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青是個普通的散仙,未成散仙前他的修真之路很平順,唯一不平順的就是度劫升仙時,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最後一道天雷竟是傳說中只出現過一次的九誅天雷劫。
當時那道天雷穿體而過,玄青已明白自己必死無疑,於是強行兵解,放棄肉身,以元神修成散仙。
散仙雖然比修真者強大,但不算真正的仙,而是度劫失敗不得已的選擇,每千年還得度一次天劫,十次天劫后,跳過地仙、靈仙、真仙、天仙,直升大羅金仙。如果玄青沒有遇到九誅天雷劫,他將飛升成靈仙,而以散仙飛升后的境界可謂有失有得,並無不妥。
三天前,玄青在自己的竹屋修鍊,突然聽到師弟養的紅頂仙鶴鳴叫聲,那紅頂仙鶴送來請帖一封,而玄青每次看到這隻紅頂仙鶴就會很鬱悶,因為這說明他的師弟又來向他炫耀了。
拆開請帖一看,果然如此,師弟馴服一頭七色靈鹿,拿出千年仙釀邀他一同慶祝。
看着同修師弟拍著七色靈鹿的頭時露出的驕傲嘴臉,玄青只是不動聲色的喝酒再喝酒,讓師弟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和他一起喝酒,漸漸發展成拚酒,最後滑下石桌醉成一癱泥。
酒醒后,玄青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修行之所,當他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后,發現身邊多了一枚和酒葫蘆差不多大的蛋,以為是酒醉不小心落到哪個鳥窩順手撿來的,於是就丟桌上沒再管它。
但他漸漸感到不對勁,總覺得身後有東西趁他不注意跳來蹦去,他每每有所感覺而轉頭時,蛋一動也不動,只是換了個位置。
他拿起蛋研究,卻查不出結果,於是又放回桌上,剛一轉頭就聽到咚的一聲,他立即轉頭,蛋依然一動也不動,位置卻從上邊移到下邊。
古怪。
非常古怪。
玄青冷不防抽出拂塵惡狠狠朝蛋敲下,只見蛋飛快的立起,咚地跳離一步,拂塵打在結實的石桌上震得玄青虎口發麻,再看那枚蛋已經躺下,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顯得如此安靜又無辜。
真是一個聰明又笨的蛋。
未出世就有意識的蛋一定是不知名的仙禽所生,沒想到去一趟仙界,竟誤打誤撞撿到一枚仙禽的蛋,玄青一想到以後不用干瞪着師弟一堆奇禽異獸眼紅,嘴巴不知不覺咧開大笑。
“我的小乖乖,別動別動,叔叔這就找地方孵化你。”
玄青在心裏默默唾棄自己,竟然為了一隻仙禽變成噁心的怪大叔,但為了在師弟面前扳回點兒師兄的面子,他忍了。
也許是他的聲音太過噁心,也許是蛋感覺到危險來臨,這個聰明又笨的蛋偷偷立起,一跳一跳的退後再退後,面對玄青無形中散發出的威迫感,蛋覺得自己被巨大的陰影壓迫着,橢圓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一邊抖一邊跳着躲離玄青的壓力,但周圍無處藏身,只有茶具一套,蛋只好躲到茶壺後面發抖。
“小乖乖,別害怕,叔叔不會傷害你,叔叔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玄青小心翼翼的伸手抓蛋,聲音也越來越噁心,臉上的笑容卻顯出勢在必得。
茶壺嘴突然噴出一道水柱直淋玄青的臉,蛋趁機咚咚跳下桌子往屋外跑去,玄青不慌不忙的抹把臉,然後飛起一腳,踢起長凳砸在門上,巨大的響聲嚇得蛋傻愣愣的倒下,滾到他的腳邊。
“嗚……”
蛋發出孩童般委屈的聲音,落入玄青的手裏。
玄青的修行之所是一座不起眼的野山,有花草樹木鳥獸,但無人煙。玄青在山頂修建一座竹屋,周圍植上十幾棵果樹,開闢菜園種上瓜果蔬菜,頗有凡俗的味道。
蛋被關在玄青用半個時辰編好的竹籠里,掛在竹屋門前的一顆老槐樹上,槐樹下有桌有凳,都是玄青無聊采來青石鑿成的。
倒出酒葫蘆里的美酒,玄青細細品味着仙界千年仙釀,濃香綿柔細膩的酒香把他的酒蟲全勾了上來,他剛把酒杯送到嘴前,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千年仙釀化為一道細流飛向竹籠灑在蛋上,酒中的仙靈之氣盡數被蛋吸收,變成水重返酒杯。
不過片刻的時間,千年仙釀已是一杯無色無味的水。
玄青無言的捏著酒杯,忽見又有一道細流飛向竹籠,頓時臉色大變,這小傢伙喝了他一杯酒也就罷了,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他的酒葫蘆。
玄青連忙拿起酒葫蘆,硬生生把飛出去的千年仙釀吸回來,再用法術封住葫蘆口。
吸收不到仙靈之氣的蛋氣呼呼的跳了又跳,抗議玄青搶他的酒,感覺玄青無動於衷,於是蛋耍賴般的滾來滾去,竹籠便左搖右晃,槐樹枝也左搖右擺。
“別滾了,我再給你一杯,喝完給我乖乖躺着去。”
這棵老槐樹再過幾年就成精了,禁不住蛋大力折騰,現在斷根枝條都會大傷元氣,玄青心疼槐樹,更百倍心疼的斟滿一杯酒。
一起吸入的酒氣在蛋的體內發酵、變熱,雪白的蛋殼顯出淡淡的紅,蛋很亢奮,立起又倒下,倒下又立起……一遍遍重複。
玄青知道蛋醉了,仙界的千年仙釀別說他這散仙受不住,就連師弟那樣的天仙喝多了也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何況小小的蛋。
然而蛋醉得超乎玄青想像,玄青一臉冷汗的看着蛋一會兒貼著竹籠,好像盯着他傻笑,一會兒來回又蹦又跳,一會兒前後翻跟頭,一會兒又陀螺般的超速旋轉,最後暈頭轉向的倒下不動,呼呼的睡着。
總算安靜了,不然竹籠下一刻就要散架,槐樹也垮了。
玄青抹把冷汗,摸摸掛在腰上的酒葫蘆,他只想要一隻普通的仙禽,而不是天天和他搶酒喝的酒鬼,看來這幾天他得戒酒,陪他幾百年的老夥計也得暫時封存。
蛋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不知何時竹籠里放了一個窩,蛋躺在鳥毛鋪墊的窩裏很舒服愜意的翻轉躺姿,完全不知自己昨日的所作所為,現在的蛋才乖得像顆真正的“蛋”,安安靜靜的,讓玄青懸著的心放下了。
仙禽必須以仙靈之氣孵化,人間的仙靈之氣不如仙界充沛,玄青掐訣設下匯聚仙靈之氣的陣法,布在竹籠四周。仙靈之氣匯成肉眼可見的朦朧白光齊齊湧向蛋,蛋本能的吸收仙靈之氣,雪白的身體呼應的閃動耀眼金光。
這個陣能維持五個時辰左右,但玄青不知蛋還需要多少年才能孵化,仙禽孵化的時間都是百年之久,他撿到蛋之前不知蛋已孵化多久。
既然有意識,應該有幾十年吧?玄青猜測。
五個時辰后,蛋結束第一次的孵化,從軟綿綿的窩裏立起,一躍,跳下窩,在門前兜兜轉轉幾圈。
玄青明白它的意思,打開門,伸手要把它拿出來,蛋卻一下子跳在他手掌上,溫暖厚實的手掌讓蛋情不自禁的倒下,小小的翻滾磨蹭幾下,玄青急忙用兩隻手捧住它,它可比酒葫蘆小不了多少,萬一摔到地上散黃了怎麼辦?
雖然明知不可能散黃,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玄青不敢大意。
感覺到玄青擔心它,蛋越發的嬌氣,橢圓的尖頭又在玄青的掌心蹭了蹭,突然跳到他的肩膀上,光滑的身體貼在他臉上撒嬌的磨蹭,十分喜歡的樣子。
這是什麼意思?示好嗎?
玄青第一次被顆蛋示好,他小心地拍拍蛋。
“你如果早點孵化,我會更高興。”
蛋只是蛋,當然不明白道士的心思,繼續磨蹭他的臉。
蛋和道士開始了以後共同生活的每一天。
蛋除了孵化的時間很乖以外,其他時間彷彿有用不盡的精力。它喜歡用竹籠盪鞦韆,盪得老槐樹經常吱嘎響,所以玄青經常盯着它盪鞦韆;它喜歡從桌子上跳到地上,這時玄青最緊張;它最喜歡在玄青修鍊時跳來跳去,發出吵鬧的咚咚聲,玄青每次都會一臉無奈的敗在它的攻勢下,放棄修行陪它。
蛋是需要關愛的蛋,玄青不能指責它不懂事,它撒嬌時得拍拍它誇誇它,否則盪鞦韆會變成摧殘老槐樹,樹葉鋪天蓋地飛,從桌上跳下來會發生蛋殼破碎似的啪嚓聲,以及永無寧日的咚咚聲。
這世上能讓修行無數年的玄青緊張的事物已經屈指可數,蛋就是屈指可數中的屈指可數,玄青往往主動敗陣。
忍忍吧!一切都是為了仙禽孵化,值得。
玄青安慰自己,下一刻──
啪嚓!
蛋直接從桌上的竹籠跳到地上,這聲啪嚓嚇得玄青趕緊從修行的入定狀態醒來,看到蛋安然無恙時,他覺得自從蛋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之後,他的心臟一天比一天脆弱,時時刻刻受到“啪嚓”驚嚇。
“蛋。”玄青要和蛋好好的交流。
蛋聽到召喚,立即開心地咚咚跳到他的面前,再跳到他的大腿上,似乎就為了等這一刻。
“蛋,從現在起,你走路不可故意咚咚作響,更不可以啪嚓一下……”
玄青的話只說了半句就按著太陽穴,因為蛋在他的大腿上滾來滾去,他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蛋……”
繼續滾來滾去,好玩。
“蛋──”
玄青忍不住提高音量,蛋停止滾動,立起,似乎在想什麼,而後跳到他的肩膀上磨蹭他的臉。
於是,玄青敗了,當自己什麼都沒說。
閑來無事,坐在老槐樹下,玄青眼睛盯着蛋盪鞦韆,手裏掐指算算時間,不禁眉開眼笑,一轉眼已過百年,又到活動筋骨的時候了。
玄青起身回屋準備東西,蛋也跳下竹籠跟他進屋。
掛上酒葫蘆,玄青剛一腳踏出大門,那一直跟在他身後轉東轉西的蛋咚咚幾聲跳過門檻,一副也要一起出門的樣子。
玄青低頭看着因他停下於是也跟着停下的蛋,帶上蛋活動筋骨太不方便,他拿起蛋放進竹籠的窩裏,關上竹籠的門,他已經用法術加固竹籠,隨便蛋怎麼跳都不會散架。
蛋察覺玄青又要離開,也明白自己跳不出竹籠,因此身體光芒一閃,竹籠掉下老槐樹,一跳一跳的跟着沒走幾步的玄青。
玄青只好停下,拎起竹籠掛上老槐樹,嘆息著解釋:“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你不能去。”
蛋在窩裏翻滾,一定要跟玄青出門,老槐樹吱嘎顫動,似乎懇求玄青帶走這顆“魔星”,別再折騰它這棵可憐的老樹。
把蛋獨自丟在家裏,玄青其實也有點兒不放心,他的居所周圍雖然用障眼法隱蔽住,無人能看到,又設下七層保護結界,無人能闖入,卻能從內部離開結界,萬一蛋跳出結界的範圍讓別人撿去了,他這幾日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既然不放心那就一塊帶走吧!
玄青放出蛋,蛋歡喜的跳上他的肩膀,撒嬌磨蹭他的臉。
一人一蛋乘上白雲飛走。
老槐樹擺動枝葉,做出歡送狀──終於脫離蛋的魔掌。
玄青所居的無名野山對面兩百多里有座猴山,顧名思義猴子滿山跑。各種猴子群居一起,由一隻百年猴王統領。
有傳說,猴子會釀造一種美味的靈酒,由各種水果釀製而成,名曰猴兒酒。猴兒酒在人間只是傳說,是修真者一生品嘗不到的靈酒,只因會釀製猴兒酒的猴子少之又少,即使釀出也是藏進深山洞中。偏偏這座山上的猴子會釀猴兒酒,玄青一次酒醉偶落猴山,正好掉進藏酒的山洞,從此不忘猴兒酒的滋味,每過百年就會偷偷摸摸光臨一次猴山。
又過一百多年,玄青帶著蛋降落遠離猴群的山坳,悄無聲息的鑽進猴山,熟門熟路地摸進猴子藏酒的隱蔽山洞。
陰暗的山洞充滿猴兒酒特有的清甜果香,洞穴中央一處光滑如玉的深坑積滿金黃透明的液體,正是猴子們釀造出的猴兒酒。
只是聞了一下,酒香中的仙靈之氣瞬間充滿玄青的肺腑,滋潤全身的經絡。
撲通──
酒花四濺。
蛋跳進猴兒酒,沉進酒底又掙扎著浮出,露出圓圓的一頭,歡快的游來游去。仙靈之氣附着蛋殼的感覺太舒服,它懶洋洋的平躺,愜意地遊動。
看着雪白的蛋在金黃的猴兒酒里享受,玄青也不落下風,解下酒葫蘆就對著猴兒酒猛吸,不消片刻,猴兒酒全部吸進酒葫蘆。
剛剛還想再換個姿勢的蛋此時躺在潮濕的坑裏,忽然感覺游不動,再試著往前游一下,完全是在原地打滑轉幾圈,不明白怎麼回事的蛋連忙立起,這才發現酒消失不見,全部進了酒葫蘆的肚子裏。
“好酒。”玄青坐到一邊痛飲一口,蛋氣呼呼地跳到他的大腿上,滾來滾去的抗議他把酒佔為己有,一點都不留給它。
玄青搖搖酒葫蘆逗它,“你也想喝?”
蛋立即跳到他的肩膀上,挨着他的臉撒嬌,弄得玄青半邊臉都是猴兒酒。
手邊沒有斟酒的器皿,玄青抹把臉之後,把猴兒酒倒在手心裏,遞到蛋的面前,蛋整個身體倒進掌心,將仙靈之氣和酒氣吸得一乾二淨,又磨蹭著玄青的掌心撒嬌。
玄青把它放在肩膀上,拍拍,“明天再賞你吧。”
蛋蹭了下他的臉表示同意。
活動完筋骨,玄青起身回家,鑽出山洞一瞧,外面黑壓壓一片全是齜牙咧嘴逞凶扮惡亂叫的猴子,為首的猴王一身金毛,健壯高大,猛拍壯碩的胸口,一副要和玄青拚命的架勢。
“咳……”被猴子們當場抓包的玄青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偷瞧有沒有可以逃跑的地方,頭頂雖然能看到天,但被無數參天大樹遮擋。真正是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樹上地上,無一不被猴子佔據,就等偷酒賊出山洞當場擒獲,送給它們的老祖宗懲戒。
每隻猴子都拿着石頭水果,準備懲罰偷酒賊,玄青乾笑着打哈哈道:“大家有話好商量,別拿石頭水果,我的頭不是鐵做的,不耐打。”
猴王捶胸嚎叫着下令,石頭水果如漫天大雨,呼嘯著撲向玄青,玄青無奈,拍了一下蛋,“站穩了。”
腳尖一點,跳出幾丈遠的玄青平穩落地,身後的猴王又是一聲嚎叫,各種猴子齊齊跳起移動方位,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石頭水果繼續呼嘯飛來。
玄青拍著額頭,“唉,早知道今天出門翻下老黃曆,看來走猴子運了。”
再跳出幾丈遠,閃開。
啪──
一個梨子正中蛋,蛋滾下玄青的肩膀,玄青連忙接住它,蛋氣憤地跳了幾下,很不滿被梨子砸中,玄青安慰的摸摸蛋。
蛋突然飛起,破開層層障礙勇往直前,咚地砸上一隻猴子腦袋,然後畫出弧度,又咚地砸上另一隻猴子腦袋……滿山猴子挨個兒全賞了大腫包,玄青背過身,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蛋得意洋洋地飛回玄青的肩膀,蹭蹭玄青的臉。
清風揚,白雲飄,拎着酒葫蘆,回家去。
咚咚咚。
蛋跟着要出門的玄青,玄青只好回頭,解下蛋一直跟着他的原因──酒葫蘆。把酒葫蘆放在桌上,蛋立即跳上桌子,碰碰酒葫蘆。
“想喝酒全憑你的本事。”
如果蛋能輕易喝到酒,他這散仙真的需要轉世重修,玄青十分肯定自己的能力,因此十分放心的離開家門,乘雲飛往仙界找師弟。
快出來,快出來,快出來……
蛋再碰碰酒葫蘆,巴望酒快快飛出來,然而酒葫蘆搖晃一下便穩穩的立着,葫蘆嘴高高指著天,不灑一滴酒。
蛋圍著葫蘆蹦蹦跳跳、左轉右轉,連續頂動酒葫蘆,但酒葫蘆就是不像過去那樣噴出酒。
蛋很着急,很想知道酒葫蘆為什麼不噴出酒,它試著跳高點,想跳在葫蘆嘴上,看看裏面有什麼玄機,剛站在葫蘆嘴上,酒葫蘆頓時倒下,蛋骨碌碌摔下,滾到桌下。
蛋再次跳上桌,酒葫蘆好像跟它比高一樣的立着,蛋生氣的撞向酒葫蘆,卻被反彈的酒葫蘆撞上,蛋向後跳幾步,而後猛地一個飛起衝過去,將酒葫蘆撞飛了。
蛋開心的看着酒葫蘆掉在屋頂上,高興的跳了幾下,猛然想起它的酒還在葫蘆的肚子裏,只好猛力跳上屋頂。
砰──
幾根竹子支撐再用茅草鋪成的屋頂經不住蛋大力跳落的力氣,砸出大窟窿,蛋摔下時不知收住力量,餘威仍在,翠竹搭建成的屋子轟然倒塌。
煙塵四起,壓在廢墟下的蛋拚命掙扎,卻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不遠處的酒葫蘆,乖乖等玄青回家救它出來。
身為天仙,玄青的師弟對仙禽仙獸了解得十分清楚,尤其是孵化的時間和注意事宜。
但玄青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特別是聽師弟說仙蛋有自己的意識時要注意安全,碰碎了會傷到元氣、容易夭折,可是他家那顆蛋明顯怎麼摔都精力充沛活蹦亂跳。
玄青裝模作樣的點頭,自始至終沒提自己酒醉撿到一枚金剛不壞之身的仙蛋,偶爾提幾個小問題,師弟都詳細的解答。
“師弟,如果是一隻摔不壞的仙蛋,那會是什麼蛋?”
“據我所知,沒有摔不壞的仙蛋。”玄啟答完,忍不住問:“師兄,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只有酒癮犯了才會往我這裏跑,混杯酒來喝,今天怎不見你的酒葫蘆?”
玄青習慣性的摸摸幾乎一直掛著酒葫蘆的腰間,這時卻空空如也,而後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收回手,淡淡的說出兩個字:“忘了。”
好酒貪杯的師兄會忘記帶酒葫蘆?玄啟猜其中必有玄機,手一招,憑空出現一壇百年仙釀,丟給玄青,玄青揭了封口,十里飄香,不比上次的千年仙釀差多少。
玄青不像以往嘗上一口,而是重新封口,深知他為人的玄啟頓時瞪大眼睛。
“師兄不覺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嗎?”
“哦?有嗎?”玄青聽不懂般的反問。
“不喝酒的師兄就是怪事一樁。”
“多了個酒友。”
“師兄這位酒友真不簡單,居然能讓師兄留酒同他一起分享。”
玄啟明白了,但玄青的嘴巴就像撬不開的蚌殼──緊得很,他當下四望,問道:“你那頭七色靈鹿哪去了?”
“我都已經說了一百零八遍了,是七色梅花神鹿,它可是壽星坐騎的後代,不是普通的七色靈鹿。”玄啟鬱悶不已的糾正。
“哦,原來是七色梅花神鹿。”玄青恍然大悟的點頭,抬頭看天色,“出來大半天,我得回去了,這壇酒我就帶走了。”
“早走早好,你哪次來一趟不帶走幾壇酒?這次沒多敲我一壇,我已經感動得謝天謝地。”玄啟不客氣的趕人。
“下回帶位朋友給你認識一下。”
“朋友?真是難得。”
“不比你那頭七色靈鹿差!”
“是七色梅花神鹿!”
玄青躍上雲端,哈哈大笑着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