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正當雨楠和劉宇剛展開冷戰之際,李建邦倒是玩得很開心,根本忘了還有個未婚妻的存在。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玩?」長得比天使還像天使的劉宇焉眨動一雙美眸,長翹的睫毛跟着眼瞼的閉合上上下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隨便。」李建邦心跳一百的回答,他從沒見過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

「只要你高興就好。」他又補上一句,魂魄早已消失不見。

「讓我想想……」劉宇焉一副思考狀,同樣美得驚人。

「去我大哥常去的俱樂部好了,據說那裏挺好玩的。」她當機立斷的決定,嚇壞了李建邦。

「不……不要吧,劉小姐--」

「我說過叫我宇焉。」她甜甜的打斷他的戰慄,順便遞上一個電人的眼波。

「是……宇焉。」李建邦像中了魔法一樣不能思考,眼中只有她那醉人的眼眸和迷人的身段,其餘的一切歸零。

「既然你都說好了,那我們就去俱樂部玩啰。」劉宇焉排當一推,紅色的保時捷跑車立即呼嘯而去,差點把李建邦甩出車外。

「我沒說要去呀!」他邊吼邊找安全帶,劉宇焉飆起車來比賽車選手還瘋狂。

「你有!」她開心的大笑,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你說是了呀,你不記得啦?」方向盤一轉,她又超車,照例惹來隔壁車道的詛咒。

「有……有嗎?」李建邦死命抓住旁邊的車門,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劉宇焉嫵媚的笑笑,斜眺了他一眼,心中大罵他笨蛋。

太容易了!她想。大哥怎麼會派給她這麼簡單的任務?要不了一回合他就得下台一鞠躬高唱失戀萬歲去。李建邦連大哥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

「抓緊!」她好心的勸道,油門一踩再往前沖,一路直往俱樂部。

李建邦根本稱不上是對手嘛,他沒被玩死就算他命大了。

「開……開慢一點!」李建邦邊怕邊吼,很怕會被甩下車。

劉宇焉再瞟他一眼,他仍舊楞頭楞腦的回望她;她再笑笑,他也跟着笑。劉宇焉更加確定他沒救了,他一定會慘敗在大哥的手下。除非大哥的秘書更勝一籌,否則李建邦只有等着被三振出局的份,誰也救不了他。

車子一路狂飆,沒多久就到達俱樂部的停車場。劉宇焉方向盤一轉,看準一輛紅色跑車旁邊的空位插了進去,差一點點就刮傷隔壁跑車的車門。

她熄火跳下車,站在隔壁車前楞了一會兒,接着伸出纖纖玉手輕撫了一下車蓋!像是對待情人一般溫柔,跟剛剛駕車時的瘋狂完全不同。

「這輛車跟你的車子一模一樣耶,真巧。」李建邦欽羨不已的看着並列的兩輛紅色跑車,口水快要掉下來。

「是啊,連顏色都相同。」劉宇焉很快地回神衝著他笑了笑,迅速打發掉這個話題。

「走吧,我們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她勾住李建邦的手肘,順道連他的魂也一起勾走。劉宇焉不僅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孩,而且熱情洋溢,跟雨楠寧靜的氣質完全不同。

他還來不及想起他的未婚妻,便發現自己又走進幾天前的噩夢之中。李建邦吞了吞口水四處張望,還好!他沒瞧見他老闆,也沒看見秦仲文,換句話說他今天沒有丟掉性命之虞!阿彌陀怫。

「有人上台了。」站在他身邊的劉宇焉突然興奮的叫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衣領硬將他拖往拳擊台的方向,和大夥一起人擠人,擠得好不快活。

李建邦抬頭一看,果然看見兩個男子在對打,其中一個他認得,就是當日輸給自家大哥的秦嘯文。

「幹得好,傑瑞斯!」

一分鐘后場內便傳來一陣喧嘩,和他對打的人甚至支持不到一分鐘便掛了。

「還有誰要向我挑戰的?」笑得十分得意的秦嘯文到處下戰帖,就是沒有人敢接。

「我來挑戰。」劉宇焉甜美的聲音自人群中異軍突起,俱樂部的一票男人這才發現竟然有女人混進來,不禁一齊發出讚歎聲。

這女孩是天使、是晨露中的紫藤,如蝶一般漫舞!似天使一般張翅,是再落凡塵的仙子,是誤闊人間來不及收腳的精靈,美得令人窒息。

「我不接受女人的挑戰。」秦嘯文沒大夥那麼驚艷,他最討厭不自量力的女人。

沒想到劉宇焉非但不生氣,反而咯咯笑,帶笑的容顏看呆了在場所有男性,當然也包括從頭楞到尾的李建邦。

「你是怕萬一被我打敗臉上會掛不住吧?」她說得淡然,彷彿他非敗不可。

「別想激怒我。」事實上他已經被激怒了。「你絕對埃不了我一拳。我隨便一揮就能把你打死,我可不想冒險。」

這倒是。眾人點點頭。秦嘯文的重拳就算是男人也沒幾個挨得了,更何況是形體單薄的女人。

「可以試試看啊!」劉宇焉再次露出天使笑容,奪迴流失的支持。

「搞不好挨不了一拳的人不是我也說不定。對不對呀,各位?」她尋求其他人的支持,惡意的笑容看在眾人的眼裏仍然像天使一般純潔,只有秦嘯文嗅得出其中的差別。

「就是嘛,傑瑞斯!搞不好你會成為她的手下敗將哦。」

大夥鬨堂一笑,當真打起賭來,全部的人都賭他輸,氣煞了秦嘯文。

這個欠扁的女人,長得一副天使樣有什麼了不起,他就扁給上帝看,等她死了以後再找祂理論。

「我接受你的挑戰。」他咬牙切齒的答應,發誓非把她打入地獄不可。

「好。」她對着全部男人甜甜地一笑,現場馬上又是「啊」一聲,又有好幾個人中鏢。

所有男土都不知道她到底打哪兒來,只知道她踩碎了好幾個人的心,已經開始有人排隊預約她下一頓晚餐,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輪得到。

劉宇焉身手敏捷的跳上拳擊台,才剛上去就有一大堆人忙着遞手套,害她不知道該選哪一副才好。

「謝謝。」她選了一副較小的紅色手套,對着手套的主人露齒一笑,引起眾人不同的反應

有人詛咒,有人道賀,甚至有人揚言要揍他,現場頓時亂成一片,比年終排行賽還要熱鬧,氣黑了秦嘯文的臉。

這個妖女!

他邊互唾手套邊詛咒。要不是已經接受她的挑戰,他真想回家算了。一群大男人圍着一個女人流口水像什麼話,不怕丟臉嗎?

不過……為什麼他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曾在哪兒見過她?

鈴、鈴!比賽的鈴聲緊接着響起,打散他的思緒。

太荒謬了!秦嘯文想,他才沒那麼倒霉認識這個妖女。原則上他對女人並沒有太大意見,但喜歡招蜂引蝶又自以為是的女人例外。今天他不好好給她一個教訓,秦嘯文三個宇就倒着寫。

戴穩手套的雙方頓時認真了起來,一個是等着給對方教訓的拳壇霸主,另一個是甜美艷麗的挑戰者,戰事一觸即發。

劉宇焉謹慎的踩着步伐,才踏出腳步眾人就知道她不是玩假的,左右拳的收縮與短揮也不是做做樣子而已。這位大美人是真的懂得拳擊,而且可能比他們都懂!

眾人佻笑的嘴角漸漸收起,眼神也不再戲譫,看戲的心理一掃而空,每個人都屏息以待。

秦嘯文就算是驚訝也沒表現出來,因為對手的表情實在太欠扁了。她的笑容依舊亮麗,眼神也很邪惡,彷彿在告訴他:儘管放馬過來,誰怕誰?

但他的冠軍可不是拿假的,打了這麼多年拳,他至少學會一項別讓拳擊台上的挑舋擊倒,必須等到對方真正出拳再說。於是他只好也不停的走步,和她比誰的圈子繞得多,累壞台下觀眾的眼睛。

「怎麼,不敢打女人?」她挑釁。「你不是說過只要敢惹你的人,無論是男是女一律欠扁。你忘了嗎?」

他說過這種話嗎?他納悶着。他還以為只有孬種才會打女人,這話怎麼可能是他說的?

「膽小鬼!」她輕笑,還做了一個鬼臉。

可惡!

秦嘯文不假思索的揮了一拳,完全敗在她幼稚的動作之下。劉宇焉跳一步避開,笑得跟春花一樣。

「你還是一樣沒進步嘛!」她又做了個鬼臉。「光靠蠻力不用頭腦勝利是無法長久的哦!」接着她再補充一句讓他完全喪失理智--

「難怪你會輸給你大哥。」

混蛋!秦嘯文又揮了一拳。他最恨別人提他敗北的事,特別是前些日子吃的敗戰,簡直是他的恥辱。

「喲,惱羞成怒啦!」劉宇焉又躲過這一拳,彎腰繞過他的突擊走到他的耳邊輕輕丟下一句--

「別生氣,老頭。生氣容易老哦。」然後,她很優雅的等在他右手邊,準備給他致命的一擊。

老頭?

秦嘯文的確如她所料的楞住了。記憶中只有那戴着牙套的小災星會叫他這個綽號。想當初得知她轉學到美國念書時他還高興了好幾天,之後是一連串懷念--當然,高興的時候居多。

他看着她,任憑他再怎麼努力回想那顆小災星的長相,也無法將她和眼前的大美人串連起來--

「別想了!」她狠狠給他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回去再慢慢想吧。」她哼道,順手拔開手套丟在拳擊台上,然後跳下來拐走李建邦就跑。

「一、二、三……」

台上的裁判還在倒數,劉宇焉卻早已離開俱樂部,拉着楞頭楞腦的李建邦一面跑一面笑,充滿了朝氣。

一直到跑到停車場內,他們還是保持笑容,尤其是劉宇焉。

「你會覺得我很恐怖嗎?」她邊笑邊問。

「一點也不。」李建邦很用力的搖頭。她笑得好美,讓人不知不覺的看到入迷。「相反的,我還覺得你很了不起,竟能打倒那麼壯的人。」秦家的男人個個虎背熊腰,她居然有辦法扳倒最壯的秦嘯文,實在太厲害了。

「真的?」她眨眨眼,而他點點頭,被她甜美的笑容打回原始的飛蛾,自願飛入魔女的網中--

「那麼……跟我交往好嗎?我好喜歡你。」劉宇焉再撒魔網,一舉擒獲受困的獵物。

跟她交往?李建邦的心臟重重的躍動一下,繼而想起他的未婚妻。

「不……不……不行,我已經有--」

「拜託嘍?」劉宇焉嘟起艷紅的小嘴,看起來分外誘人。

答應吧:就當是玩玩,雨楠不會知道的。

有個聲音在李建邦的心底升起,趕走他多年來的忠貞。他無意識的點點頭,心裏多少有藉著裙帶關係往上爬的打算,一舉落入劉宇焉的陷阱。

劉宇焉笑笑,邀他上車送他回家后立刻撥了通電話,對象是她哥哥。

「魚兒上鉤了,可以等着收線了。」

通完電話后,她打開電視觀看,心裏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反正是笨蛋嘛,誰教他運氣不好碰上他們兄妹倆,只能算李建邦倒霉嘍。

她聳聳肩,繼續看她的電視,完全不在意摧毀他人的人生。

低氣壓。

整棟大樓的員工人人自危,以往解救他們的聖女貞德此刻成了導致低氣壓的氣流,不但吹亂了他們老闆的心情,也連帶着吹掉了他們的假期。

「加班。」

老闆一聲令下,全部的人都得跟着陪葬,一個也跑不掉。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加班,根本無事可做嘛!可是劉大人他就是不爽,不爽他的秘書放假,不爽他的秘書四處尋找失蹤的男友,於是他便一直要大夥加、加、加,加到他爽為止。

地獄般的生活終於在某個國定假日打住,大夥還以為天使降臨了。

「典獄長說今天不必上班,但薪水照發,所以你們可以回去了。」雨楠俐落的聲音淡淡的宣佈,全體員工差點跳起曼波舞,樂歪了。

「萬歲!」

每個人又叫又跳的,一下子即跑得不見人影,只留下雨楠。

他們當然高興嘍,有錢拿又不必做事,哪像她!她搖頭苦笑,收拾好手邊的文件準備打下一場戰爭去,心裏還在抱怨。

算了,他們會這麼慘也是因為她。要不是因為她的緣故,劉宇剛也不會硬要他們加班;因為她早已放話,絕不獨自加班,為了順理成章留住她,他只好付出可觀的加班費,請這些不必做事的員工陪她加班。

活該!她邊罵邊揮手招計程車。反正他有得是錢,也不差這幾十萬,花死算了。

一輛計程車停下來,她跳了上去。

「天母。」她百般無奈的說出目的地,心裏恨不得立刻跳車。

一想到又要和劉宇剛的母親見面,她就一臉無奈。劉宇剛的母親也不知道看上她什麼地方,一直要她做兒媳婦,即使她一直強調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她仍照念不誤,根本不管她說什麼。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好值得奇怪的。他們一家子向來就不管別人說什麼,只管自己要什麼,劉宇剛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一想起她的老闆,她的頭就更痛了,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動也不動。自從那天石喬茜到公司鬧場后,劉宇剛反而更殷勤,當然她一點也不買帳,辭呈亦丟了又丟,每一次都在他的威脅下收回,搞得他的火氣很大,殃及整棟大樓。

巴士底又着火了。她做個鬼臉閉目養神,待會兒還得跟劉宇剛的母親過招呢,不休息不行。

三十分鐘后,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雨楠付了錢跳下車,並要計程車等她二十分鐘,之後挾緊文件伸手按電鈴。

「我是何雨楠。」她低聲回應對講機那頭的問話,只聽見咱一聲,大門立即打開,比喊芝麻開門還管用。

真快,她自嘲着。有時候她滿恨自己的名字的,「何雨楠」三個字在劉家已經快變成品質保證,只差美國際認證ISO而已。

雨楠推開門,在僕人的引導下走向大廳,臉上堆滿莊重的笑容等待女主人出現。而劉宇剛的母親也沒讓她失望,立刻從螺旋狀扶梯走了下來,下樓的模樣風姿綽約,隱隱看得出她年輕時必定是美若天仙賽西施,難怪會生出劉宇剛這麼俊帥的兒子來。

「董事長夫人。」雨楠面帶笑容的寒暄。

「哎呀呀雨楠,好久不見了,快坐下。」劉宇剛的母親握緊雨楠的手坐下,笑得跟媳婦前來問安一般開心,看得雨楠很不放心。

「沒事要常常來嘛,我好久沒看見你了。」劉宇剛的母親拍拍雨楠的手,彷彿早認定了雨楠是劉家媳婦似的,讓她冷汗直流。

「我工作很忙,董事長夫人。」雨楠也回她一個笑容,開始打太極拳。

「宇剛那孩子真是的!」董事長夫人嘆息。「不是我要說他,想天天看見你嘛,直接把你娶進門不就得了?老是搞這種加班的把戲,跟小孩子一樣。」

「董事長夫人!」又來了!雨楠大翻白眼。

「我和總裁只有工作上的接觸,而且我又有男朋友了,您不要誤會。」太極拳第二招:推得一乾二凈。

可惜劉宇剛的母親一招也不接,仍舊笑呵呵。

「唉,年輕人嘛,多交幾個准沒錯。」她隨意的揮揮手。「像我年輕時就交了一打男朋友備用,這個不見了下一個馬上遞補上來,反正又不是結婚。」她頓了一會兒又說:「不過結婚就不同了,一定要找個誠實可靠又能讓你填飽肚子的對象,否則就吃悶虧嘍!」

看着對方笑嘻嘻的瞼,雨楠只有陪笑的份。依她看,劉家最恐怖的人物不是脾氣爆烈的劉宇剛,而是笑臉迎人的董事長夫人。她不聽人辯解的功夫比她兒子還道地,處理的手段卻高明多了

「董事長夫人說的是。」雨楠邊笑邊拿着文件給她過目,打算將事情趕快辦妥也好快溜。

劉宇剛的母親接過文件看了一下,精明的眼睛一行也沒放過之後才簽上大名交給雨楠,之後又開始她的遊說工作。

「雨楠真是個好秘書,以後一定也是個賢內助。」銳利的眼光頃刻退去,馬上又恢復成一臉慈祥的模樣,笑吟吟的看着雨楠。

「您過獎了。還比不上您呢。」雨楠也笑着推回去。

「我哪能跟你們年輕人比,老了哦!」劉宇剛的母親再揮揮手,不待她的回答繼續往下說:「唉,就是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在想什麼,所以我也弄不懂你們的想法。你知道我女兒回來了嗎?」

「不知道。」就算是被嚇到,雨楠也沒表現出來。三年來她只知道劉家還有個長年住在美國的么女,而且她們倆從未見過面,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她回國的事。

「劉小姐回國了?」她禮貌性的詢問,其實心裏巴不得趕快走人。

「早回來了。」劉宇剛的母親又是一聲嘆息。「也不知道宇焉在忙什麼,整天不見人影。聽說她一回國就和她哥哥公司的一個新進員工泡上,好像是化學部門研究員的樣子……真是!」

雨楠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一句話也說不來。

化學部門的新進人員,而且還是劉宇剛的公司?

雨楠維持着表面上的冷靜,其實心裏已經亂成一團。公司最近的新人只有一個,而且正巧就職於化學部門--她的男友。

難怪她四處找不到建邦,電話也打不通,去他的公寓找他也不在,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真擔心宇焉這孩子會玩出毛病來!雨楠,你有空也說說她嘛!多少盡一點做大嫂的責任。」劉宇剛的母親又自顧自的亂點鴛鴦譜。這回雨楠已經沒有推託的心情,她一定要找到建邦弄個明白,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盡量。」如果她找得到她的男朋友的話。「容我先失陪了,公司還有事。」語畢,她立刻起身,急急忙忙朝門口走去。

「這麼快就要走啦?」劉宇剛的母親抱怨連連。「記得下次再來看我,哦?」

雨楠點點頭,沒什麼應付的心情,挾緊簽好的文件跳上原來的計程車,吩咐計程車司機開往李建邦的住處。

送走雨楠之後的董事長夫人也忙着撥電話,通知她兒女這個消息。

「Bye-bye。」劉宇焉丟下一個飛吻之後,就開着紅色跑車跑了,臨走前的眼波還留在李建邦的腦海中,小電他一下。

「Bye-bye。」他對着呼嘯而去的排氣管發獃,還在回味先前的親吻。他摸摸左邊臉頰,笑得跟白痴沒兩樣。雖然只是親吻臉頰而已,但在他的想法里已經很不得了了。想想,能被那麼美的女孩親到,他真可以稱得上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李建邦不自覺的吹起口哨來,覺得自己從沒這麼開心過。站在陰影處的雨楠也和他抱持着同樣的想法,並暗地為他慶幸。

或許他們真的不適合吧,她承認。大姊姊式的照顧對他而言並不恰當,他需要的是更活潑、更開放的伴侶,比如:劉宇焉。

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到劉宇焉本人,雖然之前就曾聽人說過她長得很漂亮,但她那種美並不是用言語就能描述的。完美的輪廓配上完美的五官,長及腰部的鬈髮隨意的披在腦後,看起來既詩意又隨性,完全襯托出她的美。

以前她一直認為織敏是個大美女,現在她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美麗」。劉宇焉根本美得不像凡人,難怪建邦會迷失自己。

她搖搖頭,決定站出來說話,以免她的男朋友決定站在行人路上發獃到二○○○年。

「建邦。」她忽地出聲,他跟着跳起,看起來就像二流電影上演的情節,荒謬透頂。

「雨……雨楠。」李建邦先是驚魂未定的拍拍胸脯,之後才想起她可能已經將一切盡收眼底,臉色不禁變得蒼白。

「我……這……你不要誤會。」一旦姦情被識破之後,男人第一個反應就是說謊,李建邦當然也不例外。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解釋。」雨楠淡淡的微笑,平靜得跟個法官似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李建邦手忙腳亂的辯解,自覺在雨楠冷靜的目光下一切都無所遁形,這點教他懊惱不已。

「沒關係,我能理解。」她一點也不生氣。「當我看見你的表情之後,我才發現我們真的無緣做夫妻。我想我從沒像劉宇焉那樣帶給你瘋狂的喜悅,對於這點,我覺得十分抱歉。」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是她的缺點也是優點,卻不適合他。

「沒有的事!我……我……」雨楠的明理反而使他驚慌,直覺的強烈反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不斷地口吃。

「我們分手吧,建邦。」她鼓起勇氣提出要求。「既然我們已經不再適合,你又有更好的選擇等着你,不如我們解除對彼此的約束,各自尋找更好的人生。」雨楠淡然的笑容裏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解脫,但李建邦察覺到了,並且立即做出激烈的反應。

「想追求『比較好』人生的人恐怕是妳吧!」他尖銳的反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劉宇剛的事,大樓里每個人都在傳,說你和他一定有不正常的關係!」他可不是聾子。就算他忙着和別人約會好了,她也不能給他戴綠帽子啊。

聽見他的指責,雨楠僵住了。她早該知道辦公室里沒有所謂的秘密,只有公不公開的差別。

「我和劉先生之間真的沒有什麼,這只是謠傳。」她儘可能冷靜的回答,心中卻不斷的自問:是嗎?你真的和他沒什麼,你敢說你對他一點都不動心?

「我不管是不是謠傳,反正我就是不要分手!」他突然又變得像小孩子一般任性,硬粘着她不放。

「建邦,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他竟然捂住耳朵拚命搖頭,尖銳的聲音引來過往行人的側目。

「你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的父母說你一定會照顧我,忘了我家替你父母還債的事了嗎?」再一次地,他又拿出往事壓她。

「不要拋棄我,雨楠。」李建邦哀求。「如果你不高興我和劉宇焉交往,我可以放棄她。」他握住她的手,表情像小狗一般無助。「你知道我最忠實了對不對?你也知道我不能沒有你。讓我們忘掉剛剛發生的事,你也不要去管劉宇剛,我們是天生一對,你最清楚這一點的呀,對不對?」

不對不對,一切都不對!她和他不是天生一對,她對他也沒有感情。只是沉重的負擔壓在她肩膀上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如何能到他父母的墳前告訴他們:我不愛你們的兒子,請你們放過我吧?

她的心揪成一團,喉嚨也發不出聲音。她想告訴他:我和你不是天生一對,請讓我過自己的生活。可是他的表情寫滿了倔強,嘴角和小時候發現她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時一樣顫抖,擺明了絕不放她自由。

「你休想我會答應和你分手,你等於已經賣給我家了!」見她猶豫,他乾脆來硬的。「我才不會放你自由讓你和劉宇剛一起快活,你是我的,從小就是,任何人都休想搶走你!」

她是他的玩具,他的心靈依靠,沒有她,他不知道該怎麼過活。大學研究助理工作是雨楠拜託友人幫他找的,能進「宇剛」也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他絕不能放手,死也不能。

「我並不是因為劉先生的關係才想和你分手,而是因為--」

「我不管,我不管!」李建邦用力的蹬腳截斷她的解釋,惹來更多注目。「你不能和我分手,我一定要娶你,你也一定要嫁給我,你答應過一定會照顧我一輩子,你忘了嗎?你忘了嗎?!」

她沒忘,但那是在小學三年級的事,當時他發著高燒,除了她什麼人也不要,還硬要她起誓,說她會照顧他一輩子。

「你已經賣給我們家了!」李建邦又吼,完全不管他們是在行人路上,只管發他的小孩子脾氣。

她確實是賣給他家了,從他父母提着一袋百元大鈔,幫她父母打發掉面露凶光的債主開始,她即喪失了自由,註定她必須一輩子照顧他的命運。

「面對現實吧,雨楠。」李建邦突然又恢復冷靜,稍稍找回一點大人樣。「劉宇剛不可能娶你,他只是和你玩玩而已,因為你和其他女人不同,一直到現在還玩不上手,所以他才會對你感興趣。別把他的舉動錯當成愛情了,雨楠。對他而言,你只是遊戲,差別在於好不好上手而已。只要你肯多想想,便會發現我的話並沒有錯。」在別人眼裏他或許不夠聰明,但起碼他知道如何掌握雨楠。強烈的責任心和過於理智是她最大的弱點,只要稍加利用便可,其餘的不必再多說。

李建邦這一番話確實正中目標,讓她的心痛了好幾回。她怎麼會不知道劉宇剛是哪種人呢?你可以說他大方,也可以說他自私,甚至可以說他風度翩翩膽大妄為。他是個賭徒,但從不玩他玩不起的遊戲,這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因素。

他的確在跟她玩,問題在於她接不接受,而她選擇拒絕。說她太膽小也好,她就是不能輕易任他摧毀她的人生。

「我知道,建邦。」她感傷的笑笑。「我知道……」就是因為她太了解他,所以才會躲他三年。

「我就知道妳最理智了。」他笑得像小孩子一樣開心。

「我們快點訂婚吧,雨楠。」李建邦忽然提出要求,嚇了她一大跳。

「建邦……」雨楠呆了。

「反正我們本來就要訂婚,早一、兩個星期也無所謂,而且也沒有什麼人會來觀禮,不如早點落定,你說好不好?」他又發出孩子似的懇求,問得雨楠啞口無言。

他們本來就要訂婚,雙方父母也同在幾年前過世,除了織敏及喻姍之外,的確也找不到幾個人參加他們的訂婚儀式。

只是,她真的決定和他攜手共渡一生了嗎?她這樣決定會不會太草率?她的朋友會不會贊同?

你敢嫁給他試試看!

她幾乎能聽見劉宇剛威脅的聲音透過思想的阻礙傳遞到她的耳際,提起她的理智。

她的老闆要的只是性、只是佔有,而她卻一直流連於他的唇齒之間,回味他強力的擁抱。

她是傻瓜……

「嗯,我們訂婚吧!」雨楠回答,決心忘掉劉宇剛。

得手的欣喜在李建邦的眼中擴大,他隨口說了一個日期,雨楠亦點點頭,讓一切歸於塵埃。

劇情急轉直下,誰也沒料到故事竟會是這樣的發展,急壞了參與陰謀的一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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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底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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