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年後紐約街頭
「你們在幹什麼?」汪子榆斥暍一聲。
「喲~~又來一個俏妞,也想讓咱們樂一樂嗎?」幾個混混扯住一名十來歲的女孩,正頑劣的調戲著。
「少胡說八道,你們還不放開她?」汪子榆就算來到美國也沒忘了她仗義執言的本性,衝過去將那名女孩拉過來護在身後。
「我們還需要你來管嗎?警察都不敢管我們了,你這下別想逃出我們的手掌心了。」七,八個混混圍了上來。
汪子榆腦海里浮現周傑當年的吩咐,他不在時絕不能出手,這下子麻煩大了,她都忘了這是罪犯的集中營——紐約了。
她護著那女孩,兩人步步退,希望能撐到街口喊救命。
「你比那女孩可口多了,就由你來代替她好了。」幾個混混流着口水逼近她。
「不……」
她驚白了臉龐,就在那些混混噁心的手碰到她之前,砰!那個最接近她的混混被打飛了!
她錯愕地看着被擺平在地哀號的臭淫蟲,怱然發現那些個混混的目光全在她身後,她倏地轉身,就見一名留着鬍子,約莫五十歲的東方男子冷冷地看着他們。
是他幫她的?她左右瞧瞧,那女孩不見了,應該是逃走了吧!
「趁我還沒真的發火前,你們可以爬著離開。」東方男子的眸子裏滲著寒光,冷冽的說道。
「去死吧!」混混們一擁而上,想以多擊少。
東方男子將她拉到身後,像練了凌波微步般,快速逼近對方給予致命的一擊,又塊速退回她的身邊守護着她,幾個來回輕易將敵手全數撂倒,那些惡霸全倒在地上哀號慘叫。
好像!若是周傑,一定也是這樣修理這些人渣的。
「小姐,救人前若不能確保能自救,是很愚蠢的行為,你懂嗎?」東方男子的嗓音里透著微霉的怒火。
「對不起!」她誠心的道謝又道歉。
這個東方男子讓她想起周傑,他也一再這麼告誡她要小心、要自保,如今她卻離做好遠好遠,她的心又下沉了。
神奇的是,她來紐約一年了,幾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反受困時,都幸運的有人跳出來幫忙,而且各個人種都有,算來紐約人也不算太冷漠嘛!
「我送你到路口,以後別再接近這裏了。」東方男子守在她身邊,邊走邊交代。
「我知道了。」一直到了路口,她在地鐵站口朝他行個禮才走進去。
那東方男子直到瞧不見她的身影,卻仍深情地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怎麼又變瘦了呢?她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呀?久久那男子才嘆口氣轉身離去。
「那傢伙也來了?」周傑守在她的公司門外,卻意外瞧見郭文慶的身影,他冷哼一句。「算算時間也該來了。」
就見汪子榆和他談了幾句,便一個人往地鐵站而去,幸好她雖氣他,至少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和郭文慶一直保持着冷淡的距離,這是好事。
「到底是誰這麼常打電話給她呢?」見她又拿起手機聆聽許久,甚至露出淺淺輕笑,他好嫉妒!卻又感謝這個如今還能令她笑的人。
一年來,只要他有空總是親自守候在她身旁,她笑容變少變淡了,以往爽朗又甜美的笑容成了絕響,而這一切全是他的錯。
在他能守護的日子裏,總是由她打開家門開始,跟着她一塊坐上地鐵,看着她進公司,離開公司又了無生氣的回到家裏,最後寂寞地陷入黑暗之中,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原諒他呢?
當她的燈全熄後,他分外渴望瞧見她的身影,他想真實碰觸到她,所以他幹了件未曾做過的壞事——潛進她的住處!
當他屏息來到她的卧房時,他幾乎忍不住狂喜,要緊緊擁抱住她。
可他只能默默地站在她的床邊,聽着她淺淺的呼吸,瞧着她微皺的眉頭,緊抿的雙唇,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入睡的呢?
他蹲了下來,指尖輕撫過她絕美卻憔悴的容顏,若可以,他希望一切的痛都由他來承受。
凝望了許久,他才起身卻瞧見她擺在桌上的手機,他好渴望知道現在是誰能貼近她的心,於是他幹了第二件未曾做過的壞事——私自探看她的手機。
這一看他愣住了,裏頭沒有任何來電,沒有記錄任何電話號碼,只有兩個語音訊息,他進入聆聽後,眼淚當場掉了下來,怎麼會?
「周傑……」
他嚇得立刻轉身看着她,許久才發現她在說夢話,他瞪着手機又望着床上人兒,他可以抱着希望嗎?
「周傑你好差勁……好差勁……」她的夢話斷斷續續,還帶著哽咽。
周傑苦笑,他連夢中都在折磨她嗎?太該死了!
「周傑!」她驚呼一聲,突然坐了起來。
周傑立刻閃進窗帘後,屏住呼吸。
汪子榆望着一室的黑,許久她掩面啜泣,她到底要怎麼辦?她想忘了他的,但他反而佔去她的心房更多的空間,她的心再也裝不進其他的東西了。
周傑倚著窗,默默陪着她掉淚,緊緊握着她的手機。
一個月後紐約街頭咖啡座
「汪小姐嗎?」王伯海笑問,他來美國談案子,特意來找她。
「王先生?」汪子榆揚眉輕問,下班前接到他的電話,讓她好訝異,「陽光」的主要成員里,她唯一沒見過的就他了,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找她。
「請原諒我冒昧打擾。」他在她的對面坐下。
「哪裏,在這裏能見到同胞,心情特別愉快。」汪子榆微笑。
她早已適應總公司的步調,工作表現也相當稱職,很得上司的賞識,經理說得沒錯,她若努力點,發展的確不可限量。
但她的心頭始終茫然若失,少了他,一切都失去了味道,這樣的閃亮發展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若來的是某人的話,你的心情應該會更好吧?」王伯海笑問。
「都過去了,王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呢?」汪子榆神情一黯,連忙轉移話題。
「郭文慶也調到總公司來了嗎?」王伯海笑問。
「我想你應該已經調查過才來找我的吧!」汪子榆瞭然地微笑。
「你真聰明,周傑那粗線條的傢伙,處理方法的確有瑕疵,我不想替他辯解什麼,但郭文慶這個人的確有點問題,你在公司里,和他的責任區隔最好明確一些,才能明哲保身,這是我能給你最有效的建議了。」
「好。」她遲疑了會兒才點頭,許雲天和周傑都勸過同樣的話,她聽進去了,但學長真的有問題嗎?目前他的表現仍算良好呀!
「你能聽進去是最好了,要不要散散步?」王伯海起身。
「奸呀!」她微笑跟上他。
「你真想跟他分手嗎?」王伯海直接問道。
汪子榆沉默了,是她主動提的,難道不算嗎?
「你在紐約遇過幾次危險,對不對?」王伯海笑間。
「你怎麼知道?」她訝然地望着他。
「每每你有危險時,總有人出面幫你,不是嗎?」王伯海很樂意當大嘴巴的。
「是這樣沒錯,算來紐約人也還不錯。」她苦笑的提醒自己別再自不量力了,不會每次都這麼幸運的。
「真是這樣嗎?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王伯海笑着反駁。
「你在暗示什麼?」
「你說呢?」王伯海再次微笑。
她蹙眉而後緩緩張大了嘴,不可能……真是他?「可是其中有黑……」
「不過麵皮一張,難不倒人的。」
「真的是他?」她捂住嘴。
「他給你時間,不代表他會遠離你,當初他是很差勁,但現在的他難道彌補不了嗎?他是這麼全心地愛着你。」
汪子榆紅了眼眶,難怪幾次被救,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起他,因為在她眼前的正是他?
「他現在也在嗎?」一想到他現在就在附近,她的心跳再控制不了了。
「不!我拐他回台灣了。」事實上是有個他主導的案子,他必須回去坐鎮處理,他才忍痛回去的。
汪子榆一聽又頹下雙肩,原來他不在呀!
「他不讓任何人來勸你,我只能趁着他不在,才能跳出來說話。子榆,他對你的用心,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再說你這樣耗著,究竟想懲罰誰呢?」
「我沒那個意思。」
「若他來了,你肯原諒他嗎?」他試探地問。
汪子榆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但一年過去,她不再那麼確定了,再加上知道他一直守在她身邊,這震撼的消息讓她的心強烈的動搖著。
「改變決定並不可恥,重要的是做出對自己最好的抉擇,你說對吧!」王伯海微笑輕勸。
汪子榆望着他,臉上仍有掙扎的痕迹。
「我明天就回台灣了,你有什麼話要帶給他嗎?」他好笑的問,也許他能推他們一把。
汪子榆心頭一陣亂,要說什麼?許久後,她嘆口氣搖搖頭,她連該對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了,還能說什麼呢?
「嗯?沒話跟他說嗎?」可以!無聲勝有聲,一切的話全由他代說就行了。
一個月後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的話?」王伯海很不滿的瞪着他。
「聽見了,過兩天我就回去了呀!」周傑心中很掙扎,她掩面啜泣至天明的脆弱身影,形成一個強烈的黑影罩着他,令他快喘不過來了,或許他該放手,讓她自由才是,
「等你回去,她搞不好就被郭文慶那人渣追跑了。」王伯海丟下一枚強力炸藥·
「你說什麼?」周傑全身一僵,瞪過去。
「我說那傢伙正在狂追汪子榆,我回來都快一個月了,搞不好兩人已經在試婚紗了。」
「不可能!」周傑完全不信,可嗓音卻微微顫抖。
「你是布了眼線,但這種事誰會光明正大的進行,尤其他們現在還是同事,能瞞當然盡量瞞了。」
周傑不確定了,他在時,她明明跟那傢伙很生疏又保持距離的呀!
「我想她到現在仍愛着你,可你要怪誰?搞逃婚那種把戲的是你自己耶!任何女人都不會原諒那樣對她的人的。」王伯海冷哼兩聲。
周傑只能恨恨的瞪着他,卻無法反駁。
「會等她也是你自己說的,但一整年無消無息,她又一個人在異鄉奮鬥,多寂寞啊!一個是做錯事又不認真彌補的混蛋前男友,一個是溫柔體貼,向來很寶貝照顧她的親愛學長,如今還天天跟在她身邊噓寒問暖,體貼的來回接送,你沒聽過日久生情嗎?」
周傑愣住了,他回來這麼久,這段時間真的夠那人渣追跑她了嗎?
「我看不用多久,她會分辨出誰比較在乎她,結果就會出現了。」王伯海能替「陽光」談出無限光明的遠景,黑的可以說成白的,想拐他太容易了。
周傑腦袋裏核彈爆發,將他的心炸成碎片,她會被那混球追跑?
「我想那不是你希望的結果才是,不過就算她變心,你又能怪誰?算來這全是你造成的。」王伯海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周傑突然望向他,這傢伙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我醜話說在前頭,這個案子不關我的事,我是不會去動它的,但我可以確信他正蠢蠢欲動,西方集團正是他的大肥羊,照他以往的犯案手法,一定會在公司里找個替死鬼,從郭文慶這麼積極接近她看來,她正是那個倒霉鬼。算了,反正我又不認識她,真出事,我也無關痛癢。」王伯海伸伸懶腰,決定回家睡大頭睡。
周傑瞪着他走向大門,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你給我站住!」
「咦?你不是啞了呀?」王伯海戲謔的問道。
「那是真的嗎?」他咬牙恨問。
「我不時興騙人那玩意兒。」他微笑:心中加了句:「但偶一為之不包括在內。」
「可惡!那笨蛋!」周傑氣壞了,可心中更是焦急,那女人絕對不是郭文慶那混球的對手。
王伯海不急,倚在門邊等他的答案。
「我今天就回去!」他大吼一聲,他要去把那笨蛋逮回來!
三天後紐約
汪子榆緩緩走出公司大樓,又是一天的結束,她沒走向地鐵,反而往一旁的巷道走去。
「又瘦了,這女人就是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周傑蹙眉喃道,一直守在樓下等她,瞧見朝思暮想的人兒,他的心情澎湃,原來他壓住的思念是這麼的強烈,他緩步跟了過去。
直到此時,他都沒理出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她,等了一年,也沒見她有絲毫的軟化,到底她還有多少怨和傷積在心底,是他碰觸不得的呢?
或者他該直接略過那個部分,乾脆點強迫她重新開始,以全新的關係補足她心田的苦楚。
天……真的好難!
汪子榆來到賣雪糕的小攤子,買了兩球蘭姆口味的雪糕,又緩緩走回來: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突然停下腳步,張著嘴望着前方。
周傑瞧着她孩子氣的動作不禁露出微笑,好熟悉的感覺呀!
見到他的笑容,汪子榆的眼眶一紅,淚珠快速聚集,視線模糊了又恨又愛的人影,真是他嗎?
「嗨!」周傑反應迅速地接過差點落地的雪糕。
汪子褕卻再也忍不住淚水,當場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