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學校對面的一家高級牛排館,靠着窗邊的座位上坐着兩男一女。
其中一男一女相貌酷似,仔細一看,不難發現他們是一對外型相當出色的雙胞胎,而他們父親即是鼎鼎有名的振盛醫院院長徐鳳笙。
男的叫徐彬誠,與蔣羿暹同為醫學系的同學,女的叫徐妍桑,念外文系,同時也是業餘的平面模特兒,在業界小有名氣。
「彬誠,能夠聽到這個消息,我真是太高興了。」蔣羿暹聽完徐彬誠的陳述后,臉上難掩興奮。
「這是我父親每兩年都會舉辦的一次大型義診,主要是跟台灣大學海外服務團,也就是簡稱的TUSO(TaiwanUniversitiesServicesOverseas)合作,跟着國防部的外交替代役男,一起到非洲友邦國家,做兩個月的巡迴義診。」徐彬誠戴着金邊眼鏡,修長的手指交握在腹間,輕輕點着。
「這麼好的機會,我老爸可不隨便挑人去的喔,所以當我老哥聽到這個消息后,馬上向我老爸舉薦你,就是希望能讓你多磨練,將來能當個出色的醫生。」徐妍桑修長的雙腿交迭,長發黑亮,水汪汪的大眼配上塗抹透明唇蜜的嘴唇,看來亮眼迷人。
「我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到第三國家去服務那些貧苦的人。」能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也是他當醫生的最大職志。
「我爸挑選助手是很嚴苛的,不過,當我向他提到你的時候,他二話不說,馬上就答應了。」徐彬誠說得得意。
會有這番好結果其實得歸功羿暹自己,他在學校成績太過優異,名聲早已傳到他父親的耳里。
再加上他們徐氏兄妹全力相挺,羿暹才能在僅有的三個名額中,雀屏中選。
「不過……以我們現在在校就學的身分,能順利申請到出國的機會嗎?」
「根據目前修改過的相關法令,只要是屬於短期進修,或是考察、見習之類的申請,若能提出證明文件及擔保人,就能順利成行。」徐彬誠啜一口咖啡后說道:「這些小問題你還需要擔心嗎?我老爸曾帶過好幾次的醫療團到世界各地,你還怕什麼?」
「我不是害怕……而是……」蔣羿暹面有難色,就算能出得了國,但錢方面……
徐妍桑看得出他的困擾,於是,踢了踢哥哥的腳,同時向他使了個眼色。
「喔,對了,還有一點忘了告訴你,關於經費方面,全是由外交部的白手套國際合作發展基金會,簡稱國合會的組織贊助,而行前訓練則交由台灣各研習會來統籌負責。」
「有這麼好的事?」蔣羿面露喜色,他最顧慮的事已有了解決。
「那你還等什麼,莫非……你希望把這機會讓給別人?」徐妍桑看到他笑,心情也忍不住跟着他高興起來。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怎能輕易放棄,能跟在徐院長身邊當他的助手,是每個醫學系學生的最大心愿。」他雙眼閃着熠熠眸光。
「所以,你當現代史懷哲的夢想,也終將實現。」徐妍桑緊接著說。
「我啊,還差得遠呢,不過至少可以實現我小時候一直想達成的心愿,就是給予貧苦的人,一份最大的幫助。」蔣羿暹想起因病去世的媽媽。
「你真的好偉大,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樣心存善念的,真的是不多了。」徐妍桑打從心窩裏的讚賞道。
「快別這麼說,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妳的幫助。」能有這個在徐院長身邊見習的機會,徐妍桑功不可沒。
只見她冷哼一聲。「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哥哥跟你交情深厚,一切全是他向我老爸斡旋、推薦,我什麼忙也沒幫上。」
「是啊,該感謝的你不好好感謝,反而感謝只會在一旁騙吃騙喝的小米蟲。」徐彬誠一臉感嘆。
「哥,你怎說我是小米蟲,你好過分喔!」
「妳不是常說,蔣羿暹都死會了,再怎麼幫他也不會是妳的。」徐彬誠打趣的道。
徐妍桑臉一紅,急忙撇清。「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哥,我才不是那麼不識相的人,去玩這種橫刀奪愛的遊戲。」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不過常常給別的男生軟釘子碰的妳,這次卻跟我口徑一致,大力向老爸推薦羿暹,真是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有什麼好不可思議的?有才能的人,本來就是人人都能舉薦的,再說,我每次到夜店,就有一大堆男人,像蒼蠅一樣在我身邊圍來繞去,我趕都趕不走了,幹麼還去自討沒趣!」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又酸又嗆,像是明白,自己就算是倒貼黏上去,人家也看不上眼。
「妍桑,妳快別這麼說,我這麼無趣的人,妳要真跟我在一起,我怕妳會悶死的。」蔣羿暹除了上課、在研究室,就是去上家教或是陪爺爺,真有空閑時,也頂多陪碧菡看看電影,散散步,這些對於徐妍桑而言,不用兩星期肯定就膩透了。
「我看才不是這樣吧,是因為你那青梅竹馬太愛你了,黏得你分身乏術,劈不了腿!」她糗他。
「妍桑,妳明知道羿暹不是那樣的男人。」
她兩手一攤。「那不就結了,這麼無趣的男人,我怎麼會喜歡呢?」
徐彬誠搖搖頭,帶着歉意看向好友。對於這個個性直率的妹妹,她有時脫口而出的話,要攔都攔不住呢!
「羿暹,你可別在意,我妹說話就是這種調調,習慣就好了。」
「不會的,要是我有一個這樣熱情活潑的妹妹,我想無形中,一定能讓我在繁忙的課業中紆解壓力。」
「真的嗎?你會想要有我這樣一個妹妹?」徐妍桑雙眼睜大。
「當然了,這是我的榮幸。」
「那麼……以後要是妹妹希望哥哥幫什麼忙,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你都會來幫我嗎?」她試探性一問。
「妍桑,妳別胡鬧了。」
「我哪有,是哥哥自己說的。」
「我哪有說?」徐彬誠狐疑地望着她。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他,是這位哥哥自己說的。」她特地加強了這位哥哥這四個字。
「沒錯,以後妳要是需要我這個哥哥幫忙,我絕對義不容辭。」
「好,那這個星期六晚上,我們時尚圈的名人孔哥,要辦一個Party,我想找你陪我一起去。」當場她就要他實現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妍桑,妳知道我不跑夜店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哥哥,你不才剛說,我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你都義不容辭?」那些話言猶在耳。
「可是……」
「我只是想把我哥哥介紹給我的朋友,有什麼好擔心的?要不然,你把俞碧菡找來也行啊!」徐妍桑表現出她的泱泱大度。
人家都這麼說了,他怎麼好拒絕呢?
受人點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況且徐妍桑都大方的要他帶着碧菡一起去,表示人家沒別的意圖,他又何需作太多聯想?
「好吧,這星期六晚上,我就帶碧菡一起去。」
「那太好了!到時候我一定把你們這對金童玉女,跟大家好好介紹介紹。」
「我不要,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當蔣羿暹將徐妍桑邀請他們一同前往夜店參加Party的事告訴碧菡,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麼大。
「她爸爸在今年暑假,讓我加入醫療團出國義診,人家有恩於我,我不能連這一點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人家。」
他乾脆把話一次說清楚,人長大了,許多事都要學着去面對。
「我就知道,她對你好是有計劃的接近你。」說著說著,碧菡忍不住哭了。
自從升上大四,她發現羿暹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減少,好像心裏頭有千萬斤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他的課業繁重,面對未知的將來茫然無知。
沒有優越的家世背景,沒有廣泛人脈,要在這競爭殘酷的年代闖出一片天,不是說說就做得到的。
也就是這樣,她儘可能不去惹他煩惱,不增加他的壓力,也不去跟別人比較,說別人的男朋友對他的女朋友有多好又有多好,更不會吵着他要逛街、看電影,更不敢奢望到戶外或是海邊遊玩、住個兩三天的民宿,就是怕打擾到他。
可是,她知道,面對羿暹這樣有着鴻鵠大志的人,是不可能一直守在她身邊的,他有雙大翅膀,想飛得更高更遠,而她只想守着他的巢,默默地等着他,一輩子不離不棄。
然而說得瀟洒,做起來哪有這麼容易?
人與人之間,分合總是充滿着無奈與感慨,有些事是逼不得已,就算她想改變,可現實生活就像是波濤洶湧的海水,她能抵擋得了嗎?
「妳看,妳就凈往壞的地方想,人家徐妍桑當著她哥哥的面都講得明明白白,只把我當成是哥哥,人家尊重妳,妳為什麼就要小鼻子、小眼睛呢?」這是他最不喜歡的一點。
碧菡聽得出來,現在就算她說什麼,羿遲也不會認為她說得有道理,只會覺得她在無理取鬧。她抹了抹淚,告訴自己,別再哭了。
他看進她的眼裏,泛紅了,不再明亮有神,茫然的眼神,好像在訴說自己的無可奈何。
「好,我不小鼻子、小眼睛,我聽你的,不再懷疑徐妍桑。」儘管心裏還是覺得徐妍桑居心叵測,但她不再掛在嘴邊。
「那就對了,人與人之間,本來就該互信互諒,要是人家沒那意思,妳刻意給人扣帽子,這樣,以後還有誰願意來幫我們,跟我們真心做朋友?」他說道理給她聽。
「我懂了,你說的我都會聽。」她重拾歡顏。「照這麼說,這個暑假你就要跟徐妍桑的爸爸一起到國外去?」
蔣羿暹點點頭。「徐妍桑的爸爸是醫界公認的權威與最富盛名的名醫,跟着他,將來想要再進修、申請更好的學校,有他當推薦人,我的未來會更有希望。」
「所以說……以後你還有可能出國念書,那還要多久啊?」一想起媽媽已經按捺不住的樣子,她的心就開始慌了。「不能在國內念就好嗎?國內也有很多好的學校,像你這麼聰明,還怕沒好學校可以念?」
「碧菡,目前國外有很多細胞生物學、胚胎學及生化科技學的課程,都是未來醫學界的熱門趨勢,那裏的信息豐富、設備完善,只有到那裏,我才能吸收最先進的知識,回國后,絕對可以當個最具權威的專業醫生。」他說得振振有詞。
「那我還要等你多久?」她告訴自己,長這麼大了,不能每件事都用哭來解決,可是一想到他有可能離開她那麼久,她的不安全感急速攀升。
忍不住心頭一股悲慟,她還是流淚了。
「等我不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嗎?」
「你好自私,我才不要你當什麼權威名醫,這都是你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
「妳說這是什麼話,我的所做所為,不都是希望我周遭的親人,全都能過好日子嗎?」他低着頭,聲音漸緩。
「你要是在乎我,就聽我的,當個領薪水的醫生,能夠衣食無虞就好,我媽媽還有你爺爺,不會要求你買豪宅、開名車,只要我們能好好生活在一塊,粗茶淡飯也甘之如飴。」
這是女人家的心態,他是男人,不能這樣安於現況,他有野心、有魄力,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
「碧菡,妳聽我說,這是我的機會,我不想失去。」
「那你就去吧,反正我也勸不了你。」她賭氣的道。
「那這個星期六,給我個面子,去給徐妍桑捧個場。」
「那你也尊重我,不要逼我。」她跺着腳,為什麼徐妍桑說什麼,他就要百依百順聽她的?
「妳不是也說了,妳不再小鼻子、小眼睛。」
「我是這麼說過,但我可沒答應要陪你去參加她的什麼鬼Party。」一群男男女女在吵雜的環境中喝酒作樂,她一點也不喜歡。
「碧菡,就聽我一次,好不好?」
拗不過他的苦苦哀求,碧菡只好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喔!」
「我就知道,妳對我最好了。」
碧菡無奈地想着,她點的這個頭,究竟是還愛着他呢,還是對他已經慢慢心死的一種消極妥協?
她知道有一種最壞的結果,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出現,只是她該要做出什麼樣的抉擇,連她自己……也無所適從。
星期六夜晚,一間高級豪華的夜店,許多年輕時尚的男女,在杯影交錯間愉悅的閑聊着。
「桑妮,妳好絕喔,虧妳想得出用這一招。」桑妮是徐妍桑朋友對她的稱呼。
身為徐妍桑的頭號姊妹淘,段采芹當然得替她搖旗吶喊的助陣了。
「我要不用以退為進這招,哪能讓蔣羿暹乖乖聽我的話?」全身穿着高檔名牌貨,在時尚圈中,徐妍桑仗着老爸的光環,和自己傲人的姿色,到哪都吃香。
「誰不知道他有個愛哭鬼女朋友,只要蔣羿暹跟個女人多聊兩句,那淚水就跟西北雨一樣下個不停。」面對俞碧菡妻管嚴的功力,段采芹多少也有耳聞。
「換成我是男人,有這樣的女朋友,早就把她給甩了。」徐妍桑冷哼一聲,對俞碧菡頗為不屑。
那麼愛哭、那麼脆弱,永遠都趕不上流行,真不明白老天爺是怎麼安排的,讓蔣羿暹這樣一個白馬王子,配上一個跟不上潮流的小村姑。
「可是人家好歹也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妳想搶,我看沒那麼容易。」段采芹不是不相信她,而是蔣羿暹愛護女友的好男人形象,早已深植人心。
「青梅竹馬能當飯吃啊?妳沒聽過貧賤夫妻百事哀嗎?現在能讓他飛黃騰達、揚名立萬的人,是我老爸,只要我老爸持續幫他,將來,依賴慣了,我看他哪裏還有辦法離開得了我?」徐妍桑有着十足的把握。
「桑妮,妳心機好重喔!」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書上教的,我跟着書上學,這有錯嗎?」
「可是我覺得,妳成功的機率並不高。」就段采芹側面觀察,光看蔣羿暹這幾年的大學生涯,能真正撩撥他心弦,要他當起劈腿族,甚至當起陳世美的機率,可說是微乎其微。
他從不鬧花邊,更不會對學姊、學妹說些輕薄曖昧的話,即使像跟徐妍桑這-的校園美女做朋友,更是學會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妳別凈潑我冷水,總之,我有我的方式,妳不要扯我後腿就是了。」
瞧她說得神秘兮兮,段采芹越是想知道。
「透露一些來聽聽嘛,怎麼,好姊妹是做假的嗎?」
看好友一副她不說就死不罷休的樣子,徐妍桑只好聳肩道:「妳知道貝克漢是全世界公認的好男人吧?」
「是啊,但那跟妳有什麼關係?」
「是跟我沒關係,不過……最後他還是被查出來在外頭偷腥的事,妳知道吧?
段采芹一臉期待落空的樣子。「這早就不是新聞了。」
「妳別那麼不耐煩嘛,那妳知道,他最早偷腥的對象是誰嗎?」
「不就是……」她突然杏眼圓瞠,大叫起來。「維多利亞的好姊妹!」
徐妍桑一臉算計地笑了笑。「所以說,我只要跟俞碧菡以姊妹相稱,並且認蔣羿暹為哥哥,自然而然,她就不會對我有所防備,到時候,時機成熟,要把蔣羿暹從她身邊搶過來,豈不是易如反掌。」
段采芹忍不住端起酒杯,敬她一杯。「佩服佩服,要是心機不深的人,絕對想不出這樣陰險的手段。」
「去妳的,妳這是褒還是貶啊!」
「我當然是褒啊,想當初,我要當人家的第三者,還是用狐狸精三個字的罵名換來,沒想到,妳用的方法比我還要高竿。」段采芹甘拜下風。
「要不是妳家那個寬哥夠優、條件夠好,妳會不顧一切搶走別人的男朋友?」她拿了好友的例子做比較。
「說得也是,不過那俞碧菡跟我們的磁場又不合,妳想跟她相處融洽,讓她對妳信任有加,我看……恐怕沒那麼容易。」
徐妍桑從沙發後頭拿出一個大紙袋,裏頭是最新的香奈兒肩包。
「這是我送給她的見面禮,我就不信,我跟她做不成好朋友。」
「哇,徐妍桑,跟妳做那麼多年姊妹,也沒看妳送過我這麼貴重的包包,妳很不夠意思耶!」
「等我真的把蔣羿暹從俞碧菡身邊搶過來,我一定送妳一個比這還貴重的包包,不過……這段時間,妳得要多幫着我,我給妳也才給得心甘情願啊!」無功不受祿,況且這種事還是得靠姊妹相助,才能早日達成目標。
段采芹天人交戰,這種有損陰德的事,她不知道是該幫還是不該,當了拆散鴛鴦的劊子手,到時下了地獄,會不會被丟進油鍋去炸啊?
算了,她還是在一旁看戲,別蹚這渾水才是。
正聊得起勁時,包廂外走進兩個人,正是蔣羿暹和碧菡。
「對不起,剛剛去陪我爺爺,所以來晚了點。」
「沒關係,你有來我就很高興了。」徐妍桑拉着蔣羿暹,為他安排一個舒適的沙發座位,不僅如此,她還笑臉盈盈地拉起碧菡的手,「妳就是我哥的女朋友對不對?妳好,我是徐妍桑。」
這突如其來的友善,讓碧菡一下子不知怎麼響應,還以為對方會故意冷落她,
或者擺給她很臭的一張臉看,萬萬想不到,她會笑得那麼親切,完全看不到一絲趾高氣揚的嘴臉。
「妳好,我叫俞碧菡,妳說……羿暹是妳哥?」
「是啊,我能不能認他當哥哥呢?」
徐妍桑那張沒有敵意的臉,讓碧菡有如霧裏看花,猜不透她在玩什麼把戲。
「可以呀,只要他說好,我沒意見。」
「早就跟妳說過,妍桑只是把我當成哥哥,瞧妳自己嚇自己,以後不要隨便把人想得太壞了。」蔣羿暹靠過來悄聲在碧菡耳邊說,要她學着相信人,不要老是猶如驚弓之鳥,杞人憂天。
「喔,我曉得了。」也許,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這時,徐妍桑當著眾人的面,將香奈兒的肩包拿出送給碧菡,以博取她的好感。
「來,碧菡,這是我的一點點見面禮,妳千萬不能拒絕喔,這樣,我會很沒面子的。」
向來都不會奢侈到去買名牌包包的碧菡,即使對名牌不是很了解,但光看那設計與摸起來的質感,就知道價值不菲。
「不行,這個包包一定很貴,我不能收的。」她並不愛慕虛榮,這樣的東西,對她而言,一點也不具吸引力。
「妳這樣就太見外了,妳看,我也有一個相同的包包,既然我認羿暹當哥哥,當然對妳也要一樣好,將來我們拿同樣的包包出門,人家就會知道我們的感情有多麼好了。」徐妍桑還主動挽着碧菡,那親密的樣子,讓不知情的外人見了,還以為她們是十幾年的好朋友。
這一幕姊妹情深的戲碼,看在徐妍桑一票朋友眼中,都搞不清楚她在玩什麼把戲。
唯有段采芹,實在無法強迫自己再看下去,不敢相信好友會為了搶一個男人,可以虛偽到和情敵稱姊道妹,為的就是要卸下對方心防,讓她更容易將羿暹搶到手。
喔,上帝啊,請原諒她得視若無睹,她可沒勇氣去揭穿徐妍桑的假面具,因為她會帶她參加時尚圈的派對,認識很多帥哥,還會請她出國玩,要是她伸張正義,就什麼都沒了。
「羿暹,麻煩你幫我告訴她,說她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沒道理收下。」不被物慾沖昏頭的碧菡,拉拉男友的衣角,要他出面幫她推辭。
這是碧菡的優點,從小到大,不屬於她的東西,她都不會佔為己有,即使是別人送的,若是說不出個名目出來,她死也不會拿的。
「妍桑,我看,妳就不要勉強她了,等到將來妳們熟絡一點,再送給她也不遲。」蔣羿暹也認為這禮物收得不恰當。
「要不……就當做是生日禮物。妳什麼時候生日啊?」徐妍桑連忙又問。
「還有兩個多月。」
「還好,人家說生日禮物不能晚送,只能早送,那我就先祝妳生日快樂嘍!」看碧菡雙手還靜靜的擱在腿上,徐妍桑有些懊惱。「妳是不把我當朋友?」
「不是的,妳不要這麼想,我真的很樂意跟妳當朋友。」
「那就收下嘍!」
拗不過她,碧菡也只好收下。
「那等妳生日也要告訴我,我也會買個很好的禮物送給妳。」
「好,不管妳送我什麼,我都會很開心的。」
碧菡收下肩包,心裏開始對徐妍桑的印象有了改變。
她發現自己心胸真是狹窄,竟認為每個靠近羿暹的女人,都是要跟她搶男朋友,然而事實證明,人家不見得會有這樣的念頭,瞧這夜店裏,跟羿暹一樣高大英俊、外型搶眼的男人何其多,徐妍桑沒必要非來沾惹羿暹不可。
唉,煩惱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的,從今以後,她得學學人家的寬宏大量,這樣過起生活,才不會老拘泥在小節上。
「我去一下洗手間,馬上就回來。」飲料喝多了,碧菡突然想上廁所,於是轉頭朝蔣羿暹小聲說了后便離開。
然而,就在她剛關上廁所門沒多久,外頭的鏡子前,突然傳來兩名女子的對話。
「哼,我就說嘛,桑妮是頭殼壞掉了嗎?怎麼會把那麼好的一個名牌包包,送給一個俗到沒力的上台妹。」女人邊補妝邊說道。
「這就是桑妮厲害的地方,她要搶人家的男朋友,絕對不會明說,就怕這話傳出去,難看的是她自己。」段采芹拿出口紅,把淡掉的顏色再補上。
「真虧她懂得用這一招,喂喂喂,妳說她是看貝克漢的緋聞學來的,到底是真是假啊?」女人不禁呵呵笑了兩聲。
「當然是真的,連我都被她打敗了,虧她想得出這種賤招。」
「這招的確厲害,妳沒看到那土台妹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還以為真的有好姊妹會送她包包,真是蠢到沒藥醫。」
段采芹連忙糾正她,「別這樣說,我倒覺得她很可憐,唉,這世界就是弱肉強食,本事不夠的人,就該被這社會淘汰。」
「妳也不用替她可憐了,看她那樣子配蔣羿暹本來就不登對,那麼優質的男人,配我還差不多。」女人開玩笑地說。
「妳少臭美了,要是讓桑妮聽見,就換她來對付妳了。」
「我想想也不行啊,桑妮可是我們這一票里的一姐,誰敢跟她作對啊!」
「妳知道就好。喔,對了,妳可別跟別人說,我把這件事告訴妳喔!」段采芹特別叮嚀。
「知道了啦,我才沒那麼大嘴巴呢!」
兩人在洗完手后,相偕走了出去。
少了兩個女人的聲音,廁所內安靜下來,然而隨即響起的抽泣聲,在四方的小空間內低鳴不止。
她很蠢,真的很蠢,不過才一個肩包,她就把心捧着送人了。
這下她該怎麼辦,要是跟羿暹說,他會相信嗎?
在這節骨眼上,碧菡很懷疑,她說的話羿暹能否聽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