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糊塗子
眼見得一片青色身影越來越模糊，終於消失在了馬道盡頭。莫離這才覺得心頭的一塊巨石算是落了地，轉頭看了眼二牛，微微一笑：“二牛哥，感覺怎麼樣？”
“俺沒事，皮厚着哩，就跟被牛踹了般，不打緊。”二牛憨憨笑着，顯然服了療傷葯后，這點傷對他沒什麼損害。
聽得此話，莫離不禁莞爾，多讓人熟悉和懷念的那淳樸氣息，臉上忍不住蕩漾起幸福的笑容來，可隨後再看眼二牛，又想起那青水村被屠戮一事，一時悲喜交加，心情變的班駁複雜，俊臉也不停的變換起各種表情來。
二牛一見，一把拍在莫離的肩頭，剛欲說話，才忽然現他的肩頭怎麼毛茸茸的，大驚之下趕緊收手，卻不料“嗷嗷”一聲怒吼響起，手掌已經傳來巨痛。凝眼細看，忍不住痛呼出聲道：“哎喲，這豬怎麼會咬人呀，疼死俺咯。”
被二牛一拍，又聽得他在耳邊鬼哭狼嚎，莫離轉頭一看，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見小豬被二牛拍醒，一口咬着二牛那粗糙的大手上，嘴裏還不停地出低沉的示威性“嗚嗚”怒吼，而眼神中卻是一番得意，好似在炫耀着自己的厲害一般。
二牛在菩提寺，一直苦練龜甲神功，雖然未有大成，但是卻被一隻豬給咬破了手，如何見人呢？不由的使勁甩手，希望把小豬給拋出去，卻不料那豬咬的比什麼都死，就是不鬆口，雙眼歡喜，還口歡呼，更是氣的原本有些臉色雪白的二牛，煞時滿臉憋的通紅。待見得莫離手一拍便抓回了那雪白肥豬，二牛不由得深呼了口氣，仔細的看着手掌上那四個細小牙孔，卻不見流血，伸手一觸，卻痛入心脾，真箇是十指連心呀。
轉頭再看，莫離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而那雪白肥豬卻已經在其肩頭出“呼呼”的鼾聲，顯然已經睡去。不由露出一死苦笑道：“小離兒，這肥豬也端的厲害，俺練了這麼多年的龜甲神功，卻被這豬給咬破了手，真箇丟人到家了。”說完還不時偷眼瞄瞄那小豬。
莫離只覺得有很多話要跟二牛說，突然又覺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無奈的嘆了口氣：“哎，二牛哥，你這些年過的可好？”
二牛聞言，也不再去理會那被咬之痛，傻笑道：“俺都好，寺里的大和尚待俺都可好了，只是俺功夫太差，也不知何時才能為青水村父老鄉親報仇。”說著說著便忍不住提起青水村之事來。
見得二牛愁苦，也知得仇人為誰，卻不自覺的不想再被此感染了，莫離急忙出聲安慰：“呵呵，二牛哥，別多想了，不是還有我么，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為青水村鄉親們報仇的。”隨後轉頭望天，嘿嘿一笑道：“除了你我，也許還有個人呢，呵呵。”
“還有個人？”二牛立時被莫離的話拉回心來，獃獃的自言自語一句，隨後眼神很是複雜的看了眼莫離后，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一見其那一臉的神往與甜蜜，又急忙忍住了聲，卻幕自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哎，對，除了你我，還有個小靈兒，呵呵。”本該是欣喜的話語，此時卻是那般的蒼白，無奈和寂落。
莫離還以為他是為青水村而傷感，也不以為意，轉過身來，剛想說點什麼，卻聽“唰”的一聲輕響，二牛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矮胖的邋遢老頭，絡腮鬍子蓬蓬簇簇，還有些許食物碎屑夾雜其中，滿身的酒氣，一臉潮紅。
二牛嚇了一大跳，嗖的一聲便竄到了莫離身邊，兩人同時提神戒備起來，只見那老頭天庭飽滿，雙眼雖然渾濁，卻隱有神光。莫離不敢怠慢，剛欲出口詢問，卻不料那老頭嬉笑出聲：“兩臭小子，老頭我有這麼讓人害怕么？”說完隨手拿出一酒葫蘆，大喝一口，轉頭對茶攤內嚷道：“老闆，好酒好菜儘管上，只要肉食，哈哈。”
待見得那古怪老頭眯起眼再次把葫蘆嘴湊上，二牛忍不住問道：“糟老頭，你到底是誰啊，為啥霸佔俺哥倆的桌子。”說完還不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只聽得“喀嚓”之聲響起，一張桌子已被一掌拍碎，剛探出腦袋的茶攤老闆見狀急忙又鎖回了脖子，古怪老頭更是在享受之即被嚇了一大跳，一大口酒“噗”的一聲全噴了出來，飛了二牛個滿臉花，二牛楞是張口欲言，卻是怎麼也說不下去了，只聽怪老頭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隨後眼一瞪，嚷嚷起來：“小夥子，怎的這麼沒禮貌，尊老愛幼不知道么。”
莫離也不插話，只是一臉笑意的看着這兩人，打從老頭一出現，他就覺得這怪人對自己兩人絕無惡意，反而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但是什麼卻又說不上來。老頭見得二牛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嘿嘿直樂：“好了，好了，不耍你了，你還不過來見過師祖啊。”說罷一手指着莫離大叫起來：“我可是你師傅的師傅糊塗子呢，哼哼。”
看着怪老頭鬍子一翹一翹，顯然煞是自得，莫離卻是觸電般急忙跪下行禮道：“徒孫莫離見過師祖。”神色甚是恭敬，心裏卻念着：玄天宗兩個師祖自己算是都見着了，真是古怪的兩人，一個好比神仙，這個卻可比乞丐了，連名字也是這般一個清明子，一個糊塗子，當真是一對。
“起來，起來。”糊塗子很是不耐煩的擺擺手：“我又不是清明子那傢伙，哪來這麼多的講究。”莫離急忙起身，只覺得這糊塗子卻甚好相處，卻聞得他嘀咕道：“被清明子這傢伙騙下山來，卻要來照顧你這毛頭小子，是福是禍喲。”
此時的莫離哪還能坐的住，急忙出聲：“師祖，您剛才說什麼？”
“對呀，對呀，俺都沒聽清楚呢。”二牛也隨正附和起來。
“啊，有嗎？”糊塗子泯了口酒，看着煞是好奇的兩人，哈哈笑道：“這個是秘密，絕對不能告訴你們，哈哈。以後我就跟着你了，師祖的吃喝都得你照顧了，哈哈。”說話間，竟是滿臉的無賴相。
莫離不由的滿心叫起苦來，自己都沒在外界走動過，如何照顧得了這活寶師祖，只好轉頭看看二牛，二牛見得莫離投來求救的眼神，“蓬蓬”拍起胸脯道：“小離兒的師祖就是俺二牛的師祖，以後的日子就讓俺來照顧您老好了，嘿嘿。”
見得二牛如此信誓旦旦，糊塗子更是得意了。馬上原形畢露，嘿嘿笑道：“好好，趕緊去給道爺我找些好吃好喝的來，哈哈，出山了，我就最大了，看那清明子還怎麼管我。我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嘿嘿。”
一番話，讓莫離兩人同時呆住，這師祖還真不是一般的亂來，這道爺也說的出口，見得二牛呆，糊塗子馬上不樂意了，裝着生氣吼了起來：“以後你們就習慣了，你這愣小子，還不給道爺去弄吃的。”
一聲吼立即將兩人震醒，莫離暗自感慨這份功力的深厚，這茶棚都彷彿在顫動一般，二牛更是被吼的往後一大跳，連忙拍着胸脯嚷道：“嚇死俺了，嚇死俺了。”再看眼糊塗子那一臉壞笑，顯然這玄天宗的師祖人物根本就是個玩心很重的老頑童，當下也不計較，便急急忙忙向廚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