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節 密謀
1．
雲曼走了以後，寒曉在醫院陪我一整天，我們無所事事，熱切的討論了雲曼和林小雨的種種可能性，再一次確定雲曼一定和他有着莫大的關聯，這一結論讓我們倆個心裏都很不舒服，不約而同的在心裏把雲曼當成了敵人，我們甚至商量好了，等落落回來，要好好收拾收拾她，至於方式，當然還是喝酒，我們都是斯文人，也犯不着行兇打劫或者進行更加過激的犯罪行為，都不適合我和寒曉，之前的二十八年我們安分守已，是一個良好公民，之後的日子我們也不希望混入犯罪的行列，但是打擊敵人士氣勢在必行！
兩個人密謀許久，決定趁過兩天寒曉生日，施行這一暴力行為，主犯落落和寒曉，而我是從犯，負責從中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外加火上澆油。
計劃確定，我和寒曉總算舒服了，決定好好慶祝一下，我感覺自己也差不多能行動了，下午的時候就辦了出院手續。
寒曉要打電話給林小雨來接我們，被我阻止了。我說不要老麻煩別人了，想想上午林小雨鐵青的臉我就怕了，再加上羅總說我是工傷，估計他一定在心裏把我看成了騙子，應該不會來的，他還嫌我老是麻煩他，我才不找他呢。
寒曉說去k歌吧，我說好呀，到了kTV翻翻口袋只有五十元了，才想起來住院費還是林小雨給的，我現在是一標準的窮人了，存摺都壓羅列那裏了，寒曉僅有的五十元給我買了水果，還準備找我要錢坐車回去，我倆對視一眼。
“沒事，我來打電話讓朋友請客。”我知道寒曉沒錢，她每個月的錢幾乎都要寄給上大學的弟弟，自己只留點生活費。
翻出手機，打給老哥。
“老哥，在哪呢？”
“我在中山，有個工程要送料子，我親自跟來的。”
“哦，那你忙吧。”
“等等，你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最近有沒有打電話回家？”
“沒事，就是想找你玩的，今天休息。”
“哦，等我回去的，我們一起吃個飯，你記得打電話回家呀。”那邊很吵，看來在工地了。
“知道了，掛了。”
2．
“算了吧，不唱了，我們去你家吧，買點簡單的菜。”寒曉可憐巴巴的說，估計也沒想到我會混這麼凄慘。
“沒事，我再打一個電話。”
“朱總嗎？我是莫央，上次說你公司需要高級管理人材的，我一個朋友能力特強，介紹你認識一下。”
那邊說好，我把地點一說，他說五分鐘就到。
朱總是誰？就是第一次我和林小雨吃飯的時候也在場的那位，聽說和林小雨比較熟悉，跟落落，彬也認識。我上次遇到他的時候正失業，他說想讓我去他的公司幫忙的，我當時就想把寒曉介紹過去的，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就沒提，這次正好。
“寒曉，我叫了朱總過來，聽說他也是搞房地產的，上次說缺人，我準備把你介紹過去，你在服裝廠也不是辦法，事情又瑣碎，又沒錢賺，最重要的是揮不了你的才能。”
“呵，你覺得我是人才，人家不一定覺得呀。”
“等下你跟他談談，是金子總會光的。”我安慰寒曉。
“好的，我試試吧。”寒曉好像有點緊張。
“沒事，放輕鬆，就算應聘不上，也可以讓他買單，總之我們不吃虧。”
“你個死丫頭，就你鬼點子多。”
“沒辦法，適者生存呀，這個世界不會變通是不行的，學着點，妞。”我拍拍寒曉的頭。
不一會朱總就來了，給我們安排了一個大的包間，還點了很多水果和酒。他是知道我不喝酒的，只好找寒曉喝。
我感覺他們聊的還比較愉快，而我則心事重重，算了，點歌吧，人生得意須盡歡！音樂響起，才現竟是林小雨唱過的“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我唱的比他還憂傷，腦海中反得出現他轉身離去的樣子，心裏酸酸的。
“莫央，你唱的比林小雨好聽。”朱總也是這麼認為。
“呵，您過獎了，我第一次唱。”其實我心裏很得意，但表面上我還是裝得很謙虛。
寒曉也一個勁的鼓掌。
“林小雨每次唱歌都點這，不過我聽了n次，還是覺得你唱的好。”
“是嗎？呵呵。您是沒聽過寒曉唱歌，她可是多才多藝的。”腦中一閃而過林小雨憂傷的臉。
“是嗎？那一定要洗耳恭聽了。”
“寒曉，過來點歌。”
3．
寒曉大大方方的起身，過來點了一歌，音樂響起。
“
我這裏天快要黑了
那裏呢
我這裏天氣涼涼的
那裏呢
我這裏一切都變了
我變的懂事了
我又開始寫日記了
而那你呢
我這裏天快要亮了
那裏呢
我這裏天氣很炎熱
那裏呢
我這裏一切都變了
我變的不哭了
我把照片也收起了
而那你呢
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
我們是不是還是深愛着對方
像開始時那樣
握着手就算天快亮
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
我們是不是還是隱瞞着對方
像結束時那樣
明知道你沒有錯
還硬要我原諒
我不會原諒
我怎麼原諒……”
聽着寒曉的聲音，我的心開始隱隱作痛，寒曉，你總是有着讓人悲傷的力量，無論是聲音還是你悲戚的過往。
我的腦海中全是關於她的畫面：寒曉初中時候的樣子，扎着漂亮的馬尾，全年級第一名考進我們學校；寒曉高中時候的樣子，天天捧着書最後卻沒有考上一本；還有寒曉小學得到一塊錢，兜了滿滿一裙子的桔子快樂的奔跑；還有寒曉來到到廣東，穿着土布的襯衣，風塵朴朴，像個鄉下姑娘，眼睛卻是晶亮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寒曉，你是如此讓人心疼，你一直憎恨你的母親，覺得不可原諒，但是你還是選擇了成全她，出來工作圓弟弟的大學夢，但是你知不知道，沒有母親是不希望子女過的好的，或許她是偏心，更疼愛弟弟，但是她又何嘗不疼愛你呢。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寒曉，是因為我知道不能說，說了以後傷的就不僅是她的自尊還有她的心，估計這種傷害會變成包袱，讓她一輩子無法忘記無法喘息，所以我選擇隱瞞，但是同樣的，這個包袱卻壓在了我的心上，讓我一想起來難受。
高考過後，我天天在家裏面吃好喝好，有一天，有人到門口要飯，我認出那個女人是寒曉的母親，我呆住了，躲在門后看着她滄老又疲憊的容顏，拚命忍住了哭，讓媽媽給了她糧食，本來想給她錢，她拒絕了。她轉身後又去敲另一家的門。那情形過去快十年了，但是清晰的彷彿就生在昨天，一想起來我就特別難受，特別傷感。可憐天下父母心，是怎樣偉大而又無私的愛會讓一個母親放下自尊去要飯呢。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幫寒曉籌學費的，但是到最後還是沒有成功，她儘力了，寒曉，這一幕是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又怎能讓你知道呢，你會覺得難堪還是會覺得更痛呢？
4．
我還在思緒中糾結的時候，朱總帶頭鼓了掌，黑暗中看不到我的淚流到嘴角，這個我從初中起就相處的死黨，你的悲與喜，傷與痛，還有誰能夠比我更加了解呢，但是你卻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掉過一滴眼淚，怎能不讓我心疼。
“再來一，再來一。”我含着笑起鬨。寒曉笑笑又去點歌了。
趁此機會，我跟朱總詳細說了寒曉的情況，包括考上學校沒有錢去讀的事情，我並不想讓他同情，我只想告訴他寒曉是很優秀的女子，並不比那些所謂的科班出生的人才缺少什麼，甚至能力會更強。朱總聽完這些表情很凝重，點點頭，說會認真考慮的。
今天寒曉很高興唱了很多歌，和朱總也喝了很多酒。暗淡的燈光下我看不到她臉上的哀傷，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是笑着的，漂亮而又非常大方。我在心裏默默為她加油，我知道她一直是最棒的，命運總不會把一切苦難都堆到她的身上吧，應該好了，以後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吧。
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朱總送我和寒曉回去，寒曉說去我家，明天早上再回工廠。剛進家門，她就吐了。
我拿了毛巾幫她擦擦身子，又給她泡了解酒茶，不一會她就睡著了，我坐在床沿無法入睡，看着睡夢中寒曉的眉還是微皺的，我的心無法平靜。
不知道如何排解心中這無限的憂愁，只好抽煙。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會站在陽台凝望這個迷幻的城，煙圈吐出來，被風輕輕一吹就飄散無形，想想我和寒曉，都是那麼渺小。
有時候想想，人是多麼無能，多麼愚蠢，如何都鬥不過命運。
有時候我特別悲觀，特別憂傷，覺得一切都是無趣的，喜歡抽煙，喜歡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緩緩的聽時間流過的聲音。
這種情緒，在異鄉的深夜格外沉重，壓得我無法呼吸，找不到宣洩的途徑。
對着都市的迷幻霓虹燈，在心底輕聲問，寒曉，我們以後會幸福嗎？一定會很幸福的吧，上帝讓我們活着，不可能就是讓我們來受罪的吧，苦盡甘來，離我們還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