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顧謙萩將廚房清理乾淨,到煮好飯已經是兩個小時后的事了。
馮玩是依約到溫室去叫馮父顧母回來吃飯。
愉快地吃完一頓飯,馮玩是隨着大隊父到宅院前的大樹下切磋棋技,而顧謙萩則跟母親留在餐廳收拾飯後的殘局。
突然傳來一串電話鈴聲。
顧謙蔌走到客廳接起電話,不接還好,這下接了就沒完沒了——
“喂,請問找誰?”
“請問顧謙萩小姐在嗎?”
一串嬌柔的聲音灌人顧謙蔌耳內。這聲音有些印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但不知是怎麼回事,那聲音讓她不自禁地頭皮發麻。
“我就是。你是……”
“謙萩姐,我是旖旎。”
怪不得顧謙萩會覺得似曾相識了,情敵的聲音怎麼可能會沒印象?無事不登三寶殿八成是為了馮玩是的事而來。
“有事嗎?”她這不是在講廢話嗎?沒事她幹嘛打這通電話。
“玩是不見了。”她慌急地說。
不見也是理所當然,他現在就在她家啊。
“你別急,慢慢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這不是在睜眼說瞎話嗎?
“我今天本來跟玩是約好,早上要到他家替他整理房子的,結果我睡晚了點,慢了兩個小時才到他家,我在他家門口按了老半天的電鈴都沒有人來應門,我以為他可能是肚子餓了到附近買早餐吃,結果等了半個小時后,住在玩是隔壁的鄰居跟我說,玩是一大早就開車出門了,說是要出遠門。
“後來我打他的手機都沒回應,我本來想會不會是南投老家發生什麼事了,他臨時回去幫忙,結果打電話過去,伯母跟我說他沒有回去。接着我又打電話到大姐那裏,大姐也說他沒去,打到竇大哥那裏,寶大哥又說沒有,現在只剩下謙萩姐你這裏了,玩是有沒有去你那兒呢?”
相信顧謙萩清楚地聽到吸鼻涕的聲音。不會吧?她哭了?怪不得馮玩是會那麼畏懼她了,畏懼到想逃的程度。
馮玩是曾經跟她提過,他這個人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只要,女人一在他面前哭,他就會亂了分寸,不管她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
現在該怎麼辦?要實話實說呢?還是替馮玩是掩蓋行蹤?
顧謙萩的遲疑讓程旖旎察覺到不對勁。
“謙萩姐,你知道玩是在哪裏是不是?”原本哭腔哭調的聲音突然一轉,換上醋勁十足的質詢。
“這……”快啊!快想個借口矇混過去。
好在顧謙萩平常為了幫孔寒寧拒絕那些無聊男子的求愛、騷擾,早練就了一嘴不傷及對方自尊的善意謊言,現在用來對付程旖旎這種純情少女應該不成問題。
“其實……不瞞你說,玩是他剛剛是有打電話給我。”
“他在哪裏?”她尖囂地嘶吼。
哇!用不着這麼激動啊,耳膜差點給震破啦。
“你先不要生氣,他只是去基隆找他堂弟玩而已。”
“基隆?那他為什麼手機不開?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難道他忘了我跟他的約定嗎?”她口氣凶辣得很。
對她凶也沒用,惹毛她的人又不是她。
“那我就不曉得了,他只告訴我他要去基隆找他堂弟,沒聊幾句就掛了。”
“謙萩姐,那你知道玩是他堂弟的電話嗎?”
“不曉得耶,我跟他堂弟素無往來,所以不清楚。”就算她知道她也不會說。她又不是呆瓜,呆到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要是讓她知道了,那她的牛皮不就吹破了?
“真的?”她質疑。
“真的,難道你要我擺三牲、水果,外加三灶香對天發誓嗎!”顧謙萩快受不了,等一下她一定要把這股鳥氣發泄在某人身上,不然她晚上一定會睡不着。
“謙萩姐,我沒有不相信你的話。”她帶着些許不信地否認。
是嗎,顧謙萩朝話筒吐了個大大的舌頭。信她說的話,才有鬼!
“跟你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看來顧謙萩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愈來愈專精了。
話筒另一端傳來鬆口氣的氣音。“謙萩姐,我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如果可以快快結束談話,什麼忙她都可以幫。“如果我幫的上忙的話,我一定幫你。”
“謝謝。那,如果玩是有再和你聯絡的話,請你轉告他一聲,打通電話給我可以嗎?”她聲音里的擔心表露尤遺,讓顧謙萩不禁心軟。
“當然可以,如果他有打電話過來的話,我一定會叫他與你聯絡的,你先回去,一個女孩家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別待太久,知道嗎?”顧謙萩蔌忍不住叮囑了幾句。
“嗯,我知道,那……謙萩蔌姐,再見。”
“再見。”
掛上電話竟沒有預期中的輕鬆,反而是欺騙后的內疚。
唉!好煩喔!
***
顧謙萩走向正在樹影下殺得日月無光的父親跟馮玩是。
“爸,您的對手借我一下。”她用手背拍打了下馮玩是的肩頭:“喂!我有事跟你說。”
顧父看一眼一臉臭的女兒,站起身。”這裏留給你們,我去小眯一下。”語畢便識相地離去,睡他的午覺去。
“什麼事?”他仰頭望着她。
她沒回答,逕自往河岸方向走去,馮玩是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沿着河岸緩慢地走着,一路上兩人都保持着靜默,各自陷入自我的思潮中,直到馮玩是停下腳步蹲在顧謙萩今天迎接他的樹下。
“發生什麼事了?”馮玩是問道。
“沒有。”顧謙萩停下向前的腳步。
“不然你為什麼臭這一張臉?”
顧謙萩沒有回答他,走到河岸的欄杆邊,望着源源不絕的水流。
兩人又陷入沉默。
“玩是,剛剛……旖旎有打電話過來,問我你有沒有到我家。”
顧謙萩看着馮玩是沉沉嘆了口氣,從表情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很煩惱,甚至帶着不耐。
“你跟她說我在這兒?”
“沒有。”顧謙萩走到他身旁蹲了下來。“玩是,旖旎她很擔心你,等一下你打通電話給她,安一下她的心好嗎?”
“再說吧!”他的表情有着明顯的不願。
“玩是,她真的很擔心你,旖旎還因為聯絡不到你而哭丁,你知道嗎?”再勸道。
“謙萩,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躲避她,你現在又要我跟她聯絡,我實在不想。”
“只是告訴她你一切平安有那麼困難嗎?她是你女朋友耶!做男朋友的你,理當就該讓她安心的啊!”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可惡了?
“你不明白的。”皺起眉頭說。
“我是不明白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明白擔心一個人的那種慌張恐懼,那種令人坐立不得、忐忑不安的感覺……那種感覺不好受。”說著說著,竟讓自己悲傷起來。
兩人之間旋起一陣凝重的氣壓。
顧謙萩不想讓馮玩是看見自己悲傷的神情,起身準備離去。
馮玩是及時阻止她將離去的身影,他扯住她的袖子。
“對不起!”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旖旎。她之所以擔心你,是因為她愛你、在乎你,不要讓愛你的人為你擔心了好嗎?”她振作好情緒回頭望向他。
馮玩是用很不情願的眼神看着她,拿起掛在他腰際上的手機,順着顧謙萩的話撥了通電話給程旖旎。
“我打了喔!”他的臉色還是很臭。
顧謙萩滿意地點頭。
“喂、旖旎,是我……嗯……我……對不起啦。好,我下次會第一個通知你的,不要生氣了……呃……是啊,我在基隆啊……”馮玩是看了顧謙萩一眼,眼神里傳遞着些許責備。
顧謙萩歉然地一笑。
接着馮玩是走離她數公尺遠,背對着她,看來她這個超級大電燈泡是該識相走人了,別留在這裏繼續聽人家的纏綿緋惻,免得等一下因心痛而亡。
顧謙萩走過去拍拍馮玩是的肩,跟他比了比她家的方向,示意她先回去。
馮玩是對她露出歉疚,顧謙萩不在意地搖了下頭,轉身踩着沉重的腳步返家去。
這一路上顧謙萩不停地責備自己,責備自己為什麼要告訴馮玩是,程旖旎有打電話來?為什麼要心軟幫程旖旎說服馮玩是回電給她呢?如果她不多嘴的話,她現在說不定正快樂地和馮玩是打鬧抬杠着呢!
唉!現在懊悔也只是多餘的,因為馮玩是已經乖乖照着她的話達成她的要求。顧謙萩,你還真是善良啊!可以善良到不惜將自己喜歡的人往情敵身邊送。顧謙萩自我揶揄着。
***
“謙萩,電視等一下再看,先把這盒冰拿去給玩是吃,另一盒是要給你的。”顧母將手上的兩盒冰遞給她。
“喔。”捧着冰爬上樓梯。
到了客房前,門連敲都沒敲就直接打開。
“死小孩吃……冰……”原本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冰字后,剎那化為蚊蠅般的嗚聲,因為她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剛洗完澡的馮玩是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條貼身衣褲,盤着腿安閑地坐在榻榻米上擦拭着濕濡的頭髮,可是這一秒的安閑在見到顧謙萩這個不速之客后,瞬間化為烏有。
顧謙萩呆立在門口,一雙尷尬的眼飄來閃去,不知道該投向何處。
而渾身上下被吃了一頓豆腐的馮玩是,迅速拿下擦拭頭髮的浴巾,掩住自己的下半身。
“謙萩,沒入教你進門前要先敲門的嗎?”馮玩是羞忿地朝顧謙萩咆哮。
顧謙萩經馮玩是這麼一吼,原本的羞愧感早隨着吼聲蕩然無存,恬不知恥地走進房內,將冰盒放在桌上。
“小器,讓人看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再說我爸每天都穿着四角褲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看都看到麻木了,你那一點只是小意思而已。”
“你不稀奇,我可稀奇,我家可沒像你家這樣隨性開放。”他緊緊護住自己的嬌軀,深怕自己那一寸肌膚再讓顧謙萩瞧見。
“我看是你家太保守了。”顧謙萩大大方方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開始吃起她那份冰。
“是啦,我家是很保守,你滿意了吧?你快出去啦!你想壞了我的名節嗎?”顧謙萩一聽到“名節”二字,馬上放肆大笑:“哈……那我剛才已經把你的全身看得一乾二淨了,那我是不是要娶你以示負責啊?”
“對,沒錯,奴家的身子已然被你所毀,奴家非你不嫁。”他順着話跟她瞎鬧着。
“好個貞潔烈男啊!給你掌聲鼓勵鼓勵,以示嘉許。”顧謙萩馬上將湯匙含在口中,空出手來熱烈地鼓掌。
“謝謝!謝謝!謝謝……”馮玩是鬆開一隻緊抓浴巾的手,舉高那隻手學陳水扁總統揮手的模樣。
顧謙萩看到馮玩是的回應,已經笑到無力而躺在榻榻米上蜷曲成蝦球般,還不停抽動着。
“好了,笑夠了沒?小姐,你可否先行移駕到門外稍候,待我衣冠整齊,再請你入室行嗎?”他擺出“請”的動作,看着癱在榻榻米上的顧謙萩。
“行。”反正玩弄也玩弄夠了,顧謙萩坐起身拿走她吃了幾口的冰,走出客房外,一屁股坐在客房門口,邊吃冰邊等馮玩是換裝完畢。
幾分鐘后客房的門重新開啟,馮玩是的大頭從門縫中探了出來。
“好啦,進來吧。”他隨手撥弄一下顧謙萩的頭髮。
顧謙萩抬起頭對着他拚命色咪咪地笑。
“你知道嗎?你現在的笑容真噁心。”
“會嗎?”笑容依舊地望着,穿過由馮玩是的手臂和門柱搭成的洞爬進房間。
馮玩是翻了個白眼,順手將門帶上。
顧謙萩趴在小桌子上凝視着他的臉,還帶着垂涎的邪笑。
“你到底在笑什麼?”他走到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打開冰盒吃了口。
“我在笑你好純情。”
“純情?怎麼說?”他又接連吃了幾口。
“我本來以為你會象我弟他們一樣,穿子彈內褲的,沒想到你竟然是四角褲的愛用者。”說完便不留情面地爆笑起來。“哈……”
“好啊,敢笑我,看我怎麼修理你。”他放下冰盒,十指像蟲一樣地扭動着,朝顧謙萩步步逼近。
顧謙萩見狀,“咻”地一聲,溜得遠遠的,馮玩是不想那麼簡單就放過她,快速地撲向她,顧謙萩尖叫一聲,身子往旁一閃,躲過馮玩是的攻擊,但接下來的攻勢她就沒那麼幸運了。
馮玩是捉住她背後的衣擺,使勁地往他身上扯,顧謙萩立即像被逮着的小雞般被馮玩是鎖在懷裏動彈不得。
“再跑啊,看我怎麼修理你!”馮玩是從顧謙萩的背後抱住她的腰,開始快速地在原地旋轉。
“啊——放開我,我的頭好暈,放開我啦!”顧謙萩拍打緊箍着她腰的手臂。
“還敢再譏笑我嗎?”
“大哥大大,下次我不會再譏笑你的麵粉袋了,哈……”顧謙萩皮皮地回答,聽不出畢點求饒的意味。
“是嗎,我看你好像還沒得到教訓,還敢跟我要嘴皮子。”說完馮玩是加快速度。
“啊啊——我真的頭暈了,快停下來。”顧謙萩抱着暈頭轉向的頭,發出衷心的求饒。
聽見顧謙萩半帶不舒服的求饒聲,馮玩是便放棄繼續戲整她,停下動作。“怕了吧?”
“怕了怕了。”顧謙萩軟腿地癱倒在馮玩是的懷裏,試圖尋回正常的焦距,現在她眼前的景物全都在急速旋轉。
馮玩是看着懷中滿臉紅通通的顧謙萩,此刻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秀色可餐、那麼吸引人,讓他引發了一親芳澤的衝動,他本能地閉上眼,意亂情迷地低下頭緩緩接近顧謙萩的唇瓣。
恢復正常視野的顧謙萩,立即被馮玩是過分清晰的大臉給嚇愣住,一對玲瓏雙目,隨着馮玩是的逼近,逐步睜大,心跳也失速狂跳……
就在馮玩是即將得逞吻上顧謙萩的唇時,顧謙萩突然出聲破壞這美好的一刻。
因為她的良知讓她想起了程旖旎怨妒的容顏。
“你要做什麼?”
聞言馮玩是馬上像偷東西被當場連獲的小偷般,難堪地遠離即將到唇的粉瓣,他粗魯地推開依偎在他懷中的顧謙萩,背過身拚命耙着頭髮。
“對不起!”
被推倒在地的顧謙萩,跌坐在地,一股悲愴瞬間湧起心頭。這股悲愴源自馮玩是的激烈反應、源自對程旖旎的內疚,也源自她必須拒絕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吻……
“沒關係,好朋友不必計較那麼多。”她的嗓音因傷愁而有些不自然。
接下來他們兩人之間瀰漫著比南極最低溫還要低的氣氛。
這時榻榻米發出沙沙的聲響,然後傳出房門開啟聲,馮玩是急忙轉過身,一個箭步握住門把,將門關了回去。
“你要走了?”他不希望她離開。
顧謙萩一點頭。“我累了,我想回房間休息了。”
“你是不是為了我剛才失禮的行為生氣?”擔憂道。
“沒有,我只是累了而已。”她垂着頭,迴避他的注視。
“是嗎?那就好,晚安。”他紳士風度地打開房門。
“晚安。”說完,飛也似的奔回房用力地關上房門。
沿着門板頹喪地滑坐於地,捂着差點被奪取的嘴唇,兩眼無神地凝視窗外不見五指的漆黑。
腦里反覆想着馮玩是剛才對她的舉動,難道他對她……可是一想到他和程旖旎親密的臉,馬上阻止了她進一步的遐想。
那是不可能的,顧謙萩,你別痴心妄想了。她悲涼地一笑,笑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鬱鬱寡歡地上床睡覺,遏止自己不停紛飛的妄念。
另一方面——
馮玩是大字型地躺在榻榻米上,望着僅只懸挂一盞電燈的天花板,他思索着自己先前失常的行為。
他跟程旖旎交往也有兩年的光陰了,但他對她從未做出超過牽手以外的親密動作,可是他剛才竟然想吻顧謙萩,他到底是怎麼了?
***
一向會來送行的顧謙萩,竟然不見她半抹身影,看來她真的還在為前晚的事生氣。
車在經過大樹時,突然馮玩是踩下煞車,發出刺耳的煞車聲,他慌張地打開車門跑向大樹,因為大樹下站着他頻頻尋找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裏?我還以為你在溫室咧!”見到她的感覺真好,剛才的落寞頓時一掃而空。
顧謙萩一臉燦爛地笑着,盯着他。
“這給你。”她拿出一盆圓球狀上頭長滿白絨毛般細刺的仙人掌給他。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他一臉疑問地接過盆栽。
“怕你一個人開車無聊,拿這盆仙人掌陪你。”
“它陪我?倒不如你來陪我,我會快樂的多。”他真心地說。
馮玩是的這句話,讓顧謙萩好不容易平息的遐想再度在她腦里飛竄着,她趕緊整理好飄飄然的心緒。
“想得美,好了,不跟你瞎扯了。”她推他往開着門的車子前進。
“等一下,你先不要推我。”他擺脫她的推擠看着跟平常無異的顧謙萩。“我先問你一個問題。”慎重其事地說。
“什麼?”顧謙蔌微笑地問。
“前天晚上的事,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顧謙萩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
“真的?”他不放心地再問一次。
“你很啰嗦耶!沒有就是沒有,我又不是那種會記隔夜仇的人。”她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瞪着他。
他開口想再詢問時,顧謙蔌馬上阻止他的詢問。
“別再問了,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的話,小心被我爸看到,硬是把你留下來,讓你上不了班哦!”顧謙萩搬出父親來威脅他。
以往馮玩是只要聽到顧謙萩說出這句話,絕對馬上跳上車,離顧父遠遠的,但這一刻他倒挺希望顧父能突然出現,像以往那樣死纏着他不放。
不過這念頭他也只是想想罷了,最後還是乖乖地上車,將仙人掌找了個穩定的位置放好,依依不捨地駛離開顧謙萩,真的回家去。
顧謙萩望着消失的車影,不舍的神情在此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