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我需要......」
電話那頭傳來嗲黏夾含着撩人心扉的女聲,強克安拿着手機走到冷氣機前,將冷氣開到最大,還是止不住額際冒出的滾滾汗珠。
「小姐,我......我們這裏不是......」
「我知道,你們是『偵探二人組』。」
嗲聲再度傳出,也解開強克安心中的疑團。
還好,這女的還知道她找上的是『偵探二人組』,而不是Friday之類的特別服務俱樂部。
偵探二人組的另一個成員--師耀宗,正瞥眼看着夥伴的窘相,隨後,又繼續沖泡他的速溶咖啡。
「請問小姐,妳需要我們為妳調查什麼?」強克安推推鼻樑上的黑框大眼鏡。
「不,我不要調查什麼,我要你們派一個人來保護我,當我的保鑣。」
「可是,我們開的是偵探社耶!」強克安那張永遠擺着善意的臉孔上,浮現了些許為難。
「我不管啦,我就是要。」
「這個......」
泡好咖啡的師耀宗,向夥伴挑眉,沒出聲,但表情已做出了『什麼事』的問號
強克安用手捂住話筒,低聲道:「她要找保鑣。」
聽到保鑣這兩個字,師耀宗的表情,明顯地活亮起來,毫不多加思索,他再度挑眉。
「我接!」
「可是......」
對強克安的面帶遲疑,規若無睹,師耀宗淡漠的又說了句。
「問她要僱用多久?」
見夥伴對這事如此感興趣,強克安知道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他了。
「小姐,請問妳的僱用時日是?」
「不確定,看我對你們服務的滿意度如何。」
「喔,好吧,那請妳留下電話號碼、還有住址。」
抄下對方的聯絡電話、住址后,強克安放下電話,和一臉閑適的師耀宗對望着。
「耀宗,你不應該接的。」
「你太嚴肅了!」師耀宗回以一個輕笑。「你以為在台灣這個小地方,會有什麼大風大浪的事?我猜,八成是一些有錢人怕被綁架,所以才想要請個人保護他們的安危,如此而已。」
「但願是這樣!」強克安將紙張遞給他,並且慎重嚴肅的說:「我希望『蒼鷹』是永遠的銷聲匿跡了。」
師耀宗淡淡一笑,未語。
『蒼鷹』這個名號,早在一年前他由美國回台灣時,就已決定將它埋封,除非必要,否則,他是不會讓它再重現。
一年已經平靜的渡過,接下來會如何,他不願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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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筱玟站在穿衣鏡前,逕自審視着鏡內自己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有沒增減,這可是她每天例行的公事,從她進模特兒這個行業以來,從不間斷。
身旁經紀人米高的呶呶不休,她壓根沒將之聽進耳里。
「大小姐,妳有沒有在聽我說呀?
「你有意見嗎?」陸筱玟雙手往腰間一擱,氣呼呼的。「我高興找誰就找誰,要你管!」
矮了陸筱玟一個頭的米高,原本氣勢上就顯得比較弱,現在陸筱玟又撒潑起來,他那矮胖的身材,都快縮成一團了!
唉!如果不是筱玟面相好,不管是伸展台、或是廣告產品,她永遠是最佳代言人。通告不斷,確實也讓他的荷包賺的滿滿的,要不,他還真難忍受她越來越驕傲、越來越目中無人的個性呢!
「瞧你!又矮又肥,你好歹也算是一半的公眾人物,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該為我減肥!」提到這件事,陸筱玟就有滿腹牢騷。「你知不知道你這副德行,讓我很沒有面子,丟死人了?」
米高忍住想衝口而出的話。以前是他訓她,現在,他把她捧紅了,她反而倒過來訓他,真是不知道感恩圖報的傢伙!
原本想,讓她念兩句,念過就算,但當他轉身幫她收拾床上凌亂的衣服時,她又開始劈里啪拉的數落。
「一副豬德性,還學人家戴耳環,搞同性戀,噁心死了!」陸筱玟點着煙,坐在化妝枱上睨視着米高。
「夠了!妳就一定要這樣羞辱我,妳才高興嗎?」奸脾氣的米高,再也忍不住地發飆。
「很好,你早該這樣的。」陸筱玟詭異的一笑。「我要換經紀人,你可以走了。」
「妳!」
米高氣紅了臉,但他並不訝異,筱玟和另一個經紀人近來走的很近的誹聞,一直在圈子中流傳着,他甚至也在這幢千萬的洋房中看過他一次。
「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你放心,你幫我接的Case,我會完成,不過,你也別忘了把錢算清楚。」陸筱玟絕情的努高下巴。「走吧!」
「好,從此我們兩個井水不犯河水。」
帶着滿腹怨氣,米高悻悻然的甩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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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
陸羽熏拿了一張面紙,遞給從一進她的總經理室,就哭的兩眼淚汪汪的米高。
「妳說,我怎能不哭,筱玟那樣對我,我......」說到傷心處,米高不由自主的又放聲大哭。
「好、好,我知道是筱玟不對,這樣吧,你來我公司,我給你安插一個職位。」陸羽熏好心的說道。
「別糗我了,我又不是從商的料,看到計算機,我就頭髮昏。」
「那你有何打算?」陸羽熏摘下鼻樑上的大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還是干老行呀!除了當經紀人,我還能做什麼?」米高自我安慰道:「還好這些年,我的名氣也跟着筱玟紅了起來,我相信,要再找合作對象,不會是太困難的事,我只是怕......」
「嗯?」
「羽熏,說真的,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包管將妳捧得比筱玟還紅!」
「你想再給自己找一次麻煩嗎?」陸羽熏輕笑道。
一年前,當她從美國華盛頓州西堤大學攻讀管理研究所碩士回台灣時,她的雙胞胎妹妹筱玟,早在模特兒界闖出了名氣。
因為走在街上常被誤認,所以她索性刻意把自己裝扮的比實際年齡還成熟,一方面也是想駕馭她那些已超過三十歲的男性下屬。她可不想讓他們知道,她這個做事極有魄力的女上司,其實只有二十三歲。
米高咧嘴一笑。「我真傻,其實妳這個總經理職位,還比什麼大明星、偶像的頭銜,還要來的更有價值,妳怎麼可能......」
「好了,你看你又來了!」陸羽熏站起身,將圍在頭頂上的長發放了下來。「職業不分貴踐,端看自己有沒有努力去做。別讓筱玟聽到你方才說的話。」
「我才沒那麼笨!」
「吃過晚餐了沒有?」
「我沒心情吃,不過,如果有妳作陪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哪有什麼問題!」
挽住陸羽熏的手,米高破涕為笑,高興的將先前的煩惱拋出九霄雲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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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名后,她的心愈來愈惶惶難安,尤其社會上擄人撕票的案件屢見不鮮,害得她整天緊張兮兮、神經過敏,覺得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
陸筱玟翻身下床,瞥視壁上的鐘,竟然才早上九點多!
昨晚,她一直輾轉難眠,富幻想力的她,一直駭怕米高會由怨生恨,持刀子來殺她。到了凌晨三點多,沉重的眼皮,才漸漸合上。
抓起梳子,奮力的梳着被她染成紅棗色的頭髮。長及腰的直發,像一片紅色的瀑布,這是她個人的特色,雖然每隔三個月就必需到美容院去染髮,但只要能讓自己變得更漂亮、更吸引人,那又何妨!
九點半。
她捉起電話,對着電話彼端的人叫囂着:「你們到底要不要做生意?我請的保鑣死到哪裏去了?」
「妳可以放下電話了!」師耀宗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邊,陰陰地凝着臉。
原本就常疑神疑鬼的陸筱玟,這會兒讓突然冒出的聲音和身影,給震得嚇飛了魂。
「你要死了......啦!」
哇!美男子!
好酷!好帥!好......好有致命的吸引力!
嚇飛魂的陸筷玟,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憑空冒出來的美男子直瞧,本欲脫口罵出的三字經,全讓眼前這張英俊的臉孔給打住了。
「我就是妳找的保鑣。」師耀宗不苟言笑的坐到她對面。「我想知道我的工作時間。」
「工作時間!?當然是二十四小時保護我!」陸筱玟覺得他問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
師耀宗點點頭,無異議。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接下這個Case,也許自己還懷念着當殺手的日子吧!
沈寂太久,也許是不甘放手,畢竟十多年的殺手生涯,說要完全遺忘,還是不太可能的。
驚然的一抬眼,才發現紅髮女郎已坐到他的身邊來,他反感的坐離她,但仔細一看,卻發現她似乎有些面善,該不會......
「我叫陸筱玟,你應該看過我吧?」她眨着媚眼,使出勾魂術。
沒有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眼前這個帥哥,還是她頭一次極欲想勾引的男人。
「妳姓陸?」
師耀宗仔細打量她,不太確定她是不是一年前他在美國遇到的『她』。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和『她』都是姓陸,這是否有什麼關連呢?
「別告訴人家,我可是不隨便讓人知道我的本名的。」陸筱玟挨近他身邊,嬌聲低語。「以後有別人在場,就叫我『雪佛妮』,私底下,你可以叫我筱玟。」
「雪佛妮!?」噢,原來她就是這一年來,紅透半邊天的模特兒!
要不是克安常看報紙,和他略提過雪佛妮,說不定,他連雪佛妮是什麼都不清楚哩!
娛樂版的新聞,他可是連翻都懶得翻!
「真壞耶你!還裝出一副訝異的表情。」陸筱玟斜眼笑道:「別告訴我,在今天之前,你根本不認識我。」她仰頭大笑着:「哈!我想,你不會是那種虛偽的男人吧?」
沒錯,在她還未表明自己的身分之前,他的確不知道她是誰,不過,他也懶得去辯解。
站起身,他四下觀看,快速的瀏覽屋門的陳列設備后,他步上階梯,想暸解房子的大概結構。
「等我!」
見他上樓,陸筱玟急急追上,深怕一轉眼,他就會溜走似的。
沿着鋪蓋紅色地毯的長廊走,只要有門,他大手一碰,一間間地推開它們。
「這間是小客廳,這間是書房、這是衣物間、這是客房......」陸筱玟緊跟在他身後,一一解說。
長廊的盡頭,一扇白色鏤花的門一開,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一張有如童話中的公主睡床。
女性閨房,不任意擅闖!
反射性的關上房門,轉身欲走,卻讓一雙白皙的柔荑給壓住了胸膛。
「怎麼不進去看看?別忘了,你可是我請來的保鑣,你有義務要保護我的安全。」露出曖昧的笑容,陸筱玟那婀娜火辣的身軀,幾近貼在師耀宗的身上。
濃嗆的香水味侵入鼻中,師耀宗反感的推開她。
被當場拒絕,陸筱玟先是一愣,而換開懷的大笑,認定這男人,絕對值得她費心去勾引。
朝夕相處,她就不信他能忍得了多久,拿起手機,她愉快的向新合作的經紀人,詢問今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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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宗,我真的不希望你去。」
強克安緊抿着雙唇,臉色黯淡。
「你太多心了。」師耀宗抬起眼,嘴角一牽。「何況,我們已經答應了人家,偵探社重的就是信諾,不是嗎?」
「可是,雪佛妮她是公眾人物,跟在她身邊,你隨時有可能被記者拍照上報,這樣一來,你的行蹤不就完全披露,這一年來的刻意隱藏,不就......」
面對同伴的心焦如焚,師耀宗僅是淡然一笑。
「我想,我還是喜歡過那種向壓力挑戰的日子。」
「這是個很爛的借口。」強克安不留顏面的指控他。「你是想替天龍報仇,是不是?」
蒼鷹、天龍、虎神,曾經是轟動美國數年的東方三大殺手;在一次危機任務中,天龍被炸得粉身碎骨,有了警惕的蒼鷹和虎神,當下決定脫離殺手生涯,回台灣重新過新的生活。
「難道你不想嗎?」師耀宗反問着當年美國官員,人人聞之色變的虎神--強克安。
也許是常常注意時事新聞,一些政要的面孔,他都熟記在腦內。所以,每回出任務的對象,泰半都是政要官員。
「就算替天龍報了仇,那又如何?不過是又多傷了幾條人命罷了!」強克安垂下眼瞼
「天龍死得太慘,當他被炸彈炸得彈到我面前,那粉身碎骨的模樣,我一輩子也不會忘。」師耀宗緊捏着拳頭,內心緊揪不已。
「如果不是艾克森故意走漏消息,天龍不會......」強克安難過的說不出話。
人心終究還是險惡的,尤其是利字當頭,更加彰明較着。
當年,有人出了一千萬美金,要他們三人連手除掉新上任的美國總統。這項任務原本就艱距,加上他們的對外聯絡人艾克森,因為想獨吞一千萬美金,轉而向總統的隨身侍衛告密--
悲劇發生的太快,還好平時他們就訓練有素,加上敏捷的身手,倆人才得以迅速地全身而退。
「多活了一年,算是他上輩子燒香祈福來的。」師耀宗目光灼灼,盯着桌上的傳真機,想到以前艾克森總是用傳真機當通訊。「我會親手殺了他,替天龍報仇的。」
「如果艾克森向各界放話,說你就是『蒼鷹』,恐怕你的麻煩,會多的讓你無法分身去對付他。」強克安不卑不亢地提醒。
「我無暇對付,還有你,不是嗎?」最冷靜的人,未必就最能沈得住氣。師耀宗相信,強克安想替天龍報仇的心,絕不會亞於他。
「你就是吃定我了。」強克安無奈的嘆口氣。
「誰叫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患難兄弟!」背起行李,師耀宗瀟洒的邁出偵探社的門口。
終究忍不住爆發了!
一年的平靜生活,已不復再,面向陽光,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又會回到以前的槍林彈雨。
報了仇后,如果還能慶幸的活着,真的,他會安分的做個好國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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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天!愛嬸,您為什麼不叫我?」
陸羽熏急急忙忙的奔下樓,雙手不得空的將長發盤在發頂。
「我的眼鏡--快,愛嬸,幫我上樓去拿!」
「小姐,妳明明沒有近視,為了二小姐,妳卻刻意戴那副難看又粗俗的眼鏡,白白糟蹋了妳的一雙明亮大眼睛。」傭人愛嬸為小主人不平地叫道。
「我都要遲到了,您就好心點,別再念了!」陸羽熏對於自我醜化,一點也不在意。
反正自己又不像筱玟的職業,必須每天保持得美美的,何況她也不希望下屬成天只注意到她的臉蛋、身材,那對辦公效率,會有反效果的。
「妳是老闆的女兒耶!」愛嬸邊走上樓,邊叨念着:「董事長人在美國,他把分公司交給妳管理,妳算是公司的主權者,理當有彈性上班的權利。」
話聲甫落,愛嬸人就走下樓來了,辦事效率之高,連她這個被公司下屬封為女強人,都不得不豎起大拇指稱佩。
愛嬸什麼都強,連叨念功夫也是一流。沒辦法,誰教她是元老級的傭人,被老奶奶訓練的,口濡沫染之下,自然也承襲了老奶奶的嘮叨。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爸媽堅持不讓愛嬸留在美國服侍他們,原來是怕愛嬸打擾了他們的清閑。
「彈性上班也要有個限度,您看,現在都已經十點了,真丟臉,我怎麼會睡那麼沈!」末了,不忘藉機責罵管家婆一聲:「您也不叫我,真是的!」總算逮着機會,反斥老管家一次了。
「我......我看妳昨晚熬夜,房裏的燈,還是我四點起來時,才看妳熄掉的,我......之所以沒叫妳,是因為......因為怕妳睡眠不足呀!」愛嬸期期艾艾地。
不忍心看老管家在自己的戲弄下,深深自責,陸羽熏俏皮的吐吐舌。
「愛嬸,別當真,我逗着您玩的!」
看到羽熏眼底的戲謔,愛嬸帶着又寵溺又責怪的語氣說:
「差點讓妳嚇出病來,我還以為妳真的生氣了呢!」
「我什麼時候生您的氣了?」
「誰曉得呀,這陣子妳一直忙公司的事,早出晚歸的,回來也不大見妳笑,也許妳真的太在乎董事長交給妳的事業。」
「我當然得在乎,家裏就只有我和筱玟兩個女孩子,筱玟已經和爸爸決裂,決心不管公司的事,我是長女,當然公司得由我來扛。」
「那妳也得多注重身體。反正我閑在家裏也沒事,不如午餐我親自給妳送去--」
「再說吧,我得趕去公司,再見!」
倉皇的拎了皮包,不理會愛嬸的高聲叫喊,陸羽熏開着她的紅色朋馳跑車,飛快的絕塵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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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找我,哦,忘了告訴妳,我叫蒼鷹。
平穩的車速,冷氣拂掠着她脂粉未施的白皙臉龐,再一次,她耳旁又響起那個冷然的聲音。
紅燈亮起,她踩住煞車,腦里又將一年前在美國的那一個夜晚,重複倒帶。
那晚,她剛上完艾咪老師教的中國刺繡,一條花色手帕,綉上了『陸羽熏』三個字。
說來也好笑,自己是地道的中國人,卻反倒讓洋老師教起中國的傳統女紅,若不是父親堅持要她在攻讀碩士學位之際,也不能忘記該學些中國的本土技藝,恐怕至今,她還不知道,刺繡原來是件很快樂的事。
她才想着,要把自己多日所學的成果,拿回家給爸媽看,突然一個踉蹌身影,由小巷中拐出,把她嚇了好大一跳。
一個中國男子!
滿身的酒味,讓她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她想,如果換作是金髮碧眼的男人,她一定避開不理,但他是中國人。
她之所以確定,是因為他說了一句:「滾開!」
綠燈亮起,她緩緩地開動車子。
她沒有依言而做,因為她看到他的手掌有傷口,鮮血一滴滴地流出。
「你在流血耶!」她想,他大概醉得忘記疼痛,或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流血。
他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末言,只是冷冷地反瞪她一眼,眼神彷佛在控訴她的多事。
「你是到美國來讀書的吧?」他的模樣很年輕,所以她如此猜測。
未得到他的響應,她續道:「你不該墮落的,也許你一個人隻身在異鄉會覺得生活很苦悶,但這些都只是過渡期,會熬過去的。」
他仍是對她的話不予置評,逕自蹲下身,將頭垂在兩腳之間。
「如果你真的覺得日子很苦悶,你可以來找我談天,有個人陪你說話,我想,你的心情會好些。」她也蹲下身,拿出她第一件刺繡作品,拉起他受傷的手,將手帕綁在他手上。
盯着手上的手帕好半晌,他才將視線移至她臉上。她以為他終於敞開心房,嫣然一笑,想將他落寞的情緒化解掉,但他卻不領情地站起身,並且旋身就走。
她失望的盯着他的背影,出乎意料地,他又回過頭,但還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有事找我--」瞅着她詫異的表情,他又補充道:「哦,忘了告訴妳,我叫蒼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