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躺在床上,艾月對慶雲說:「我答應和毅然交往了。」她的眼珠隨着一隻一直圍着燈泡打轉的飛蛾轉動。
「妳答應和他交往,妳瘋了!」慶雲尖叫起來,不過要是他在都市裏工作的話她就追他了。
「我也不知道,都是夕陽惹的禍。」傍晚的情景浮現在艾月的腦海,「所以我就答應他了。」
「妳是豬啊!沒幾天就要回去了,妳以為這種野蠻人好甩啊?」
「我也不是為了好甩才答應他的啊。」艾月喃喃的說,聽到慶雲的話,她有點猶豫,自己究竟為什麼會答應他呢?「那怎麼辦?」她無意識地問出口。
「涼拌!」慶雲覺得她真是笨到無可救藥了,竟然和鄉下人玩這種遊戲。
「嗯,那就明天再說。睡覺!」
算了,艾月都不着急了,那自己也睡吧。慶雲把手向牆邊一摸,就把燈關上了。
漆黑的屋子裏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咦?我的包包呢?」艾月突然想起自己的包包,嘀咕着摸索起身。
「拜託,妳又亂丟了!」慶雲在黑暗中無奈地翻白眼,她最恨艾月這個丟三落四的毛病了。但她一個白眼沒翻完,就直接瞠成了銅鈴眼,呼痛聲同時響起。「啊!嗚……」
艾月的一隻手準確無誤地壓在她的肚子上。
「對不起、對不起,沒壓傷吧?」艾月趕緊躺回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廢話,不然妳給我壓壓看!」慶雲仍抽氣不止。
「噓……小聲一點兒,大家都睡啦!」
「真是的,起來也不會先說一聲,讓我好先開燈嗎?還不快找包包?」慶雲被她的粗心大意弄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算了,不找了。可能是忘在毅然的家裏了。」艾月放棄了。
到底要不要做毅然的女朋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弄不清楚自己心情的艾月一大早起來,心情悶悶的,習慣使她又想去找毅然,但理智卻叫她停住腳步。
她就在這種矛盾中煩亂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艾月,妳踢到貓的碗啦!」慶雲的姑姑喊道。
剛給小貓添滿剩飯的碗被艾月一腳絆到,灑了一地。
「艾月,妳怎麼把濕襪子拿來了?我要的是鹹魚!」廚房裏的姑姑忍不住又大喝一聲,剛剛差點一刀把砧板上的濕襪子剁成兩半。
再也聽不下去的慶雲也從屋裏走出來,倚在門上,睨了心神不寧的艾月一眼,懶洋洋地開口:「艾月,妳要不要去畫畫?」
「畫畫?好呀!」總算明白過來的艾月馬上跳進屋裏。「姑姑,我不吃了,我要去畫畫。」她對着廚房喊了一聲,背着畫板衝出去。
超市裏,毅然一邊忙着把箱子裏的啤酒搬到貨架上,一邊不時地回頭看向超市門口。雖然知道艾月平常不會來得那麼早,但是昨晚她答應和自己交往了,今天應該會不同吧?他忍不住地盼望。
「毅然,李媽媽要買醬油,你帶她去拿吧。」毅媽媽攙着一位顫巍巍的老太太站在收銀台處大喊。
「好的,我給李媽媽媽拿過去,叫李媽媽不用進來了。」他走到一堆醬油類的東西前,看了一會兒,拿了一罐醬油過去給母親。
「毅然,叫你拿醬油你怎麼拿醋來?」兒子今天怎麼魂不守舍的?
「這不是醬油嗎?」毅然指着醋字說。
毅媽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毅然,你的眼睛沒事吧?」
「沒事啊!」毅然還是一臉平靜。
「算了,沒事了。」毅媽媽又奇怪地看他一眼。
過一會兒,毅然又跑出門口東張西望。
「毅然,你怎麼啦?」毅媽媽納悶極了。
「沒事,艾月的包包放在這裏,我怕她會着急。」毅然回答得一副理所當然。
「喔!我當是什麼事呢!」毅媽媽臉上的神色鬆緩下來,「是你急着要見人家吧?親自送過去不就得了!」
毅然正求之不得,馬上拿着艾月的包包衝出超市外。
到了慶雲的姑姑家門口,毅然伸頭往敞開的大門裏張望,喊道:「請問艾月在嗎?」
他平時都是送艾月到門口就離開,還沒有進去過,所以也沒有和慶雲她們打過招呼。
慶雲的姑姑正在打掃院子,聽到外面有聲音,又看到一張英俊的臉探進來,趕緊熱情地迎出來。「艾月不在,她出去畫畫了。」
「那阿姨妳知道她去哪裏畫畫嗎?」毅然很有禮貌地問。
「她沒有說……唉,不就是在魚塘邊或田埂上。」艾月就喜歡在那些地方畫畫,一畫就是幾個小時,真不知道那些一眼看過去都是綠綠的東西有什麼好畫的?
「你也是都市裏來的吧?那和慶雲應該也是朋友,慶雲她在家呢!」慶雲的姑姑把毅然請進院子裏。
「不,我是鎮上毅家的人,我來是找艾月的,不用麻煩慶雲了。」毅然的戶口雖然早就遷到都市裏,但回到鄉下時他就覺得自己始終是這個鎮上的人。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你是毅醫生的兒子。」她想起來了,他是退休的毅醫生的兒子,小時候被都市裏的姑姑帶去念書,只有放假時才回來鄉下的家。後來聽說考上軍校,沒有想到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快進屋裏坐,一會兒艾月就回來了。」
「不用了,我到處找找看,我也好久沒有回鄉下了,剛好想隨處走走。」毅然微笑着婉拒。
「那好吧,有空再來玩喔!」慶雲的姑姑向他道別。
傍晚,慶雲正在窗邊對着鏡子夾睫毛,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從窗外閃過。
「哇!」她嚇一跳,探出頭去看,只看到一個背影;滑稽的是,那麼高大的男人竟然背着一個粉藍色的包包。
「可惜……」這麼高大的男人,看走路姿勢就知道氣勢不凡,可惜沒有品味,竟然背一個小女生的包包!她撇了撇嘴,又對着鏡子夾起睫毛來。
「阿姨,艾月回來嗎?」毅然站在門口,看見大門敞開的院子裏,慶雲的姑姑正在餵雞。
「又是你,艾月沒跟你在一起嗎?」慶雲的姑姑邊答邊走出來。
「沒有,我都找了她一整天了。」毅然隱隱感到不妙。
「我們還以為你找着她,和她在一起呢!這麼晚了艾月會去哪裏?」
「是你!」聽到聲音的慶雲跑出來。果真是鄉下人,就是這麼沒有品味,自己一點都沒有看走眼,更氣的是他竟然還把艾月拐到手了。
毅然聽到慶雲不懷好意的話,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詢問慶雲的姑姑:「她一直都沒有回來嗎?」
「是呀!我以為她和你在一起。我跟慶雲說你上午來過,慶雲也說肯定是你們倆一起去玩了……」
姑姑還沒說完,慶雲就叫起來了:「艾月沒跟你在一起?可是她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回來!」她心裏突然感到害怕。
「快!阿姨,妳叫一些人,請他們幫忙四處找一下,記得提醒大家都帶着手電筒,然後妳在家裏等消息。慶雲,妳挨家挨戶去找!」毅然直覺地下命令道,說完拔腿往水庫的方向跑去。
毅然一邊跑一邊東張西望,他瞥了眼那隻剩下半張臉的夕陽,向著四周大喊:
「艾月?」
「艾月!艾月!妳在哪兒?」
幾個年輕人也分散在村子、田野、小山坡四周用力地喊着。
慶雲則挨家挨戶地詢問,她心裏焦急極了,平常艾月這個時候早回來了,要是沒回來,也肯定是和毅然在一起,要不她也會打個電話來告知。
但今天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沒有回來,又沒和毅然在一起,也沒打電話通知。
她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這樣想着,她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慶雲的姑姑則在屋子裏,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停地跑出門口張望。
太陽終於沉下去了,天邊出現了點點的星星,月亮很快地爬了上來,大地被照得一片清亮。
「艾月--」毅然一邊喊着,一邊爬上水庫旁邊上的一座荒石山。
他瞠大眼睛,拚命地喊着,瘋了似的滿山打轉,他已經快失去理智了。
艾月,妳怎麼還不出現?妳在哪裏?妳發生什麼事了?
「嗯……」艾月嚶嚀一聲,漸漸地醒過來,後腦勺隱隱作痛。怎麼了?她記得自己畫完日落,下山回家時走路沒注意一腳踩了空,飛身出去,翻滾了好幾下,最後頭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當時她覺得自己痛得快要去見上帝,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艾月、艾月!」一個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
艾月動了動手指頭,她想要爬起來,但她的身體不聽頭腦的控制。好痛苦!是誰在喊她呢?好像離她很近,但是一下子又沒有聲音了。不要丟下我!她使勁地想動動手腳,可就是動不了。
「艾月!」毅然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躺在地上的艾月。她一動也不動地躺着,就像死人一樣……死人?他一個箭步衝過去。
他扶起她的上半身,清亮的月光里,艾月的臉如象牙一樣蒼白,眼睛緊閉,衣服上四處是泥土摩擦的痕迹,她的身體異常的輕,一旁的地上還躺着她的畫板。
毅然檢查她的身體狀況,感到自己托着她後腦勺的手有點黏黏的,伸出手一看,竟然是血!
「艾月!」毅然低吼叫喚。
艾月的眼皮動了動,緩緩地張開一條縫,看到毅然慌亂焦慮的臉龐,她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毅然,我……」話還沒說完,她又閉上了眼睛。
「艾月!」任憑毅然怎麼叫喚她就是不醒來,毅然連忙一把抱起她,朝山下跑去。
就在毅然家的客廳里,慶雲對着那幾個幫忙找艾月的年輕人道謝:「多謝大家的幫忙,艾月沒事了,大家先回家吧,今晚真是麻煩你們了。」
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幾個年輕人聞言,紛紛站起來說道:「不用客氣、不用客氣!」臉上是略帶羞澀的笑容。
「真是有勞各位了,改天我會帶艾月親自上門道謝。」毅然邊從房間裏走出來邊說。
「客氣了,毅然!」年輕人們擺擺手,各自拿着手電筒走出毅然的家。
看他們都走了出去,慶雲一臉氣憤地走到毅然的面前,咬牙切齒地質問:「幹嘛把艾月帶來你家?快把她送回我姑姑那裏去!」真是的,還在眾人面前說什麼「帶艾月親自上門道謝」,好像艾月是他什麼人似的,真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慶雲環視一下毅然的家。他家是滿不錯的,但是這不正好證明他是個財大氣粗的土財主?她又狠狠地瞪他一眼。
哼!想英雄救美,根本就是乘虛而入,企圖占艾月的便宜。
毅然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這個似乎想吃人的女子。「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而且她需要好好的休養,」
「我不管,我要帶她回去。」慶雲連解釋都懶得解釋,態度強硬。
「不行!」這時插入一道女聲打斷兩人的爭執。
慶雲循聲看過去,竟然是姑姑。「姑姑……」她疑惑極了。
「妳沒看艾月都受傷成這樣了?多可憐!姑姑家離這邊又遠,艾月的頭說不定還有什麼後遺症或突發的癥狀,到時候一發作,我們可是什麼也不懂,人家毅然他爸爸是退休醫生,艾月住在這裏跟在醫院一樣保險啊。」看得出毅然對艾月有很大的意思,為了成全才子佳人,慶雲的姑姑不禁小小詛咒艾月一下。
「姑……」慶雲還想堅持。
「走啦、走啦,讓艾月留在這裏,一切有毅醫生。」沒等慶雲再分辯,姑姑就拖着她往外走。
艾月幽幽地醒來,當她張開眼睛時,看到的是超市老闆娘的臉。
「阿姨……」她猶疑地喊出口。頭好疼!自己摔得很嚴重嗎?連老闆娘都驚動了?
「妳醒了?」毅媽媽笑瞇瞇地湊近她說。
「這是什麼地方?我摔到哪裏了?」艾月看一下四周,發現這房間很豪華,是高級的加護病房嗎?
「這是我的房間,妳沒有什麼大礙了,撞破頭而已。」這時,毅然又氣又心疼地走進來,插話說道。
「那有沒有腦震蕩呀?」艾月害怕地叫起來。
「沒有,傷口很小,沒有大礙,只是妳有點貧血,身體太虛弱。」毅然放緩了語氣,坐到床沿,握着艾月的手。
「是嗎?」艾月垂下眼睛。這段時間確實是這樣,每次蹲下站起來時便看到好多的星星。
「妳怎麼不吃東西就跑到山上去,還待一整天,不會肚子餓嗎?」毅然還是忍不住教訓她。
「原本中午的時候是想回去吃東西的,但是好想把這裏日落的情景畫下來,所以……畫完了才下山。」艾月不敢說自己在山上其實是想了半天兩人交往的事。不過結果還是沒有改變,因為她一方面不忍心傷害毅然,一方面又不捨得放下毅然。
毅然聽到她是為了畫日落,已經完全不生氣了,伸出手一把將她攬到懷裏。「傻瓜,以後不許這樣,要照顧好自己。」
艾月的腦袋被他按在胸膛里,按得太緊了,連說話都模糊不清的:「知道了,不要抱我啦……老闆娘在呢……」她沒有忘記旁邊有一個大電燈泡。
毅然這才發覺自己有點忘形了,趕緊放開艾月。
艾月一呼吸到新鮮空氣,馬上對老闆娘說:「阿姨,我沒事了,妳回去吧,我也要走了,謝謝妳來看我。」
「誰回去?誰要走?我怎麼聽不懂。」
毅然搔了搔腦袋,毅媽媽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老闆娘要回家呀,這麼晚了要回去休息的。」艾月一臉認真地看向毅然。
「我已經回到家了。」毅媽媽皮笑肉不笑地說。「這是我家!」
這回艾月眼睛瞠大,「我在妳家?不行不行,毅然,你快點把我送回慶雲的姑姑家去!」她怎麼好意思睡在老闆娘家。
「我不送。」毅然一口回絕。
「不行,我不能睡人家老闆娘的房間啦。」艾月附在毅然的耳朵上小聲的說,這個毅然怎麼這麼不懂情理?
毅媽媽顯然是聽到艾月的耳語,淡淡地開口:「這不是我的房間,妳睡愛睡多久就睡多久,反正是毅然的房間。」
「你的房間?」艾月嚇了一跳,目光狐疑地在毅然與毅媽媽兩人的臉上看來看去。
毅然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妳好好休息吧,這確實是我的房間,這裏也確實是她的家,因為她是我媽。」
艾月的臉一下子垮下來,這下糗大了。
「毅然,你趕緊送我回去,不然慶雲和姑姑會擔心我。」太丟臉了,還是趕快回去吧!
「她們都知道妳在這裏,剛剛才走的。」毅然看着她那張苦瓜臉,毫不留情地說明事實。
「嗚……」艾月立刻把被子拉起來蒙到臉上。
在眾人齊心合力的「落井下石」下,艾月這個病人只好待在毅然家休養,享受五星級般的照顧;而平時生龍活虎的身體,不知為何竟然因為摔破頭一下子虛弱到起不來,害得她想回慶雲的姑姑家卻被大家搬出一大堆理由來阻止,心中好無奈。
不過慶雲每天都會來陪她,毅然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她。
慶雲已經被毅然的筆記型電腦給收買了,到鄉下度假這麼多天以來,她的都市情結嚴重膨脹,卻只能壓抑下來,而毅然筆記型電腦的出現,正好讓她得以紆解;她不惜以轉讓好友「監護權」的代價來換取對筆記型電腦的一摸。當然,毅然也乘機開出只准在他家客廳、廁所範圍活動的附加條件,以防止自己身分的暴露。
而這也是艾月對慶雲強烈抗議的原因,因為每天只見慶雲早早地來報到,卻從來不曾見她真正照顧過自己;最多是來毅然的房間晃上一圈加上一句--艾月,加油!不要着急,妳慢慢康復。
艾月覺得慶雲的話好莫名其妙,又矛盾、又奇怪,她很想抓住她問問,但是慶雲總是講完就溜,然後一整天不見她的人影。
「毅然,慶雲她怎麼總是待在客廳里,也不來陪我說說話,客廳里有什麼好玩的嗎?」艾月對躺在休閑沙發上看書的毅然抱怨道。
「沒有啊,她……在看電視吧。就是那種……韓劇!妳知道妳們都市女孩都很喜歡看韓劇的。」毅然對艾月的問話打哈哈的帶過,天知道他家根本沒裝有線電視,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在播韓劇。
「你看書,她看電視,那我幹嘛?」艾月對電視沒什麼興趣,只好拿毅然出氣。她對毅然有很大的不滿,明明說是陪她,大部分時間卻是在翻一些雜誌,根本是在陪書嘛!
「妳躺着養病啊!」毅然把書合上,從沙發上起身。
「不要,已經好了還天天躺着。」艾月嘟起了嘴巴。
「早上和傍晚不是抱妳出去看天空了嗎?現在是中午,這麼熱,當然讓妳躺着了,我給妳拿本書看看吧。」毅然耐心地哄着。
「我想看雜誌。」艾月的口氣不知不覺地帶着撒嬌的成分。
毅然走到床邊,捏了捏她的鼻子。「好,我找雜誌給妳……」他的語氣也不乏疼愛,隨後走出房間。
艾月看着他的背影,心裏甜蜜不已,她感覺自己越來越依賴他了。
休養了幾天,艾月的身體已經復元,不過十天的假期也隨之宣告結束了。一早毅然和慶雲的姑姑就在鎮上長途巴士的候車處為艾月和慶雲兩人送行。
送別的場面很平靜,既沒有哭泣也沒有嘻笑。慶雲在姑姑面前耐心地聽她交代事情,什麼回去要代替她問候父母,給嫂子帶的蜂蜜在哪個包包……
艾月看慶雲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噗哧一聲的笑出來。
「笑什麼,我的叮囑妳記住了嗎?」毅然揉揉她的短髮。
「記住了,要好好睡覺、好好吃飯、不要到處亂跑、過馬路要小心、不要胡思亂想……」艾月一口氣重複他剛剛說過的話。
「還有呢?」毅然盯着她的臉,最重要的一點她沒還說。
「等你來找我。」艾月小聲地說,感覺鼻子酸酸的,心裏明知道這次的離別就是永遠的分手,現在他又講這樣的話,教人聽了好難過。
昨晚她想清楚了,他們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像慶雲說的一樣,就算物質上毅然能夠滿足她,但精神上呢?畢竟一個是都是人一個是鄉下人,這個差距可能一時不會影響兩人的相處,但日子久了一定會出問題,畢竟生活型態不同。
「怎麼了?剛剛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是不是不相信我?」這也難怪,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在她眼裏,自己始終是個有錢的「地主」而已。毅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或許應該向她表明身分的,省得她患得患失,現在想告訴她卻又不能了,因為自己一回部隊就得進行魔鬼武的軍事訓練,這是要保密的事情,他只好在心裏祈禱兩人的戀情能順利度過這個時期,到時候他就能給艾月一段安定的感情。
「沒有,我相信你。」艾月盡量讓自己的回答有力一些,她不想讓他難過,反正一回到都市裏,空間、時間就會沖淡一切,現在如何回答都無所謂了。
毅然注意到她艱難的語氣,以為她在為分離難過、不舍極了。他張開手臂把艾月擁到懷裏,把頭擱在她柔軟的發頂,發誓似的低喃:「艾月,我會讓妳過得好的,妳等我。」
艾月的頭埋在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里,聽着他的話語,想起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淚水不停地湧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