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那個宙今天撂下了警語,限我們在這個禮拜內找出“未來”和凱,不然他所提供的一切幫助一概取消。

我和歐起了激烈的爭執。

他竟然不安了!他打算真的把“未來”交給他。

幸好我勸阻了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又再度相信我的打算是最好的。

已經對數個大國的科學研究所發出宣告,問及他們對“未來”有沒有興趣?

當然有!才上網發出密碼訊息不到半小時,表示有興趣的傳回訊號已如雪片般紛飛。

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我和歐。

現在,我竟在纏綿過後,問他愛不愛我?他每一次的答案都甜蜜得讓我再三回味。

呵,我所求的,也只不過如此啊。

有一個人,愛我。

冷映析百思不解地看着眼前蜷在床上熟睡的一人一豹。

這算不算是“美女與野獸”的現代版?

頂佩服衛然的包天大膽,真厲害,個兒纖纖小小的她還敢這樣抱着那隻修長結實的野獸,不怕被它吃掉。

想不透老哥怎麼會那麼順她的意,還特地將床讓出來給這隻黑豹,事情真是又奇又怪,畸型啦!

“什麼事畸型?”衛然揉着眼醒了,含糊不清地咬着字問。

“沒、沒、沒、沒……”冷映析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把“畸型啦”三個字順着心意溜出口來了!

慘慘慘慘,豹老兄,您千萬別聽見啊.就算聽見了也當沒聽懂啊。

“他還沒回來嗎?”

一覺醒來,衛然出奇想念那張峻淡的臉孔,渴望能從那張臉孔汲取支撐自己的力量。

“他呀,被你朋友的寵物給嚇跑啦。”冷映析見黑豹仍是沉睡狀態,不由得膽大的靠近了些。

她好奇的注意它的頸項上有一圈銀光,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銀鏈。上面鑲的小小牌子上刻了“KY”兩個英文字母。

衛然將冷映析的話信以為真,眼中流露些許慚愧。“我給你們添了麻煩,是吧?

冷映析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她的原意是不在乎,豈料落入衛然眼中成了肯定句型。

“阿然,你聯絡上你的朋友沒?”冷映析這突來一問讓她滿頭露水,不過她也很快想起為了要救這隻豹所撒的漫天大謊。

“還……還沒。”衛然有點心虛的低下頭。

冷映析始終是對她的“這是我朋友走失的寵物,所以我得拔刀相助”的說法半信半疑。

情嘛,自己好像是個大傻蛋;疑嘛,好像自己又變成一個小呆瓜。

嗚嗚嗚,怎麼辦?她不想變“蛋”,也不想變“瓜”呀!

“不管啦!”冷映析孩子氣大叫,跺跺腳,嬌蠻地指着她“都是你害我變笨的啦!”說得衛然又是一頭露水。

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別鬧了,出來吧。”冷傑站在門口,溫暖又複雜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流連徘徊。

“吵醒她的‘朋友’,可就有得你受了。”

“咦?”冷映析聞言,趕快跳起來。

還真的咧,原本應該是沉睡好眠的黑豹,竟早睜開炯炯有神的銀藍眼眸。

“好好再休息吧,我想,”冷傑竟是面着那隻豹發言的。“你那個‘朋友’身體好一點了,你有很多事得對我解釋的。”

“天哪!”衛然一動也不動地見他離去,不由得調回頭困惑的看着黑豹。

“凱,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了呢?”

或許,他真是什麼都知道了呢!

☆☆☆

當冷傑再度在陽台找到衛然,毫不感意外。

原本皎潔的銀盤淡淡暈開藍輝,照透她身上的衣絹絲料,展露出她不錯的本錢。

她儼然是守株待兔的那名農夫,蜷坐在椅子上。

他分神注意到她小巧的纖足及酸奶般半裸渾圓的酥胸,男性本能陡然高漲。

他一方面想把她摟在懷中好好呵護,一方面卻又想將她當場撲倒在地,狠狠展開一場銷魂蝕骨的侵佔,烙證自我的所有權。

“早。”她舉起假想的瓷骨咖啡杯,邀君共飲。“今晚又是藍月喲。”

“早。”他回應她怪異的招呼,不動聲色在她對面坐下,靜待她主動的發言。

“有一次伊對我說:未來,你不能放棄,你不僅僅是‘歷史’的‘未來’,更是我們的‘未來’。”

“可是我不了解,既然他們都在製造新的‘未來’了,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呢?”

她似倦極般合上眼,長而濃的睫毛閃爍着隱約的水光,柔軟、脆弱得猶如受驚的小動物,忽而又猛然張開眼皮,水晶般的光芒直逼迫人。

她緩緩離開座椅走向他,輕柔優雅的流線型動作一氣呵成。

直到冷傑赫然發現整具軟玉溫香已送滿懷之際,一張軟嫩香唇已主動覆上他的嘴,濡沫交融的纏綿起來。

她的吻純真又挑逗,積極又試探。

香艷的煽動下,是羞怯的欲拒還迎。

女性的體香盈滿他各處感官,奇異地融入他男性燎野的知覺,形成一條搓捻織就的細線,再也分不開彼與此……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冷傑將手撫揉上她細白的大腿,聲調頻嘎。

她的雙膝張分地跨坐在他精壯修長的腿上,由緊繃堅硬如石的程度能看得出他忍得多辛苦!連擁着她的手腕都因渴念而微微震顫。

天,如果可以,他並不希望在這種時候佔有她。

他怕,伯她只是一場夢遊,怕她醒來,會像前幾次一樣不復回憶,到時他情何以堪?

“你不喜歡嗎?”她竟開始以豐滿的乳峰挨蹭起他的胸膛!

太喜歡了!“你說呢?”他不答反問,修長有力的手倏然往下攫往她的臀,牢牢貼緊他的下半身,讓她充分感受到他火熱的慾望。

“你喜歡嗎?”

她漾出一抹甜甜嬌笑,故意將臉頰貼住他的頸窩:“那你還在等什麼呢,嗯?”

“我在等,”他的聲調平穩,右手滑上並探入她敞開的上衣領口。“我在等你告訴我——你是誰呢?是‘衛然’還是‘未來’?”

他的手隨着話語,握住她的乳峰,將掌心的熱燙度傳送給她。

“什麼?”呼吸急促的她根本沒在聽他的問題,意識早因高熱燒糊一片。“你……說什麼……”

“我沒聽清楚……”她往後仰,乳房變得好沉重,而他的親吻變得愈來愈熱!

“不重要了……”

“痛……”

“不——要——動——”

他抓住她富有彈性的女性嬌軀,讓她更緊迫的貼上自己,完全地佔據那片小小山谷,在稍微撤離自己凶銳的攻勢后,又推得更深,彈奏出男歡女愛的樂章。

“傑!”受不了、受不了!她快要受不了了!緊緊抓住他肌肉結實的肩頭,衛然的婉轉吟哦中夾雜着性感的喜泣。冷傑的反應是悶哼着,終於顫慄地將男性的精華全數灌入她的體內……

☆☆☆

黑夜已經去了一半。

回到工作室的冷傑心不在焉的啜着咖啡,緩緩將窗帘拉開,讓月光照耀入室,若有所思好一陣子,接着準備回到電腦前繼續工作。

才華轉身,赫然就見到黑豹從半開的門外走進來。

冷傑定定站了許久,然後彷彿同意什麼般點頭,對着黑豹客氣的一揖。“請坐。我們是該好好談談了。”

黑豹蓄勢待發的姿態緩緩改變方向,讓窗外的月光但照在發亮的的毛皮上,鍍上晶瑩的邊。

富有彈性的皮毛慢慢往毛細孔萎縮回去,暗黑的膚色正慢慢褪顏,滿嘴的利牙及滿爪的利甲正一寸一寸的消失不見……

黑豹消失了,一名赤裸的黑髮女子昂着頭站在原地,銀藍眸中帶着不馴的野性.性格薄抿的唇揚起若有所思的譏消。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我知道的不多。”冷傑往浴室一比,閑散地翹起二郎腿:“我倒沒想過是位小姐呢,麻煩先換衣服再來吧。”

“我是凱。”整裝回來的少女肅容正色,重新自我介紹。

“我知道了。”他欣賞的對她上下打量:“你是衛然在‘歷史’中的同伴,對吧?”

凱的笑容相當冷冽:“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不多。”

是真的不多,他只不過“恰好”知道了“歷史”是美國高級官方資助的一個研究機構,極度機密並從不對外公開,也“恰好”知道他們正在進行的遺傳基因工程學的人體應用實驗。

根據“歷史”中長老們的說法,他們體內擁有比地球人更優越的交縱錯雜血統。

他們是上一代地球人中最後一裔古老神秘的血族,能隨心所欲幻化為人為獸,以原形及人舉兩種身分生活在這塊大地上,平均年齡相當長壽。

可是,近兩百年來,他們這裔血族的人口銳減,兩次世界大戰不說,而且極多雌性不孕,逼得分散地球各地的他們不得不組織成團體潛心研究,想找出除了通親之外,還能產出血族的方法,一直到現在他們和美國政府合作為止。

他知道得真的“不多”,“只有”如此而已。

“你們怎麼和政府合作的?”冷傑抓住重點問。

儘管凱說的一切是他早打聽出來的消息.但聽自親耳,震撼依舊非凡!

“未來。”

砰磅一聲!炸彈一空投,謎底就解開了。

“未來是我們‘歷史’中所有人的結晶體,我們獨自體內的血液及細胞,培育出她。”凱的語調愈是淡影,愈是爆得駭人無比。

“這就是政府同意資助我們的條件,他們想要擁有‘無中生有’製造出一個人的技巧,提供了我們棲身之地,保護我們不被世界各國抓去當實驗品。”

“因為‘未來’將會是代替的實驗品,對嗎?”冷傑的音色寒了下來。

“沒錯。”凱拍掌承認。

“‘未來’是‘歷史’研究出的第一份‘樣品’。真是不可思議哪,從我們這一大堆充滿野性的血液及基因當中,竟能提煉出如此無瑕的細胞,進行無性生殖及培養,終於成功——那就是你七年前曾經看過的‘未來’。”

“你知道七年前的事?莫非你就是七年前從我身邊帶走她的人?”冷傑很快解開一直困惑他的事。

“原來如此。”冷傑又問:“那麼,未來當時為什麼會從‘歷史’中跑出來;或者是說——逃出來?”

他憶起第一次見到未來時,她昏迷赤裸的模樣。

“那一天,”凱陰下了細長的美目,勾起不甚愉悅的往懷。“我們所里有個色狼蓄意破壞所有的電力設備,想趁混亂侵犯未來,幸好未來逃開了,也因此從所內走失了。”她對他解釋當年的狀況。

“侵犯!?”冷傑聲音拔高了,怒火無法抑制:“那傢伙膽敢動我的人!?”

“是的,他差點就成功了。”凱輕哼一聲;“可惜的是她逃過一劫,卻沒逃過一難……”

“難?冷傑氣得語調降到零下冰點:“我嗎?”

“不錯嘛,”她再一哼:“挺有自知之明。老實說,我那時真想殺了你。”嗜血光芒盡綻無遺。“其實到現在還是挺後悔的。”

冷傑忽然明白對方是蓄意挑釁!他極力地壓下怒氣:“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拖着一身傷來找未來,‘歷史’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嗎?”

“有人前來尋仇。”凱道:“簡單的說,當年的色狼勾結外人回來搞破壞,而且他要未來。”

她的緊繃、譏嘲下是無盡的哀憤、疲倦和恐懼。

但,又有誰知?又有誰憐?

“他要未來做什麼?”

“因為,她是‘未來’呀。”凱一副“你真笨”的模樣。

“未來會是一項很好的贈禮,除了各國略有所聞並覬覦外,如果她上台拍賣,你猜,會值多少錢?”

無價!冷傑震驚地明白了。先不論其它,光她特殊的來歷,就會讓全球的科學家抓狂,不少國家會想拿她當實驗品!這將是繼核武之後最值得狂熱的研究!目前雖然成功的以動物進行無性繁殖,但未來的存在等於證明尖端科技的更上一層!“‘歷史’中認為第一次的‘未來研究’並不成功,所以她雖然是個成品,但卻富有失敗的色彩,她被整了容,清除記憶,徹底改造,被拿來當改進的範本——”

“所以對她抽血、打針,做各種‘健康檢查’,是吧!”冷傑的口氣陰森森的。終於明白她那一夜的夢話背後藏有多少心悸酸苦,天哪,她被當成實驗用小白鼠不成?

“她說夢話了?”顯然凱也知道。“她一旦說起夢話來,就什麼也藏不住。也許別人聽起來是亂七八糟;但那是她藏在內心深處不敢吐露的話。老實說,她第一次說夢話,就叫着‘傑’這個名字。”

凱定定看着他。“我當時真的嚇了一跳。”

問世間情是何物?能叫人生死相許?

“我欠了你一命。”就事論事,凱刻意地轉移話題,“當我九死一生從所里逃脫時,實在沒有把握能夠存活。”

她所言非虛。冷傑想到黑豹身上彷彿數也數不清的傷口,仍感驚怵。

“——現在看到未來被你照顧得這麼好,夠了。”凱毅然決然的起身,彷彿懸挂已久的決定終於斷下。

“你在說什麼——”“不!”

門隨着一聲阻止的尖叫沖開,衛然旋風似地一把抱住凱。“你答應過我的!快阻止她,冷傑,快阻止她!”

“放手!”凱激烈的咒罵,卻怎樣也掙脫不了纏在她身上的固執小手。

“她……她想要回去同歸於盡,不可以啦!趕快——”

“你放開!”凱的眼珠狂怒得佈滿血絲,無法剋制的怒吼。“我要回去送死干你什麼事,讓我死!讓我死!”是的,她獨活着做什麼?

迪死了,腹中的孩子也沒了!她還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

苟活着不如死得有意義一點,壯烈成仁前也要拉着歐那老賊當墊背,將一切全豁出去!

衛然看穿了她的念頭,更加死命拉着她:“不行,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凱!凱!你常常說我像你的妹妹,那你怎麼可以不要你的妹妹呢?你是姐姐,你要照顧我這個妹妹的!”衛然放聲大哭,眼淚鼻涕全面出動,號陶得像個奶娃兒似的。

“未來……”凱怔怔的合上心酸的眼,痛苦地沉默下來。

☆☆☆

“你們不怪我騙你們嗎?”現在身旁這對兄妹會拿怎樣的眼光看她?衛然不覺地惴惴猜測。

狐疑?

鄙惡?

還是不願理睬她?把她當成怪物看?

我不奇怪——這句話是她內心深處多年來的吶喊.一句自我欺騙謊言。

事實上,她能算是個“人”嗎?

人類不都該是陰陽合體孕育而成的嗎?她呢?卻只是一堆血及一堆莫名其妙的細胞基因組合體,她算什麼呢?

為什麼她要是個“未來”呢?

“不管你是未來也好,衛然也罷。”冷傑霸氣的宣佈,打斷了她的思緒。“我要定你了,所以趁早把那些歪七扭八的想法全給我消掉,我不會準的。”

她這個習慣滿差的,把心中的想法抬到口頭上碎碎念,不泄天機都難。

“是啦是啦,當人有什麼好啦,又自私又卑鄙,狂妄兼自大。阿然我問你喲,那你有沒有超能力什麼的?可以把花變不見啦,把兔子變成狗啦……”冷映析更是熱心的提供各式各樣的想法,幻想得亂七八糟。

冷傑對她努努嘴,頗為識趣的冷映析只得乖乖閉了嘴,摸摸鼻子走人啦。

“我……凱說,以前我們就認識了,是吧?”衛然挺不習慣他摟得自己這麼的緊,但顯然這個人無意鬆手。尤其是冷映析這麼一走,她更尷尬了。

不習慣,但卻滿喜歡的,她舒服的體驗這種被人珍惜的新鮮感受。

“嗯哼。”

“我一我不記得了。”衛然不覺為自己辯解:“凱說我七年前就重新接受一次改造手術,所以我的記憶都被洗掉了。”

“記憶是可以創造的,沒關係。”沒關係,只是遺憾,那些和“未來’相處的甜蜜,只有自己能回味品嘗,更無形間拉開他們的距離,他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越過?

“我那個時候真的和你……呃,我是說……”她想起凱說他們發現自己時,居然最和他……

邪氣的男性笑容漾開,話說不完整也沒關係,他懂得她的“意思”。

“和我怎樣?”他輕舔着她的耳垂,滿意地引起她一陣酥栗。

“這樣嗎?”他的手指有意無意揉向她的鎖骨,往衣襟內探去。

“還是那樣?”他的手臂磨蹭過她的雙峰頂端,親昵地揉弄。

“不……”她的臉皮畢竟沒他厚,全紅了。

“那麼,看來我有必要提醒你,幾個小時前,我們才複習過的,你這麼快就忘啦?”

他偷偷的咬她耳朵,說些什麼讓她羞得不敢見人……那只有自個兒心裏有數啦。

“你忘記我是怎樣撫摸你的胸、撫摸你的小屁股,還有你的唇——”

“住口,”她羞得低斥:“我知道啦,噓,不要說啦!”

他停下了動作。“你剛剛是清醒的吧!?”

她恍然大悟。

原來,他一直在擔心這一點嗎?

“我……我通常都是睡醒后,就想起自己夢遊的內容。”這表示她什麼都記得。“而且,我不後悔——”

“七年前,我失去了我的‘未來’。”他出奇不意地將一直收藏在身上的“FUTURE”銀鏈取下,輕輕戴在她的頸上。

“這是……”被他逗撫得差點昏頭的衛然詫異地看着那條鏈子。

“我的未來。”他深情款款的目光深邃得濃到化不開。

“當時的我痛不欲生,七年後,我知道我要和衛然共守一生,無論誰怎麼說,我都要牢牢地將你綁在我身邊。”

戴在她頸上的鏈子輕輕地散暈出一抹銀輝,彷彿在為他的話做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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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所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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