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主人!還不發表言論嗎?」燁曼追着斐崎。

斐崎追着秋,要披上晨袍。「不發表就是不發表!還不幫我攔着秋?」

燁曼橫身一攔。

秋停在燁曼身前,調皮的笑着。

「不要給卻斯主人找麻煩!」燁曼小聲警告秋。

晨袍披上了,秋又逃,咭咭笑着。

「燁曼,不準對秋無理!」斐崎也小聲警告。

燁曼無辜的眨眼。

斐崎又追在秋身後。「吃點東西,然後我就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你不想,還說!你想要秋!」秋跑進畫室,把門關上。

斐崎在門前嘆息。「秋不要我了?」

靜了好久。

燁曼走到門前,準備破門而入,斐崎支開燁曼。

一會兒,門又開了,秋衝進斐崎懷中。「鴶沴為何不回來了?秋要道歉!」

「為什麼要道歉?」斐崎問,眼光卻看着燁曼,責備着。

燁曼退後一步,無法辯解。

「我打傷鴶沴,不是嗎?以為是捉弄我的影子,斐崎不在,找不到斐崎!」

斐崎抱緊秋的身子。「鴶沴很快就回來了,沒關係的,鴶沴沒事。以後我都在,好不好?陪秋!」

「斐崎忙,我畫畫給斐崎賣!」秋仰頭。「叫鴶沴回來,我會疼!」

「晚上會回來!」燁曼插嘴。

斐崎一眼,燁曼又噤聲。

「燁朾不疼我!」秋悄聲說。

「這是燁曼,不是燁朾。」斐崎忍不住微笑。「我疼就好!不要嗎?」

「斐崎不在了怎麼辦?」秋抬眼看斐崎。

每次見到這眼神,斐崎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恐懼。秋的眼底說著,要是你不在了,我會消失。

「我會一直愛着,好不好?」斐崎輕語。

秋眯眼笑了。

燁曼已經報告過了。自己不在的時候,秋是沒有生命的。聽到所長說了秋的經歷,知道秋曾遇到過什麼,秋有前世記憶,只是他自己無法釐清,不單是前世記憶,秋還可以讀出人心,而現在所知道的,有個人,不管時代,可以跟秋用心交談!如果是過去,那就無法解決,如果是現代,無法找出是誰!

秋看着斐崎,笑容漸隱,然後轉身進畫室。「我想畫畫!」

斐崎望着秋落寞的背影,忽然,想起濟爺爺的話,秋可以感應到身邊人的感覺!

斐崎轉頭看燁曼,難怪秋肯讓生化人陪在身邊作畫,其它人要保持距離。生化人是沒有情緒反應的,秋也聽不到他們的思想,不會擾亂秋作畫。那麼,秋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的無奈,哀傷,掙扎,秋知道,所以總是說要離去,好了會回來!一直以來,將秋捧在手心呵護,卻每每傷着秋,用自己內心的悲傷和期待,叫秋沒有地方逃!

斐崎站在畫室門口,看着秋的背影。「秋,燁曼陪你,我在外面等,好嗎?」

已經舉起的畫筆,又緩緩的放下。秋轉身,看斐崎,微笑又來。「好!鴶沴真的會回來?」

「會的,今晚吧!」斐崎報以微笑。

就是這樣!要掩蓋自己的心思,要保持情緒的平穩,這樣的話,秋就會笑!

燁曼收到主人的眼神指示,進畫室陪秋。

這荷花塘好壯麗!好像已經完成了,秋還在修飾。燁曼開始細看,雨水滴在池面,一滴雨水,一個漣漪...

「不是畫完了嗎?」燁曼輕聲問。

秋停下畫筆,轉頭看燁曼。「還沒有!少了一樣東西,池塘里,少了一樣東西!」

「少了什麼?怎麼不畫?」燁曼詫異地問。

秋垂眼,放下畫筆。「不知道,想不起來!」

燁曼望着秋的側臉,淡淡微笑,伸手撥開遮住臉的垂髮。「想不起來就不要畫了!早餐也沒吃,難怪卻斯主人擔心!」

秋沒有反應,呆坐着。

「有聲音在跟你說話?」燁曼直接了當的問。

秋點頭。

「問他是誰?」燁曼牽起秋的手,沒有抗拒。「我帶秋找去找斐崎主人好不好?」

秋抬眼。「你是誰?為何找我說話?」

燁曼扶着秋起來,秋停了一會。

「還說話嗎?」燁曼帶着微笑問。

秋轉眼看燁曼,搖頭。

「來,斐崎在等!」燁曼牽着秋離開畫室。「秋不喜歡那個聲音?還是不喜歡聲音說的話?」

秋思考着燁曼的問題。「燁朾不說我生病了?」

「我是燁曼,燁曼跟燁朾都說秋好好的,沒有生病!」燁曼微笑。「不喜歡那聲音?」

「都不喜歡!」秋低語。

「斐崎主人的聲音也不喜歡?」燁曼又說。

斐崎看着秋,聽到燁曼那樣逗秋,微笑了。

「喜歡!」秋抬眼,見到斐崎,自動走進斐崎懷中。

燁曼陪了秋幾天,已經把秋所有的反應都試探過。不明來源的聲音對秋說話時,秋會不知所措,鴶沴那天應該沒能處理好秋的反應,才讓秋失去控制。燁曼發現處理的方法很簡單,陪着秋跟那聲音說話,有了伴,秋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至於慌亂。卻斯主人處理的方法不一樣,但是卻斯主人在秋的心中,有着不一樣的地位存在。

什麼樣的地位?只有秋知道;或許連秋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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鴶沴當晚回到主人身邊,高耶多留了鴶沴兩天,做了一些調整。鴶沴已經有了自己的個性,學會很多事情,培養出對主人的忠心,這些無法改變,功能卻可以加強。鴶沴原本的功能是工作,高耶修正為保母。

鴶沴轉達高耶給斐崎的訊息時,秋也在,要鴶沴抱着。對於秋的道歉,鴶沴拒絕了,樂意抱着秋,向斐崎轉達高耶的訊息。

「卻斯少爺,您家的鴶沴歸還!」高耶對着螢幕微笑。「本來呢,您家的鴶沴是工作的機能,我看你指派他別的工作,所以就把他改為保母的機能,自己試試功能如何,不滿意了再找我!」

斐崎微笑,鴶沴還擁着秋。

「保母,頭一次見到!」燁曼對鴶沴微笑。「你應該可以,秋都會逃躲着我!」

「觸感比較敏感了!」鴶沴回答。「我會儘力!」

「秋讓鴶沴陪,要不要?」斐崎轉眼看秋,眼底,滿是縱容。

秋眯眼笑了。「好!讓鴶沴陪!」

燁曼抬眼看鴶沴,鴶沴只是點頭。是的,有卻斯主人在的時候,秋是活着的人!

燁曼任務達成,臨去時,跟鴶沴交換了訊息。然後,斐崎陪着,看着鴶沴伺候秋換洗,哄着秋早一點休息。秋拉着鴶沴的手睡下,斐崎盯着互握的手。

鴶沴微笑:「把您的手給秋握着就好了!明早會外出嗎?」

斐崎搖頭。「畫廊有燁朾跟燁曼,我陪秋!」

鴶沴跟主人換手,看主人陪秋睡下。出來外間,整理房子。觸感真的敏銳許多,聽覺也變的較靈敏,不遠處有野貓在叫,鴶沴想出去把貓趕走,別吵到秋,但是要護着睡下的主人與秋,走不開。

卻斯主人是個有情人!鴶沴以為自己會報廢,怎知回到研究室中,機件更換了,功能加強了,又回到主人身邊。

秋,知道主人的深情吧?

傳訊機開始閃爍。鴶沴回訊。

燁朾看鴶沴。「歡迎歸隊!」

「不歸隊了,我當保母!」鴶沴回言。「有事?」

「主人?」

「睡了,不能吵!」鴶沴意志堅定。自己比較老,卻有燁朾跟燁曼的尊重,奇妙的主人!

「那,煩勞一早通報,有個客人問着帕研的畫,趕都趕不走!」燁朾繼續。

「問着什麼事?」

「問為何不賣了。」燁朾回報。「還問了一幅含羞草的畫,為何沒看到!」

「客人還留着?」鴶沴立刻有警覺。「含羞草,是還沒發表的秘密,為何那位客人會知道?」

「走了!」燁朾答。「說明天想見主人!」

鴶沴斟酌了一會。「好,我會第一時間通報!還有事嗎?」

燁朾探近螢幕。「鴶沴不回來這裏了?」

「暫時不會!」鴶沴微笑。「主人要我陪秋!」

「燁曼說帕研主人極不好應付,鴶沴可以?別再像上次一樣了!」燁朾的語氣充滿懷疑。

「不會的!」鴶沴答。

燁朾沒有再問,收訊。

鴶沴走進畫室,眼光尋找着含羞草的畫,秋還沒有落款,未完成。

燁朾的疑問有道理。還沒有公佈的畫,為何有人知道?這是保母該做的事吧?找線索!

保母不錯,可以介入主人生活的一切!鴶沴整晚查了所有的大眾報導,每一行每一字都不錯過,沒有任何報導提到帕研着手畫含羞草的事。畫廊的工作人員知道秋正在畫含羞草的也不多,楓葉的畫,多些人知道,但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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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崎起床后,鴶沴立刻先報告燁朾前晚傳來的訊息。只見斐崎皺眉,沒有疑惑的表情。

「主人?您知道?」鴶沴問道。

斐崎起身,早餐也吃不下了。「我要去畫廊,秋你照顧,記住,不準任何人接近秋,任何人都一樣!」

「是!」鴶沴點頭。

秋醒來時,斐崎已經離開屋子去畫廊了。一反往常,秋沒有問斐崎,鴶沴照顧秋早餐,看秋進畫室,走向含羞草的畫,準備做畫。

鴶沴跟進畫室,悄悄坐在秋身旁。

張開的葉子,風一吹,就閉上。帕研主人的畫,不但鮮明,還生動。

秋在畫上落款,轉頭看鴶沴,眼中沒有生命,卻是微笑的。「他來了!來找我了!」

「不管是誰,等斐崎回來了,跟斐崎說,好不好?」鴶沴側頭看秋。「我要跟着你的,你要離開,也要帶我走!」

秋停了很久,眼光沒有焦距,落在鴶沴臉上。「今晚等斐崎,明天不等了,鴶沴要跟我去嗎?」

「都要帶我,不管哪裏!」鴶沴點頭。

只要跟着秋,不管到哪裏,都可以跟燁曼燁朾聯絡,他們會報告主人秋的安危,還可以再把秋帶回主人身邊!

斐崎沒有出門很久,很快又回到秋身邊。約定的客人沒有現身,斐崎要燁朾開始找線索。

斐崎進門,就被秋纏着,雖是一如往常的溫存,斐崎卻感覺不安。直到夜深了,秋睡了,斐崎起身,到畫室走一圈,看見含羞草已完成,秋在落款處寫着:給斐崎.卻斯。

鴶沴端着飲料,走到主人身邊。

斐崎抬頭,眼中的楚痛,鴶沴皺眉。

斐崎端過杯子。「他說要走,對吧?」

鴶沴默然無言。

斐崎低下頭,喃喃自語。「難怪像是在向我乞討一個承諾似的,這一去,又不知會去多久,又不知會不會回來!我做的不夠嗎?疼的不夠嗎?愛的不夠嗎?為何在他心裏的不是我?」

鴶沴在椅子旁蹲下,仰望主人的臉。「那就不要讓他走!」

斐崎閉起眼,一字一句,從齒縫中迸出。「你經歷過秋的慌亂,你見過他的傷,你體驗了他的痛,能不讓他走嗎?如果可以,你告訴我!」

鴶沴將手覆蓋主人的手上,眼淚滴落在鴶沴手背上。「那秋是希望您不要如此傷心吧?所以要出去,回來時,主人還愛着,就好!」

斐崎抬眼看鴶沴。

「我會跟着,會照顧秋,會帶他回來!請相信我!」鴶沴輕語。

斐崎遲疑了一會,輕嘆口氣,無語。

鴶沴不敢再多說,陪着斐崎主人在畫室坐了一夜,天亮,斐崎就進房間看秋。

仔仔細細的看秋的睡臉,深深烙印在腦海里,直到秋像是記憶中的一幅畫。如果今天外出,回來時,秋應該不在了吧?鴶沴可以照顧秋嗎?會帶秋回來嗎?秋一直想見什麼人?對他說話的人是誰?真的存在嗎?燁朾的推測如果正確,問起含羞草的人,應該知道很多關於秋的事,那人,是否就是秋聽到的聲音,沒有問清楚以前,誰都無法知道。

該出門,讓秋走?不出門,把秋挽留?

留的了今日,留不了明日!

鴶沴望着斐崎主人,緩慢的俯身,輕吻秋的雙唇。

斐崎主人吃過早點就去畫廊。秋醒來時也沒有問,漠然的讓鴶沴幫他準備早餐,漠然的吃,進畫室。眼中,沒有生命。

鴶沴收拾屋子與房間,接着進畫室看秋。

秋收拾了畫筆,只帶走荷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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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情荷花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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