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三十四章 阿摩爾――轟拉
漸漸地她的故事在同事們中間傳開,那些女孩子也不再與她爭風吃醋。她很快贏得所有善良人的心,人們被她一如既往埋頭苦幹的工作態度所折服,認為這樣的女孩子,遭到老大的冷落,實在是不應該,紛紛開始為她暗自不平。
她天真,單純,善良,本分,又這麼漂亮。活脫脫一個灰姑娘在世,老到如此對待她,玩完了就甩,於心何安。雖然說老大已經有女朋友了,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是老大嗎,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麼關係呢,可是對許清純來說,多這一個可是大不相同了。
然而,俠道盟老大高高在上,位尊人貴,餐飲部的同志們雖然對他意見很大,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特別是在這種黑蓮幫大兵壓境的時刻。也許,過了這段,人家老大自己就會來繼續發展這段情緣呢,自己何必在這裏杞人憂天,替古人擔憂!
在黃昏的霞光映照下,美麗的雪峰更是瑰麗迷人,姿態萬千。軍督山飯店內外在沉浸在勝利的歡聲笑語之中,更加喧囂熱鬧。魔多善迴避了眾多的美女,惟獨牽着彭靜雨的手,在雲中漫步。兩個人心心響映,面對天空中美得令人心碎的紅霞,彼此傾吐衷腸。
“靜雨,你怎麼又流眼淚了,你現在是三千寵愛,我會只愛你一個人,直到永遠!”魔多善握着碰靜雨的手,深情地吐露道。
碰靜雨微微皺了皺眉頭,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滴,道:“流淚了嗎,我怎麼沒注意!”
“別!讓我來!”
魔多善用舌頭擦乾了對方的眼淚,一絲絲甜蜜之中,隱含着某種酸楚的味道。
“也許是一切都太完美了,太完美了,所以我才會有些擔心!”聲音中充滿了溫婉的愛戀。
“你想讓我說多少遍,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的!”魔多善覺得自己開始變得肉麻了,可是對待她,如果不信誓旦旦,海誓山盟,還有別的方案嗎!再說,書上人家都是這麼談戀愛的。何況自己現在內心那種愛的感受,的確已經強烈到無以復加。
彭靜雨做了一個深呼吸,望着對面的山峰,低聲說道:“善!有件事我一直不敢碰,我想也許現在正是機會。”
“我們之間早該是無話不說!”魔多善道。
“沙維德麗公主呢,這件事過後,她一定還會回來找你,你如何對她交代!”
彭靜雨把話吐出,如釋重負。
“哦!”魔多善楞住了。
“你不會把她已經忘懷了吧?”想到這一點,彭靜雨心情怪怪的,很矛盾。既不希望魔多善無情無意,又不願意沙維德麗繼續橫亘在中間,瓜分魔多善的感情。
“我當然不會忘記她。”魔多善肯定地說道。“不過——”
魔多善沉默了一會兒,眼底里映射出山的潔白,深沉地表白道:“她和你不一樣。我當初只是一時好奇,沒想到會發生這段緣分。其實在此之前,我對你的愛,已經深深紮下了根。我現在不得向你坦白,我愛上你的時候,你還不是我的同學,在電影裏看到了你,我就天天做夢夢見你,夢見和一起牽手,就象現在這樣,如今我夢想成真,你該明白,你給我帶來了多麼地的幸福和快樂!”
彭靜雨的眼淚無聲地流淌下來,魔多善遞過一塊白色的手帕。
“在學校里讀書的時候,看見你的身影,是我一天最大的快樂。你恐怕永遠也想像不到,你在班裏上課的樣子,在我腦子裏刻下了多麼不可磨滅的印記。記得那是夏天,有一次看見你把鞋脫了,露着腳丫,踩在你椅子下面的鐵棍上,當時我看着,心裏就痒痒的,真恨不得上去啃一口。”
“啊?”彭靜雨本能地低頭看了看鞋子,感覺怪怪的。
“我不騙你,第一次看見你的腳丫,我做了一個星期的夢,一直摟着你的腳丫睡覺。”魔多善坦白道。
“怪不得你——”彭靜雨想起自己和魔多善第一次親熱,他把自己的腳摟在懷裏親個沒完。
“如果哪一天你生病了,或因為其他原因沒來上學,你知道嗎,我課都上不好。心神不寧,六神無主,一天都沒精打采。”
魔多善鄭重地說道:“世界上的女人千千萬,而你給我的感覺是這個世界上任何女人無法替代的,沙維德麗公主也替代不了。這就是書上說的那種愛情。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任何時刻,捨棄生命,我都會在所不惜。現在,你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了嗎?”
彭靜雨淚如雨下,一下子撲到魔多善懷裏,兩個人在茫茫高山之顛,白雪覆蓋之地,激情似火,熱烈擁吻。
吻了好久,才放開彼此,繼續攜手漫步。
彭靜雨感慨萬千。沒想到事情會出現如此意外的進展。到達軍督山之前,她本來以為一切已經結束。以為魔多善和公主的關係牢不可破。無論如何自己都應該淡出。這也是她下決心報考戲劇學院的原因。是程月月先告訴自己,魔多善最愛的自己。當時她還不敢確信,因為那個時候,魔多善從來不會說一句情啊愛啊之類的言語。感覺他太不浪漫。然而,自從知道了自己的悲慘身世,魔多善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從前他對女人不分厚薄,如今卻對自己情有獨鍾。而且說不盡溫柔的情話,道不盡情愛的低語。處處對自己關愛倍至。他是那種終日纏在你的身邊,卻不會讓你絲毫膩煩的男人。他能說出世界上最肉麻的情話,卻一點不會讓你感到尷尬。他發自內心,發乎真情。他的感情熾烈而火辣,讓你充分品嘗到愛情中最美麗色彩和最濃郁的芳香。
能夠跟他在一起擁抱着大自然的美麗,擁抱着大自然的分分秒秒,還有什麼說的!自己穿越時空,經歷了兩世,才發現了這麼個好男人。為此,她必須感激現世的母親,如果不是她逼着自己去上學,拖關係找路子,讓自己插班到全市最精英的學校,最傑出的班級。怎麼會得來如此精彩的緣分。
“我——愛死你了!”彭靜雨又停了下來,擁抱起魔多善道。
“我也一樣——愛死你了!”魔多善回應道。
“難道世界上還有象我們這樣彼此相愛,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侶嗎?”彭靜雨道。
“有!不過他們的愛是暫時的,惟有我們的愛才是永恆的!我們將生生世世,永遠愛下去。你是上天為我準備的命中注定的,生命中唯一的女人。我非常感激你們那個世界的大國王,是他把你送到這個世界中來,我們才能夠見面,並真心相愛!”
一絲淡淡的陰影立刻劃過彭靜雨的額頭。魔多善立刻察覺,急忙道歉:“對不起親愛的,我不是故意的,以後再也不提了!”
彭靜雨用力擁抱着魔多善道:“這是我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也到了該正視它的時候了,而不是永遠逃避。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會再逃避了!”
“那好,你能不能再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
話一出口,又立刻糾正道:“我的意思是說那個世界小時候的故事!”
彭靜雨溫柔地一笑:“好的,你想聽哪一段兒?”
“哪一段兒我都愛聽!是你的,我都愛聽!”
“好的!從前……”
魔多善看着她美麗的雙唇,敘述動人的家事,越發感覺她美麗超絕,與那個摩爾公主的身份竟然是如此吻合。她談論最多的,竟然是關於動物的事情。說起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野獸,據說有些兇惡無比,但是一見到她,就會服服帖帖,包括那些剛從野山林來逮來的成年猛獸。
聽了這些,魔多善終於明白為什麼明日之戰她那麼自信。不過,還是不大放心。
“那個世界感覺象是個非常久遠的年代,甚至在恐龍世紀之前,那個時代的野獸怪首和現在這個年代的能一樣嗎?畢竟你也是個重生之人了。”
“你就放寬心吧,自從來到這個世上,我還沒見到一種不害怕我的野獸!”
彭靜雨又講述了小時候去動物園的故事。第一次去她才三歲,那天天氣悶熱,獅虎山裡所有的猛獸都脾氣暴躁。一進動物園就能聽見他們森然雄渾的低吼聲陣陣傳來。如果是在山上,這聲音必然會伴隨着一陣狂風,即便這是在動物園裏,人們聽着,也是陰惻惻的腿腳發軟。畢竟是山中之王,與洪水齊名的傢伙。
當小小靜雨跟隨母親的腳步,一邁進獅虎山,暴躁的老虎紛紛安靜下來。動物園的工作人員非常奇怪。小小靜雨踏出獅虎山之後,野獸們依然十分安靜。好象小小靜雨是野獸之王,人隨離去,餘威尚存。
彭靜雨的身體年齡雖然只有三歲,思維卻不只三歲。她充分感受到了野獸們對待自己的反應和態度。稍大一點兒,再去動物園,她試圖與它們接近,與它們交談。因為熱愛動物是彭靜雨的天性。可是,無論是猴子斑馬長頸鹿,還是大象袋鼠大灰狼,只要一見到她,都立刻嚇得不敢出聲。這讓她感到有些尷尬,也很無奈。
獅子老虎也是同樣,遠遠一看見她,就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連眼皮也不敢抬起來。在彭靜雨的印象中,野獸或者怪獸害怕她,不受它的體型尺寸的限制。大象長頸鹿就是證明。所以那天看到的可怕巨獸,自信它也不會太出格兒。
魔多善覺得不大對勁,奇怪道:“你不是說動物們跟你都很友好,怎麼忽然又都怕起你來了!”
彭靜雨道:“這事開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估計是被詛咒的結果。”
魔多善感到不可思議地搖頭說道:“你身上哪裏有一點象是魔頭魔女之類的影子,分明是美的化身,愛的化身,你怎麼可能是魔?打死我也不信!”
彭靜雨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恐怕那些野獸信!”
魔多善一怔,一股不祥的陰雲立刻籠罩心頭。彭靜雨嘻嘻一笑,摟着魔多善的脖子親密吻道:“放心吧,老哥,我不會忽然變成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然後把你吃掉的。呵呵,即使有朝一日,我真變成一個狼女之類的,哦只見到你,我一定會有感覺的。絕不會傷害我最最親愛的老哥你一根毫毛的!”
魔多善聞着對方美麗的秀髮,釋然道:“無論是什麼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老婆!”
又十分興奮地想到,無論如何,明日之戰是有驚無險,不用擔心了。於是深情地伸出熱唇,貼印在對方雪白的玉頸上,聞着她皮膚的奶香味道,心情迷醉。忽然萌生出一種大咬一口的**,結果只是在她美麗潔白的玉頸上留下一排輕輕的齒痕。
彭靜雨被啃咬地咯咯嬌笑着說道:“老哥,這幾天你是否聽人家說起過江湖上的魔、鬼、怪、俠的說法?”魔多善再次發現,彭靜雨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是風姿綽約,艷麗逼人。
“好像有所耳聞,搞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彭靜雨抿嘴笑道:“江湖中,我原以為最厲害的是俠,後來聽他們說,還有一種人功夫出神入化,稱為怪,怪比俠厲害多了。”
魔多善笑道:“我聽明白了,你是魔,所以在江湖中是最厲害的!”
“我是在說你呢!”彭靜雨點着魔多善的鼻子說道。
“我?這個少俠本身還是帶引號呢?”魔多善自嘲道。
“魔、鬼、怪、俠的說法當中,辨認的方法之一,就是看稱號上或名字上是否含有相應的字。比如,揚州三怪,就屬於‘怪’。很多人都說你姓氏的第一位就是‘魔’字,都說你天生是魔,而且是大魔頭之類的。”
魔多善不解地說道:“靜雨,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彭靜雨嘻嘻笑道:“因為你剛才咬我,所以我才想起,如果我是魔,你也是,我們倆是同類,因此這輩子我是跟定你了!”
魔多善眼前一亮,欣喜道:“如果有這樣的說法,那是再好不過了!”
自古天上的大神,貶入凡間,立地成魔。所以這種說法也有幾分道理。魔多善想:“如果自己也是魔,足見魔並不可怕。實在沒有必要為彭靜雨那詛咒擔憂了。相反,她來自遙遠的異世,如果還與普通人一樣,那才叫見鬼呢!”
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天格外藍,山格外清。在兩道山峰之間的峽谷里,俠道盟客場再戰。
魔多善彭靜雨一行人來到的時候,黑山居士及一干白髮道士早已經守侯在洞口,他們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似乎對今日的比試,十拿九穩。
“魔少俠,性命攸關,你這回可要仔細選派人選啊,我們有一位助手前不久便殉難了。”黑山居士擺出十分大度的樣子。
魔多善內心中冷哼一聲,見對手如此輕敵,眼睛骨碌一轉,不由得計上心來。
“多謝提醒,今日俠道盟再勝,黑蓮幫是不是就該把書留下走人了。”
話音剛過,對方几位道士哈哈大笑:“魔少俠真是出生牛犢不怕畏虎,大言不慚啊!請問你們憑什麼那麼自信自己能夠獲勝。”
魔多善故意傲慢地說道:“憑什麼,就憑昨天和前天我們連勝二場,本來以為黑蓮幫備戰了這麼久,一定很難對付,沒想到你們這麼差勁兒!真讓我們勝之不武!實話對你們說吧,昨天俠道盟搞了個慶功大聯歡,又滑雪,又卡拉OK,又擺慶功宴。為什麼不?這場比試再比下去難道還會有什麼懸念嗎?要不是從外面哄來個瘋子井下,你們到現在就輸得連褲叉都沒得穿了。想你們幾個臭道士,定是當初在原工作單位混不下去,跟領導關係沒搞好,才會跑到深山出家修鍊。你們自己說說看,幾個逃避現實的人,能夠在江湖上翻出什麼大浪。我知道山洞裏的這怪獸是你們一把屎一把尿給喂大的。可就你們這幾塊料子,幹嘛嘛不行,吃嘛嘛香。就是你們最擅長的領域,照樣打得你們找不到北。不信你們就試試!”
黑山居士等人被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鬍子亂顫。“無理小子,氣煞老夫!簡直是——太囂張了!”一咬牙,黑山居士一把從弟子手裏奪過裝着七本唐詩的黑皮箱子,打開放在地上,狠狠說道:“黑蓮幫如果今日輸了,從此不再江湖露面。”
“這可是你說的!”魔多善麻利地跟上說道,“如果今日之戰,俠道盟獲勝,黑蓮幫就此投子認輸,並把賭注留下走人,是不是?”
黑山居士氣鼓鼓地一揚頭:“不錯!”
魔多善忽然轉過頭去,搖頭嘆氣道:“真遺憾,我們精心準備的天蠍陣沒機會出場了!”
雙方各自在洞口準備,黑蓮幫看見俠道盟將繩索捆綁在彭靜雨身上,一個個面露譏色。彷彿是多此一舉。彭靜雨也覺得繩索是個累贅,如果不綁,魔多善堅決不幹。
她和對方的一位灰袍道士,一左一右鑽進山洞。這是一個熔岩洞,裏面的形狀很不規則,到處佈滿了石筍石柱,空間卻是極為寬敞。還算明亮,除了二人進來的洞口,上方一左一右各有一個小洞口,太陽光直射進來,形成兩道交叉的光柱,比探照燈的光效更好,因自然光的輻射能力更強。
儘管是有兩道強光照射起來,洞內依然顯得陰森,特別是此刻靜得出奇,靜得可怕。彷彿那巨型怪獸正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準備伏擊它的獵物。
那道士準備充分,手裏拿着兩個黑色的高壓電根。一入洞就躲藏起來。顯然對洞內環境十分熟悉。
比看誰能夠在洞中更持久,所以道士的選擇應該說是最聰明的。彭靜雨卻不打算象道士那樣,立刻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因為不熟悉這個怪物的習性,躲藏起來也許更加危險。她認為必須讓怪獸看見自己,那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獨特的優勢來。如果一上來就躲在什麼地方,被怪獸暗中偷襲,弄不好糊裏糊塗地就把命喪掉。
彭靜雨覺得好奇怪,道士既然把怪獸養大,為什麼還如此懼怕,他更應該與怪獸先碰一下面,以避免它誤傷養育之恩人。
彭靜雨也是聰明過人,立刻意識到,如此巨怪,生長到這樣的年齡和體型,必是在青春發育期內,不管是公是母,都是獨一無二,找不到配偶,必然是極端暴躁,野性大發,以至於翻臉不認人。
彭靜雨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發現洞內儘管奇形怪狀,近處並未發現可以藏身的死角。安全起見,自己還是要待在洞口這個方面,如果深入腹地,又不了解地形地貌,更加危險。
無論如何,她要與它見面,至少要知道它現在何處。
彭靜雨很奇怪,儘管山洞很大,那個怪物體型卻也不小,怎麼會看不見,而且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小心翼翼潛行,洞內陰風惻惻,氣氛怪異,身上不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忽然,身後的繩索,被石縫卡住了。拽了幾下,沒有拽動。意識到這個繩索太不方便了,萬一形勢不好,跑動起來,大受影響。
正在猶豫是應該走回去,將卡在石縫中的繩索弄出來,還是想個辦法解開身上的套子。都有點麻煩,剛才因為著急,卡住的部分好似很緊,找到后未必能夠釋開。而身上的繩套似乎綁得也很牢靠,憑着自己軟弱無力的小手,似乎也難以解開。
彭靜雨不禁嘆道:“魔多善啊,魔多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為什麼一定要給我弄這麼個大累贅!如今我身縛枷鎖,行動不便,萬一——”
正思忖間,忽然發現背後一閃一閃,似乎是火花迸濺的聲音。急忙回頭,但見道士身影一閃,正在向洞府深處一個看似死角的地方快速移動。剛才所處的位置剛好是洞府中央,有一個水池,水池邊上有一塊巨石,中央有一塊烏龜客狀的巨石。兩塊巨石上面都纏繞着數道鐵鎖。彭靜雨知道道士在搞鬼,卻一時沒看明白搞什麼鬼。卻見水池中央烏龜殼狀的巨石,微微晃動起來,彭靜雨心說不妙,猛然想到,它身體大部分都在水裏。
原來這頭巨獸正卧在水中沉睡,那個道士,定是看到自己被羈絆住,故意用手中高壓電棍,將巨怪喚醒。然後自己躲到一個死角去。道士身手矯捷,說不定自己的繩套被卡,也是他搞得鬼。
“可惡!”彭靜雨心中暗罵。拖着繩索立刻向周圍一個石柱後面藏匿過去。這樣就面對面,才倉促了。萬一這傢伙不害怕自己,就徹底沒戲唱了。
然而,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彭靜雨被繩索拖累,竟然還沒有將自己的身體藏匿起來,繩索就不夠長度了。
只聽身後鐵鏈子嘩啦嘩啦響動起來,接着一陣轟隆隆嘩啦巨響,回頭一看,一個龐然大物忽然從水中站起,伴隨着一聲低沉的轟鳴。看到佔據四分之一洞穴體積的怪獸巨大的身軀,意識到即使自己躲藏到石柱後面,恐怕也無濟於事了。放眼洞中,對怪獸而言,恐怕只有一個死角,就是道士現在藏身之所。
說到怪獸的形狀,酷似從前的一種大頭獸。這是一種非常兇殘的魔獸,即便是在那個世界,也是與自己最不友好的一種。因為它是肉食族,而且最喜歡吃人肉。從前見過的大頭獸,體型只是這一隻的三分之一。所以彭靜雨不敢肯定對方就是大頭獸。它的攻擊方式是靠舌頭和唾液。它的唾液能夠擊中洞中任何角落裏的活物,除了道士那個位置。通常它會用唾液擊中獵物,再用舌頭把獵物捲入口中。
它周身佈滿閃閃發光的鱗甲片,眼睛比燈籠還大,藍藍的顏色泛着幽明之光,咀里尖利的牙齒,根根都象是象牙,因為慣於嘶咬活物,所以生長得參差不齊。彭靜雨與她面面相視,儘管從對方的眼神內感到了一絲熟悉的東西。還是很快聽到這一種魔獸在攻擊獵物前,喉嚨中發出的特有的咕嚕聲,它的胃正在為迎接一頓點心而做準備。
彭靜雨倒吸了一口涼氣:它打算向自己發出攻擊了。
彭靜雨迅速明白為什麼對方不害怕自己。只有屬於這個世界的動物才會害怕自己,而眼前的大頭獸和自己一樣來自異界。說不定是大國王撒哈特意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天敵。
立刻去解身上的繩套,本來就十分難解,如今一着急,就更加手忙腳亂。彭靜雨忽然有抬頭,心中疑道:“大頭怪獸為什麼不立刻攻擊我,它在美味面前可從來沒有任何耐心!”
凝視怪獸的一雙眼睛,彭靜雨不禁大吃一驚。這個大頭獸,並非是普通的大頭獸,它比從前的大頭獸聰明百倍,因為它顯然是看出彭靜雨的窘鏡,流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完全是一種貓捉老鼠的心態。居然是無比頑劣地觀察和享受即將入口之美味。
彭靜雨不顧一切,轉身向回跑。那怪獸巨口一張,撲襲而來,就覺得一股熱浪,自己的身體忽然騰空而起。落下的時候,卻是在一堆亂石後面。怪獸剛才那一口沒有咬到自己的皮肉,卻咬斷了自己身上的繩索。
彭靜雨顧不上欣喜,因為聽到怪獸的第二波攻擊又襲來,本能地在地上打了滾兒。滾到一塊大一點的石頭後面。一股辛辣的味道撲面而來,怪獸一口黏稠的唾液,正噴在自己剛才的位置上。然後怪獸伸出長長的舌頭,在石堆里尋找自己的肉軀。
那唾液的味道酸酸怪怪的,很可能是一種強酸,沾上一點兒,即使不死,也會燒壞皮膚。彭靜雨這回開始害怕了。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將死得很難看。如果魔多善想什麼辦法打敗怪獸剖開肚子找到自己的屍體,將會是不堪入目。
忽然,怪獸沒動靜了,一時間,洞穴里靜得可怕。彭靜雨心下一凜,知道怪獸正在醞釀下一次伏擊。這傢伙絕對是一個傑出的獵手,一定已然判斷出自己所在的方位。彭靜雨悄悄探出頭去,卻發現怪獸兩眼果然凝視着自己藏身的這塊石頭。忽然,只見它的喉結處一咕嚕,彭靜雨大叫不妙,發足狂奔。一股黏液潑灑在石塊上面,石塊後面自然是難以倖免。
怪獸立刻發現自己又遲了一步,長舌如一個巨錘,立刻緊緊追擊着彭靜雨的身影。連連出擊,將其身體周圍的石筍石柱擊毀。
彭靜雨在高低不平的石塊中間發狂奔跑。怪獸長舌在後面緊追不捨,每一次都驚險萬分,都是差那麼一點點,就沾到彭靜雨的身上。
一鼓作氣,竟然跑到了道士藏身的死角。那是一個洞中之洞,怪獸身體被縛,轉身不便,無論是唾液還是長舌,都達不到這個位置,這顯然是黑蓮幫為自己精心設計的避難之所。
道士看到彭靜雨跑過來,臉上流露出淫褻的笑容,忽然將褲子解開,露出了他黑乎乎的小弟弟。彭靜雨看在眼裏,頓時厭惡無比,一咬牙:“我今天就是死,也絕不能讓臭道士沾了便宜。寧願讓魔多善負我,卻絕不負魔多善!”
毅然決然離開死角,沖了出去。
賊道士正在得意擺弄自己的傢伙,以為彭靜雨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越弄越粗,越弄越長。一抬頭,發現彭靜雨的身影依然消失。立刻後悔自己沒有把對方拉在手裏,再行諸般苟且之事,一隻送上門來的小肥羊就這麼溜掉,實在是可惜。
彭靜雨很快鑽入另一片大大小小的亂石之中,同時也再次進入怪獸的視野。
其實,怪獸剛才大意失荊州,本來隨時都可以將獵物捕捉入口。想不到獵物竟然會跑到自己夠不到的地方。如今見獵物再次出現,欣喜異常。又忍不住玩興大發,舌頭在靜雨的周圍,左拍一下,又擊一下,直弄得亂石飛濺,稀里嘩啦。靜雨不知道身上受了多少擦傷磕碰。只是奮力向洞口跑去。
奇怪的是,巨獸好似也在把她向洞口趕。快接近洞口之時,彭靜雨正自納罕,卻聽見轟然一聲,怪獸嘴裏捲起一塊巨石,將洞口一下子封死。
彭靜雨站住了。她轉過身來,面對着怪獸。不打算再跑了,因為已經筋疲力盡。怪獸卻是欲罷不能,還想玩兒。舌頭在彭靜雨附近左拍一下,右拍一下。
彭靜雨凝立不動,冷眼觀望着怪獸。
怪獸覺得無趣,只好把舌頭伸過來,一下子捲住彭靜雨的身軀。
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空中疾飛,唰地停在一個巨大的紅洞中,穿越幾根象牙般猙獰的牙齒,這一瞬間,彭靜雨感覺消失了,思維凝結了,身體麻木了,瞳孔放大了,絕望地放棄一切努力,只是從生命的本能中,從內心深出發出一聲呻吟和呼喚:“阿魔爾——轟拉!”
這是一種神魔之語,它產生於遙遠的太古年代,如今天界的語言與它一脈相系,儘管兩種口音差異很大,正如英美語系之間的分別,程月月還是用這種語言譜寫的唱詞,喚起了彭靜雨塵封的記憶。“阿魔爾”的意思是“阿爸”,“轟拉”的意思是“救我”。
“阿魔兒——轟拉——”(阿爸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