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姮暘不知道自己是因什麼而清醒的。

是周身的疼痛?胸腹間暖暖的靈氣?還是唇上輕緩的觸感?

緩緩的睜開眼,一張清逸和煦的爾雅俊顏呈現眼前。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想來,在人界能擁有這般強大靈氣的人不出兩個,那兩個人正是天帝從人界挑選出來的守護者。此刻,溫暖的琥珀色瞳眸中有着不可錯認的濃濃關懷。

「你……」疼痛讓姮暘忍不住呻吟出聲,「我怎麼了?」

「剛才你沒注意到身後有隻妖獸吧?我來不及阻止,讓它偷襲成功。」語意中有着明顯的歉疚,朗玥輕柔的撥開覆在粉嫩頰邊的髮絲。

朗玥的話讓姮暘憶起失去知覺前所發生的事,一張俏臉紅得通透。

真是羞死人了,光顧着看他對付那群魔獸,竟忘了保護自己……哦,這事要是傳回天界,那她還有什麼顏面可言?

沒發覺她的心思,朗玥溫柔的幫她上藥,「淘氣的天女,下次別再一個人跑到人界來,人界這陣子很混亂,不是個遊玩的好地方。」

知道自己身上的靈氣泄漏了身分,無法假裝自己是人界女子,姮暘有些氣惱。

他將怎麼看她呢?八成認為她是個不知人間險惡、天真爛漫、只知玩樂的天界之女吧。想到他會這麼看她,姮暘就覺得身上的傷更痛了。

「都是你,把我要抓的妖獸全抓了,害我一不注意就被偷襲了。」抱怨的神態由渾圓晶亮的眸中傳達出來,那份靈活生動的神采煞是動人。

她好可愛。

忍不住捏了下她小巧的挺鼻,朗玥微笑道:「錯亂的靈氣我已幫你平息下來了,但你的皮肉傷可能得疼上幾天了。」

想到還要疼上幾天,姮暘的臉便皺成一團。

「你不是天帝受封的聖靈尊者嗎?難道不能用靈氣幫我治療一下?」姮暘一臉的企盼。

見到她痛苦的模樣,朗玥心生抱歉。「真對不起,我的靈氣還需休養幾日才能恢復,所以現在沒辦法用靈氣幫你治療。」

「你的靈氣使用后還需要休養?」姮暘詫異。要是魔獸一直侵擾人界,那他怎麼辦?

朗玥一眼便看出姮暘的困惑,不過他並不打算解釋。

原本,他的靈力不會這樣的,但他的幻月琉璃使用過度,演變成無法跟以往一樣再擁有源源不絕的靈力,所以他總是在使用靈氣后得休息幾日才能使靈氣復原。

「你把你的靈氣度給我了,要是魔界妖邪來襲,你怎麼辦?」姮暘抵不住好奇心,還是將她的疑問問出口。

「別擔心,棲月居的周圍設有結界,那些妖邪進不來,至於棲月居外,別忘了還有另外一名人界守護者曜日,他會擔待的。」

「曜日?那你是朗玥?」姮暘在天界早聽過這兩個人的大名。

朗玥點點頭,微笑以對。

盯着他好看的唇,姮暘突然說不出話來。

生平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嚴重到需要以口度氣,這人的唇……

「你過來一下好不好?」她得確定那酥酥麻麻的觸感到底是出於幻覺還是真實的?抑或是以口度氣時才會有這種感覺?

「覺得哪裏疼?」朗玥不疑有他,頎長的精瘦身軀彎了下來。

忍着痛,姮暘伸手拉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好看的唇上落下一印。

朗玥大吃一驚,飛快的退離那片軟馥的絳唇,一臉錯愕的看着她,清逸爾雅的俊顏不自覺的浮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原本氣惱還沒感覺出來的姮暘着迷的看着那層色彩,銀鈴般的輕笑聲已由她紅馥誘人的檀口中逸出。

「哇!你好漂亮。」姮暘情不自禁的讚歎道。

無邪的天真話語更加深了朗玥臉上瑰麗的色澤,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忘懷的顏色,姮暘看得出神,但沒錯過清澈純凈的琥珀色瞳眸閃過一絲難為情,笑意是更加止不住了。

看着她盈盈笑眼中的盎然生氣,那神采是朗玥所見過最絢麗的,而其中所洋溢的溫暖深深吸引着他,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沉溺其中……

姮暘望着那對漂亮清澈的琥珀色瞳眸,時間彷彿突然停了下來,四周靜謐得像是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念頭讓兩朵紅雲飛上粉嫩的雙頰,姮暘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股無法言喻的燥熱感,一顆心好像不是自己的,怦怦跳個不停。

「你怎麼這樣子看人?」突如其來的羞意讓姮暘伸手去捂住朗玥的眼睛。

自覺失態的朗玥拉下那雙滑嫩的青蔥玉手,柔軟的溫暖觸感讓他緊握不放而不自知。

「對不起。」他道歉。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怪你。」姮暘聳聳肩,習慣性的想摸摸鼻子,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讓他潔白的大手包圍住。

順着她的眼光,朗玥發現自己的逾矩,心中猛然一驚,連忙鬆開手。「真對不起!」

他急忙的再次道歉,那一臉真誠與內疚使得姮暘噗哧一笑。真好玩,這個人總是這麼有禮嗎?還是他把道歉當口頭禪?

姮暘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他的唇,她的思路又回到先前的疑問上,相當好奇於唇與唇接觸的感覺。

「你再讓我碰一下好不好?」指着他的唇,姮暘央求。

朗玥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失笑。這算什麼要求啊?

「好啦,你再讓我碰一下,我剛剛還沒感覺清楚……」

無邪的請求面容讓朗玥明白,天真如她自然是不知道在人界裏,唇與唇的碰觸代表着什麼意義,但……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呢?

直到今日,朗玥回想起那段塵封許久的往事仍覺得有一絲的好笑,他從不明白姮暘奇怪的邏輯觀,甚至在他們再次見面時,她仍是央求着要他再親她一下……

回憶像浪潮般一波波席捲而來,記得她在養傷時嬌眉深蹙、哀聲連連,記得她滿臉好奇的追問着他人界的點點滴滴,更記得她總愛盯着他的唇,一副看見什麼珍饈佳釀似的垂涎神色……記得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更記得她的一切一切。

現今的她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不過因長期處於人界,課業壓力的關係造成她個性上的些微偏激,不過他能明確的感覺出她本質的聰明與淘氣,也更心疼於她被升學壓力所壓抑的苦,他相信,只要假以時日讓她敞開心懷,她依舊是那個帶着陽光般溫暖的淘氣天女。

朗玥相信自己能讓她恢複本質,只是,他能看着她多久呢?

對着一室的孤寂,朗玥黯然的笑了笑。

以前,姮暘的行蹤成謎時,他是百般期望她的出現,甚至心中有着小小的奢望──願散盡一切,只求能與她像對平常人般的相守,但現在……

是懲罰他的奢望吧!關於她的一切終究只能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在他的魂魄消逝於天地之間前,他所能擁有的就只有這份回憶了。

這次,是他自己要她離開的……

寧願背負罪名也不願讓她負擔守護人界的重擔,更不願讓她親眼看見他形銷魂滅,所以,即使他的內心再苦、再不舍,他也得讓她走。

空氣中的靈氣波動讓朗玥收起失落,他知道青竹回來了,只是,他沒料到會再面對那張令他深深刻畫入心底的麗顏。

「姮暘……」

「什麼恆陽?我是知夏。」知夏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沒好氣的糾正。

再次面對朗玥,知夏滿心的不高興全寫在臉上,不過,真正惹她不快的人此刻正遠在天邊,想罵也罵不到。

搞什麼嘛!她老爸還真不是普通的沒人性耶,她都快擔心死自己會精神錯亂了,沒想到她老爸還死命的將她往這裏推,真不曉得他是收了人家多少錢還是撈了什麼好處,竟然想也不想就將她趕了出來,還揚言「沒學個一技之長就別回去」。

瞧瞧,這是什麼話啊?

一技之長?指得是會全身發光、然後將科幻片中才會出現的怪物消滅嗎?真是%#@*……知夏心中極端不平衡的臭罵著。

臭罵的同時,知夏沒發覺自己偷空瞄了朗玥好幾眼,突然發覺此刻除了氣憤外,心頭還有一種熱熱的、讓人難以形容的陌生感覺。

當然,知夏是絕不會承認心中那份悸動是因為再見到朗玥而起的,她更堅決否認那份奇異的感覺與竊喜有任何絲毫的關聯;至於那份微熱的陌生感覺……她將起因歸咎於她那個沒人性的老爸,更將異於平常的心緒解釋成是因氣憤所引起的併發症。

「青竹?」能再次見到她着實讓朗玥意外,他轉頭詢問青竹。

「尊者,這不關我的事。」青竹連忙撇清,即使他很想不顧一切讓她留下來,但尊者的話他可是決計不會違背的。

拉過朗玥,青竹小聲的報告經過──

「是她父親要她跟我回來的。哇!尊者,你都沒看到那場面,他們父女倆吵得可凶了,駱先生指責她不知上進,竟不把握這次光耀門楣的大好機會,還說她沒心沒肝,將她妹妹的生死置之度外;而她就罵駱先生是賣女求榮的死老頭,總而言之,他們雙方你來我往的吵得不可開交,後來她揚言要離家出走,駱先生就撂下話,說她得學個一技之長才能回去。事情就是這樣,然後她就又跟我回來了。」原則上,事情經過大致就是這樣,但青竹聰明的省略掉她拎着包袱一個人走在街頭,是他苦口婆心才勸她回來的。

聽完青竹的報告,朗玥看着知夏兀自氣惱、饒富生氣的多變表情,有點分不清心中的悲喜。

看看兩個人各自出神的樣子,青竹聰明的選擇先溜為快。

反正沒什麼事,又何必在這裏湊熱鬧呢?

淡青色的光芒引得知夏回過神來,但她只來得及看見青竹的身影一隱而逝。她自然而然的看向身邊的另一個人,這才發覺朗玥的目光緊盯着她。

「你幹嘛一直盯着我瞧?」不可諱言的,知夏正在遷怒。只可惜,她一直沒發覺自以為兇悍的語氣軟弱得像在嬌嗔一般,絲毫沒有想像中的怒氣沖沖。

「我該拿你怎麼辦?」朗玥輕嘆一口氣。

能夠再見到她當然是讓人歡喜的,心中也極度希望能多伴着她,即使只是多一些時日的相處,可是高興之餘又忍不住要擔心……她的歸來意味着他得傳授她一切,屆時真的要將守護人界的重擔交給她嗎?這擔子對她而言會不會太重了?而她又是否能勝任?到時候他真能心無牽挂的接受魂飛魄散的命運嗎?

「如果不希望我回來,那我走好了。」分不清說這話時的心態,有一點賭氣,也有一點氣惱他竟不高興她的出現。

「知夏,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理會朗玥的話,知夏率性的轉身就走。

要知道,若不是那個號稱自己有五百年道行的小鬼好說歹說的勸她回來,她才不願意涉足這個充斥着怪力亂神之說的鬼地方……知夏氣惱地在心中嘟囔着。

朗玥在花園中攔下愈走愈快的她。

「走開!我要離開這裏。」知夏推開他,不願讓他看見自己已些微發紅的眼睛。

「怎麼了?」朗玥察覺到她的異狀。

「不要你管。」她倔強的別過頭去。

雖然老爸趕她走,這裏也不歡迎她,但天下之大,她就不相信沒有她容身之處!

知夏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但就是止不住那種被拋棄的感覺,晶瑩的眼淚一滴滴不爭氣的往下掉。

動作輕柔的捧起帶淚的嬌俏臉蛋,朗玥溫柔的拭去扯動他的心的淚珠。

「發生什麼事了?」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讓知夏的堅強潰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是招誰惹誰了?原本她該是一個等待參加聯考的單純考生,誰知道知秋竟會無故失蹤,為了找尋知秋,別說錯過了準備三年的聯考,現在還被卷進這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當中,想離開這一團混亂還讓她那個一向好說話的老爸指責,最後更被趕出了家門……嗚嗚……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啊?

「別哭了。」見她哭得傷心,朗玥自然而然的將她擁進懷中。

「都是你……」哀聲痛哭的知夏將矛頭全指向他。

胸前的濕氣讓朗玥的心一緊。

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為她該是一個適合歡笑的女孩子,他真的從沒想過要傷害她,更別提讓她哭泣,可現今讓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對不起。」朗玥無限的歉意也只能化為三個字。

「我……我沒有不顧……知秋……」想到就傷心,知秋的下落她比誰都着急,老爸怎麼能冤枉她?

「我知道。」撫着她纖弱的背,朗玥溫言安慰。

「原本……都好好的……為什麼知秋……會不見了?」知夏邊啜泣邊問。

「她會沒事的。」

「真的?」知夏抬起淚漣漣的臉。

「真的。」朗玥給予保證,動作輕柔的替她拭去淚水。

看着他好看的英俊臉孔,新的眼淚又開始掉落。

「但是老爸不要我了。」知夏說得委屈至極。「我是沒人要的小孩……」

「不會的,你還有我啊!」朗玥溫柔的擦拭源源不絕的眼淚。

「你?」一臉懷疑的看着他,知夏倒忘了哭泣。

「嗯,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

「騙人,你剛剛還想趕我走。」微撅着嘴,知夏反駁。

「我不是那個意思。」見她止住了哭泣,朗玥一顆緊繃的心也逐漸放鬆。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你的意思。」像是繞口令一樣,知夏說了一串抱怨的話。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朗玥的眼中流露着疼惜與眷戀。

不知道為什麼,因為他這句話,原本有些郁躁的心竟莫名的飛揚了起來。怔怔的看着那抹溫柔,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溢滿知夏的心房。

原本躲在雲層之後的月亮這時緩緩露出,四周漸漸映上一層光暈,就着月光,眼前俊逸出眾的容顏更顯非凡,知夏一下子看痴了,許多畫面在這一剎那間從她的腦海中飛快掠過。

「你……」知夏忍不住皺眉。

一閃而逝的凌亂畫面讓人抓不住頭緒,一時之間她顯得有些恍惚。

「別想那麼多。」俯下身,朗玥輕輕的在知夏的眉心烙下一印。

原本紊亂的思緒因這動作而更顯得混亂了,知夏困惑的眨了眨眼,殘留在眼中的淚水順勢滑落。

朗玥接住了那顆珍珠淚。

如果能夠,多希望這是她的最後一滴淚水。

看着食指上帶着炙人溫度的淚珠,朗玥心中暗自嘆息着。

同樣炙人的淚滴,相隔千年,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她落淚,他親手接下那顆淚珠的情形……

「好了、好了,全好了!」

悶了幾天,好不容易才捱過那段半癱瘓的日子,姮暘興匆匆的在林蔭間飛高竄低,淡紅衣飾使得她像朵翩翩的彩雲,只見這一朵輕靈的雲彩暢意的穿越林中,一串串銀鈴似的笑聲不絕於耳。

輕揚愉悅的笑聲洋溢林梢,朗玥帶笑的看着那道穿梭林間的纖細身影。

「朗玥!」突如其來的,那朵紅色的雲彩撲向朗玥。

「妳哦。」朗玥自然而然的接住她,將她穩穩的置於胸懷中,臉上的表情是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溺。

通常,人界修鍊者的靈力質超過一定的數據時,修鍊者的形態會跟着慢慢轉變,最淺顯的例證就是體重問題,像朗玥這般最上層的靈能者,別看他堂堂六尺之軀,實質上他的重量絕對不比一個甫出生的小嬰孩重。而像姮暘這種純粹由靈氣衍生而成的天界之女,她的輕盈就如同一根羽毛般,是以從她在棲月居養病以來,抱着她來來去去已變成朗玥的一種習慣。

此刻,姮暘正穩穩的坐在朗玥的臂膀上,攬着他的肩誇張的深吸一口氣,一臉陶醉的斜倚着他,美麗動人的臉上滿是誘人的光彩。

「從來都不知道自由的空氣是這麼樣的香甜。」

「有這麼誇張嗎?」朗玥笑了。

「要不然,下次換你受傷看看,你就知道了。」偏着小腦袋,姮暘佯裝慎重的建議。

看着多變的嬌俏麗顏,朗玥但笑不語。

琥珀色眸中晶亮的笑意讓姮暘跟着噗哧一笑。

「我是說著玩的,你可別真的讓自己受傷了,要是你真的出了事,那我就成了人界的千古罪人了。」想了想,姮暘又開心的笑了,「不過,要是你真的受了傷的話也別太擔心,我一定會知恩圖報,把你照顧得妥妥帖帖的,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最佳狀況。」她比着一個大力士展現肌肉的模樣,俏皮的動作讓人不禁失笑。

朗玥揉揉她的頭,忍不住開口叮嚀:「回去后別再一個人出來了,現在的人界對你而言太危險了些。」

他的話就像將一桶冷水當頭淋下,霎時將姮暘的好心情消滅殆盡。

差點忘了,傷好之日就是她回天界的時刻。

垮下一張本是笑意盎然的臉,無意識的拉過他的長發,姮暘有一下沒一下的卷在手中。

「怎麼了?」看着她嘟着嘴的委屈模樣,朗玥溫柔的問。

「沒什麼。」姮暘打起精神,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要知道,若沒天帝的御令,天戒里明確載明嚴禁私自前往人界,因為兩界中的空間構成元素不同,若來往頻繁會替人界的時空造成破壞,也就是人界口中的天災,舉凡地震、颱風、海嘯……等都有可能發生。就是因為如此,身為天界之人是很難得能來人界一趟的,所以當魔界對人界有不規矩的動作時,天帝在這層利害關係的諸多考量下,才會替人界欽定了兩位守護者,目的就是希望守護人界的工作能由人界自行擔當,避免天界的諸多干預造成人界的時空破壞,替人界帶來災禍。

身為天界之人的姮暘這次能來到人界遊玩,可是一項旁人求不來的殊榮,因為她是太陽神最疼愛的么女,在她滿十八歲時天帝送給她的禮物就是一趟人界之旅,只是誰也沒想到竟然出師不利,慘遭魔獸攻擊也就罷了,還受了重傷,着實浪費了她寶貴的人界之旅假期。

幸好認識了一個好人這就不算太虧了,只不過跟朗玥這一別,那就再也沒機會見面了。姮暘心中直嘀咕,說不出那種感覺,明知道不可能留在這邊,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希望能多留一會兒。

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獲得一次人界之旅的機會,不過,姮暘知道那種希望很渺茫,還不如另外想辦法。

「要是傷別好得那麼快就好了。」姮暘沒發覺自己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說什麼傻話?」朗玥愛憐的摸摸她的頰。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樣的溫柔?姮暘忘情的看着他,只覺得她捨不得離開這份溫柔。

「別哭。」接起那一顆滑落的淚,朗玥的心都亂了。

哭?朗玥的話讓姮暘怔怔的摸摸自己的臉,不解臉頰上的那份濕意是從何而來。

「好奇怪,眼睛會下雨耶。」新發現讓姮暘忘了離別的哀傷。

天真稚氣的話卻讓朗玥心疼。

這樣單純的天女呵,是該待在天界受盡疼寵呵護、捧在手心裏疼愛的,不該讓她留在人界識得愁滋味的。

「哎呀!」望着手上糾纏的髮絲,姮暘驚呼一聲。

怎麼也沒想到,朗玥的發讓她卷着卷着,最後竟和自己的長發打結了。

「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姮暘手忙腳亂的想補救自己的無心之過。

看着她又恢復了活力,朗玥靜靜的欣賞她拆解髮結的多變表情。

努力了半天,姮暘徒勞無功的看着那團髮結,接着心虛的看向朗玥,「頭髮打結了。」

「沒關係。」

他的寬宏大量讓姮暘漾起一抹傻笑。

手一揚,一把小巧精緻的剪刀出現在嫩白的手心上,徵求朗玥的同意后,滿臉歉意的姮暘執起剪刀,「喀擦」一聲剪下兩人打結的頭髮。

看着那一把糾結纏繞的髮絲,姮暘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人界所指的結髮夫妻是不是就這麼回事?」

話才出口,姮暘便發覺自己說了什麼,一張臉迅速染成動人的粉紅。

朗玥怔忡了一下,清逸的俊顏也跟着染上淡淡的紅暈。

雙方都感到不自在的同時,姮暘迅速的在朗玥的唇上落下一印。

「我回去了!」

逃離一般的,倩麗身影一隱而逝。在返回天界的路上,姮暘兀自懊惱遺落了那把糾結的青絲。

「老鬼!」

突如其來的叫喚聲喚回了知夏猶處於九霄雲外的神智,意識逐漸凝聚的同時,那原本清晰的夢境又開始逐步模糊,一如半個月以來的每一場無法回想起的空白夢境。

對着青竹那張放大的特寫尊容,知夏視而不見的努力回想那段又變成空白的夢境。

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她挫敗的捶了下身邊的被子。

「你幹嘛啦?」青竹讓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要你多事!」沮喪的挫折感加上起床氣,知夏的口吻很不好。

半個月了,她能肯定她每晚都作了奇怪的夢,只是肯定歸肯定,夢境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肯定有夢卻無法回想起……這樣說起來有點玄疑,是不?但每天一早由夢境所延伸下來的感覺是無法虛擬的,所以她肯定自己作了夢,只可惜每天一早面對的都是一片無法回想的空白,真的是快氣煞她了。

「小鬼,一大早你吵什麼吵?」知夏氣悶,只能將不滿發泄在眼前的倒霉鬼身上。

「老鬼,你是睡豬轉世的啊?怎麼那麼會睡。」青竹不甘示弱地回嘴。

當朗玥在場時,青竹會恭敬的喚知夏一聲「小姐」,但當兩人獨處時,對於知夏「小鬼、小鬼」的稱喚,青竹應變的用「老鬼」以對。

當然,青竹並不是真的那麼討厭知夏。這半個月以來,他對她的觀感一直在修正當中,現今青竹已不再討厭知夏,沒改掉「老鬼」稱呼的原因該說是習慣吧,一開始叫了幾次后就覺得順口了,演變成沒旁人時他也習慣叫她老鬼了。

「習慣」這兩個字真的、絕對、肯定是一個很可怕的名詞!不光是青竹,就連知夏也感受到這兩個字的威力。

知夏知道自己變了。以往的她雖說不上是憤世嫉俗,但青少年的反叛心卻是存在的,尤其前陣子適逢聯考加上對知秋的擔憂,她知道那陣子的自己防禦心很重,她都覺得自己有一點面目可憎了。

但現在呢?

現在的她竟漸漸接受先前她所無法認同的怪力亂神之說,這還不打緊,她甚至開始融入這個充斥着怪力亂神之地,逐漸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分子。

想想,還真有一點不可思議啊!

「我不是教育過你,不可以隨便進別人的房間嗎?」知夏沒好氣的說。

「你是說過啊。」青竹附和。

「那你在這裏做什麼?」知夏瞪着他。

「你是說不能隨便進『淑女』的房間,請問淑女有包括你這個『俗女』嗎?」青竹裝出一臉的無辜。

一個抱枕以完美的弧度撞上及時合上的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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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映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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