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發生在格瑞絲府邸的事件，被幾個神使大人用盡方法強行壓了下來。真正知道事情緣由的幾個人，自然是不會亂說出去的，至於外面的人，則由格瑞絲出面澄清說是自己修鍊魔法的時候不小心發生了事故，損壞了自己的卧室。好在也沒有什麼人會想到居然有人敢打地位尊貴的西方聖使的主意，在經歷了一場小小的風波后，這幾天以來，聖京城裏已經再聽不到關於這事情的風言風語了。現在人們所談論最多的話題，是正在一位神使大人以及神衛大統領閣下親自率領下凱旋而歸的神殿聯軍現在已經到達了什麼地方，還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夠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儘管聖京城裏的住民名義上還歸屬於各自的國家統治，可是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已經在這裏生活了數代以上的人們，不但在這裏創建了家業，更將心留在了這裏，真正將聖京當作了自己的家園。雖然一樣還是被別人統治着，但是創世神的子民可比自己的那個皇上國王什麼的不知要顯赫多少。神殿聯軍中的大部分都不過是臨時從各國抽調來的，但是在這些人的眼中看來卻成了他們自己的“子弟兵”。還沒等創世神殿的迎接計劃制訂好，很多個民間人士自發準備出來的歡迎計劃就紛紛露面了。鮮花、彩旗……各種歡迎儀式上所必須的東西的價格在市場上不斷攀升，叫那些有着先見之明的商人狠賺了一筆。隨着聯軍將士的日益接近，整個聖京城近日裏一直充滿了喜氣洋洋的歡慶氣氛。剛有消息傳來，經過長途的行軍，凱旋的聯軍先頭部隊現在已經進入了聖域平原，預計明天就可以接受人們的歡迎了。

創世神殿的議事廳里，兩位神使和四位聖使正在討論的問題，就是該以什麼樣的儀式來歡迎那些勝利完成了創世神賦予的任務的勇士們。格瑞絲剛剛將西城方面的準備工作說了一遍。西方大陸在聯軍當中的人數不是最多的，但是在派兵參加聯軍的國家當中，西方的國家數量卻是絕對的第一。她好象已經忘記了梵天的陰影，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而財大氣粗的東方聖使姚羽繯更是拍着胸脯保證無論需要什麼物質東城都是絕無二話。雖然東方大陸只有華龍王朝一家出兵，但是卻是聯軍中的絕對主力，總領聯軍的主帥王天更是出身華龍，她這個東方聖使自然也是感到面上有光。她甚至以個人的名義準備了一批在其他大陸上絕對能夠賣出天價的東方特產，作為對聯軍將士的獎勵。

由於蒙古人的出現，北方大陸上只有冰雪人象徵性地派出了少量部隊參加聯軍，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這並不能影響好戰的北方聖使卓婭的好心情，她不但特意指出除華龍外其他國家的隊伍中的攻城器械幾乎都是出自北方大陸的矮人之手，還表示將從矮人族那裏弄來一批精製的上好武器盔甲作為對聯軍將士的獎賞。她還表示出對勇猛的半獸人勇士未能參加聯軍的遺憾，並且保證如果有下次的聯軍，半獸族將派出最勇敢的勇士加入，絕對不會辜負了創世神大人的期望。

只有南方聖使西德拉好象有點心不在焉，有些敷衍般的表示對所有參加聯軍的將士的感謝，畢竟事情是出在自己管理的南方大陸上，她的心中總覺得好象矮了別人一頭。沒說幾句，就借口身體不適離開了議事廳。一看到其他人臉上的笑容，她的心就象刀割一般。也許是清楚西德拉的感受，其他知趣地沒有挽留她，繼續着自己熱火朝天的討論。

只有兩位神使表現的比較平靜，不過她們向來就是這個樣子，也不會有人生出什麼聯想來。聖京城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幾位聖使以及王天這樣的實權人物自己商量，至高無上的神使大人，大多時候不過是個按照他們的意思發號施令的擺設。

“帝君啊，你究竟在哪裏？難道說你要拋棄西德拉么？”回到自己的府邸，將整個身體浸入漂浮着曼陀羅花瓣的熱水中，西德拉不知是第多少次再次仰天長嘆。她不知道自己的帝君為什麼會突然離開自己，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帝君很忙，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又怎麼可能一直陪着我呢？還是象他說的那樣，把我的南方聖使當好吧。總有一天，征服了整個天下的帝君會再次出現我的面前的。”西德拉又一次這樣安慰着自己，然後又象前幾次一樣流下了兩行清淚，“帝君啊，難道說西德拉在你的心中就一點地位也沒有么？就算要走，你也應該先告訴她一聲的啊！”

梵天在的時候，現在正是他和西德拉鴛鴦戲水的時間，因此西德拉府邸本來就已經非常嚴格的禁令又被她再次重申，在這個時候任何人不得進入內宅，以保證帝君的雅興不會被打擾。可是現在，卻只留下西德拉一個人孤零零地泡在浴池裏發獃。

就在這時，西德拉忽然感覺到外面有人在靠近，她立刻警覺了起來。在這個時刻，就是自己最為親信的侍衛“曼陀羅”們也是根本不允許進入內宅的。來人顯然曾經經過嚴格的訓練，腳步很輕，甚至差點瞞過自己。西德拉知道他不會是自己的帝君，因為只要自己的帝君接近自己的身體，自己就會馬上產生那種美妙的感覺，恨不得馬上承受一次帝君的歡愛，雖然過後身體總會疲倦異常。西德拉真的猜不出來者會是什麼人，因此她的身體立即軟化了下來，好象失掉了骨頭一般，幾乎是用流的隱藏到了門的背後。她對自己的瑜珈術很有信心，在這種狀況下，來人就算手上有着吹毛斷髮的利器，也根本傷不到自己的一根寒毛。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聖使大人，是我。”西德拉聽了，立刻解除了戒備的狀態，心中卻是一陣惱怒，隔着門向著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曼陀羅”首領說道：“納辜麗，難道說你忘了我的話了嗎？”外面立刻傳來有人跪倒的聲響，然後納辜麗的聲音惶恐地響起：“沒有啊，聖使大人，您的話，納辜麗不敢有絲毫忘記。不過……不過有人要來找您，我只有……”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西德拉已經怒道：“不管他是誰，叫他在外面等着！如果敢進來的話，我就叫他分成幾塊出去！”“可是……大人，是一位神使大人親自來找您的啊。”西德拉一愣，良久才回答道：“你去回稟神使大人，我這就出去迎接。”

一見到突然來訪的神使，西德拉的心中立刻生出了不祥的預感。雖然三位神使整日裏都隱藏在那神秘的光霧之下，但是西德拉知道眼前的這個神使，居然不是剛才在議事廳里的兩人之一。就算沒有西德拉那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一點，只要一看到跟在神使後面的王天和另外一個裝束奇怪，美貌絕對不在任何一位聖使之下的女子，她就已經明白了這一切。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象自己一樣順服於帝君的，西德拉甚至已經隱隱猜出了他們的來意。不過她明白光是王天一個人自己就不見得是對手了，他們的突然出現，絕對是有備而來，甚至外面已經佈置好了足夠力量的伏兵，就等着自己首先發難。因此，她只有露出滿面的微笑，側身站在內宅大門的旁邊，親切地說道：“神使大人駕到，還有王大統領，西德拉有失遠迎，還望不要怪罪。有什麼事情，我們進來談吧。”

在做出迎接的手勢的時候，西德拉左手的幾根手指忽然間奇異地扭動了幾下，也只有她這樣修鍊瑜珈術的高手，能夠如此控制自己的身體。當一行人步入內宅之後，剛才畢恭畢敬站立在一旁的納辜麗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凝重的神色。她，可是清楚聖使大人打給自己的信號的含義的，雖然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可能要與神使作對，不過這些已經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西德拉的曼陀羅女戰士們，還是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的……

遠征扶桑島的華龍軍，只要由三部分組成。海上的主力自然是天鵬軍，陸戰的時候是以李天晶所帥的平日裏戍守京師的御林軍為主，而援軍的主力，則是整個華龍與倭寇交手次數最多，戰功卓著的戚家軍。至於其他的兵員，是從其他部隊中小股抽調出來的精英，自己並不成大的建制。畢竟當時華龍的重心要放在草原上的突厥人那裏，不應該打破部隊中早已演練磨合成熟的建制。

這，也給了邵野行事上的很大方便。李俊離開之後，天鵬軍方面已經沒有任何擔心，而戚繼光的部隊看待他就象天鵬軍崇拜朱天鵬一樣，御林軍又有李天晶這樣的偶像級人物照管，而其他的來自各個部隊的將士，在應龍現世之後，早已經將邵野當作了神一般的對待。只要戚繼光和李天晶兩人不出問題，邵野現在麾下的隊伍，在忠誠方面是可以完全信任的。神龍在華龍的影響之大，根本就不是外族人可以想像的到的。

回來的時候順風順水，經過幾日來的全速航行，遠征軍終於到達了天鵬軍的大本營威海衛。但是邵野沒有絲毫的停留，只是一口氣發出了無數道的文書信函，然後就帶着剛剛補充完給養的船隊再次出發了。這些文書被信得過的信史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它們各自的目的地，幾乎涵蓋了當今華龍所有有實力的人物。其中的內容只有一個，就是表明整個遠征軍不相信岳飛元帥身上的罪名，希望其他的人能夠和自己一起聯名上書，請皇上重新調查。除了原先華龍九公的直系部屬之外，幾乎所有其他的大小勢力，都有人在前一陣的清洗中落馬。沒有人會願意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含冤的，那些人如果能夠響應自己的號召聯名上書自然更好，不過邵野卻並沒有在這方面抱太大的希望，從李俊的身上，就可以看出當今的那些老一輩心中的想法來。他這麼做，只要能保證在自己舉事的時候其他人不會在背後插上自己一刀就足夠了。

“清君側”的大旗現在已經收起來了，所有的遠征軍將士被嚴格限制在自己的座船上，不得隨意登岸，以防消息泄漏。邵野就這樣帶着他們浩浩蕩蕩地從威海衛出發，繼續航行，直到現在來到了長江的入海口。龍御天半個月前的命令都是在暗地裏執行的，最近華龍朝野，最大的事情就是半月後即將正式揭幕的那個慶典了。經過來自全國各地的能工巧匠的辛苦工作，一座巨大的紀念碑的雛形現在已經佇立在天京城的郊外。它不僅紀念着華龍所有在沙場上為國捐軀的英靈，更在皇帝的諭旨下成為了勝利的象徵。今後在對外征戰中得勝而歸的將士，都將先走過這座紀念碑，以自己的勝利和敵人的頭顱祭奠過先烈，再通過天京城的玄武門進入皇城，接受皇帝的封賞。而上書朝廷報捷的遠征軍，正成了這項新規矩的第一個實踐者，使得他們有着堂皇的理由操舟逆長江而上，直接抵達天京附近的港口。

現在龍魂號的船頭懸挂的，除了華龍的騰龍弄日旗之外，還有一個沾滿了污跡的鯉魚幡。這是邵野親手從東京都的皇宮上面摘下來的。在華龍軍的眼裏，那些土匪一樣的倭寇根本就不配稱為真正的軍隊，因此他們並沒有拿回倭寇的軍旗。這個鯉魚幡，將和明治用自己的鮮血寫就的降書一起進獻給當今天子，以代表東瀛人從此的徹底臣服。一條只能在河溝里撲騰的魚，又有什麼資格和一條翱翔九天的龍相比呢？

“如果全速行進的話，只要沒遇到大的天災，到達雨花台還需要七天左右的時間。”龍魂號上，邵野對着身旁的郭嘉說道，“這七天，隊伍就有勞軍師和諸位費心了。”郭嘉一愣，道：“怎麼？少帥你要離開嗎？”邵野點了點頭：“是的，出來這麼久了，我想回一趟異人谷，見一見師父他老人家。”戚繼光搖頭道：“少帥，現在軍中完全以你為主心骨，這個緊要的關頭，你怎麼好離開呢？畢竟我們馬上就要……”他頓了一頓，並沒有把話說完，隔牆有耳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儘管軍中的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卻出奇的在日常生活中沒有人談論這些，而是更多地說到那天翱翔在東京都上空的神龍。

已經能夠站起來的李天晶忽然笑道：“少帥，你放心去吧，這裏的事情，我們會照看好的。杜絕和岸上的一切聯繫，直到你回來，不會有問題的。”郭嘉和戚繼光詫異地看着李天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同意邵野這個輕率的主意。“軍師，戚將軍。”李天晶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不過卻浮現出一絲微笑來，“你們知道少帥的師父是誰嗎？”

看着兩人疑惑的目光，李天晶的眼中泛起崇慕的神情：“是邵空子邵大師。”“啊？”兩人驚叫起來，邵大師的名氣，他們可是聽說過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少帥就是他的弟子。這是邵野來到天鵬軍後向朱天鵬要求的，他的真實身份並沒有泄漏出來，他要憑着自己的本事創出一片天地來，而不是師父的名號。

“不過，這恐怕也……”郭嘉還是有些遲疑，李天晶已經繼續道：“你們可能有所不知，邵大師的制器，天下聞名。他曾經親口說過要在勝利之日為皇上獻上一個凝盡他心血的作品作為祝賀。還能有什麼人會比少帥更有資格將這個作品獻給皇上呢？我們不過是要清除皇上身邊的小人，可不是真的謀反。雖然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東西，但是邵大師的作品，那肯定會是價值連城的珍品。到時候我們先以進獻的名義試探一下京城的變化，總是件好事。至於行軍，所有的人都在船上不得下去，有我們幾個在就足夠了。”

邵野自然清楚李天晶完全是一派胡言，目的就是為自己創造一個見到師父的機會。雖然遠征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不過在對抗前世最強神靈的道路上，他可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甚至不知該去做些什麼，正需要邵大師的指點。不容郭戚二人再說什麼，他立刻開口道：“就這樣說定了，七天之後，我一定會趕到雨花台和大家會合。在我到之前，一切就託付給你們了。”

李天晶點頭道：“好的，估計在入海口處我們會在崇明島停船補給，少帥可以在那時候離開。如果船隊到了雨花台之後少帥沒有及時趕來，估計我們最多還能多等一到兩天，還請少帥一定抓緊時間。”邵野的心中泛起一絲感激：“謝謝你，李將軍。我一定會按時趕到的。”與此同時，自己師父的面容浮現在了邵野的眼前，他恨不得生出翅膀，馬上飛到異人谷去。那裏不但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更是他的家，不但有他的師父，更有一直默默等待在那裏的百里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