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劉、宇、焉?!"
宏偉的巨吼夾伴着偌大的甩門聲,一起撼動“秦氏”位於台北市中心的辦公大樓,堅實的桃心木門登時搖搖欲墜,殃及掛在壁上的百萬名畫。
“有事嗎,副總?”剛收起指甲刀的劉宇焉照例笑得像天使一樣可人,秦嘯文也照例想扁得上帝都認不出他的使者來,這個該下地獄的女巫!
“你的行事曆是怎麼排的,為何將兩家對立的廠商安排在一塊兒吃飯?你不知道我要你分開安排飯局的用意就是要避免雙方見面,讓對方以為我們只跟他合作,藉此壓低價錢嗎?啊?!”他是倒了什麼霉非得用這個商業白痴不可?
“可是,我以為讓兩家廠商見見面,彼此認識一下也好。”劉宇焉說得可憐兮兮。
“再說你一天跑一家餐廳,跑久了也會累,我這麼安排也是為丁你好。”她再補充。
是啊,當然是為了他好,就跟小時候趕跑他身邊的小女生一模一樣的說詞,聽久了他都會背。
秦嘯文瞪着她,第一個想法是宰了她,第二個想法是剁了她,第三個想法是燒死她。劉宇焉就跟中世紀的女巫一樣可惡,不但專門拆他的台,而且還申請了一塊免死金牌,教他就算是想動也動不了,他乾脆自刎算了,也好過看她故作可憐的臉、
最慘的是,他動不了她,只因為她老哥恰巧是公司最大的客戶,間接註定了他必須忍受她白痴行徑的命運。
他氣到牙齒咬得嘎嘎作響,極想殺了她下鍋,就算她是白痴好了,總該明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吧?特別今天會面的兩位女士又是商界有名的母老虎,不互咬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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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敢相信。”他越想越氣,越是覺得她不可原晾。
“你知道她們居然當場就在餐廳里打起來了嗎?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還敢在那裏給我裝無辜!"要不是他大哥千交代、萬交代,他早把她提起來扔出窗外了,哪還輪得到她在這兒囂張。
“打架?不會吧!”她還是一派清純。“我以為大家都是文明人,怎麼可能會一見面就打架,好奇怪哦。”語畢,她順道撫丁撫心口,彷彿除了她之外,剩下的都是野蠻人,氣壞了秦嘯文。
“所以我才說‘不敢相信’。”秦嘯文為之氣結。“這下你總該稱心如意了吧?一樁好端端的生意就這麼輕易的讓你搞砸了!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
自從她擔任他的秘書以來,至今他還沒有好好談妥一筆生意過,不是傳真弄錯丁,就是翻譯出了問題。虧她還在美國待丁十六年,結果連英文都說不好,真不曉得她待在那裏那麼久的時間到底在於嗎,簡直是浪費生命!
“怎麼賠償你?當然是以身相許嘍,不然還能怎麼樣?”劉宇焉嬌滴滴的回答,擺動着楊柳般的腰肢朝他走近,嘟起的紅唇就和瑪麗蓮夢露一樣性感,嚇得秦嘯文倒退三步。
“不必丁,我對你沒興趣,你離我遠一點。”這個什麼話都敢講的死妖女,至今她還沒當場脫衣服也算是奇迹。
“你只要安分的做好工作,我就阿彌陀佛了。”他再厲聲罵道,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
“我一直很儘力呀,副總。”劉宇焉不解的扇了扇睫毛,一點也不認為她有哪裏做錯。”你所交代的每一件事我都有按時完成啊!比如說,你要我幫你安排和廠商會面的事,我一定早在一周前就幫你敲定了。你要我傳真的資料我一張也沒漏掉,翻譯文件方面也做得很好,對方都看得懂,這就很棒了呀,我在我家都沒你這邊做得好呢!”所以說人在福中不知福,虧她還這麼盡心儘力。
“好了不起喔!你怎麼不幹脆滾回你家當你的大小姐去,幹嗎非得混到我家當秘書不可?”顧不得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像小孩一樣,秦嘯文繼續開罵。
“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哪個秘書會將一周的行程擠在一天排完,你當我很閑是嗎,整天趕約會就好?還有,明明是要傳到馬來西亞的資料你居然有辦法傳到澳洲去!我拜託你,這兩個國家整整隔了地球——圈,你到底有沒有地理常識?”再笨的人也懂得東西南北的區別,偏偏她連指南針都不會看。
“但是——”
“再說你那‘可敬’的翻譯能力好了,你知不知道上回這還有個客戶問我你翻的是不是拉丁文,為何他明明是英國人還看不懂你翻譯的英文,逼得我只好推說那是阿拉伯文,只是不小心傳錯了廠說到最後他乾脆用吼的,恨不得宰了她。
唉,幹嗎用吼的嘛?也不過是傳錯兒張紙,弄亂一些文法,單字拼對了就好了呀,瞧他緊張的。
劉宇焉嫣然一笑,根本不把他的怒吼當回事,反而覺得他很無聊。
“真辛苦你了,副總。”她甜甜一笑。“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雖然你對我的能力諸多抱怨,但是客戶都沒有說話耶,你想那是為什麼?”
這倒是。
秦嘯文一時為之語塞,也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按理說那些客戶應該暴跳如雷才對,結果個個成了沉默的羔羊,怪哉。
“想不通吧,老頭?”劉宇焉偏着頭問,故意拿他最討厭的綽號叫他。
“別叫我那個綽號,當心我宰了你!”雖然氣得吹鬍子瞪眼,他還是忍不住好奇的補了一句:“為什麼?”
看吧,她就不信他不好奇,她非氣死他不可。
劉宇焉又是甜甜的一笑,黏膩的看着他,故意小賣一下關子,
“因為……他們都是男人呀!”她說得無辜,秦嘯文聽得吐血,只差沒指着鼻子大罵地狐狸精。
他的客戶;那群男人,都是一群很色很色的男人,色到看着她的照片流口水,色到無論她做錯什麼事都原諒她,只要她甜甜一笑,再拋上一個媚眼,所有人的魂都飛了,連帶忘了自己姓什麼!
秦嘯文死瞪着她,從她漂亮清靈的眼睛到挺直的鼻樑,再從微翹的鼻尖到小巧豐潤的嘴巴和瓜子形的輪廓,一樣都沒有放過。
她很美,他承認。
劉宇焉美得不像凡人,美到令所有女人嫉妒,讓天下男人為之痴狂。為了得到她的愛,瞎子可能會因而上街搶劫行人的眼角膜,瘸子會為她丟掉拐杖,一跛一跛的追隨她到海角天涯。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個小惡魔,而目遠在孩提時代就已形成人格分裂的狀態!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小學三年級開學典禮的那一天,就在那天,他以為終於找到了失散已久的親兄弟,戴着一副.醜醜的牙套跟他打招呼。
當時,正值炎炎夏日,天氣好得不得了,他的心情也好得不得了,一點也料不到會碰上生平第一顆大災星。
那是開學的第一天,也是全校最混亂的日子,四周的同學忙着打招呼,誰也沒注意到一個瘦小的轉學生出現在三年級的教室里,而且還賴上了他……*************************************************8
十幾年前
某所小學的三年級教室
“我叫劉宇焉,坐在你隔壁。”說話的小男生將書包砰一聲的放下,當場就和他打起招呼來了,還露出一口難看的牙齒。
“我叫秦嘯文。”他雖嚇了一跳,還是很有禮貌的跟隔壁的人打招呼,順便偷看他滿口的銀牙。
“這是牙套,老頭。”劉宇焉的嘴張得老大,方便他看得更清楚。“我爸爸說現在不戴牙套牙齒以後會變得很醜,叫我忍耐點。”說完,她還哈哈了兩聲,噴得秦嘯文滿臉口水。
“沒人叫我老頭,笨蛋。”他用手抹去臉上的口水,一臉不悅的看着她。“班上的女生都說我長得很帥,你不要亂講話。”這個沒教養的男生到底是從哪個學校轉來的,之前好像沒有看過他。
“是嗎?”劉宇焉好奇的看着他,逕自捧起他的臉研究個不停。
“嗯,你是長得不錯。”劉宇焉研究了老半天終於決定。“但是我剛剛才在五年級教室的走廊前看見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他看起來比你斯文,比你帥耶!”
不給他頭頂冒煙的時間,她繼續說:“還有,教務處也站了一個很高很帥的男生,他也跟你長得很像,你們是不是兄弟呀?”
他們當然是兄弟,而且是學校最有名、也最會打架的兄弟。站在教務處的,就是他最痛恨的大哥,五年級的那一位便是老是勸架,但打起架來最猛的秦家老二,這事大家都知道,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因為全校師生都知道他們兄弟若打起架,他秦嘯文絕對是打架墊底的那一位,整整三十幾公分的身高差距讓他只有當沙包,供他那可惡的大哥踢着玩的份,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秦嘯文真想不理她就算了,可是她一直吱吱喳喳
“不準在我面前提他們的名字,否則我就揍你!”討厭的轉學生,他真想揍他。
“好啊,你揍我好了。”轉學生不但不怕還躍躍欲試。“我們來打架,如果你打輸了,就和我做朋友,我才剛轉學,沒有朋友,很想有個朋友。”順便兼專屬玩具。
真奇怪的賭約,但泰嘯文決定賭了。他最喜歡打架,尤其以打敗他大哥為人生最終目的。
“好,我們來打架。”他邊說邊捲起袖子一樣。
“打輸了不能哭,也不能跑去報告老師。”秦嘯文先說好條件。“我先警告你,只要是敢惹我的人,無淪是男是女,一律照扁,絕不會手下留情。”雖然轉學生看起來就是一副小男生的模樣,但秦嘯義還是先放話,展現小小男子漢的威風。
“好。”劉宇焉爽快的答應,起身踢掉椅子擺好姿勢,等待秦嘯文來襲。
於是,所有小朋友都圍了過來,每個人都擠在他們的身邊喊加油,加油的對象全對準了一個人——他們心中的偶像,小小帥哥秦嘯文。
“嘯文加油!”喊的人清一色都是小女生,個個聲音甜得像糖漿一樣,氣壞了班上那群沒人要的小男生。
“轉學生加油!”男同學助陣的聲音也不遑多讓,教室的氣氛一下子活絡起來,變得好不熱鬧。
劉宇焉撇撇嘴,斜眼睨看向叫成一團的小女生,心裏討厭死她們了。她最氣別人搶她看中的東西,尤其是她剛結交的朋友。
她露出一口難看的鋼牙,對着身旁的小花痴鬼叫了一番之後,隨後迅雷不及掩耳的撲向笑得迷人的秦嘯文。
秦嘯文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招,也不熟悉她這種野蠻人似的打法,一時之間難以招架,被她撞倒在地上,當場和劉宇焉扭打起來。
劉宇焉先是抓住他的頭髮,像拔萊一般的猛拉,然後又掐住他的脖子,對準他的鼻頭咬下去,咬得他裒哀叫。
這根本是女生的打法嘛,這小野人究竟是男是女?
秦嘯文還來不及懷疑,坐在他身上的劉宇焉又立刻給他兩個拳頭嘗嘗,一拳在胸口,一拳在肚子,每一拳都打在要害上,男子氣十足的打法讓他又是一陣不知所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可惡!”秦嘯文氣得大吼,決定再也不要忍受身上的小野人,才剛打完他胸口的劉宇焉居然二話不說,一把捉住他的“最脆弱的地方”,用力的猛拉。
這下他不得不仰天長嘯,真的是太痛了。“啊——”“嘯文——”“快去找老師廠
幾秒鐘的時間內,秦嘯文的哀叫聲,小女生的尖叫聲,和小男生慌亂的呼叫聲一道響起,一時間好不熱鬧。
“快放開嘯文!”
其中一個圍觀的小女孩忍不住哭泣,撲上去想將劉宇焉拉離她偶像的身上,結果被丟了回來,卻也因此使秦嘯文提早脫離苦海。
“你欺侮嘯文!”在場圍觀的女孩哭得跟國喪似的,每個人都不敢相信她們心中的偶像居然就這麼輕易敗下陣來。
劉宇焉可一點也不意外,請打架,還沒人打得贏她,當然威脅也是。
“我警告你們,以後不準靠近這小子。”劉宇焉像個大姐頭似的大搖大擺,攢起眉頭放話。“從現在開始他是我的玩具,我才不會借你們玩。”能接近他的人只有她!
“誰是你的玩具!”秦嘯文邊吼邊痛邊抗議,掙扎的站起來。
“我只答應和你做朋友,沒說要當你的玩具,你不要亂說。”
“都一樣啦!對我來說沒差。”劉宇焉霸道的回答,勾起他的手臂放人自己的臂彎中,得意洋洋的示威,
“以後誰都不可以接近他,他是我的!”
劉宇焉橫眉豎眼的對着圍成一圈的小女生放話,扣緊秦嘯文的手臂比手銬還可怕,嚇得現場的小女生是敢怒不敢言,個個哭得像水龍頭。
“嗚……嘯文……”
“嘯文被……被搶……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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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小學三年級開學第一天的悲慘結局。
面對往事,秦嘯文的確很有大哭一場的衝動,原本他以為可以逃過一劫的人生,居然在十六年後又轉過彎來捉弄他,而且主角還是同一個人。
收起殘破的記憶,秦嘯文算是認了。現在他不敢奢求報當年之仇,只希望劉宇焉這顆大災星儘早滾離他的人生,還他一個清靜,他就很滿足了。
不過,那很難,光看她表情就知道。劉宇焉的表情說明了她一點離去的意思也沒有,而且不打算為自己桶出來的婁子收拾殘局。
算了,忍一時海闊天空,免得氣壞自己。
秦嘯文鎮定下來,告訴自己總有出頭的一天,或許小災星明天想到就辭職不幹了,沒有氣死自己的必要。
他坐下來打開電腦,在等待屏幕亮起的同時想起今晚的約會,心情頓時好上許多。他不是花花公子,也沒他二哥的怪癖,但他很受女孩子歡迎卻是個不爭的事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屏幕上閃爍的光芒立即吸引他的視線,他瀏覽EMAIL,在一團混亂中看見一串紅宇,他好奇的打開一看,差點沒被信中的內容慪死。
“劉宇焉!”秦嘯文朝她大吼,而她照例挑眉。
“又怎麼啦?”劉宇焉只好將剛拿出來的指甲剪又放回去,一臉嫣然的看着他。
“這是什麼?!”他用力的將屏幕轉向她的位置她解釋清楚。
劉宇焉定神一看,偏了偏頭,覺得他很奇怪。
“英文呀,你看不懂?”她說。
看得懂,怎麼可能看不懂?整整一篇由血淚交織而成的英文信中只寫了三個重複的字:ILOVEYOU,恐怕連幼稚園學生都能懂,而他早就從幼稚園畢業了。
忍耐,秦嘯文“堅定”的告訴自己,忿忿地轉回螢幕,試着不被她過於無辜的笑容氣死。你敢打賭,這封愚蠢的信一定又是哪個迷戀她長相的笨男人用來求愛的工具,是不小心寄錯信箱而已。
他繼續查看信箱邊看錶,七點多了,該準備下班回家了,他今晚還有約會,得先回家梳洗一番才行。
“副總,這邊有你的一份傳真哦!是從日本傳來的,你要不要先看一下?”劉字焉甜甜的聲音在他即將關上電源,回家沖澡趕赴約會的時候傳來,逼得他不得不暫時停止關機的動作,接過傳真。
“剛剛為什麼不拿給我,現在才拿……”秦嘯文的抱怨在看清傳真上的字后倏然止住,頓時變成了啞巴
"如果貴公司不在今晚十二點以前完成一切報價及其必要手續,本公司將取消原先的約定,考慮接受其他公司的報價。"
他確定傳真上的日文是這麼說的,而那份報價早該在幾天前就傳去日本,不應該發生這樣的事。
很顯然的,這又是劉宇焉搞的鬼,目的只有天曉得。
“這份報價連同其他文件。不是早該在幾天前就傳出去了嗎?”
“咦,是這樣嗎?”劉宇焉咬唇沉思,一點也想不起來有這回事。“我不知道耶!你一下子交給我好多文件,我東傳西傳,全照您的吩咐去做,至於怎麼弄丟的,我也摘不清楚……”
她的話還沒說完,秦嘯文的臉已經黑了一半。
弄丟了?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做好的計劃就這麼不見了?他的生意到底還要不要做?
“去給我找出來。”他幾乎咬斷舌根的鐵着臉威脅,兩手已經做出掐人狀。
“在還沒找到東西之前不準下班,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我會不會掐死你。”有力的十指握得嘎嘎作響,證明他不是開玩笑,笑岔了劉宇焉。
“可是,我不會日文。”她無辜的說,這是她最有力的護身符。
“不要緊,我會陪你。”他才不會輕易放過她。
“可是,你還得赴的。”她再搔他的癢處這才想起苦苦等候他的佳人。
完了,又得爽約,玫玲不生氣才怪。
“不干你的事,你快去找資料!"秦嘯文
他氣得猛踢桌子,惡狠狠的捲起衣袖加入尋找磁片的行列,在翻箱倒櫃的同時不經意被劉宇焉擺了一道,度過了狼狽的一天。
她就說嘛,秦嘯文那愣頭愣腦的笨蛋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沒三兩下就得棄械投降了吧!
翻閱資料的劉宇焉心情好得不得了,將手上的文件一一過濾,等確定—切正確無誤之後才差人用DHI寄到國外去,暗地完成任務。
這才是真正的她!
英文說不好,拼字老出錯,還弄不清地理時差的她其實只是掛着一張面具,擁有商業、經濟雙學位的她怎麼可能會笨到連傳真都出錯?這一切都是假象罷了,目的是引起秦嘯文的注意,連帶成功絆住他,讓他無法赴的。
一想起昨日的即興演出,劉宇焉免不了得意。秦嘯文那個獃頭鵝真的以為她不懂日文,殊不知她的大學室友正巧就是日本人,四年聽下來想不會都難,更何況她又曾選修過日語課程。
不過,秦嘯文手忙腳亂,額暴青筋的窘況並沒帶給她多大滿足,原因不外是他那該殺的新任女友,她不得不說那女孩的耐心真是好極了,就跟小時候那群小女生一樣,她還記得小學三年級的那個時候——
“走開,不準接近嘯文,他是我的!"
打贏了架的劉宇焉囂張的霸着秦嘯文不放,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一點空隙也不留的死纏爛打,還象只噴火龍對着身後的小女生咆哮。
“你不要臉!”講話的小女生顯然是秦嘯文的忠實擁護者,卯起來和劉宇焉杠個沒完。
“誰說嘯文是你一個人的?你沒來之前他都跟大家一起玩,你來了之後,他就不能跟我們一起玩了!”小女生越想越傷心,表情也越凶。
“把嘯文還給我們,把嘯文還給我!”小女孩叉腰怒吼着討回公道,底下的蓬蓬裙象朵花一般刺眼,看得劉宇焉心情相當不爽。
討厭的小花痴,以為裝成一副小公主樣她就怕了嗎?才怪!
“還給你?好啊!”劉宇焉也凶得很,捲起袖子撂話。“如果你敢跟我單挑的話,我就把嘯文還給你。”
換句話說只要打贏這個小野人,她們的王子就有被釋放的希望,再也不必單獨身陷在惡人監獄裏。
小女生吞吞口水,決定挽起細緻的洋裝當一天的野人,心裏打着秦嘯文不會坐視不管的主意,正好一舉引起他的注意,打敗其他競爭對手。
“單挑就單挑,誰怕誰?”小女生決定豁出去—了,反正王子不會見死不救。
小女生的如意算盤是打得很好沒錯,沒想到劉字焉卻技高一籌,露出一口晶亮的鋼牙,頂着下巴支開她。
“我們去外面打,在教室里打架老師會跑過來勸架,不好。”她又不是傻瓜,老師最疼的就是像她這種穿洋裝的小公主,要是被老師發現了,只有吃悶虧的份。
“可是……可是……”小女生邊說邊看了王子一眼,期待他會來救她。無奈秦嘯文還是沒有反應,一副人生已經了無希望的模樣。
好可憐哦,她們的王子。
所有的小女生都忍不住嘆息,但沒有人敢向劉宇焉這不知打從哪裏來的野蠻人挑戰,只有穿着洋裝的小公主敢勇敢站出來。
“好,我們去外面。”小女生這回豁出去了,一臉堅決的跟在劉宇焉的屁股後頭,像個手持利劍的屠龍小公主般昂然挺立,看得劉字焉亂感動一把的。
她悄悄拿起書包和手提袋偷笑,打賭待會兒小公主鐵定用叫的,還被惡龍噴了—身火回家。
劉宇焉果然沒有猜錯,當她笑嘻嘻的由書包拿出一隻碩大的牛蛙,對着小公主打招呼時,小公主果然叫聲凄厲,差點跳到樹上去。
“怕了吧!"劉宇焉拽拽的說,她不知道用這招嚇走多少人。
小公主真的很怕,但一想起心愛的嘯文王子還有待她解救,不由得變得勇敢起來。
“不怕。”小公主硬着頭皮回答。“現在可以把嘯文還給我了吧!”她也拽拽的抬高下巴,以為自己已經通過考驗。
“想得美。”劉字焉做了鬼臉,又從手提袋裏摸出一樣綠色的東西,捉起來晃來晃去。
“既然你不怕青蛙,那你怕不怕蛇?如果不怕的話,我還有養很多小東西哦!看你是要蜥蜴或是小鱷魚我統統有,還可以把它們帶來借你玩。”她的話才剛說完,手上的小青蛇還沒來得及停止晃動,小公主早已口吐白沫,嚇得臉色發青,沒一會兒就大哭跑回教室。
“救命啊!有蛇……有蛇……”
屠龍小公主哭着去報告老師,劉宇焉雖然因此被痛罵丁一頓,但自此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女生敢不自量力的說要解救王子,樂壞了獨佔欲強的她……
是哦,她的獨佔欲是很強,但仍比不過環繞在秦嘯文身邊那些趕不盡的女蒼蠅來得堅強,要不是她的蒼蠅拍實在太夠力,秦嘯文早讓那些女蒼蠅舔光了,哪還輪得到她?
悄悄做了個鬼臉,劉宇焉隨手打散過去的影像,將小時候的情敵拋到九霄雲外,開始進行她的工作。
她動手整理辦公桌上的留言,拿起—堆字條一張一張的看,口中哼着輕快的流行歌曲。等她看到最後一個留言時,臉色倏地沉了下來,曲子也甭唱了。
有沒有搞錯啊?秦嘯文居然要她各買—束鮮花,向那兩頭昨天在餐廳打架的大小母豬賠罪,難道他不知道,她巴不得她們打死算了?
劉字焉氣得吐血,發誓非找到機會讓秦嘯文明白她的想法不可,否則光憑他那顆單純的腦袋,她就算秘書當到死,他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不過,眼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有待她去解決。
拿起秦嘯文的留言,劉宇焉將它們擱在嘴邊晃來晃去,心裏算計着不會害死人,但會害死男主角的方法。
有了!
她靈光一現,捉起話筒尋找可用的資料,等她打完所有電話,剛好接近午餐時間。
明天就有好戲看嘍!
劉宇焉滿懷惡意的預想,拿起放在抽屜里的皮包準備外出,一路上還吹着響亮的口哨,快快樂樂的去享受她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