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洗完澡、換上睡衣,紀如晴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這麼上床倒頭大睡,結果卻還是一夜無眠。
怎麼可能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呢?
雖然窩在被子裏想了一整夜,紀如晴的腦子裏還是一團混亂。
看看錶,已將近八點了,想必駱邦早已跟大家去拍戲,懶得理會鬧彆扭的她了吧?
他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存心戲弄她?
不能怪她昨晚的反應太激烈,是駱邦所說的話帶給她的衝擊太大了。
“叩、叩--”一連串的敲門聲傳來,紀如晴還在考慮要不要應門,門外的人就已經喊了起來。
“如晴,我知道你在房裏,快開門!”是駱邦!只聽見他的聲音就讓她心慌意亂,她非但沒去開門,反而在床上躺平,用棉被蒙住頭。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駱邦早料到她會來這招,拿起他去櫃枱借用的備用鑰匙便打開門。
“你想做什麼?”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讓她訝異地翻被坐起,正好看見駱邦掛着黑眼圈朝她走來。
“下床!”他命令。她別開頭,擺明不想理他。
他緊握一下拳頭,冷冷的告訴她:“你不下床,我就上床跟你生米煮成熟飯!”
“你瘋了?”她的臉一下子臊紅。他點點頭,“沒錯,我是快被你搞瘋了!快決定!你下床還是我上床?給你三秒鐘考慮,一--二--”不等他喊三,紀如晴早已飛快的跳下床,她可不想賭駱邦是當真還是說假。
“走!”駱邦拉着她就往外走,連理由也不說。
“放開我!”她不掙扎才怪,“你要拉我去哪裏?”
“跟我走你就會知道。”他打開房門,真把她一路拉着走。“我不會放手的,不過你倒是可以大聲呼救,或是再吵、再鬧、再掙扎,讓別人叫飯店警衛來把我捉去警局,我會承認我是蓄意綁架,讓他們把我關起來,那你就自由了!”
像是老天刻意在開玩笑,兩人所等的電梯一打開,裏面好死不死的就站了一個警衛,還跟他們微笑道早。
“你可以向他求救喔!”駱邦以法語向警衛回禮,轉頭便挑釁地向她冒出那麼一句,她氣呼呼地瞪他一眼,卻是一聲也不敢吭,就怕人家真會把他當綁匪。
陸陸續續有人進出,沒有人不多看一眼身穿睡衣跟拖鞋的她,而她不得不慶幸自己昨晚因為跟駱邦吵架,沒穿上他送給她的性感絲綢睡衣。
電梯抵達一樓,駱邦拉着她就往外走,完全不管她的穿着在此刻顯得有多突兀,但她可是羞得想拿個牛皮紙袋套在頭上!
“駱邦,我還穿着睡衣耶!”她不得不提醒他,因為瞧他走的方向根本就是要拉她走出飯店。
駱邦回頭看了她一眼,腳步卻不曾放慢。
“只要你有穿衣服,穿什麼都無所謂。”“你當然無所謂,丟臉的又不是你!”努力再努力,她就是無法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自他的掌控中掙脫。結果,她還是被他拉出飯店。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她也顧不得會引來行人側目,在後頭大聲說:“別怪我沒提醒你,巴黎有不少台灣觀光客,要是被撞上,那--”“那又如何?”他總算停下步,回頭正眼看她。“我根本不在乎!”
簡潔有力的一句話撂下,他又拉着她繼續往前走。
紀如晴感覺得到,駱邦此刻很危險,他也許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瘋狂行徑。
“別鬧了!”她為他不可預期的舉止感到心慌,“我要回飯店,放開我!”
“不放!”“你到底要拉我去哪裏?!”
“哪裏人潮最多就往哪裏去,有台灣觀光團的地方更好。”
他終於說出了“目的地”,但紀如晴卻不懂他的用意。
“為什麼要拉着我一起去?你想做什麼?”
“做你希望我做的事,向你證明我昨晚所說的一字不假。”
證明?
“不要!”她猜出駱邦心裏大概想怎麼做,一心一意只想逃。“你這個笨蛋!”再往前走就是十字路口,左右街道是人來人往的名店街,紀如晴知道這大概就是駱邦心裏所想的人潮聚集地,再不掙脫就來不及了!
“啊,我的鞋壞了!”她故意出聲分散駱邦的注意力,趁他手上的力道放鬆時,使勁全力用開他便往回跑。
“藹-”不曉得是不是她的烏鴉嘴太靈,跑沒幾步,她的右鞋竟然真的壞了,害她一個重心不穩便往前摔,卻有隻強壯的手臂由后托住她的腰,結結實實地把她抱滿懷。
“對不起,昨晚我不該放開你的--”駱邦溫柔的嗓音自她耳畔傳來,“這次,我絕對不放手。”
他移步到她面前,一手環着她的腰,一手輕撫她面頰,毫不掩飾他的深情。
“我知道了,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不需要證明,我們回去吧!”紀如晴拉住他的手說。
駱邦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帶笑。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想做什麼了?”他唇角微揚,“因為我們彼此相愛,所以才能心靈相通吧?”
“你瘋了!”她擔心地看着周遭來來往往的行人。“你別亂來,我不值得你這樣,不管你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快放開我,免得真被人認--唔--”管他是鬧街上,駱邦二話不說便以唇堵住她的口。
他真的做了!紀如晴瞪大眼,無法置信他竟敢當街吻她,剎那,她覺得自己簡直快昏倒。
她掙扎着,緊閉着唇,只許他“點到為止”,原本閉着眼的他突然睜開眼,他夜色般的黑瞳閃過一抹狡黠,讓紀如晴直覺不妙。
“藹-”如她所料,駱邦竟然毫不避諱地將手探入她寬鬆的上衣內,順着她的裸背往上摸索到她的胸衣,順勢要解開,她一發出驚呼,正好遂了他的意,讓他滑膩的長舌溜進她雙唇。
抗拒也沒有用了,而她的身體也漸漸由排斥轉為迎合,他溫暖的掌心未隔衣物地貼着她光滑的背游移,薄唇帶着萬般溫柔攫住她雙唇。
她緩緩闔上雙眸,逐漸淡出她所能感受的外在環境,她的世界裏只有駱邦,只有兩人猛烈心跳聲。
“咦?你看,那是不是駱邦?”“有點像,在拍戲嗎?”
“大概是吧?不然他怎麼敢在人群中跟女孩子接吻?”
“可是,沒看到攝影機呀!而且我們站離他們那麼近,怎麼沒有人出來清場?”
“笨蛋,他們敢在街上拍,當然不怕人家圍觀,那邊不是也有一群人在看嗎?”
“嗯,說得也是,不過這個女主角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這是喜劇嗎?她在大街上穿睡衣和拖鞋耶!”
“管那麼多,乘機快拍照呀!”幾步遠的距離,三、四個女孩子用中文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駱邦跟紀如晴想不聽都不行。
被看到還好,還能抵死不承認,可是一旦被拍照存證,在媒體上曝光,到時想賴也賴不掉了!想到會影響駱邦的星途,紀如晴急着要遠離他,但駱邦卻正好相反,反而把她抱得更緊,擔心不能讓別人拍到更火辣的熱吻鏡頭似地。
貪婪的舌點燃她心中前所未有的激情,讓她僅存的反抗能力也在他放肆的狂吻中消融,她的身子虛軟地貼着他,感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
即使閃光燈連閃不停,哪怕正有個攝影機對着他倆要現場直播,他也絕不迴避。駱邦說得沒錯,她還真是把他給“逼瘋”了!
當他終於心滿意足地釋放她的唇瓣,她已然虛軟地只能倚着他,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輕喘。
“昨晚我想了一夜,也許只有這個方法能讓你相信我是真心的,不再繼續用你那無聊的自卑感來否定我對你的感情。”
摟着心上人,駱邦完全不在乎路人的好奇眼光,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倆。
一低頭,他舔吮着她的甜嫩耳垂,輕聲問:“這樣的證明夠了嗎?或者你希望我辦個記者會來告訴所有人,我已經‘名草有主’?只要能讓你安心,並相信我,我可以立刻連絡--”“不用了!”她急着阻止他,但才抬頭說了一句,就被他深情的眸光逼得低垂頭,嬌羞不語。
他問:“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我昨晚說的全是真話,不再當我是跟你說著玩羅?”
“嗯。”她已經不再懷疑,“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還不行,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跟你說。”
她抬頭問:“什麼事?”駱邦在她的鼻尖輕輕一吻,唇角噙笑凝視着她。
“我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你了,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眼裏,你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誰都比不上你。”
一陣水氣緩緩浮上紀如晴的眼眸,這些話由駱邦親口說出,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奇迹,感動的淚水霎時浮上眼眶。
“笨蛋--”她忍着不讓淚水落下,嘴裏這麼罵,可是心裏卻是又喜又甜。
“是啊!我的確是個反應遲鈍的大笨蛋,如果當初你不把記事簿扔到我身上,我或許就要錯失你了!”他被罵也認了,“而且,我不該小心眼而賭氣捉弄你,吃定你對我的用情,到昨晚才把我早知道你就是我的‘匿名筆友’的事告訴你,原諒我好嗎?”
“嗯。”她的氣早被他的一句句甜言蜜語給消融了,此刻在她心裏只有滿滿的幸福。
“駱邦--”她輕輕拉扯他的衣襟,“快放開我,還有人在看呢!”
他可不管自己吸引了多少旁人的眼光,最重要的話他都還沒說哩!
“等你回答我最後一個問話,我再放開你。我好不容易才嚮導演賴了半天假,說好一定會在大家回飯店時,告訴他們你的答覆,導演才讓我從拍片現場趕回飯店找你的。”
“問我什麼?”她更在乎的事是,“你該不會傻傻的告訴導演,你NG連連是因為跟我吵架而心不在焉,非得回來跟我把話說清楚才會安心吧?要是你這麼說,大家一定會猜測我跟你之間的關係不尋常,那--”“噓,你先聽我說。”駱邦制止她發言,在她安靜后,很慎重地先輕咳一聲,清清嗓。
“呃--我知道這樣有點奇怪,我好像從沒問過你願不願意跟我交往,而且昨晚我才向你表白,今天就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也許你覺得事情的進展太快,讓你措手不及,可是對我而言,我卻好像是從收到你的第一封信時,就開始喜歡你,我覺得自己已經等待得夠久了--”“駱邦!”紀如晴發現他又緊張得在拖延,忍不住打斷他,“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被他的緊張給“傳染”,害她也跟着忐忑不安了。
“好,你--願意嫁給我嗎?”紀如晴傻了,像雕像似地動也不動,連呼吸都遺忘。
“你剛剛說什麼?”她懷疑自己此刻是不是躺在飯店床上發春夢了。
“我說,你願意嫁給我,成為駱太太嗎?”他彎起唇角,“拜託,請你說願意吧!因為如果你拒絕,我就會因為綁架你上禮堂結婚而犯罪,我可是打定主意非娶你不可了。”
明明沒什麼好哭的,但眼淚偏偏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紀如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痴傻真的打動了駱邦的心,甚至讓他決定選擇她為終身伴侶。
“你是認真的嗎?”她好擔心他只是一時興起,“你真的要娶我,不再多給自己一些考慮的機會?也許哪天會有更適合你的對象出現,到時候--”駱邦直接用吻封住她的擔心,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你再問這種話,我可要生氣了!”他在她唇邊說:“相信我,這輩子我絕不辜負你,就算再好的女孩子出現也沒用,因為這一生我只愛你一個,你只需要點頭說願意,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保證,我一定會盡全力讓你幸福,做個模範老公,好嗎?”
“好。”她唇角噙淚,笑着點頭。“我願意,這輩子、下輩子,不管輪迴幾次,我都願意嫁給你。”
“好,那我們就永遠做夫妻吧!”他微笑吻去她唇角的淚,然後才把視線調往那自始至終在那兒拿着V8和照相機觀賞他的“求婚記”的四名少女。
他對她們一笑,女孩們以為“戲”已經拍攝告一段落,於是趕緊拿着早已準備好的紙、筆圍上來。
“駱邦,我好喜歡你,幫我簽名好不好?”
“駱邦,我是你的忠實歌迷,你出道以來的每張專輯我都有買喔!”
“我還用打工的錢買機票去香港看你的演唱會呢!”
四個小女生七嘴八舌地喳呼着,臉上儘是掩不住的興奮。
倚在駱邦懷中的紀如晴因為害臊而想先離開他,卻被他摟得又緊、又牢。
“簽名沒有問題,不過我也想麻煩你們一件事,照片和V8的帶子可以在日後加洗、拷貝一份寄給我嗎?我想留做紀念。”
“可以呀!”四個人異口同聲。駱邦依言給了她們簽名,最後還應她們的要求一一合照,使四個小女生心花朵朵開。
“對了,你剛剛在拍的是什麼戲?連續劇還是電影?什麼時候上演?”
“剛剛不是在拍戲,而是我在跟我女朋友求婚,她已經答應了,婚禮當天歡迎你們一起來參觀,婚禮的時間、地點,我會在網站上公佈,到時見了。”
說完,他抱起嬌羞的紀如晴朝飯店的方向走去,留下那四個歌迷呆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