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月背着紅色背包，站在御風集團的大樓前。
她不打算把家裏的事告訴關廷風，但是她不能不辭而別。他現在是她的老闆，她不能來上班，好歹也該來請個假。何況，她現在想先預支一個月的薪水……這樣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可是，該怎麼開口呢？小月硬着頭皮走進辦公室，卻又看到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
辦公桌上竟坐着一個衣衫不整的長發女郎，身上只穿着一件透明的白襯衫，胸前的扭扣全都打開了，襯衫下擺隱隱約約蓋住她豐滿的臀部，活像扮演性愛小秘書的AV女優。
小月的眼珠差點掉出來。
“啊——”女郎看到她也嚇了一跳，兩人同時尖叫。
小月依稀記得，躺在關廷風桌上的女人，正是他那晚帶回來的某飯店經理，John。
“啊！怎麼會是你？”John似乎受到更大的驚嚇。因為忍受不了關廷風近日來對她的冷淡，於是決定今天主動送上門，沒想到關廷風正在開會，於是她決定把衣服脫個精光，在辦公室等他，準備和他玩一場刺激大膽的遊戲。
卻怎麼也沒料到，進門的居然會是一個女人？
“喂！這裏是總裁辦公室，你怎麼可以隨便闖進來？”John一邊質問，一邊趕緊拿起旁邊的衣服遮掩嬌軀。她記得關廷風喜歡清靜，外人一向不能隨便進入這間辦公室的。
“咳！抱歉，目前這裏也是我的辦公室，請問您找誰？有什麼事？”小月收拾起驚訝的表情，冷冷地問道。
John眼睛一亮，哦，她想起來了，她就是住在廷風家裏的那個女人！哼！她有本事可以住進那棟豪宅？看來關廷風最近對她的冷淡，應該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嚶？
“難道你這樣還看不出來我是找誰嗎？呵！當然是廷風要我在這裏等他的唆，小妹妹，我看你還是先離開一下，待會兒的畫面可是限制級的，兒童不宜啊！”JOhn刻意提高了聲調，裝出一臉曖昧的神情。
“放心，我馬上走。”小月低頭在旁邊的檔案櫃裏尋找請假單，雙手緊握，卻剋制不住地在發抖……要不是她臨時提早來辦公室，或許永遠不會發現關廷風的真面目！
不！不找請假單了，她要找離職單！
可惡，離職單到底在哪裏？
John依舊坐在桌上，兩腿交疊着。“我看你是為了錢吧？”
看她穿着一件米老鼠T恤和泛白牛仔褲，還背着個窮酸的背包，John簡直無法相信這種女人怎麼能夠和她相提並論？
不過，JOhn敏銳的直覺也告訴她，這種女人，應該只要她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打發掉……
“你說什麼？”小月抬起頭，怒視着她。
“像你這樣的女人，接近廷風，不是為了錢是為了什麼？”John點燃一根鑄，妖媚地吐着氣。“不過廷風可是聰明人，你等着看吧，他只是一時覺得你新鮮，好玩而已，他絕對不會被你利用的。這樣吧，如果你要的數目不是太大，我可以給你，不過請你不要再浪費精神在他身上了。”
小月氣得咬牙切齒，拿起手上一疊資料就往John身上扔。“你簡直莫名其妙！”可惜窗外風一吹，紙片全飛回她的臉上。
“呵呵呵——你這人真滑稽！”小月的動作惹得John哈哈大笑。
“我就說嘛，你這種人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裏，本來就是一件滑稽的事。”
小月根本不該和這種人浪費口舌。世界上會有壞男人，自然也有這種和他們匹配的壞女人。她胡亂地翻箱倒櫃，就是找不到離職單在哪裏。算了！不找了！她“砰”一聲關上抽屜！
“告訴關廷風，我不做了！”小月把所有資料全扔在地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順便告訴他，像你們這種人，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否則我不會讓你只是滑稽而巳！”
她轉身奔出門外，跑了好遠的路，直到心情終於平靜下來，她才停下腳步。
這一局，她終究還是錯了，她怎麼會天真到相信灰姑娘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她才剛剛克服了心理障礙，鼓起勇氣願意相信灰姑娘也有權利得到幸福，上天卻殘忍地讓她發現這個劇本是假的。
***
原本是要接小月一起去吃早餐的紗紗，現在卻在送她到火車站的路上。
“你真的要這樣趕回家啊？”紗紗問道。
“沒辦法，我們全家都在等着我這六萬塊救急。”小月手裏緊握着裝滿鈔票的信封，這個時候，她必須和家人共患難。
“我就說我先借一筆錢嘛，你為什麼不答應呢？”紗紗實在氣她的固執。
“沒關係，我先回家弄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一定會打電話給你。”
“那關廷風呢？你真的不跟他說一聲就走，真的要這樣不告而別？”
“我和他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小月的眼神很堅決，眼眶卻泛起一陣薄霧。
“可是……你說的那個John我也聽說過，她的名聲本來就很不好，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那些女人為了爭奪一個男人會使出什麼招數，紗紗可都清楚。
“我知道也許是誤會，但她說的有些卻也是事實。”小月的聲音有些孤寂，茫然地望着前方。“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本來就不應該闖入他的生活。他每天吃着法國大餐，有一天突然吃到了路邊的小吃攤，也許一時間會覺得很新奇，卻不可能把它當正餐，總有一天，他還是會回去吃他的法國大餐。”小月的神情黯淡，聲音卻是超冷靜。
講到這裏，小月的眼眸變得更加深沉而幽暗。“這種狀況，我不是沒有遇過，我只是氣自己為什麼還會犯相同的錯誤？”
她是指念書時那一次失敗的戀情，之後她乾脆跟人保持距離，不相信也不期待，有人會真心對她好。
如今卻因為關廷風，打破了自己的防線，而結果，依舊是傷害。
“你真的覺得他是那種人嗎？”
紗紗覺得關廷風不是那樣膚淺的人，但受過傷害，又有一點自卑感的人往往不能用正常的角度思考事情，現在的小月正是如此。
她垂着眸，低聲說著。“我一直不相信，有人會真心喜歡一個灰姑娘，從小我就在想，如果灰姑娘從來不曾變成公主，王子還會喜歡她嗎？”
她甚至無法確定關廷風對她是新鮮、好奇或是同情？
紗紗也猶豫了，她相信關廷風的確是喜歡小月的，可是喜歡到哪一種程度？又是哪一種喜歡？她不敢說。所謂的上流社會裏，多的是不堪的愛情，關廷風對小月的愛又是哪一種？她真的不敢說。
如果灰姑娘從來不曾變成公主，王子還會喜歡她嗎？
這是個現實而又殘酷的問題，而這個答案只有王子能夠回答。
***
關廷風開完話，急急走進辦公室，準備打電話叫家裏那個懶惰蟲起來吃飯了。
一打開門，卻看到John在他的辦公室。
John身上的衣服已經穿好，地上卻還是一片狼藉。“這——這怎麼回事？”關廷風看着散亂一地的資料。
“啊，這個啊，是你請的那個新職員啊！她剛才一進來看到我在你辦公室里，就忽然大發脾氣、亂摔東西，她還拿東西丟我呢！”想投進他懷裏，卻連邊也沒挨到。
是小月來了嗎？怎麼會跑來公司呢？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呢？現在人在哪裏？”關廷風着急地問道。
“廷風，我是專程來看你的耶，你一點都不關心人家！”JOhn伸出塗著宏丹的玉手，撫摸他的胸膛。
“我問你，她在哪裏？”他一手扣住John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直喊疼。
“關廷風！你居然為了她這樣對我？”John疼得快掉淚。
“John，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之間是沒有感情的，但我對她不一樣，告訴我，她去哪裏了？”
“你說得這麼明白，就不怕傷了我？”John的眼中有恨意。“傷了我，你就不怕失去我這個客戶？”
“不說明白，對大家都不好。”
關廷風直話直說。“至於工作上的問題，我相信你還不至於笨到公私不分，取消合作我也無所謂，損失的是你。”他的態度總是充滿自信，令人恨得牙痒痒，卻又無法駁斥。
“關廷風，你太無情了。”John拎起皮包往外走。
“至於你那個女人，她說她不做了，而且還叫你永遠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得不到的東酉破壞一下也好，John得意地走出門外。關廷風並沒有再多問，他已經可以想像小月誤會了什麼。
他不是無情，只是愛情和遊戲，他一向分得很清楚。當他遇見小月之後，他漸漸變得戀家、愛家，不想再如以往那樣遊戲人間。
不過目前，他得先想辦法找到小月，否則以她的倔脾氣，很可能永遠不再見他的。
＊＊＊
關廷風焦急地在辦公室里踱步。打電話回家沒人接，小月的手機也沒有開。
對了，他忽然想到一個人，立刻拿起電話。
“喂？容小姐，我是關廷風。”他聲音透露着急切。“請問——”
“啊——”電話那頭的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變得驚慌失措。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小月千交代萬交代她什麼都不可以說的。
“容小姐，請你告訴我小月在哪裏？我想她可能對我有些誤會，我一定要立刻見到她。”他懇切的聲音里充滿着無庸置疑的關心。
“我……”紗紗猶豫着。“我剛剛才送小月去火車站……
“火車站？”關廷風不明白，她去火車站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關先生，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紗紗在決定是否回答他之前，必須先知道一個答案。“你喜歡吃法國大餐？還是路邊攤的小吃？”
關廷風眉頭一皺，這是什麼問題？
“吃什麼東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一起吃。只要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青菜豆腐都是最美味的料理。”
嗚……好感人啊！紗紗都快便咽了。“好啦，我告訴你……”
紗紗把樓小月心中的不安和煩惱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訴了關廷風。
原來，她一直因為這莫名其妙的自尊，動和自卑感，而車不肯相信他的感情？而現在，她又因為這個原因再度落跑？不行！他不能讓她用這種理由當作逃避的藉口，她難道從沒想過，這樣對他而言並不公平嗎？
“你放心，那傢伙為了省錢，坐的是復興號列車，要六個多小時才會到，你坐飛機的話，應該可以趕得上啦！”
關廷風立刻掛上電話，轉撥秘書分機。
“叫司機立刻到門口等我，還有，叫高雄分公司派一輛車到機場接我。”
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不會在乎她是灰姑娘還是公主！她對他的吸引力就是這麼強，不管是吃法國餐還是路邊攤，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關廷風決定，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向樓小月證明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