像自己的爸爸,要啥沒啥!事情一直持續誤會到高中,當時憂璨已經輟學去打工,被經紀公司看上,開始兼差模特兒的工作,憂璨沒有理由一直跟自己交朋友,但憂璨就是一直找自己,見了面,憂璨就是上下其手,想牽手,想抱秉裕,想在秉裕懷裏哭,抱着秉裕睡。
秉裕高中畢業的那一年,憂璨提起契約!早在當時,憂璨就已經是眼見要紅得發紫的模特兒,收入比父親還多,比一般的上班族多上兩倍!
秉裕手臂攏着漸沉睡的憂璨,記憶依然清楚!
『我跟你訂個契約!』憂璨笑着說:『你是我的人,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要你愛我,你就要愛我,我要你愛別人,你就要聽我的,契約的回報是,我會盡一切的努力,達成你畢生的夢想!你想當攝影師,我把你捧到天上去,我可以的!』
斑中畢業當年,秉裕拋棄女友,跟憂璨上床!訂下十年契約,這十年當中,秉裕會歸憂璨所有。契約乙方,要盡一切努力博取甲方的歡心,唯一可以違約的條例是,乙方比甲方成功,收入更多,名聲更大,那樣的話,立場可以逆轉,乙方變甲方,發號施令!
秉裕沒有那種魄力,隨着機會漂浮,上大學,學攝影,之間,憂璨一步步走向成功,早已放棄學業,認識的人越來越多,社交越來越廣,有一陣子,秉裕忌妒死憂璨的優勢!
憂璨總是找契約的乙方!
十年的契約,明年七月可以解約!還有一年!想解約嗎?並非此刻的處境不好,憂璨的感情放在自己身上,不是因為契約的甲方乙方,而是憂璨只有他的契約乙方可以依靠!母親也再婚,父親有自己的另一個家庭,憂璨只有自己!
憂璨在這些年中,大概犧牲他自己頗多!秉裕想要怎樣,憂璨讀的到,全部幫秉裕實現。撇開性不說,憂璨是個非常好的戀人,為了秉裕感冒,讓攝影約定開天窗,趕到秉裕身邊,不眠不休照顧秉裕康復;秉裕消沉時,憂璨總是在身邊,用魔鬼笑容,催秉裕提起精神;幾天不聯絡,憂璨就發飆;某些狀況,憂璨的經紀人會打電話懇求秉裕勸勸憂璨聽話,所有招式渾身解數使出來請求!
汪憂璨總是會聽那個小小攝影師戴秉裕的話,漸漸在圈內傳開!
秉裕轉眼看沉睡中的憂璨,…好美!這角度,沒人見過的憂璨,沒有面具的憂璨,被父母拋棄的憂璨,拚命想要確定誰愛他的憂璨…
秉裕脫身,拾起相機,憂璨的時時刻刻,都不容錯過!
透過鏡頭,還是可以看到憂璨的真實,不管是睡是醒!憂璨的心有個洞,誰捅的洞,沒有人知道!
睡吧!我的魔鬼天使憂璨!
拍了許多憂璨的睡容,秉裕鑽進暗房開始工作。
憂璨害怕男女關係,跟父母離異有關吧?脾氣火爆也跟父母離異有很大的關係!但憂璨美,美的讓人可以原諒他的壞脾氣跟固執,美的男男女女都歡迎憂璨,美的連自己都抗拒不了!
打開暗燈,秉裕檢查底片。踏入攝影界這六年來,看過無數的被拍攝主題,拍過無數的模特兒,沒有一個像憂璨這樣無需特殊鏡頭,無需修片就百分百可以過關的,任何角度,憂璨看起來都是完美無缺!
有時,愛情跟性,容易混淆。秉裕等待顯影劑讓照片顯像,無緣無故想着亂七八糟的念頭。不敢相信自己二十七八歲了,還只有過憂璨,還根本沒弄清楚自己到底是異性戀,同性戀,還是雙性戀,比較起來,小慶強多了,剛跨入二十的年紀,就知道自己不愛異性,還找的到男朋友,打的火辣。忘了!小慶找我有什麼事啊?二十三通留言裏,有六通是小慶打來的,該不會又是失戀想找個就近且方便的人發泄吧?
認識小慶純屬意外。
小慶是秉裕自己給的小名,小慶的熟朋友直呼慶,比較疏遠的朋友叫武慶,方武慶就是秉裕隔壁鄰居的么子。排行老三,三個小孩全是男的。這公寓很豪華,一層只有兩戶,方家比秉裕早搬進來,挺熱情的一家人,看秉裕一個人孤零零,逢年過節都會邀秉裕參與方家的盛會。跟小慶開始比較有話說,是在年初時,秉裕夜歸,一頭撞見小慶跟男友在電梯間難分難捨,當時,秉裕還默默站在一旁看了很久,觀察很久,原來接吻也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讓對方軟了腳!要不是當時方家送客人開門,恐怕秉裕不會跟小慶有話說。
秉裕完全靠直覺,轉身就擋住小慶跟男友的親熱鏡頭,跟方先生打招呼,無故寒喧一番,然後轉身,小慶已經把男友送走了,一臉剛回到家的樣子,秉裕跟小慶交換眼神,秉裕只是想笑,這下子抓到你這小子的把柄了吧?每次去你家,你跟我耍酷,話都不說一句!
那晚過後第二天,小慶猛按秉裕的門鈴吵醒秉裕,闖進門,劈頭就問秉裕會不會告訴他父母。開玩笑,這種事如果旁人去跟父母說,準定會被當作瘋子掃出門,你好自為之!
小慶人緣不錯,因為長的不賴。體格年輕,毫無贅肉,眼神彷佛會勾人的魂,有着年少無知的勇氣,敢恨敢愛,剛開始討厭秉裕,後來卻又把秉裕當作知己,秉裕提到自己的情人是美男子以後,小慶對他的態度軟很多。
暗房門忽然打開,憂璨的身影在門口晃着。“裕?還在洗照片?”
“嗯!總要交差!”秉裕回應。
憂璨的身影晃進暗房,雙臂伸出抱着秉裕的腰,把臉埋進秉裕的懷中。“來陪我睡嘛!明天再洗照片!來嘛~~!”
秉裕安慰着回應:“一下子就好,他們會急着要照片,你先去睡吧!怎麼醒來了?看你睡的好好的!”
憂璨沒有回話,回應給秉裕是需索的吻。怎麼自己不會軟了腳?小慶頗有一套啊!但憂璨開始愛撫前戲時,秉裕就知道自己要投降!全身會發熱,熱的無法自抑,將憂璨抱進懷裏,貼着自己的身體,緊抱着,把憂璨融化進自己身體裏。
“你這妖精!”秉裕低聲笑說。
憂璨只是哼了幾聲,像是承認,又像否認。
秉裕很想就這樣帶憂璨回床上,但是…我的照片,衝過頭就慘了!頭腦想的是一件事,身體想要的卻是另一件事,這種時候,犧牲哪樣?身體還是頭腦?
憂璨忽然放開秉裕,拿夾子夾起照片。“差不多了吧?”
秉裕看了下照片,新愁舊恨浮上心頭。“就是這個死模特兒,以為她是國色天香,陽光太大,鏡頭太偏,食物太爛,我操她祖宗十八代,足足延後整個外景兩個禮拜的時間!…不過,她挺崇拜你的!”
憂璨仔細看了下照片,放開夾子,秉裕連忙伸手接。
“她?不用太巴結,不成氣候,大概也成不了氣候了!”憂璨哼了聲說:“拖着我的裕,改天讓我碰見了,非要你好看不可!那個賤婆娘藝名叫妮可,還自以為她是荷里活大牌明星咧!”
秉裕好笑的放下照片,把其它的照片拿出來晾乾。“你那臭脾氣要改一改!你得罪多少人了?能得罪跟不能得罪的,都全惹光了吧?”
憂璨嗤鼻。“誰理那些呀?…裕,去床上吧!陪我!照片都弄好了不是嗎?”
照片還一大堆沒弄好!憂璨彆扭又固執的個性,秉裕很清楚,你要是不順他的心,之後要收拾的殘局恐怕可以媲美善後八級地震的震撼!
這次秉裕跟着一覺到天明,出差累吧!不是自己的床,睡了總覺得怪怪的!因為不是自己的床,還是知道憂璨不可能在身邊?最近秉裕總會想起這個問題,想着想着,會想去找個女朋友,…還是該找個男友?怎麼辦?連自己也不清楚,找鬼?跟憂璨在一起很開心,秉裕知道很多時候讓步的是憂璨,憂璨了解他,憂璨知道自己所有的喜好。
在憂璨胡鬧固執的面具之下,其實是顆大男孩的心,憂璨認為自己沒有父母,認為一個連父母都不愛的小孩,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秉裕以外,沒有別人會愛他。憂璨只想看自己想看到的東西,真的沒人愛憂璨嗎?那之前那個為了憂璨嚷着要跳樓的模特兒怎麼說?還有那個為了憂璨退出圈子的模特兒?還有那個一天到晚纏着憂璨的新人,眼神活像想把憂璨活吞似的…,哇!不能想!不要去想,想起這些好象深宮怨妾算舊帳一樣!
秉裕起床弄早餐。不知憂璨今天有沒有排功課?昨晚忘了問!回房拿起憂璨的掌上型電腦秘書,查看今天的行事曆,憂璨的經紀公司特別配給憂璨,這個大牌模特兒常用『忘了』這借口開人天窗!人會紅就是會紅,銅牆鐵壁也阻擋不了,紅了以後,你拿他無可奈何!
今天星期四!打開星期四的行事曆,秉裕盯着小小的螢幕呆了三秒鐘,轉眼看床頭鍾,要死!八點的拍照,現在七點半了!
掀開整床的被,秉裕大聲吼着:“起床!你快遲到了!”
憂璨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看秉裕,天塌下來都沒他的事一張臉。“遲到就遲到!被還我,我還要睡!”
秉裕拉起憂璨的手臂。“少爺,你已經遲到半小時了!換洗一下,吃點東西!你…排了一整天的約,晚上我去找你!”
憂璨又回頭睡,什麼姿勢都可以睡!
“璨!起來羅!”秉裕湊近憂璨的耳朵,輕吐氣。“起床了!”
大腳螃蟹立刻夾上身!憂璨四肢纏繞上秉裕,低而輕的笑聲,妖媚惑眾。“你晚上來找我?真的?”
“真的!起床了!”秉裕微笑,半推開憂璨的身子。“一大早,別引誘我!換洗一下,你真的要遲到了!”
“我約了幾點的?”憂璨打着喝欠下床。
秉裕呆了下,真是由衷的同情經紀公司派給憂璨的助理!“八點!現在已經七點半多了!”
“八點等於九點,放心啦!”憂璨回嘴,往浴室夢遊。
秉裕放棄!反正自己不是憂璨八點約的攝影師,管他去死!
憂璨換洗之後,拎着秉裕做的三明治下樓,秉裕送下樓,憂璨不知怎樣弄來的保時捷911泊在街邊。憂璨說是保時捷代理商老闆送的,自己只需付牌照費用。
看着憂璨上車,漂亮的小跑車發動引擎,想像憂璨輕踩油門,小車飛馳而去!
就算是代理商老闆,手頭也不會這麼闊!憂璨賣身了?為了一輛跑車?憂璨向來賣笑不賣身!請你想像一下,魔鬼臉孔魔鬼身材,加上個天使笑容,誰拒絕的了?
嗯!調查一下保時捷代理商誰是老闆,嗜男色嗎?唉呀!不行!說著說著,自己又變成深閨怨婦了!秉裕咒着自己的晦暗思想上樓,絕對不可以去打探甲方的一切,要逆來順受,當個乖怨婦!
回到屋內經過電話時,秉裕想起小慶來電好幾次,順手拾起話筒,打到隔壁家。好玩!聽的見隔壁的電話鈴響!牆壁薄?希望不是,不然卧室里的嗯嗯啊啊豈不是讓鄰居聽光光!
接電話的不是小慶,是方太太,秉裕問候一聲,小慶不在,打手機吧!
秉裕放下話筒,還不到八點就出門,…還是小慶根本沒回家?重新拿起話筒撥號,手機沒關,小慶自己接電話。
“小慶!是我!”
“秉裕?你在哪?”
“在家!昨天回來的!找我有事?”
小慶猶豫了幾秒鐘,說:“我晚點打給你!你會在家嗎?”
秉裕奸笑兩聲。“怎麼?不方便說話?”
從聲音就可以聽的出小慶開始着急。“不是啦!…因為,…我晚點打電話給你好了,我再跟你解釋!”
“好啊!”秉裕想笑,電話掛掉之後,自己開始笑。
小慶真是個有趣的小孩子!雖然不該把二十一歲的人叫小孩子,但小慶有趣極了,什麼事都寫臉上,是個捉弄的好對象!
秉裕回到暗房工作,三天之內要把照片交出去,真希望可以成名,有一堆助理使喚,你,沖照片,你,扛相機跟器材,你開車….,那會是多美好的人生啊!像憂璨一樣,一堆助理可以使喚,卯起來不高興了還可以把助理當出氣筒!
憂璨是憂璨,你是你。搞清楚,你走在街上,沒人會多看你一眼,憂璨穿的再破爛,再怎麼不修邊幅,隨便走到哪兒都會有人瞠目。
秉裕不自覺低下頭,專心工作。
憂璨啊!連女人也會覺得憂璨美吧?那個為了憂璨退隱的模特兒就是紅透半邊天的美女,憂璨男女不拘嗎?感情的體驗不如身體的印證吧?除了自己,憂璨是否睡遍所有人的床?覺得憂璨美的不只是自己?憂璨勾人的是眼神,低垂着濃密睫毛,閉眼又微揚眼帘,蝕人的媚,流轉於眼眉之間,會想起憂璨在床上的放蕩,那種只要你高興,憂璨願意做任何事的專註。
秉裕停下手邊的工作,又來了!想起憂璨床上的姿態,身體就不聽使喚!戴秉裕,你全身賤骨頭!憂璨才剛離開床不久,又想要憂璨回到床上?憂璨今天很忙吧?一連串的預約,封面照片,接着是廣告拍攝,然後是服裝拍攝,然後有什麼開幕酒會之類的,攝影展開幕吧?
秉裕放下工作,打電話給憂璨。
不是助理,憂璨自己接電話。“我會去的啦!林總,我就這麼沒信用嗎?”
秉裕停了下,林總?業主吧?“璨?”
“裕?…等等!”聲音遠了點,不耐的語氣。“叫我八點來,現在什麼時候了,你們要我等到何時?…我數到三,不開始我走人!…是喔!我偶而準時你也不高興嗎?不高興的話,你解我約啊!”
秉裕不忍的皺臉,可以想像助理的臉色會一陣青一陣白!“璨?我晚點再打?”
“沒關係。”憂璨回到電話中。“晚上來找我,我大概八點可以脫身!”
秉裕想說話,一時忘了想說什麼,最後只說好,然後掛上電話。回到暗房,仔細挑選照片,這些是機械式的動作,腦中卻奇怪的想着以前的事。
不知不覺跟憂璨成了好朋友。
那時年紀還小,認為憂璨比自己成熟很多,一般的小孩子,大概到了國中以後才敢跟父母頂嘴,憂璨還小學三四年級,跟父母講話就已經是沒大沒小的口氣了。秉裕眼中,妙的是憂璨的父母似乎默許憂璨對他們那麼沒禮貌,直到稍微大一點之後,秉裕才了解那是因為罪惡感,婚姻走到末路,讓小孩在破碎的家庭中長大。
憂璨從小就反抗當個認份的學生,常常翻牆翹課,老師點名沒點到,就問沒膽跟着翻牆翹課的秉裕,憂璨會跑哪去。秉裕為了維護憂璨,一律回答不知道。憂璨會回來,大概快放學的時候就會回到教室,好象沒事人似的,收拾書包,等秉裕一起下課回家。老師多次質問憂璨,憂璨就是閉着嘴不說話,一臉倔將,天不怕地不怕,有時還會直接看着老師的眼睛,表情像是說著,大不了你找我父母來,不然你就把我打死,想要我回答問題,免談。
秉裕覺得後來會跟憂璨走的這麼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時那情景,給秉裕幼小心靈極大的震撼,對於憂璨只把自己當好朋友,有種超然的優越感。
放學后,憂璨會跟秉裕回戴家。秉裕是么子,小學四年級時,上面的大哥已經去當兵了,大姊念大學,父母養了一雙兒女,又老年得子,秉裕在家,有點無法無天的獨得寵愛,代價卻非常慘痛,不是只有父母,連大哥大姊都像父母,參予管教秉裕的義務跟責任。
憂璨誰也不怕,只怕戴宜鈴,秉裕的大姊!
想到這,秉裕對自己微笑。他們國中二年級時,姊結婚,憂璨還當場在新娘房裏哭了出來,抱着新娘一直說不可以忘了他們,要常回娘家。憂璨不是怕姊,憂璨把姊當成不在身邊的母親,願意聽姊的管教。戴家全家也只有姊,似乎把秉裕跟憂璨看得很透徹,就連正值叛逆期的他們,都能接受姊說的話。憂璨會走上模特兒這條路,大姊在背後給予許多助力,常對他們耳提面命的說,要找自己想做的事,然後努力去做,最好做到成功,差一點的話,做到專家也可,別渾渾噩噩長大到老,回頭是一堆感嘆。
大姊婚後,三年內生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姊夫在婚後第三年調職新加坡,一家人跟着去了。憂璨那時已經可以笑着送戴姊姊一家人上飛機,那時已經確定他自己的目標,逐漸走紅了。
憂璨從小就美,美麗的錯誤永遠會被世人原諒。老師從不責罵憂璨翹課,反而擔心憂璨翹課時的安危;父母讓憂璨為所欲為,從不說重話;大哥大姊偶而看到憂璨因惡作劇成功而開心,不但不罰,還笑着說憂璨是鬼靈精;憂璨說什麼,秉裕向來無法反駁,照做就對了。
記得曾經跟憂璨翹課過幾次,買零嘴吃,躲避警察,跑到沒人的公園裏打球,爬人家的牆,摘樹上的果子試吃,酸的要死,找奇怪的地方探險,最後回到公園,坐在矮牆上晃着腿聊天。十歲出頭,什麼都不懂得年紀,憂璨看自己的眼神,就已經有他人沒有的專註,還有時而在眼底一閃而過,那不知名的表情。
他們翹課跑最遠的一次,跑到海邊去。花光所有的零用錢,坐車,買東西吃,在海邊玩了一下午,一起坐在沙灘上看夕陽直到天黑,天黑了躺着看天空幻想太空時代的來臨。
記憶是很奇妙的東西!秉裕忽然想起那次翹課去海邊,憂璨忽然在星空下的沙灘上爬起來,笑着看自己。
『如果可以去外層空間旅行,我跟你一起去!去看銀河,看奇怪的外星人,…你會一直陪我吧?』
秉裕記得當時自己點頭說好,說一起去太空旅行,一直陪憂璨。
憂璨那張稚氣的臉,當時露出了成熟的微笑,一抹莫名的光彩在眼底流轉,然後在秉裕胸前趴下,環抱秉裕。
『裕永遠都是我最喜歡的人!』
當時多大?小六?
電鈴聲打斷秉裕的思緒。
門外是小慶。是…小慶吧?秉裕站在門口,看着門前的人。多久沒見到小慶?兩個月?出差前一晚還跟小慶去吃拉麵的,怎麼忽然…
“發生什麼事了?”秉裕脫口問:“一陣子沒看到你,我差點認不出來!…進來,今天沒課?”
小慶走進客廳,四處看了下,沒說話。
秉裕拿啤酒招待小慶。小慶想喝酒時就會來這裏,方家不準喝酒的。
小慶接過啤酒,自己找地方坐,朝着小慶頗喜歡的小沙發移動,喝着啤酒,依舊安靜。
秉裕打量此刻的小慶,該用慘,還是該用突變來形容?小慶原本看起來是個健康的大男孩,年輕的體格,身材不錯。兩個月沒看到,變成木乃伊,剩下皮跟骨頭,原本的活力消失無蹤,頭髮留長了,鬍子也不刮。
秉裕安靜地走到落地窗前關上門窗,開冷氣,然後回暗房繼續工作。
這次秉裕心無雜念的挑片,沒多久就收拾照片準備明天交差。
出來外面,小慶在沙發上睡著了,臉上依稀可見淚痕。
秉裕俯身看小慶的臉,拿走小慶手上的啤酒罐,回房裏拿毯子出來蓋在小慶身上。小慶卻醒了,伸手抓住秉裕的手。
秉裕在沙發旁蹲下,微笑。“怎麼了?想要我問這種問題嗎?發生什麼事了?…你現在看起來比我老好幾歲,別告訴我你失戀了!…不會吧?”
小慶無言的抓住秉裕的手,像是即將溺斃的人抓着浮板,眼裏滿是無奈與傷痛。
“之前我見到的那個?”秉裕保持微笑。
小慶搖頭,緊握秉裕的手。
秉裕轉眼想了下,抬眼看小慶,伸出另一手撥開小慶額前的散發。“你的愛情,真是來去無蹤,變化無常!…都沒回家?”
小慶垂眼,低聲開口。“大哥知道我跟浩在交往,叫我不要回家!”
秉裕眨眼,隔了幾秒鐘之後,才領悟小慶的意思。“只有你大哥知道?”
小慶點頭。“說,要是爸媽知道了會傷心。…我做錯什麼了嗎?”
秉裕考慮了一會兒,鬆手站起來。“這是很無奈的事,我之前想勸你收斂一點,看你樂在其中,又覺得不該潑冷水。…你沒錯,你大哥也沒錯,只是每個人的標準不一樣而已。…你都住在文浩那邊?”
小慶點頭。“文浩很擔心我,可是我又不能做什麼!”
“他養的起你?養多久了?一個月?”秉裕開始微笑。
小慶頹廢的躺在沙發里。“秉裕,不好笑!”
“我可以養你一陣子!”秉裕轉身往廚房走。“直到你家裏領你回去為止。不過我有寄居條文的,不能聽我的答錄機,不能過問我的行蹤,別進我的房間,保持房子的整潔度,不能帶文浩來這裏溫存,別問我的客人任何問題,…就讓你住到高興為止!”
小慶跟着到廚房。“那些簡單!…我還沒見過你的阿娜達!”
“見到你就認得出來了!”秉裕回應說:“個性火爆,你要有心裏準備!”
“呃…真的方便嗎?”小慶的語氣開始有點活力。“不方便你就直說,我回去浩那邊窩!”
“應該不會吧!”秉裕隨口說,心底有個惡魔似的念頭產生,讓憂璨知道自己不是沒人要,不是非他不可,憂璨會有怎樣的反應?
轉眼看小慶,算你倒霉,被我拿來胡亂利用一番!不過,小慶的大哥,還是要幫着解決才對!直接找他談?怎麼談?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外人根本無法插手!
下午小慶好象有點精神了,秉裕找小慶去採購,全部叫小子提,小慶沒有埋怨。剛進門,小慶的手機就響,秉裕忽然有個不好的預感,小慶的手機生意,大概會跟憂璨的手機一樣忙碌吧?秉裕整理採購回來的東西,提醒自己把大門備用鑰匙給小慶。講完電話,小慶自動來幫忙。
“鑰匙先給你!”秉裕看小子的臉色,剛才的平靜又消失了。“我晚上要出門,除了我的房間跟暗房不能進去,其它的你隨意。”
“我睡哪?”
“隨便你!”秉裕回答:“餓了自己動手,電視音響隨你玩,別把這裏燒了就好!”
小慶點頭,手機又響。秉裕無奈的翻白眼,離開廚房。沒多久,小慶出來客廳找秉裕,好象小狽,愛纏在人腳邊。
“秉裕,…可以找一兩個朋友來這裏嗎?”小心翼翼的語氣。“保證不會把這裏弄亂,只是看電視聊天。”
秉裕抬眼看小慶,緩緩的點頭。“可以是可以,但這不表示每次都可以。…同學還是朋友?”
“朋友!”
秉裕聳肩。“隨你羅!”
見到秉裕沒反對,小慶的臉色又好些。“那…可以看看那些攝影專輯嗎?”
“可以,不過禁止外借!”秉裕站起來,朝房間走。“我要補個眠,電話不要接。”
小慶根本不敢吵醒秉裕。一個小時之後,兩位朋友來了,小慶也是用手機聯絡叫他們上樓,悄悄開門讓朋友進來,盡量壓低音量講話,拿一罐啤酒讓兩個人分着喝,先看攝影專輯吧!秉裕的收藏好多,一整排柜子全部是攝影專輯。
對攝影有興趣的阿彥挖到寶,翻開攝影集就不睬身邊的人。宜妃是祥彥的女友,但先認識武慶的是宜妃,宜妃有兩個好友跟文浩很熟,大家都念不同的學校,不同的科系,一群人常在一起,這樣也容易掩飾彼此之間的關係。
宜妃轉向武慶。“這裏是你說的攝影師朋友的家?”
武慶點頭。“他答應收留我一陣子,我家在隔壁!”
“他就這樣讓你賴在這裏,出門了?”宜妃打量客廳。“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你爸媽趕你,他們沒叫你回家嗎?”
“他沒出門,在房裏睡午覺!”武慶低下頭吐氣:“我說暫時跟同學住,一起念書,考完再打算!”
“你告訴浩要在這裏住了?”宜妃又問。
“有!他晚點要幫我把東西拿過來!”武慶抬眼對宜妃微笑。“我該去找打工了!”
宜妃想了下,對武慶鼓勵的笑笑,喝着啤酒。
他們把攝影集翻了幾本,傍晚時刻秉裕睡醒了,淋浴之後,換好衣服離開房間,武慶聽到秉裕轉進廚房,連忙跑進廚房。
“我有兩個朋友來了!”小慶對屋主報告。
秉裕點頭,拿啤酒,揮揮手:“自動一點吧?補啤酒進冰箱!”
小慶照做。“你要出門了嗎?”
秉裕在廚房門口停步,半轉身看小慶。“我不一定會回來,你可以留下朋友,一起吃飯還是什麼都可!”
“你有三通電話!”小慶又說。
秉裕好笑的回身往客廳移動。“知道了!謝謝!”
既然是朋友,年紀應該都差不多,秉裕沒想到有女孩子,特別看了宜妃一眼,也沒打招呼,倒是兩個小朋友禮貌的站起來,手足無措的看秉裕。
“坐!”秉裕對他們擺手。“不必拘束,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兩個人站着等武慶回來客廳。秉裕開答錄機聽留言,有兼差生意上門!然後打電話找同行的阿德,把借給阿德的機車要回來。計算時間,該出門了!雖然不太相信憂璨八點就可以脫身,但是萬一真的讓憂璨比自己早到家,沒手榴彈至少也會有機關槍掃射伺候。
秉裕先去約定地點牽車,再慢慢晃去憂璨住的地方,這裏也是經紀公司堅持要憂璨搬進來的,門禁森嚴,所有住戶都必須用磁卡才能進門,甚至連電梯都要用磁卡才能到達你要去的樓層,每張磁卡都做了限制設定,不是你家請別亂按,按了也不讓你上去!
秉裕算是常來的人,他也有磁卡,憂璨死賴活賴拗到的。警衛看了秉裕一眼,秉裕直接按電梯,心裏嘀咕着,看什麼看,沒看過窮人的衣着嗎?早知道就穿西裝過來,上去了再換下來。進了電梯,秉裕看看鏡中的自己,按了頂樓14樓,心裏不禁有點悲哀。人要衣裝只適用於平凡而普通的人,憂璨那票模特兒朋友,穿什麼都引人注目,因為骨架好,因為高而優雅,因為習慣人們的注目禮,要是走在路上沒人多看他們幾眼,搞不好還會令那些模特兒心情沮喪呢!我怎麼會不知道?一天到晚就是在應付那樣的拍攝對象。說真的,秉裕其實有點勉強自己來這邊,冷冷的裝潢,冷冷的氣氛,憂璨把這裏當旅館住,回來也只是洗澡睡覺換衣服,平時很少待在這裏,常往秉裕那邊跑。秉裕檢查答錄機,開始狂笑,憂璨一晚沒回來,留言超過四十個,這可以拿去比賽世界紀錄!手癢,秉裕打開答錄機開始聽留言。
永遠都是同一個模式,女的留言聲音就黏黏膩膩,男的留言不是恭敬小心,就是討好的口吻。聽完前半段,後面就懶得聽下去了。
不出所料,冰箱是空的,連啤酒都沒有!秉裕眨眼看了下,好幾瓶葡萄酒排排站,沒開過,運氣好!晚上就出去吃吧!
習慣一但養成,很難戒掉!秉裕踱步進房間,這就是兩個月沒來的後果,床被埋在衣服跟雜物底下,都快看不見了。心裏想,這次就鐵了心不幫憂璨整理,想歸想,秉裕的手自動開始把雜物歸位,認栽的拿整理房間來打發時間。
有點事情做,時間過的比較快。秉裕注意到時間已經八點半的時候,剛做完所有的打掃工作。來猜猜憂璨會幾點回來?自己的期望是九點以前,根據經驗是十點以後。識相一點吧!別指望可以跟憂璨出去吃晚飯了,先打點自己的肚子比較重要!
早就習慣這樣痴痴等憂璨回家。拿出樂天的本領,往好處想,因為習慣憂璨這種個性,所以磨出驚人的耐力,才有可能把工作上常要面對的一堆爛個性模特兒應付的很好吧!不過每個合作過的廣告公司,經紀公司,接洽的人,都說知道秉裕的耐心跟圓滑是出了名的,而且都聽說是被那個更出名的汪憂璨給訓練出來的。每次聽到這種傳聞,秉裕都不知該哭該笑,雖然心裏早就有個譜,他跟憂璨真正的關係,叫做圈內公開的秘密。
電視回放的影片還沒結束,對講機就響了。秉裕皺眉看時間,十一點十分,對講機那頭,是憂璨的跟班,鍾肇逸,經紀人兼助理,一邊攙扶着憂璨,滿臉憂慮看着螢幕。
“太好了!你在!憂璨找不到磁卡!”肇逸見到秉裕時吁口氣。
“那傢伙喝醉了嗎?”秉裕長嘆口氣。
肇逸無奈的點頭。
“我下去接人!”秉裕關掉對講機,拿磁卡跟鑰匙下樓。
警衛也滿臉緊張,看着肇逸扶着憂璨,等待秉裕下來接人,憂璨站都站不穩。秉裕走出電梯,接過憂璨,把憂璨扛上肩,肇逸張嘴。
“我上去幫忙吧?”肇逸接過磁卡按電梯,無辜的看秉裕。“這樣…他會不會吐啊?車鑰匙在這裏!”
秉裕沉着臉。“應該不會,不是頭一次了!”
“我還要回去會場!”肇逸探身看了下掛在秉裕肩上的憂璨。“還好你在,不然他又發飆,我就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秉裕只能扳着臉,不扳着臉一定會笑出來。
進了門,秉裕毫不客氣地把憂璨往沙發上丟,到浴室弄條冷毛巾。肇逸看憂璨安然回到家,還有人照顧,交還磁卡跟鑰匙就告辭,秉裕送肇逸進電梯,回頭進屋子裏,憂璨已經進房間去了。
秉裕在房門口站定,看着憂璨脫衣服進浴室洗澡。“吃了沒?”
“還不餓!”憂璨毫無醉意的嘻嘻笑,轉頭看秉裕一眼。“晚點再吃吧!”
秉裕回客廳,繼續看他的影片。別傻了!憂璨怎麼可能喝醉!秉裕還沒碰過酒量比憂璨好的人,只不過憂璨在外面應酬時,留了一手。晚上大概被纏,只好藉著醉酒脫身吧!
憂璨洗完澡出來,換上輕便的衣服,秉裕詫異地看憂璨。
戴上偽裝的平光黑邊眼鏡,憂璨把電視關了,拖着秉裕出門。
秉裕沒反對,反對只會惹來機關槍似的爭辯。“我們要去哪?”
“兜風羅!”憂璨綻開笑容。“上禮拜忽然想到,嗯,要這樣做,只是你都不在。…你氣我太晚回來?”
秉裕無奈的笑了下。“早就沒氣了!十一點回來,我該謝您恩寵吶!”
憂璨討好的又對秉裕笑。
秉裕無奈地看憂璨。“我出差一圈回來,你有點不一樣了!”
憂璨呵呵笑。“趁你不在時,心情整頓了一下!”
秉裕沒接腔。
上了憂璨的跑車,停便利商店買飲料跟啤酒,車子朝市區外飛馳。
“整理什麼心情?”秉裕在車裏問。
憂璨回答的毫不猶豫。“我不可能一輩子吃這行飯,該退就要退,還要為以後打算,整頓心情,再過一兩年就退!”
秉裕考慮許久之後,平穩的說:“也對!…可以請問一下,你要把我載到哪兒去賣嗎?”
“你賣不到啥好價錢,我已經有覺悟了!”憂璨開懷的笑着說:“況且,你是我的,怎麼能隨便賣!”
秉裕微笑,嘀咕說:“我還以為我的行情不錯…”
憂璨沒答應。小車飛的快,深夜時分,交通有如無政府狀態,憂璨連闖好幾個紅燈,總在秉裕捏把冷汗之後,毫不在意的看照後鏡說,啊?沒看到是紅燈!
秉裕只能在心裏罵憂璨是沒水準的公民,不敢出聲,直覺憂璨想故意一路嚇死自己!
車子來到秉裕似曾相識的海邊停下,憂璨熄了引擎,轉頭看秉裕。“記得這裏嗎?”
秉裕看了下黑漆漆的海岸,前面是沙灘,開門下車,脫了鞋走上沙灘,抬頭看,星空依然!
“我們這輩子有望可以一起遨遊太空嗎?”秉裕喃喃的問。
憂璨在秉裕身邊跟着停步,抬眼看的不是夏夜星空,而是秉裕的臉。“誰知道!…指望下輩子比較有可能!”
秉裕伸手指向夜空。“可惜沒帶相機,星星好清楚!”
憂璨微笑。
秉裕轉眼看憂璨。“你眼裏常有像星星一樣會閃爍的小扁點,可惜的是別的攝影師始終沒有發現,拍不到我眼中的你!”
憂璨迎視秉裕的眼光。“我的星星只給屬於我的人。你是個不負責任的攝影師,攝影師應該是相機不離手的!”
“謹諄教誨!”秉裕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