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姐妹倆便合作無間地把一車的便當賣完，這會兒她們正坐在一家連鎖咖啡店休息。
“對不起，劉副理，我下午臨時有事要請假……好，謝謝你。”放下手機，李安琳拿起白開水猛灌。
“小心點，別喝那麼猛。”一旁的李安綺說道。
放下杯子，李安琳問道：“你怎麼會跑來我們公司樓下賣便當？”
“我不知道你公司就在這附近，我是按着爸爸給我的路線圖找來的。”
一聽，李安琳便知又是老爸搞的花樣，他準是不放心這個糊裏糊塗的三女兒，才會引導她到自己公司附近做生意，也就是要她這個能者多勞的小么女看着。就說嘛，她們李家的兒子女兒們不能太精明，尤其是女孩子，太能幹了差事就特別多。也不知道老媽當初懷孕的時候是怎麼分配的，幾個兄弟姐妹，不是個性溫和到沒有脾氣，像她大哥；二姐則是一板一眼，固執得要命；再來就是跟前的這個三姐經常糊裏糊塗的，而她排行最小卻是全家公認最聰明、最會精打細算的小么女。
“呼，累死人了！”李安綺用力地嘆口氣，一邊捶打自己的肩膀、後頸。
“爸今天做幾個便當讓你賣？”李安琳問道。
“差不多五百多個吧，我也沒仔細算。”
“親愛的三姐，拜託你，老爸和大哥在咱們那個生意很好的餐館廚房特別加工做便當給你，臨出門前一定有交代你的。你不要老是這麼迷糊好嗎？”李安琳搖頭道。
看來還是老爸和大哥想得周到，與其讓三姐四處找工作，不如由自己家開的餐館出資製作午餐飯盒，再把家裏的小貨車改裝一下，讓三姐以流動餐車的方式到辦公商業區賣午餐。賣得好不好都由家裏負擔，這樣既可幫助三姐的生活穩定又可維持她想自立更生的自信心。李安琳暗暗想道。
“我無法想像你日子過得這麼迷糊，這些日子你是怎麼帶小路的？”她故意嘆息道。
“喂！我哪有你說的迷糊嘛，老爸交代我的時候，我正忙着搬便當盒子。人家我可是把小路照顧得妥妥噹噹的，你少瞧不起我，我小事迷糊、大事可清楚得咧！”李安綺不服氣地否認連連。
“是嗎？那我怎麼聽到老爸說，上回他帶老媽去找你的時候，你只顧着跟老媽講話，連小路跑出去都不知道，還以為小路走丟了沿街狂找，結果找了半天，小路卻好端端地在隔壁的帥哥家吃早點、看電視。”李安琳調侃地笑道。
其實，說了這麼多，她是想旁敲側擊雙親口中的隔壁帥哥。老媽繪聲繪影地描述說，小路經常到隔壁家找大帥哥煮飯給他吃。這種像小說電影般的羅曼蒂克情節，李安琳可是感興趣極了。如果可能的話，迷糊的三姐有可能找到第二個春天了。
聽到隔壁的帥哥，李安綺不但臉上發燙、耳根發燒，整個人也變得非常彆扭、不自在。
看見三姐李安綺怪異忸怩的神色，李安琳往前傾促狹地壓低嗓音問道：“聽說隔壁的帥哥叫披薩叔叔，對不對？”
“什麼披薩叔叔！人家姓柏啦。”李安綺瞪了么妹一眼。“還有……你不要聽老媽亂說啦，她每次講話都超誇張的。”
“我發誓老媽什麼都沒說，倒是瞧你緊張兮兮的樣子……難道你跟那個披薩叔叔——”李安琳猛地提高音量；“真的有什麼！”
嚇一跳的李安綺連忙張望地罵道：“你神經病啊，這裏是咖啡館你沒事這麼大聲幹嗎？”
“哦喔！做賊心虛。”李安琳促狹地笑稱。
“吱！你才做賊心虛啦。”她沒好氣地打了下李安琳靠在桌沿的手背。
“三姐，你害臊什麼？如果真要和那披薩叔叔迸出個火花來也沒什麼不好嘛。你早該給小路找個爸爸安定下來了。”
“事情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嗎？那我乾脆到夜市去放送要找老公不是更快。”
“那也行，如果你要像有些人求婚一樣在高速公路邊上豎個徵婚大招牌，效果搞不好會更好。”
“受不了你，愈說愈離譜。”白了李安琳一眼，李安綺端起卡布吉諾慢慢地啜了一口。
見李安綺臭着臉色，李安琳不禁收起嘻鬧的心情，認真地說道：“三姐，講真的，你別生氣，如果和隔壁的披薩叔叔真有可能發展的話，你可得好好把握。”
瞄了李安琳一下，李安綺默不作聲地繼續品嘗香濃咖啡。
“你有沒聽到呀？鼓勵你再找對象的理由很多，我想你也清楚，我不想跟老媽一樣嘮叨地重複。我只要提醒你，一次感情的失敗不算什麼，未婚生子也沒什麼大不了，重要的是你要從楚雲帶給你的陰影下走出來。不是每個男人都像楚雲這麼不負責任的。”
“錯了，幾年前楚雲也許不負責任，但經過幾年的歷練他可是成熟了很多、也很負責任。”想到如今也為了老婆、為了替楚家傳宗接代而想要跟她爭奪兒子小路，她就覺唏噓不已。“其實我也想透徹了，當初他的不負責任、不願接受小路，完全是因為他不夠愛我，是我自己傻氣。”李安綺露出喟嘆的笑容。
李安琳微快地問：“你不會還愛着楚雲吧？”
搖了搖頭，李安綺平淡地笑道：“都過去了。現在我是心如止水。”
“是嗎？那我剛剛提到披薩叔叔，你怎麼會臉色怪怪的？”
“我……”李安綺語塞，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昨晚上我聽到老媽跟小路通電話……”
“小路打電話回去？”李安綺意外的問。
“是的，而且他是在披薩叔叔家打的。“李安琳移到姐姐身邊。
“聽說披薩叔叔不但是你的免費保母，還包三餐，就連幫小路洗澡這等瑣事全都代勞了。儼然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好爸爸。這個……你怎麼說？”
“我……你也知道我忙嘛，那小路也不知為什麼就和披薩叔叔投緣，三天兩頭往他家裏跑。也是披薩叔叔人好、脾氣好，才會這樣……熱心地實踐敦親睦鄰的美德……嘿，美德。”說到最後，李安綺可是心虛得很。
“喝！還真是敦親睦鄰，那我怎麼就碰不到這等好事？”
“你……又不是單親媽媽……又不是……不是……”
“好了啦，彆拗了，再拗就假了。”李安琳愛笑地盯着滿臉紅暈的姐姐。
“我沒拗啦，我……”
“三姐，難道你沒看新聞報道嗎？有很多單親媽媽的男朋友或同居人會虐打她的小孩，可是你隔壁這位披薩叔叔卻很難得，會照顧愛護小路耶。這種有愛心、有度量、又好性情的男人不好找，你一定要把握住啦。”
“你說到哪兒去了？”
李安綺心底也是躊躇不已。柏紹謙幾天前的表白，早教她芳心大亂。除了自己的確被他打動之外，她考慮到的仍是兒子。現在表面上看來兒子是很喜歡柏紹謙，而柏紹謙也很疼愛兒子的樣子，但難保將來一旦關係改變，柏紹謙對兒子……唉！她實在沒把握現在的柏紹謙將來會是個心口如一的好繼父。
喝完咖啡的李安琳宣佈道：“過兩天我們全家會出動到披薩叔叔家拜訪、拜訪。”
“什麼？你們……搞什麼？沒事去找披薩叔叔做什麼？”
“做身家調查、家庭訪問哪！”李安琳想當然爾地點頭。
“拜託，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麼，被你們這一搞准鬧笑話的。可不可以不要管我的事？”李安綺氣急敗壞地說道。
“不行……”李安琳才說著，李安綺的手機遽響。
李安綺接起了手機。“喂，對，我是小路的媽媽，老師有什麼事嗎……小路發燒、咳得很厲害？好好，我馬上過去接他，什麼……你之前打到我家是小路的爸爸接的……他來幼稚園……不久又跑來一個說是小路的爸爸要帶走他……喔，老師你弄不清楚所以不讓他們帶走小路……謝謝、謝謝老師，我知道……什麼？！小路的兩個爸爸在幼稚園裏吵架……好、好，我知道了，我立刻趕過去。”
聽着李安綺的內容，李安琳關心地問：“怎麼了？”
“幼稚園老師打來的，她說小路感冒發燒了，之前她打到家裏，說是小路的爸爸接了馬上趕到幼稚園，可是不久又跑來一個自稱是小路的爸爸來幼稚園……”
“等等、等等，我都聽糊塗了。哪來小路的爸爸？你有男朋友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啦，幼稚園老師一定是打到隔壁的柏先生，是披薩叔叔那去了……”焦灼的李安綺想起身趕去幼稚園，卻被妹妹拉住問話。
“慢着，小路不留你家的電話，怎會留隔壁帥哥的？”李安琳更莫名其妙了。
“我也不知道，八成是小路自己寫在名牌上的。那個跑來找小路的一定是楚雲，我要趕去幼稚園，你別拉着我……”她連忙起身收拾桌上的手機、小記事本。
“楚雲？他又來找你麻煩？”李安琳也跟着起身。
匆匆來到櫃枱前，李安綺一邊掏手提袋一邊回答：“對，他想跟我要回小路。”
“三姐，我來付就好，你先去幼稚園。”
“好，回頭見。”
看着李安綺半跑出咖啡館，李安琳邊埋單地想：這個王八蛋楚雲真是不要命了，想搶小路？有我這個小阿姨在，他想都別想。對了，我也要去幼稚園看熱鬧。李安琳拔腿追向李安綺。
“三姐，等等我，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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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着計程車，李安琳、李安綺兩姐妹火速趕到愛兒幼稚園。在門口付計程車費時就聽到裏面小朋友的喧嘩叫聲。
飛奔進幼稚園，一臉着急的園長和老師迎了過來。
“小路的媽媽你終於趕到了，快、快進來！”
“團長，我們家小路現在狀況怎樣了？”跟在園長後面進入兒童遊戲區的李安綺緊張地問道。
“你看。”
放眼一看，只見兩個大男人如鬥牛般的怒目對峙着，而顯得病奄奄的李小路則一臉茫然地捧着書包坐在地板積木架上。李安綺連忙跑向兒子，急着問道：
“兒子，你怎麼樣了？哪裏不舒服？媽咪帶你去看病。”
“媽咪，披薩叔叔來接我，可是另外那個叔叔不讓我走，他說要帶我回他家去。他們在吵架。”李小路可憐兮兮地報告狀況。
“乖，別管他們，媽咪先帶你去看病！再說。”抱起有點重量的兒子，李安綺轉身就往外走。
“可是他們在吵架，我要披薩叔叔陪我……”
李安綺轉頭看去——
“小路是我的兒子，我要帶他走，你有什麼權利說話？”楚雲橫眉豎目地戳了戳柏紹謙的胸口。
“沒有得到孩子母親的同意前，我不能讓你帶走小路。”柏紹謙好脾氣地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憑什麼不讓我帶走我兒子……”
“很抱歉，我必須得到孩子母親的同意。”他很堅持地說道。
“你……”楚雲光火地揪緊柏紹謙的前襟。
這邊跟着李安綺後面進來的李安琳打量柏紹謙有一會兒了。她給這位披薩叔叔的評等是——甲上，也就是通過初步的印象檢核。
“姓楚的，這裏是人家的幼稚園耶，你跑來機車什麼？你信不信我告你騷擾。”
聞聲，楚雲轉頭才發現李安綺、李安琳姐妹倆站在遊戲區的出入口。見到李安綺抱着李小路轉身準備往外走，急忙湊前喊道：“安綺。”
“我會到警察局申請保護令的。”李安綺冷冷說道。
完全沒有心虛或愧色的楚雲急促地拉住李安綺，“安綺，我是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偷偷跑來幼稚園想一聲不響地抱走小路，我一定會殺到你家去的。”用力地甩開楚雲，李安綺吃力地撐抱住兒子。
超級貼心又有慈父態勢的柏紹謙看出李安綺抱不住李小路，連忙上前接手過他。“他身體很燙，要馬上到診所看病。”
“我知道。我來抱就好。”李安綺想再抱回兒子，沒想到兒子卻……
“媽咪不用了，披薩叔叔抱我比較舒服。”說完，還環抱住柏紹謙的脖子，頭趴在肩頭上。
實在看得眼紅的楚雲擋住他們。“李安綺，兒子是我的，你憑什麼把他交給一個外人？”
旁邊的李安琳立刻插聲：“誰說他是外人？他是我三姐的男朋友，也就是小路將來的父親。怎麼樣？他沒有資格說話嗎？”
一時，就連李安綺、柏紹謙也都驚訝地瞪大眼望着語出驚人的李安琳。
見自己製造出驚嚇效果后，李安琳訕訕一笑。看看眼前一對男女及小孩，儼然一副全家福的幸福模樣，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好人做到底，誇言道：“幹嗎？我又沒說錯，你們也不用再保密防諜了。這事是好事，全家投票都一致贊成披薩叔叔升級成為小路的爸爸。”
“那你們更應該把孩子還給我，我可不要我的孩子叫別人爸爸。”分不清是吃醋、還是妒嫉，楚雲幾乎要出手再搶小孩了。
李安琳一馬當先地替李安綺嗆聲道：“姓楚的，當初可是你不要小孩的，也就是你主動放棄小孩的權利，現在你更沒立場說話了。”
“你……”被搶白得無法反駁，楚雲只得說道：“你不是當事人，沒有說話的餘地。”
“請你搞清楚，李小路姓我李家的姓，我是他的小阿姨，還親手帶過他，我不能說話嗎？倒是你……楚雲先生……”李安琳故意上下打量楚雲一圈。
“你除了奉獻精子外，你盡過身為父親的責任義務嗎？就算是一般女性朋友生個小孩，你也該來探望一下吧！可是你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今天你憑什麼揚言你是小孩的父親？你敢說，我還不敢聽呢。”說到最後，李安琳簡知不屑至極。
“你……好、好，我不跟你耍嘴皮子說話……”氣得臉色鐵青的楚雲轉向李安綺。“李安綺，你讓不讓我把小孩帶走？”
這會兒柏紹謙接腔了：“有我在，你別想帶走孩子。”話才說完，李安琳用力拍了下柏紹謙大聲喝彩：
“嘿！好樣的，披薩叔叔，你還真上道。”
看來李氏全家上下都習慣跟着李小路叫他披薩叔叔了。柏紹謙失笑地搖頭暗想。
“看到沒？楚先生，我三姐夫都嗆聲了。你就別再糾纏不清，小路我們是不可能給你的。”李安琳有點得意地笑道。
“好了，這裏是幼稚園，別打擾人家小朋友上課了。”李安綺說道。“園長，謝謝你。小路今天就請假了，我帶他去看病了。”
“好、好，快去吧。他一定很不舒服。”幼稚園園長點頭。
柏紹謙立刻抱着李小路大步往外走去，李安綺也緊跟而上……
見匆匆而去的背影，李安琳拍了拍楚雲的后肩膀。
“你不懂得珍惜我三姐，還是有好男人懂得愛我三姐和孩子。你不必後悔，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只能說——你是個笨蛋！”罵完，李安琳掉頭就跑。
是的，這個笨蛋男人楚雲已經心痛懊悔得差點去撞牆了。怎麼辦！孩子要不回來，他要怎麼跟老婆、父母交代？難道真要到孤兒院領養孩子嗎？或者他應該嘗試說服父母固執的血緣觀念，否則這輩子他和老婆註定要無兒無女了。除非……他偷腥？想到老婆那善妒及大吵大鬧的本事，楚雲渾身一顫。算了、算了，他還是安分守己一點吧。
也許過陣子李安綺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是的，再等等、他要再等一等……有一天他一定會要回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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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診所出來，已經是暮色籠罩，接近吃晚飯的時間了。
柏紹謙背着已經打瞌睡的李小路和李安綺並肩緩緩而行。走在路上的三人構成一幅溫馨的全家福畫面，沿路也引來不少羨慕的目光。尤其是過往女性的眼光不覺停留在柏紹謙身上徘徊。
走在身旁的李安綺不禁暗暗攏了幾次身上的衣服與微亂的頭髮。真的，她老覺得沒有打扮的自己活像個邋遢的黃臉婆，而且還是個比柏紹謙年紀大的某大姐咧！她可是自卑透了，不覺就慢了腳步和柏紹謙保持一點距離。
本來還很幸福的柏紹謙走了段路后，才發覺李安綺根本是走在自己後面。而且像是半徘徊在行人路的烤地瓜攤位前，他停下腳步回頭……
“怎麼了？想買烤地瓜嗎？”
“是、是呀。小路喜歡吃烤地瓜。”李安綺連忙點頭，還拿兒子當擋箭牌。她立刻靠近烤地瓜的攤位，趕緊挑選幾條熱騰騰的地瓜。
“我來就好。”柏紹謙制止李安綺付錢，一手拿出錢來。
李安綺客氣地推辭道：“不用了，我自己付就行了。”
笑了笑，柏紹謙很堅定地付了錢。
拿着一袋烤地瓜，李安綺暗暗祈禱兒子睡醒後會幫忙嗑掉這幾條地瓜。
“沒想到這小傢伙還挺有重量的。”柏紹謙撐了撐背上往下滑的李小路。
“他很重的，我來背好了。”
“就因為他重，還是讓我來吧。”他體貼地說道。
猶疑了一下，李安綺有點困難地開口道：“謝謝你。”
望了李安綺靦腆又拘謹的臉色，柏紹謙沒有接腔，只是微撇下嘴角、似笑非笑的。
“我是說今天下午在幼稚園裏的事。”她趕緊補充。
他沒有回答，只是明顯地微笑了下。
實在禁不住柏紹謙那深邃火熱的眸光和他身上特有的懾人氣息，李安綺壓根不敢和柏紹謙面對面，她實在心慌得厲害哪！或者是因為自己早被他攪得芳心大亂，也或者是因為下午妹妹李安琳的一席話的影響。什麼男朋友、什麼全家投票一致通過、什麼未來三姐夫等等，繪聲繪影說得像她已經和柏紹謙正式交往、談戀愛似的，再想到不久前他的親密擁抱、醉言示愛……
唉！現在她的思緒是完全亂成一團。
“對了，聽園長說她打電話到我家裏是你接的，這是怎麼回事？”忽然想到這個問題，李安綺趕緊再提。
“是小路把我的電話寫在聯絡簿上，園長才會打到我家來通知我。只是沒想到趕到幼稚園不久，那位楚先生也出現了，才會引起口角。”
“讓你看笑話了。”李安綺有點難堪地搖頭。
“其實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才對。”他謹慎地措辭。那天早上確是酒精讓他昏了頭，才會這麼急躁貿然。這一次他不想再嚇到她，他要小心漸進地追求她，而不是給她壓力。
“我……我們可不可以順其自然？”她含蓄地回說道。
“你會討厭我嗎？”
李安綺輕輕地搖頭。
“那是有一點動心、或者喜歡我嗎？”他再追問。
這下李安綺臉紅了，靦腆羞赧地轉過頭去，步伐不覺得加快了些。
“安綺，至少給我一點信心，好嗎？”柏紹謙誠摯地要求。
“小路他很喜歡你的。”她又拿兒子當擋箭牌了。
“我是問你呢？你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
她羞澀地難以大方回答，李安綺咬了咬唇道：“只要是我兒子喜歡的，我也會喜歡。”說完，她不敢看向柏紹謙，低着頭直往前走。
這回答再明白不過了。柏紹謙整個人雀躍得想跳起來大叫。
“好了，我肚子餓了，要不要找個地方吃晚飯？”李安綺也暗自心喜，於是主動地提出邀約。
柏紹謙簡直迷死了李安綺臉上煥發的神采，尤其那眼波流動中盈滿情昧更是透入他要爆炸的心。
“前面有家超市，我們去買幾樣菜回去煮好嗎？”這時候他更想親自下廚做一頓豐盛的愛的晚餐。
“好啊。我真沒想到你做得一手好菜，很多男人是很討厭進廚房的。”孿安綺自嘆不如地稱讚道。
“像我就是個廚房白痴，我兒子連我炒的蛋炒飯也不吃呢。”
“你相不相信，我是認識你和小路之後，才開始學做菜的。還是被小路逼迫的。”想起當初李小路要他下廚做三明治的模樣，他就覺得好笑。
“真的？可是你手藝很好呀，上回我吃過你煮的咖喱飯，味道不輸給我爸餐館裏的大廚耶。”她意外地瞪大眼。
“哈！我可是做菜天才，才看了幾本食譜就上手，而且愈做愈有興趣心得來。”
“真的、假的？”李安綺一副不可思議地打量着柏紹謙。就那麼一下，她迅速被火熱的眼神攫住，整個人恍了下神，然後別開視線。
遽臨的片刻沉默充斥着亮閃閃的愛情火花，他們各自沉浸在已經明朗的感覺里而微微無措。
“其實驅使我認真學習烹飪的最大原動力，是因為我想為你做一輩子的飯。”
天啊！這是李安綺有始以來聽到最動人、最動聽的情話。她整個人為之一震，久久不能平息胸口的波動。
竟然……竟然有男人願意為她下廚？這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不都是女人為男人洗手做羹湯的嗎？她李安綺何其幸運能碰到一個男人願意為她做一輩子的飯！而這……不就表示她和柏紹謙很有可能攜手共度白頭？喔哦！難道又給么妹李安琳說中了？她會和柏紹謙……想着想着，她的臉又發燙了。
太幸福可是會遭天嫉的！李安綺有感地暗忖。
柏紹謙悄悄地騰出一手握住李安綺，她的心一顫，想掙開卻被緊緊握住。
“等會兒你想吃什麼？”他溫柔低聲問道。
“隨便。”這種被呵護照顧的感覺真好、真是幸福。李安綺心想。
“我想吃漢堡。”李小路忽地大聲插嘴。
柏紹謙、李安綺嚇了一大跳，原來被柏紹謙背着的李小路悄悄醒了。顯然他的感冒好些了，才會這麼有活力。
“吃漢堡？小朋友，可不可想點別的美食？不要老是吃漢堡，一點營養也沒有。”放下李小路的柏紹謙一邊替他整理衣服，一邊搖頭道。真是殺風景的小孩！好好的一個浪漫戀愛氣氛硬生生給破壞了。
“可是漢堡很好吃。”
“不行，今天晚上叔叔要煮……”才說著，突地一聲大喊：“啊！完了。”
這回換李小路、柏紹謙嚇一大跳，一大一小驚愕地望着發出喊聲的李安綺。
“我的快餐車還停在我妹妹公司附近的停車場。”嚷完，李安綺跑下行人路，伸身就招來計程車。
見狀，柏紹謙一把抱起李小路跟了上去。“等等我們！”
計程車車門關上，立即絕塵而去。看來柏紹謙確定要加入李安綺母子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