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龍吉安晚上回到家，父親正在客廳里和幾個客人聊天。
水晶燈將整個大廳，照映得金碧輝煌，今年五十多歲的龍晟，身材略顯福態，兩鬢的白髮，為他增加了幾分威儀。此刻他正招呼着一班好友。
“爸。”龍吉安打了個招呼，便走上樓，懶得跟這些滿口生意經的老頭哈拉。
“等一下，吉安，我和你陳伯伯、鄭伯伯正在聊你中部那個開發案，現在進行得怎麼樣?”龍晟叫住正要上樓的兒子。
“上禮拜剛和地主開過會，不過……談判破裂。”龍吉安在樓梯前轉過身，雙手插在口袋裏。
“談判破裂?那是個很重要的案子……你可不能意氣用事啊!”龍晟聽了兒子的回答，剛喝進口中的茶差點吐出來。
本想在幾個朋友面前炫耀一下，沒想到兒子竟然給他這個答案。
“對方一聽到是龍氏集團要買地，馬上獅子大開口，想大撈一票。我一聽到他們開的價碼，就中斷會議離開啦!”
龍吉安說完有點想打呵欠，今天陪那個做作的“宇宙無敵溫柔大美女”吃飯，已經夠疲勞了，現在還要面對這票無趣的老頭。
“唉，年輕人做事別太衝動，什麼事都要好好談才行，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像你做事總是這麼直來直往怎麼行……”龍晟忍不住開始說教了。
“是啊，你要多跟你爸爸學習學習，所謂姜還是老的辣!一個上百億的案子，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喊停，這可要好好商量……”陳伯伯也忍不住插上兩句。
“那個什麼老伯!你們慢慢喝茶吧，公司的事我來操心就行了。”他的記憶力一向不大好，尤其懶得記人名，那一堆伯伯、叔叔什麼的，他沒有一個記得起來。
龍吉安忍不住打了個好大的呵欠。“呵——爸、什麼老伯，我先上樓睡覺了!”
“什麼‘什麼老伯’?真是沒禮貌，我這兒子真是……”龍晟氣綠了臉。這傢伙明知道老爸只是想吹噓一下自己的成就，卻總是故意給他難堪!
“哎呀，算了、算了，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你們家吉安還算好的，至少他還幫你賺了不少錢啊，哪像我家那個……”“什麼老伯”在一旁忙着打圓場。
龍吉安回到房間，把上衣一脫，隨手扔在床上。莫名其妙，這些老頭生兒子都是為了賺錢的嗎?
他脫下長褲，走進浴室，這是他今天第三次沖澡。
強勁的水流不斷衝擊着他的身體，浴室里滿是水氣。龍吉安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當然知道那個案子對龍氏很重要，但他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今天一早，對方已打過電話向他表示，希望“龍氏”能再給他們一個磋商的機會。而這一切，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
會議室大門已經一個下午沒打開過，從中午開始，龍吉安與開發案的地主正在裏面開協調會，除了倒茶水的小慧，沒有任何人進出。四、五個鐘頭過去了，卻始終沒有一絲動靜。
“喂，小慧，你剛才進去，裏面情況到底怎麼樣啊?簽約了沒?”同事們緊張地追問着。
“不知道耶，氣氛怪怪的，我看到副總的臉色很凝重，雙手交叉在胸前，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語，對方也不說話，好像僵持不下的樣子!”
“那就糟了，我看我們的獎金也泡湯了……”
這個開發案關係到大家的季獎金，所以全公司上下都非常緊張。
此時會議室大門“喀”的一聲被打開來，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從門內走出的人——
“恭喜你了，龍副總，很高興和貴公司談成此次的合約，沒想到……真是英雄出少年，呵呵——”矮矮胖胖的地主趨前向龍吉安握手致意。
胖地主一臉不甘願，卻又不得已地陪着笑。原以為這回可以狠敲一筆，沒想到龍吉安前次開會中途離席，今天又一口氣把價錢砍了一半，還一副不談拉倒的樣子。胖地主左思右想，雖然與他預期的結果有一段差距，但這個價錢恐怕也沒有第二家公司出得起，最後只好妥協，選擇與龍氏集團合作。
“曾特助，麻煩你送客人到門口。”龍吉安維持風度向胖地主點頭微笑，然後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看着手上的合約，他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隻老狐狸想削他?這陣子他故意對這案子表現出興趣缺缺的樣子，同時又派另一組人馬去跟地主殺價，讓老狐狸一緊張之下，乖乖簽了合約。
誰說“姜一定是老的辣”?抱着這個想法倚老賣老的人才會吃虧!
龍吉安輕鬆地坐在黑色辦公椅上，隨意翻看桌上的一疊人事資料，那是上個月龍氏集團到校園徵才的履歷表。
公司目前需要一名副總秘書，以及數名健康管理師，經過篩選之後，只剩下桌上這二十多份資料。
當龍吉安在這疊履歷表中，看到一張有點眼熟的照片，再看到應徵者的名字時，他差點笑岔了氣!
唐語綠?應徵職務：健康管理師?
沒想到她還是個學生，而且自傳里寫着她非常需要這份工作，希望待遇是四萬元。沒搞錯吧!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就要求這種薪資?
不過，這的確像她會做的事!
“哈哈哈——”這下她可栽在他手上了吧!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了他的狂笑。
“吉安，恭喜你了，終於談成這個案子了。”曾家豪送完客人，特別到他的辦公室來恭喜他，以為他之所以狂笑是因為談成這件開發案。
“這有什麼好恭喜的，倒是我要恭喜你，接下來你有好幾個月要忙了!”他把剛簽好的合約交給曾家豪，讓他處理後續工作。
“咳，對了!”曾家豪將話題轉入重點。“說真的，你對紀琳的印象如何?”
“哪個紀琳?”他的記憶力真的不大好。
“昨天跟你吃飯的大美女呀!怎麼，你對人家沒意思啊?人家對你可是——見鍾情喔!”
“六點了……”龍吉安看看手錶。“我得去運動了!”
“都六點了你還要去運動啊!算啦!紀琳約我們吃飯呢。走吧!”
“沒興趣!我要去運動。”龍吉安冷冷地拒絕。
“你這傢伙……紀琳這樣的美女，你還看不上?”曾家豪幾乎要懷疑他的性取向了!
龍吉安冷哼一聲，那女人有什麼好?難道有個大胸脯、說話嗲聲嗲氣的就叫溫柔?這樣的女人就想要他龍吉安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真搞不懂你，這麼美麗又溫柔的女人你不要，難道你喜歡那個兇巴巴、乾癟癟的女服務生?”
曾家豪隨口說出的一句抱怨，卻讓龍吉安的心情有了起伏。
那張清麗又驕傲的小臉，瞬間飄進他的腦海。
那抬着下巴，一副不服輸要和他理論到底的模樣，真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好了，你別再羅嗦了，我要去健身房，你自己去吃吧!”龍吉安打發著他走。
“好好好，我自己一個人去見美女，跟她說你寧願去練肌肉也不要跟她吃飯，這樣她就明白了吧!’曾家豪邊碎碎念邊往門外走出去。
龍吉安坐在皮椅上，向後仰着頭，望着牆上的時鐘……嗯，開了一天的會是有點累了，也有點餓了……嗯，那天那傢伙說的那個什麼春天的鮭魚，好像滿好吃的……
嗯，就這麼決定了，再到那間餐廳吃個飯，明天再去健身房吧!
★★★
“什麼!她離職了?”一個人坐在餐廳里，龍吉安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唐語綠的身影，忍不住向前來點菜的服務生詢問，沒想到竟然聽到這個答案。
“是啊，她今天早上才打電話來辭職的。”女服務生從沒見過那麼帥又高大威猛的男人，簡直是有問必答。
“有這種事?”龍吉安皺了眉，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打個電話就可以離職?
“真的，因為她只是工讀生，而且聽說她找到一份新工作，所以經理就答應了。”沒想到語綠居然認識這麼棒的男人，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找到新工作?”他還沒有通知人事室啊!她這麼有把握自己一定會被錄取?何況公司根本都還沒通知她呀!
“是啊，就因為新公司的錢比較多，她馬上走人，真是沒感情、沒義氣!”女服務生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她像吃了迷藥似的，龍吉安問一句，她答一句，只要能跟這位帥哥多說幾句話，叫她今天留下來加班都無所謂!
“那麼……我可以再問你幾個問題嗎?”龍吉安對她拋出魅力無法擋的必殺微笑。
“沒問題，你問，你盡量問……”女服務生已經完全陷入痴迷的狀態。
“她現在在哪裏上班呢?”
“這……”她有點吞吞吐吐，這個，說出來不太好吧!
龍吉安拿出兩張千元鈔票，放在桌上。“這當作小費吧。”
“我……好吧!”女服務生在心中大喊：語綠，看在錢的份上，你可別怪我。我只好出賣你了!“她在‘一代公主’。”
“一代公主?”龍吉安一臉疑惑，沒聽過這間餐廳啊!
女服務生乾脆好人做到底，在便條紙上寫下地址，最後寫上“糖心”兩個字。
“對了，她在這裏叫‘糖心’，你自己去找她吧!”
★★★
一小時后，龍吉安出現在“一代公主酒店”的貴賓包廂里。
他真想不透，她年紀輕輕，為什麼會跑來這種地方上班?難道她真的如剛才那服務生所說的，只是為了錢?
她真的是那種女人嗎?!
更令龍吉安想不透的是，不管她是哪種女人，他有必要為了證實這件事，而讓自己踏進這種燈紅酒綠的地方嗎?
幽暗的包廂里滿是嗆鼻的煙味，閃爍的霓虹燈光，照得他很不舒服!
“把這閃來閃去的燈給我關了!”龍吉安心中有一股說不出所以然的怒氣，只好對着酒店少爺咆哮着。
“是、是。”少爺趕緊把牆上的旋轉霓虹燈給關了，只留下桌上一盞微弱的燈光。“您稍等一下，糖心小姐馬上來為您服務。”
服務生關上門離開，龍吉安坐在沙發上，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了?他應該很高興才是啊!男人來這裏的目的本來就是尋歡作樂，但想到“那傢伙”竟也跑來這種地方上班，他無論如何就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喀”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唐語綠站在門口，顯得有些猶豫，剛才酒店經理的話還言猶在耳。“運氣不錯嘛!第一天上班就有人點名要找你。記得，你的名字是糖心，要把客人伺候得服服貼貼的。”
這份工作是大學同學Lily介紹的，說什麼只要唱唱歌、聊聊天，既可拿小費又可保清白。但是，門一開，她就後悔了……
她看着自己身上那短得不能再短的迷你裙和緊身小可愛，根本就連移動步伐都很困難。
“你想在門口站多久?”包廂里傳來不悅的男人聲音，客人不耐煩了……
唐語綠咬着牙，沒辦法，全家的生計都靠她了!老媽下個月還要去開刀……剛才那位經理也說過，只是喝喝酒、唱唱歌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你好，我叫糖心。”她硬着頭皮走進包廂，不僅是那雙不聽話的腿，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過來，坐下。”他命令道。
可是燈光有點暗，她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能看到他隱約的輪廓，這實在有點恐怖。
“先生，這……燈光會不會太暗啊?”她支支吾吾的指着天花板。
“你嫌太暗?我怕開了燈會嚇死你!”男人的恫嚇讓她退後了一步。
不會吧!難道他丑得見不得人?丑就算了，可別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就好了。
既然這樣，那關着燈就好，大家純聊天就行了。
“坐下啊!”男人又發號施令了。
“喔。”這男人說話總有種令人無法抵抗的威嚴，唐語綠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卻立刻發出一聲怪叫。“嗚——”
“怎麼了?”男人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她總不能說是因為裙子又短又薄——坐上沙發屁股冰冰的，很是難受吧?
不過，從剛才他關心的語氣聽來，這位客人也許長得很醜，但他的心地應該不會太壞吧!
“沒事就坐過來一點!”
呃……才剛覺得他應該不會太壞，現在就叫她坐過去一點。
“已經很過去了耶，還要多過去啊?”她的脾氣也快壓抑不住了。
龍吉安不禁覺得好笑，脾氣那麼壞的女人，還想到酒店當公主?
“唐小姐，你跟我之間，至少還能坐得下兩個人，你覺得這樣叫夠近了嗎?”
她看着他們中間的距離，卻一動也不動。
“你再不坐過來，我就叫你們經理過來!”
她狠狠地瞪着他(反正燈光暗也看不清楚!)不甘願地挪動身體，坐到男人身邊。
他似乎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不是脂粉，也不是香水，就是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該死，光是坐在她身邊，就足以讓他的心臟產生異常跳動!
她已經聽話坐過來了，接下來呢?
“我們來玩遊戲吧!”他提議道。
“玩、游、戲?!”唐語綠的眼睛睜得像硬幣一樣大。“玩什麼遊戲?”
“你別開玩笑了!做這行的還不知道要跟客人玩什麼遊戲?”
“你才別開玩笑了。先生，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只跟客人喝酒或唱歌，才不跟你玩什麼遊戲!”
“那你的意思是說，第二天上班后就會跟客人玩遊戲嘍?”他抓到她的語病。
“哼，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本姑娘只喝酒唱歌，要玩遊戲恕不奉陪!”她雙手交叉擺在胸前，一副“敢對我怎麼樣就跟你拚命”的模樣!
“好，我倒要聽聽你們酒店經理怎麼說!”他作勢要按牆上的服務鈴。
“喂喂喂!別按、你別按!”唐語綠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這個飯碗可千萬不能再打破了。
男人反抓住她的手。“你到底是玩還是不玩?”
“你、你到底要玩什麼遊戲啦!”她甩開他的手，這男人很粗魯耶!
真是倒霉透了，她也知道這個工作，她做不了幾天，只是想賺幾天小費，可以先繳房租和弟弟的貸款，沒想到第一天就遇上這種難纏的客人。
“玩什麼遊戲?好，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什麼真心話大冒險?”唐語綠搖搖頭，什麼鬼玩意兒?聽都沒聽過!
“我們先猜拳，輸的人可以選擇真心話或大冒險；也就表示他必須誠實回答一個問題，或替贏的人做一件事情。”
唐語綠咬着唇，挑起眉，這聽起來也沒多難嘛!“好，就跟你玩!”
“先猜拳!”
“剪刀、石頭、布!”唐語綠出布，對方出剪刀。第一回合唐語綠輸。
“你輸了。”黑暗中男人的眼睛似乎有一抹得意的神采，雖然看不清他的長相，不過那眼神卻總令唐語綠覺得有些熟悉。“要說真心話，還是玩大冒險?”
她低頭考慮了一會兒，應該是選真心話的風險比較小吧!
“真心話!”
“選真心話，就一定要誠實回答!”男人特別提醒她。
“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沒什麼話不能說的。”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好，那我開始問了……”男人似乎也絞盡腦汁地想問題。“嗯……你為什麼來這裏上班?”
“哇哈哈——”她大笑出聲。“這就是你的問題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會是什麼問題勒!哈——”
他費了這麼大勁就是要問這個問題啊?唐語綠捧着肚子大笑不已。
昏暗的燈光里看不出男人的臉色已經發青，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當面嘲笑他!
“閉嘴!笑什麼笑，快回答我的問題!”
“是是是!我回答你，當然是為了錢呀!”這問的不是廢話嗎?難道有人是因為喜歡喝酒或唱歌而來這裏上班的嗎?
要不是房東每天上門催房租，要不是家裏快被斷水、斷電，要不是老媽下個月就要動手術開刀，她才不會在這裏跟他玩這種鬼遊戲!
“你為什麼這麼需要錢?”他想知道，她是那種愛慕虛榮、貪圖享受的女人，還是因為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他承認，他對她是有點興趣，他討厭煩人的男女關係，如果用錢可以得到她，或許，他會為她破個例。
“先生，你別把我當傻瓜，一次只能問一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
“很好，你的確很聰明，我們再來一拳。”
“剪刀、石頭、布!”這一拳唐語綠還是出布，輸給了對方的剪刀。
“好，我認輸，我還是要選真心話!”這麼簡單，她當然要選真心話，何況她都已經知道他下一個想問的問題了。
“你有男朋友嗎?”
“目前沒有。”
“你這麼漂亮怎麼會沒有男朋友?”男人似乎有點不相信。
“拜託，賺錢都沒時間了，哪還有時間交男朋友?”講到唐語綠的痛處了。
她不是沒有人追，只是所有剛開始和她交往的男人，只要一看到她家裏窮成這樣，沒有不拔腿就跑的。這一點，已經讓她徹底對男人失望，也知道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了。
第三拳還是她輸，她運氣一向不大好，但今天真是夠背了。
“好，那麼，我現在要知道……”男人眼中有種說不出的詭魅。“你第一次和人發生關係是什麼時候?”
這……這是什麼問題啊?!
唐語綠嘴巴張得圓圓的，說不出話來。
“回答啊!”男人饒富興味地瞅着她。
“這……我什麼時候跟人發生關係……關你什麼事呀?我不回答!”如果說她到現在根本沒交過男朋友，不就被眼前這傲慢的男人笑掉大牙?
“是不關我的事，不過這是遊戲規則，願賭服輸!”
“那……”有了，她急中生智，差點忘了還有別條路可以選擇。“我不要玩真心話了，我、我要選大冒險!”唐語綠豁出去了，總之，說什麼她也不會回答那個問題。
“要玩大冒險?”照他的遊戲規則，選了什麼處罰就不能再更換，不過，他說過，他可以為她破個例。何況……“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幹嘛?他說這話的眼神有點詭異，為什麼黑暗中只看得到他閃爍的眼眸。那雙炙熱又具危險性的眼眸，總在暗處盯着她……
“過來。”他身體向後傾，靠在沙發上。
“幹嘛?”
“吻我。”
“什麼?!”唐語綠連忙挪動屁股，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你又想反悔?”男人依舊斜靠在沙發上，神態自若。
“我……我……”她有點想哭了，不過是想多賺一點錢，沒有必要這樣委屈自己吧!
“你再不過來，我就過去了!”男人恐嚇地說道。不過他心裏卻很滿意她的反應，他只是想試探她，到底是不是那種為了錢可以出賣色相的女人。
“你不要過來……我警告你喔，我可是跆拳道兩百段的喔!”她真的被嚇到語無倫次了。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還敢威脅他?“過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一使力就將她整個人拉人懷裏。
“不要!不要!不要!”她死命地掙脫。“你放開我，我不做了，可以吧!”
“你不做了?”他停下動作。“你確定不做了?”他的辛苦總算有點代價。
“對!本姑娘不做了!怎樣!你快放開我……”她急哭了。不做了、不做了，她寧願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做手工，也不要在這裏上班了!
她站起身準備走人，不料他伸手從身後將她整個人攔腰一抱。“要走可以，先把剛才欠我的吻還清!”
“啊——”她一個站不穩，整個人就這麼跌坐在他大腿上。仰望着他的臉，眼看黑暗中那充滿危險的眼眸，一步步向她逼近。
“不要——你這個大色魔……”還來不及反應前，他的吻已經落在她的唇上。
男人雙手輕托她的頭，為了不讓她再說話，只好更用力堵住她的嘴。她的雙唇溫熱濕潤，卻令他深深陶醉在這記吻上。
“放開我!放開——”情急之下她隨手亂抓身旁的東西，拿到一個像是搖控器之類的東西，往他頭上猛敲!
“叩叩叩叩——”搖控器在男人的頭上連續發出巨響。
男人痛得發出一聲怒吼，她更是嚇得驚聲尖叫。“啊——”
服務生聽到包廂內發生狀況，立刻衝進房間，打開燈光。
看到房間內的情形，服務生立刻向前扶起他們的貴賓。“這位先生，您還好吧?”
“我沒事。”他手扶着額頭，沒想到這女人的力氣這麼大。
燈光打亮之後，唐語綠的眼睛漸漸適應后，才發現眼前額頭滲出血絲的男人，竟然是……
昨天那個肌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