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雲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葡萄人漢家。”
佑佑端坐在花轎內,嘴裏輕輕的吟着這首古從軍行。
之前北征時,過謙瑞意氣風發的高吟這首詩的豪邁模樣,似乎還在眼前,她記得當時自己撇了撇嘴,在心裏抱怨他愛出風頭又愛作怪,現在要再聽他的聲音,只怕得等來世了。
只是,人會有來世嗎?如果有的話,她想許願能和他相遇、相愛,她會不會太貪心了?
其實,她大可以留下來的,讓過謙瑞藏一輩子有什麼不好?只是“藏”這個字總是讓她痛苦莫名。
她到底算什麼?一件收藏品?
“我太喜歡你了,喜歡到不敢委屈了你!”
她還記得他情意纏綿的說過這些話,難道他當時就打算把自己藏一輩子?
不,她做不到看着他和別的女人成親,她沒有自以為的瀟洒。
佐佐和胤禎給了她一個理由,一個能徹底斷了她的情絲的理由,一個離開過謙瑞的理由。
送嫁的隊伍緩緩的在官道上行走着,金碧輝煌的花轎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在眾多人的護衛之下,一步一步走向關外。
出關的路途太遠了,起程才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已經感到不舒服,坐在花轎內搖來晃去的,讓她有點想吐。
於是佑佑掀起窗帘請喜娘停轎,忽然聽到震耳的馬蹄聲朝他們的隊伍奔來。
接下來,她聽到呼喝和尖叫之聲不斷,她有點擔心的扯掉喜帕,緊張的掀開轎簾瞧瞧。
剎那間,她猛然忘了該怎麼呼吸,淚水一下子湧出,迷濛了她的視線,她得搗住嘴才能阻止自己將那個魂牽夢縈的名字叫出來。
“格格,鎖南王世子……他要見你。”喜娘驚駭的說。
她咬了咬牙,“不用理他,起程。”
“不用理我?”過謙瑞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大部份的陽光。
他一把抓住佑佑的手腕,將她拖了出來,因為使力太過,讓她跟槍的差點跌倒,頭上的鳳冠滾落在地上。
“格格!”送親的侍衛着急的喊出來,無奈刀架在脖子上,只能幹着急無法動手。
佑佑看了一眼情勢,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每個送嫁的侍衛都被刀架着,過謙瑞帶來的人馬比他們多了一倍有餘。
難怪能輕而易舉的攔下隊伍,把她從花轎上拖下來。
“你做什麼?”
“你問我做什麼?”過謙瑞悲哀的看着她,“那你又做什麼?”
“你簡直沒大腦,帶着軍隊來攔花轎,你不怕殺頭嗎?”
“是你逼我的。”
“你瘋了,胡說八道的!你知道我是誰嗎?”佑佑心疼的看着他憔悴的臉,努力的剋制想要觸碰他的衝動。
“你是個沒有心的女人。”
她一定沒有心,才會做出這種事來。
她一定沒有心,才會不聲不響的消失,讓他瘋狂的尋找,讓他處在近乎崩潰的邊緣。
是的,她沒有心,所以無法感受到他對她的情意,才會一走了之,讓他連喚她回來的機會都沒有。
佑佑狠下心冷着臉道:“世子,你耽誤了我們的行程,如果你是專門來說瘋話的話,請你說完了就讓路。”
“佑佑,我說你沒有心是瘋話嗎?你也知道你快把我逼瘋了嗎?”
“過謙瑞,你別胡鬧,佑佑早就死了,大家都知道,拜託你停止胡說八道好嗎?”
他真是瘋了,竟然把這個該守口如瓶的秘密拿出來講。
“佑佑,我恨死你了,你搞砸了一切,我要你別管佐佐的事,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聽我的話?”
“別說了,求求你。”她淚光閃爍的眸子裏,透露出哀求和乞憐。
“你為什麼不肯信任我?我說過會保護你,絕對不會委屈你的,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愚蠢?”
“對!我就是笨,我就是不聰明。”佑佑激動的喊,一顆心在聽到他罵她愚蠢時徹底的失控。
“你把我當什麼?當我被那無所不在的喜字逼得沒地方躲的時候,你在哪裏?你為我做了什麼?你給了我什麼承諾?我只是你放在系雲樓的收藏品,但是我真的做不到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成親,那實在太殘忍了。”
過謙瑞陡然笑了起來,笑得十分張狂,彷彿佑佑剛剛說了一篇精采絕倫的大笑話。
“原來我們的愛這麼禁不起考驗。”他收起笑容,惡狠狠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我還真是高估了你,對你動情算是我錯了。”
“別把自己說得像受害者,要娶別人的是你!”
“沒錯,你的指責都對,我是不應該成天陪着皇上,不應該自告奮勇做這做那,不應該力求表現,不應該求他在婚期未定之前收回成命,不應該告訴他我要定了一個民間女子,更不應該在他威脅要砍我腦袋之時,還堅持不肯讓步。“早知道這一切全是白費工夫,我又何必呢?”
“你……”佑佑垂下頭來,淚珠滾滾而下,“你用不着這麼做。”
“我是瘋了才會這麼做,我以為有人值得我這麼做。”
“你現在知道不值得,後悔了,大可以放開我,痛痛快快的讓我走。”
“好。”過謙瑞深吸一口氣,“你果然無心!”
“你走。”他猛然放開了她,回頭喝道:“全都放了!”
佑佑心裏一涼,忍不住想嚎啕大哭,“我無心,你無情,好……很好,這樣最好,咱們各走各的。”
她轉過頭,喜娘連忙掀開轎簾,膽戰心驚的將她給扶進花轎,像是怕過謙瑞變卦似的連忙起程。
陽光將他長長的影子映在地上,顯得孤孤單單的,他一動也不動,背對着那越行越遠的花轎,然後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飛身上馬,朝着相反的方向急馳而去,揚超了一陣黃沙滾滾。
花轎里的佑佑早巳哭得肝腸寸斷,她果然是很蠢!
這一次,他不會再追來了,他已經留了她兩次,這一次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他不會再來了。
傷心的她就這樣糊裏糊塗的過了兩天,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若不是急切的馬蹄聲喚起了希望,她還愣愣的望着黃沙發獃。
佑佑以為是過謙瑞又追來了,這一次她在花轎停下后自己走出來。
她還來不及看是發生什麼事,就被人攔腰一抱,放上另一匹馬,“佑佑,快走!”
“弘武?”她慌亂的看了來人一眼,驚訝的脫口而出。
“快走!”他拉着韁繩,雙腿一夾,神駿的黑馬飛立刻快的奔出去。佑佑緊跟在後。
一切發生得太快,大家瞠目結舌,眼睜睜的看着弘武貝勒擄走了新娘子。
“弘武,你做什麼?”
“沒時間解釋了。”
地勒住了馬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知道我是佑佑,還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拜託,現在先別問,迫兵馬上就到了,如果不想死的話,快點逃命吧。”弘武着急的道,實在沒時間跟她說明前因後果。
佑佑被弄迷糊了,追兵?“這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我就不走、””
弘武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明白以她的脾氣,她絕對說得出做得到,“好,一切都穿幫了,你再不走,又會多添一條亡魂。”
“一切都穿幫了?什麼意思?說清楚!”
“佑佑,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我拚死拚活的趕來向你報訊,是要你避難,不是要讓你送命的。”
送命?難道有誰因此而送命嗎?“弘武,”她急得快哭了,“我不管有多少追兵,你給我說清楚。”
“好!”弘武決定長話短說,“我只知道胤禎莫名其妙失蹤了,皇上派人去找,找到以後發現佐佐格格竟然跟着他,接下來的事我不太清楚,只曉得皇上大發雷霆,過謙瑞和康親王府的人因而全部下獄,皇上也命人前來抓你回去。”
“怎麼會這樣?”佑佑蒼白着臉,搖搖欲墜,看起來似乎要昏倒了。
“佑佑,你快走,我雖然弄不清楚你闖了多大的禍,不過皇上似乎非殺你不可。”
“我不走,我跟你回去。”
“什麼?你沒聽清楚嗎?皇上要你的命哪!”
“我知道。”她冷靜的開口,雖然臉上毫無血色,卻顯得堅定異常,“弘武,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連累太多人了,不能一走了之。
“況且,大家都看到是你帶走我的,你要怎麼跟皇上交代?我不能害你。”
他一時語塞,好半晌才道:“皇上不會為難我的,你快走吧。”
“弘武,我不會走的。”
“你真固執,過謙瑞會氣死的,他早就猜到你不肯走,還交代我什麼都別說。”
“他不會生你的氣。”佑佑微微一笑,“他會感激你把我帶回他身邊。”
“真是亂了,我領兵出征前你們還是互不相讓的冤家,我一回來什麼都變了。”
“弘武,帶我回家吧。”
“佑佑,能不能別回去?”他有點後悔說出來,早該知道佑佑固執的個性,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會變的。
佑佑沒有回答他,只是策着馬急急的奔去。
就算要死,她也要跟過謙瑞死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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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裏靜得連一根針落下都清晰可聞。
皇上居中而坐,高高的俯視着跪倒的一群人,這裏面有他寵愛的皇子、信任的將軍、歷經兩朝的親王以及親王府的格格,他的情緒紊亂,內心大受打擊,不敢相信有人敢這樣挑戰他的權威,將他玩弄在股掌之間。
他覺得被欺騙、被背叛了,更叫他憤怒的是,他們竟然以為他可以隨便被擺弄、沒有判斷力,編織了一個又一個謊言來欺瞞他。
“皇上,這整件事都是老臣糊塗,這些年輕人不懂事,一錯再錯,雖然罪不可恕,臣還是大膽求皇上開恩。”
“康親王,佑佑明明是女子,你卻謊稱子嗣承襲爵位,如此欺君惡行,你怎麼做得出來?”
“是老臣糊塗。”康親王連連磕頭。
佐佐連忙膝行到他身邊,扶住了他,“阿瑪……”才開口叫一聲,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掉。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她知道佑佑代她出嫁之後,和胤禎吵了一架,堅持不走,不料他卻打昏她將她帶走,等她醒過來時,佑佑早已替她上花轎,她又氣又急的找上找佑佑找得快發瘋的過謙瑞,他帶了人馬去追,不意人沒追回來,卻將問題帶回來。
胤禎實在是低估了皇上的能力,他們走不到四天就被逮回來,她那時候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過謙瑞,朕一向信任你,沒想到你竟然……”皇上憤怒的一拂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過謙瑞-聲不吭,心裏想着佑佑應該逃遍了吧,有弘武幫忙掩護,她要逃走應該不難。
“你沒有話要說嗎?”
“臣無話可說。”他連頭都不抬,眼皮也不眨,自知死罪難逃多說無用,不如不說:
“你欺君罔上,難道沒有話要自辯?”
“沒有。”
胤禎突地插口,“皇阿瑪,兒臣有話要說。”
“你沒有資格說話,你讓我太失望了,連你都欺我、瞞我、玩弄我。”
“皇上,都是老臣的錯,您要了臣的腦袋吧,這些年輕人實在是衝動又不懂事,您就饒了他們吧!”
“你的腦袋朕不想要,留着多吃幾口飯吧。”皇上哼了一聲,些人的腦袋卻個個非掉不可!”
“皇阿瑪!”胤禎聽他這麼說,馬上着急起來,“不關佐佐的事,是我硬帶她走的,她是無辜的,您心砍了我吧。”
“胤禎!”佐佐猛烈的搖頭,淚水滾滾落下,“我不要你為我開脫。”她轉而面向皇上哀求道:“皇上,虎毒不食子,不管胤禎做錯了什麼,他總是你的兒子,是你最驕傲、最優秀、最疼惜的兒子,你怎麼忍心砍他的腦袋。”
“他如果知道自己是我最驕傲、最優秀、最疼惜的兒子,又怎麼會做出這些事來?”他環視着他們,痛心而憤怒的說。
“皇阿瑪,求求你饒了我們,我們會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君心難測,我們畏懼你的權威,生怕你在憤怒之下,做了衝動的決定,那會讓我們遺憾的,而這樣的畏懼影響了我們的判斷力,因而一錯再錯。請皇阿瑪相信我們是為了保全康親王府百來條人命才會這麼做。”
皇上心痛的看着胤禎,心裏難過極了,這群孩子欺騙了他,竟然還把責任算在君心難測頭上。
只是胤禎這麼說,倒讓他有了另一種想法,這些孩子或許真無惡意,真要說欺騙和玩弄的話,他們的手段也不夠高明,否則也不會弄得這麼狼狽了。
“皇上。”一直不開口的過謙瑞終於出聲了,“不關四阿哥的事,是我一手瞞天過海,假造佑貝勒身死的消息,這件事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你剛剛親口說過饒了康親王,就不能再追究他隱瞞佑佑性別的事,你是金口玉言,說話要算話。”
“你在威脅我?”皇上眉毛一抬,“你真夠大膽。就算我饒了康親王也饒不了你。”
“臣知道,只是四阿哥是無辜的,若說他做錯了什麼,也不過是拐帶格格逃婚,罪不至死。”
皇上冷笑道:“你這麼能言善道,怎麼不替自己說說話?”
“臣隱匿實情不報,欺君之一;假造佑貝勒死訊,欺君之二,光這兩條罪便罪無可恕,不敢多說話。”
“你說不敢多說話,卻什麼話都說了,這麼說來,罪該萬死的只有你了?”
胤禎連忙開口,“皇阿瑪,請念在過謙瑞為國征戰,捍衛疆土的份上,網開一面。”
皇上用力在桌上一拍,喝道:“我已經網開好幾面了,這面我絕對不開。”
“皇阿瑪……”胤禎還想再求。
“胤禎!”過謙瑞連忙接口,“別再說了,皇上已經網開數面,饒了所有人,你就少說幾句吧!”
皇上愣了一下,一時不察給他抓住語病,要改口也來不及了,他不由得佩服他的急智和應變能力。
“你倒聰明!”他哈哈一笑,“可惜不學好。”
過謙瑞是個人才,真要殺他他倒也很猶豫,只是他從頭到尾都不肯為自己求饒,就算他想從輕發落也開不了口。
“都起來吧,脾氣發過,你們也知道怕了,絕對不會再有下次的。”
胤禎看了過謙瑞一眼,“皇阿瑪,過謙瑞他……”
“不準再求情了,除非你要替他掉腦袋,這件事總要有個人掉腦袋,否則我怎麼配得上君心難測這四個字。”
他話剛說完,一個人影飛快的閃進來,“我替他掉!”
“佑佑!”弘武氣急的喊,還沒通報她就直闖御書房,簡直是活膩了。
佑佑!?所有人皆驚詫無比,沒想到她竟然會冒死回京
“你從來不肯聽我的話。”過謙瑞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頭,還好皇上已經親口說要饒了所有的人。
“你說的話沒道理,我當然不聽了。”佑佑委屈的說:“你怎麼可以叫我自己走,太過份了,你明明知道我捨不得。”
“你真是傻瓜,要你留你不留,要你走你又不走,硬要跟我唱反調。”他苦笑一下,“你永遠不會聽我的話。”
“等我真正做了你的妻子之後,我保證一定乖乖的聽話。”佑佑甜甜的一笑,握住他的手,站在他身邊。
皇上驚訝的看着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話,真情流露的互相愛憐,終於明白了過謙瑞為何甘冒大不諱也要維護佑佑周全,原來……又是一個情字作祟!
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皆然。
“皇上,如果你一定要砍人腦袋,那就砍我的吧。”佑佑毫無畏懼的迎視皇上的目光,一臉坦然。
“你以為我不敢嗎?”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您是皇上,怎麼會有不敢做的事情?只是你要了我的腦袋之後,可不能再要過謙瑞的。”
“哼!既然你們這麼難分難捨,就兩個腦袋一起掉吧,來人哪!”
侍衛一擁而上,分站在兩人身後,皇上下今,“把這兩個不怕死的一起砍了。”
“皇阿瑪,請三思!”胤禎急得一張臉發白,連忙跪下。
“是他們求着要死,要你來求什麼情?”
“皇上,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你剛剛明明說只要掉一個腦袋就好,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佑佑不服氣的大喊。
“佑佑,你死了我能獨活嗎?別說傻話了,一起死有什麼好怕的?”過謙瑞嘴角含笑,只要能跟佑佑在一起,攜手同死也是美事一樁。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皇上出爾反爾,難逃眾人攸攸之口,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皇上不守信用。”佑佑斜睨了皇上一眼,很認真的說。
“佑佑!”康親王嚇得花白鬍子不斷顫動,她竟然不斷的衝撞皇上,還譏嘲他。
皇上又好氣又好笑,心早已軟下來,“好,兩個死一個,多了就不行。”
“很好!”
佑佑和過謙瑞默契一致,一聽到皇上這麼說,反手就抽出身後侍衛的配劍,往自個的脖子上抹去。
皇上連忙急叫,“住手!”
侍衛們紛紛出手擊落配劍,但過謙瑞動作太快,雖然侍衛們及時阻止,他的脖子上還是劃下了一道血痕。
佑佑立刻撕下衣服慌亂的按在他的傷口上,氣急敗壞的說:“皇上一言九鼎,我死了你就沒事,幹麼連這都跟我爭。”
“當然是你活我死,你又不聽話了。”過謙瑞按住她手,深情的凝視着她。
“有道理的才聽,沒道理的你就別說了。”佑佑嗅道。
“皇上,你都看到了,他們只是因為深愛彼此才會欺騙你,並不是罪大惡極,就請你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弘武從沒求過任何事,今天在這裏懇求你。”說完他也跪下。
他這麼一跪,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來,“求皇上開恩。”
“好。”皇上本是性情中人,這些年輕人又都是他平日寵愛的,真要殺了也捨不得。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免得他們知道他心軟了,又乘機爬到他頭上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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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為黃道吉日。
這一天是鎮南王世子過謙瑞要迎娶康親王府的佑佑格格的大日子。
賓客們絡繹不絕,連不克前來的人都差人送賀禮來。
皇上另外賜了一座將軍府給新人當新居,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大廳早就因為要拜堂,妝點得美輪美奐、花團錦簇。
鑼鼓喜樂不斷的奏着,加上笑浯喧嘩聲,吵得昨晚沒睡的佑佑頭都快要痛死了。
“這些人就不能小聲-點嗎?別人要休息。”她忍不住抱怨,喜帕早就被她丟在一旁。
佑佑連喜娘都趕出去.強迫佐佐進來陪地說話解悶。
佐佐抿嘴笑道:“姊夫還沒來挑喜帕,你就自己掀開了,不吉利的。”
“呸呸呸,童言無忌!”她白了她一眼,卻因為她那聲姊夫而感到甜滋滋的。
沒想到皇上給他們的處罰是要他們馬上成親,並且一定要在明年生出一個小娃娃來。
一想到生小娃娃,她忍不住紅了臉,心裏希望外面那群人能絆住過謙瑞,最好讓他醉得進不了們。
她緊張的推開窗子,探頭出去想瞧瞧動靜。
“好,算我胡說,你就是不忌諱這些,否則也不會趴在窗戶上張望。你急着要姊夫進來嗎?我去找他好了。”
佑佑連忙把頭縮回來,關上窗子,“誰要找他了,你乖乖的陪我,不許出去跟胤禎說話,畢竟你們還沒成親呢。”
佐佐笑道:“是,姊姊說得對。”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有情人成雙成對,一切總算是雨過天青。
“佐佐!”胤禎敲着門,大喊她的名字,“快出來,新郎要進去了,我可不希望他弄錯。”
佑佑緊張的抓住佐佐的手,”你要去哪?”
“你聽到啦,我也不想姊夫弄錯。”她羞澀的說。
“不許走!”
“佑佑,別鬧了,這是你的洞房花燭夜,有甚麼好怕的。”
她挺了挺胸,“我怎麼會怕,我只是……只是有點緊張而已。”
“我要出去了,再不出去,有人要破門而入了。”
“不要啦,拜託……”佑佑雙手合十哀求道:“你想想,我嫁給他了耶,這表示以後要乖乖的聽他的話。”
“那又怎樣?誰叫你答應人家嫁了以後會收心。”
“我已經有點後悔了,你想,如果我們一起出現,他們分得清楚誰是誰嗎?”
“啊?”
“有趣吧!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胡鬧了.來嘛,你不想知道他們會不會弄錯?”
佐佐有點心動了,她也很好奇,她們兩個簡直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如果一起出現,他們會不會認錯?
“快嘛,”佑佑興緻勃勃的找出兩件一摸一樣的衣服,“快換!”
佐佐微微一笑,不忍心掃了她的興,也跟着改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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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誰是誰?”過謙瑞摸着下巴,碰了碰明顯呆掉的胤禎。
當房門一打開時,他就覺得有點不妙,再看到佑佑和佐佐打扮得一模一樣,又一聲不吭的時候,他就知道麻煩來了。
看樣子他想洞房花燭,還得先闖關成功才行。
“左邊的是佐佐,右邊的是佑佑。”胤禎看了看,很快的說出口。
“你怎麼知道?”怪了,他看了半天還看不出來,怎麼胤禎的反應這麼快?
“我猜的。”
“好吧,那就這樣。”他聳了聳肩,伸手要去拉右邊那一個。
“等等……”胤禎連忙拉他回來,“錯了怎麼辦?”
他對他眨眨眼,“錯了就錯了,這就是娶雙生子的好處。”
右邊那個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過謙瑞連忙道:“快抱這一個走,會笑的一定是佐佐。”
“你確定?”
“當然,佑佑醋勁那麼大,聽到我這麼說,絕對笑不出來的。”
“沒錯!”佑佑-咬牙,“你非常了解我。”
真可惡,說得她好像是個醋桶似的,她還不是因為太在乎他。
“快走吧!”胤禎急忙帶着佐佐躲開,“他們要打架了。”
“是要打架,不過要在床上打。”過謙瑞笑嘻嘻的說。
“過謙瑞,你這個下流胚子!”佑佑窘得滿臉通紅,趕忙低垂下頭。
“幹麼,想打架呀?”他湊近她,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舉起手來,正想打下去,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擋住,“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她撇開臉,逃避他灼熱的眼光,那令她心跳加速且渾身發軟。
過謙瑞握着她柔軟的小手,親吻她白嫩的掌心。
佑佑吃了一驚,連忙要抽回手,但是他握得緊緊的,轉而侵略她的紅唇。
他的吻不若往常溫柔,反而有點強力需索的味道。
她覺得整個身體都火熱起來,像被一把無名火燒着,有種模模糊糊的渴望……
“佑佑……”他沙啞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情慾,雙眸透出狂野,“我要你……”他的手插入她柔順的發中,固定住她,灼熱的唇在她唇邊、頰邊、頸邊游移。
他的吻彷彿帶着魔力,令她全身發軟,只能無助的緊攀着他,體會這種甜蜜又驚奇的感受。
不自覺的,佑佑輕輕呻吟出聲,覺得自己快融化了,整個人癱在他懷裏。
過謙瑞隔着薄薄的衣料,輕輕撫摸着她,帶着熱力似的大掌滾燙了她的肌膚,帶給她一種全新的戰慄感受。
她知道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會是什麼,且隱隱約約有些期待。
“佑佑。”他將她放倒在柔軟的床上,充滿情慾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嗯……”她輕輕的回應他,感受着彼此劇烈的心跳。
他輕輕的解開她的盤扣,“佑佑,從在湖邊看見你的身子之後,我一直想再看一次你的模樣,今天總算如願了。”
“你看到了?”佑佑微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是北征時她溜到湖邊洗澡那一次。
“沒錯,我全看到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渴望你……非常的渴望……”過謙瑞訴說著,手上的動作也不曾停過。
“大騙子,你還騙我說沒有看到!”佑佑羞憤的掐了他一把。
他笑了笑,用吻阻止她繼續翻舊帳,用熱情俘虜她、用全心全意的愛來包圍她,直到她再也無法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