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季心薔從大學畢業，每天閑閑在家等着上班、等着他的電話。只是萬萬沒想到，於彥棠那廂居然沒有一絲動靜、半點消息，連通電話都沒有。
這天晚上，季心薔獨自伏在書桌上，對着桌上的手機發獃。
手機里還保留着他的電話號碼，她捨不得刪除，又不甘願打電話給他。
這個男人明明說要追她，可是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吧？！難不成那天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那還好她沒有當場答應他……
可是，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啊！會不會是她一時說氣話，叫他去排隊，就真的把他給嚇跑了？
她又開始有點後悔了，如果不是他那麼高傲，如果不是自己那麼愛面子……
「鈴～～」手機忽然響起來，她也跟着跳了起來，興奮又期待地拿起手機，哪知上面的來電顯示卻是甄珠的號碼。
她有氣沒力地接起。「喂，甄珠啊……」
「怎麼這麼沒精打採的？明天不是妳第一天上班嗎？我特地打電話來給妳打氣的耶！」
「喔，謝謝啦。」她手拿電話，整個人還是伏在桌上，下巴抵着桌面。「妳呢？最近還好嗎？」
「還好啦，妳還記得那個郭富承吧……他被妳拒絕後心情很不好，我最近常陪他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反正我也閑着無聊嘛。」
「喔，那謝謝妳了。」要當她的好朋友，還得負責幫被她拒絕的男人做心理輔導，真是辛苦甄珠了。
「那，等妳領薪水請我吃飯嘍！」
「好啊，沒問題……」她懶洋洋地掛上電話。如果於彥棠出現的話，她願意把全部薪水拿出來請客吃飯啊～～
「喂！小妹，妳發什麼呆啊？洗衣店把妳的衣服送回來了啦！」季心豪手裏拿着好幾件剛整熨好的套裝。
「喔，放那就好了。」她簡直是了無生趣了。
「妳不是說明天第一天上班，不知道要穿什麼嗎？還不趕快挑一挑，整理整理，免得明天一早來不及。」季心豪叨念叮囑着。「第一天上班心情總是會比較緊張，所以最好把所有東西先準備好……」
這時樓不同步傳來季家媽媽的大聲喊叫－－
「小妹啊！明天第一天上班，早點睡覺啊～～」
「好啦！我都知道了！別嘮叨了啦－－」她終於受不了了，用雙手把耳朵摀起來。
其實明天上班她一點也不緊張，她的老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難對付的人，再說她天生聰明靈巧、長袖善舞，上班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好緊張的，她煩惱的根本不是這件事啦！
「怎麼了，妳有心事喔？」季心豪探頭探腦地問道。
「哼！」她不滿地撇過頭，現在才發現她有心事，真是有夠遲鈍！
「喔～～我知道了，一定又是為了……」季心豪一接收到妹妹充滿殺氣的銳利眼光，立刻閉起嘴，暗自慶幸還好沒說出那人的名字。
「喂，你說，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嘛～～」心薔本以為哥哥是自己的心腹，現在卻視哥哥為他的同黨。
「嗄？哎喲，當初……」算了，當初的事還是不要提了。「人家現在說要追妳了，妳又不理人。」
「我沒說不理他啊……」她嘟着嘴。「我只是叫他慢慢等而已啊！」
「對啊，所以他現在就是在慢慢等啊。」
「等什麼啊？哪有人像他這樣的，當初說拒絕就拒絕，現在說要追就追，他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為了他弄得自己六神無主，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彷佛一切心情不再操控在自己乎上。
「這我就不清楚了，妳知道的嘛，我們男人在一起，就是喝喝酒、聊聊籃球或罵一罵政治人物，不會談太多私事的啦！」
季心豪也已經有點角色混淆－－他是心薔的哥哥，也是於彥棠的好哥兒們，但現在卻弄得自己好象是被派去的卧底似的。
「你到底關不關心你妹妹啊？！」她有點火了，大聲地問道。
「我有問了啊，可是他說不急，慢慢來，有的是時間。那妳叫我還能說什麼嘛！」季心豪無奈地說道。
算了！她又何嘗不知道，像於彥棠那樣行為低調又不動如山的男人，連她都對付得這樣吃力，更不用期待她那少根筋的老哥，能從他口中套出什麼話來。
「算了啦，我要睡覺了。」她懶懶地爬上床躺下，季心豪也落了個輕鬆，走回房間繼續上網。
不急？慢慢來？有的定時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就這麼老神在在？這麼有把握，他有的是時間？
哼！總之，她絕對會記取教訓。上次就是「無告白者輸」，這一回，她無論如何也要沉得住氣，絕不能先承認自己對他的感覺！
上班第一天，心薔穿着一套剪裁優雅的純白套裝，腰際繫着一條銀色細鍊，在專業形象中又帶着甜美的時尚感，及膝的裙長、高度剛剛好的開衩，更完全顯露出她那修長勻稱的雙腿，以及完美的女神之姿。
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她便神速地進入工作狀況。不但老闆嘖嘖稱奇，身邊同事更被她打點得服服貼貼，從每個人桌上的小禮物，就可以知道她在運用個人公關技巧上是多麼爐火純青。
「心薔，妳真是貼心！」男同事被她迷得團團轉。
「心薔，妳好會穿衣服喔，身材真好，好討厭喔……」女同事對她又愛又恨。
「心薔，妳的工作效率真的好好喔！」
「心薔，妳真的一點也不像剛畢業的新鮮人耶……」
沒多久，心薔、心薔的，她彷佛已經成了辦公室里的主題人物。
呵呵，不像新鮮人？那是當然的，人類有些技能是天生就會的，譬如如何贏得眾人目光、如何做一個最受歡迎的人，這些可能有人一輩子也學不會，可是有些人就是天賦異稟。天生的箇中高手，何需時間磨練？
面對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湧來的讚美聲，她一一以微笑應對。
桌上電話聲響起，她立刻接起。「喂，您好！」
「心薔，我下午要的那份資料……」是總經理打來的內線電話。
「已經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幫您送進去。」她微笑地起身，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一疊文件。
總經理辦公室當然是寬敞豪華的獨立空間，而她的辦公室就位在總經理辦公室前，使用的是風格現代的玻璃隔間，比起一般公司菜鳥，她受到的待遇已經算是五星級的了。
走進辦公室，她把文件遞上前。「總經理，這是您下午開會的資料。」
羅柏威迅速看了一下資料，便露出滿意的微笑，抬頭用充滿欣賞的眼光睨着她。「妳真的是很聰明……而且，很美麗。」
羅柏威是強積科技總經理，看過無數聰明的女人，也看過無數美麗的女人，就沒見過像她這樣集美麗、智能與能力於一身的。
「謝謝，總經理太誇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她微笑，並保持禮貌。
她一眼就明白自己以後的日子好過了，因為總經理對她的特別好感已經完全表現在臉上，她雖然長袖善舞、精於公關，但她是個愛惜羽毛的人，很知道安全的分際。
她必須做到讓人有好感，能讓自己得到方便，但不要引來困擾。
不過，說真的，如果說女人一生的努力是為了物色一個好對象，羅柏威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他的年紀三十齣頭，成熟又穩重，身材不錯，濃眉大眼，長相至少有八十分，冉加上身為強積科技總經理，多金自然不在話下，應該是個不錯的對象……可是這時，季心薔的腦海居然忽地飄過一抹鬼影，是誰？還用說，當然就是於彥棠那個「鬼」。
她回過神，卻發現羅柏威正緊盯着她看。
「呃，那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她慢慢地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羅柏威叫住她。「心薔，下午的會議，有個很重要的人會來參加，他是美國總公司派來的計算機總工程師，負責幫我們規劃全球網絡系統，他等一下會提早到公司，我要麻煩妳幫我好好接待一下這位貴賓。」
「好的，沒問題。」她微笑點頭。
「聽說他在美國總公司那邊是當紅的計算機工程師，非常受到高層賞識，妳一定要替我好好接待他。」她再怎麼能幹，今天畢竟還是她第一天上班嘛，羅柏威忍不住又交代了一次。
心薔笑笑。「請放心，我了解。」其實她覺得總經理真的不需要對她說這麼多，反正她只要負責接待這位貴賓就可以了。
「嘟－－嘟－－」桌上內線電話響起，是櫃枱人員打來的，羅柏威直接按下擴音通話鍵，櫃枱小姐甜美的聲音傳了出來－－
「總經理，於總工程師已經到了。」
「快請他進來。」
「總經理，他已經進去了……」
「叩！叩！」櫃枱小姐還沒說完，敲門聲已經同時響起。
「請進！」羅柏威站起身，同時伸手示意季心薔前去為貴賓開門。
季心薔快步走到門口，正要伸手握住門把，門卻已經被打開來，她的「歡迎」兩字還沒來得及出口，竟發現那推門而入的男人……是於彥棠！
他就是美國總公司派來的總工程師？天啊！哪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她簡直快昏倒。
於彥棠倒是泰然自若地向她點了點頭，一點不自然的表情都沒有。
羅柏威上前與他握手。「於先生！來，我替你介紹，這位是我的新任秘書季心薔小姐，心薔，這位就是我剛才跟妳提到的總工程師－－於彥棠先生。」
於彥棠今天穿着一身簡潔筆挺的西裝，更襯出了他的好身材，這和她平常所看到的，總是穿着休閑服或運動裝的他，有很大的不同，不同到她幾乎在第一時間有些恍惚。
於彥棠伸出手，嘴角掛着微笑。「妳好，季小姐。」他當然沒有訝異，也沒有下知所措，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不是早說過了嗎？不用急，以後有的是時間……
季心薔立刻讓自己在一秒中內恢復清醒與鎮定，在見到他那詭異的微笑時，她終於明白，原來這一切他都是有備而來。難怪他當初聽到她要在強積集團工作時，會露出詫異的表情，而這好詐的傢伙，居然瞞着她不說。很好，他會演戲是吧？她的演技可不會比他差。
「您好，於先生。」她皮笑肉不笑，為了禮貌，她也只好伸出手讓他握着。
心薔瞄了他一眼，他的深灰色西裝樣式簡潔、剪裁細緻、質感高雅，而那條銀灰帶點藍色花樣的領帶，搭配起來更是一百分，連她這足以媲美時尚設計師的嚴厲眼光都沒得嫌，只能說，哼！算他有品味。
「我看這樣吧；心薔，還有十五分鐘要開會，我這裏還有點資料要看一下，麻煩妳先帶於先生參觀一下公司環境好嗎？」這位總經理對他的秘書說話真是溫柔有禮、客氣有加。
「當然，樂意之至，於總工程師，這、邊、請！」她臉上仍舊掛着有些僵硬的微笑，這幾句話，簡直是從她的牙縫裏硬擠出來的。
強積科技何其大，兩個人走在辦公室外的走道上，季心薔斂起笑容，不發一語，只自顧自地快步走着。
「嘿，妳老闆不是請妳為我介紹環境嗎？妳怎麼一句話都不跟我說？」他加大步伐，輕輕鬆鬆就跟上她的腳步。
「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我連公司有幾個部門都還搞不清楚，你自己隨便逛吧。」她隱忍着心中的不悅，冷冷淡淡地回答。
「喔？那我來替妳介紹好了，這裏是人事部、那間是信息部、轉角那裏是工程部……」他已經看過這棟大樓的平面圖不下百次，早己熟知所有動線。
心薔再也受不了他的裝腔作勢，她停步，恨恨地罵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這真是明知故問。
「少給我裝傻！你給我說清楚，你幹麼跑來我們公司？」
「你們公司？季秘書，妳可能弄錯了喔，強積科技是美國A.J.計算機集團在台灣的子公司，所以論資歷，我還應該算是妳的前輩喔。」
「那你那天為什麼不先跟我說？」害她今天心臟差點跳出來！
「小姐－－妳那天根本就沒機會讓我講啊！」他說的可是實話。
季心薔不答話，兩人就這麼僵持在走道上。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他略略靠近她，低聲問着。
「嗄？」她卻拔高了音量。「我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發現引起旁人的異樣眼光后，她才低聲罵：「莫名其妙！」
「妳不是叫我排隊？我就乖乖地在家裏等候通知啊！怎麼？還沒輪到我嗎？」他低頭斜睨着她，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她，彷佛把她身邊的空氣都抽走了。
心薔覺得心跳猛地加速，連呼吸都有點困難。能教她這樣不能控制心跳的，也只有這個男人了。
她手一揮，用力推開他。「是啊！還早得很，你慢慢等吧！」說完，她轉身就走。
「喂！妳老闆叫妳帶我參觀公司環境的，妳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啊？」他跟在她身後嚷着。
「於、總、工、程、師～～公司環境你不是比我還熟嗎？那還有什麼好介紹的呢？何況開會的時間已經到了，麻煩你進會議室吧！」說著，兩人已經到了會議室門口，剛好羅柏威及公司各部門經理也都陸續來到會議室，她回頭，露出職業微笑。「啊，剛好大家都到了，請進－－」
她是真的開心地笑了，因為只有先把他送進會議室，她才能好好地冷靜下來，思考對策，順便去洗手間看看臉上的妝是否完美，口紅顏色掉了沒……
「季秘書，這個會議很重要，妳也一起參加吧！」羅柏威對她招招手。
什麼？還要跟他一起開會？
「呃，噢……好，我去拿支筆。」沒辦法，她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
羅柏威又說：「喔，對了，晚上有個歡迎會，是專為於總工程師和妳舉辦的，一定要來參加喔。」
什麼？除了要跟他一起開會，還要一起參加歡迎會？搞什麼嘛，這樣她哪有時間靜下來想辦法嘛！
「哦，好的，我知道了，謝謝總經理。」心裏怨歸怨，但她臉上甜美的笑容卻依舊是動人的。當然要謝謝總經理嘍，幫美國來的總工程師舉辦歡迎會還算是正常的，但幫一位秘書舉辦歡迎會，這可是頭一遭，可見這位秘書在總經理羅柏威心目中的重要性了。
沒得選擇，季心薔只好含笑答應了。
天哪！她每天做好準備，足足等了一個月，他都沒出現。今天第一天上班，他卻出現得讓她如此措手不及……真是太可惡了啊！
晚上，他們在飯店舉行歡迎會。介紹、致詞等例行程序后，便是大家自行用餐和社交娛樂的時間。
季心薔受到男性歡迎、被團團圍繞，已經是不需驚訝的事實，這種場面她可是司空見慣，只是沒想到，於彥棠在另一邊受到女性職員歡迎的聲勢，可一點也不輸她。在季心薔眼中，那些蜂擁而上、包圍着於彥棠的女人，一個個就像豺狼虎豹般，要把他一口給吞下去似的。
拜託，普天之下的工程師大多獃頭獃腦，除了對計算機在行，恐怕連黑皮鞋該配什麼顏色的襪子都不知道，如今出現一個像於彥棠這樣俊到連天神都要嫉妒的科技新貴，眾家姊妹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於先生，你這麼年輕就有這種成就真是好優秀喔！對了，你應該還沒有女朋友吧？」會計部主任朱麗麗緊靠着他結實的右臂。
「我可以叫你彥棠嗎？」這個更狠，一下就跟人親熱起來，人事部的徐小環一手搭着他的左肩。「聽說你是為了尋找一個人才決定回國，該不會是尋找初戀情人吧？」
巧笑倩兮的徐小環真不愧是人事部第一把交椅，連這種小道消息都查出來了，可惜於彥棠對這個問題卻是笑而不答。
季心薔從人群縫隙中冷眼一掃，當然沒錯過這一幕，原來，自家姊妹們的公關「媚」力也都還不差。不過她一點也不引以為意，她太明白這些花花車草、脂脂粉粉，絕對不足以對她構成威脅。
什麼尋找初戀情人？那指的應該就是她了吧？她從沒聽說他有交過女朋友，何況他一回國就說要追她，這麼說……他是為了她回國，要找的人也就是她嘍？
想到這裏，她心裏突然泛起一陣甜意，不過，看到他被一群女人這樣團團簇擁，心裏那一點不舒服還是有的。
「呵呵呵～～陳經理，你說的笑話真是有趣啊……」雖然那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季心薔還是撥了撥頭髮，展開她那足以顛倒眾生的笑容。這一笑，可真是千嬌百媚，像一朵盛開的白玫瑰，怎能不引來更多的蜂蝶？於是許多原本沒勇氣的男員工也靠了過來，爭睹絕世美女的風采。
現在不就是兩軍叫陣，拚場子、拚人氣嗎？她怎能輸給對方呢！
見季心薔如此受到眾人歡迎，於彥棠也不心急，倒是在一旁的總經理羅柏威看得眼紅，於是站起身往季心薔走去。
原本重重的人牆見到總經理走來，立刻自動讓出一條信道。
「你們這樣圍着，叫我的秘書怎麼有時間吃東西呢？」羅柏威用不輕不重略帶玩笑的口氣說著，然後把溫柔眼光移到季心薔的身上。「季秘書，我們到那邊坐吧！」
「嗯。」心薔微笑點頭，和他一同走向旁邊的小圓桌。因為她知道，三十個小工程師的威脅，也抵不過一個總經理來得強。只是她沒想過，自己為什麼要故意這樣做來氣於彥棠？
「我看妳整晚都沒吃東西，特地幫妳拿了一塊蛋糕，吃吃看。」羅柏威體貼地獻上一塊巧克力蛋糕。
天啊！巧克力蛋糕？這是要地的命嗎？他難道不知道晚上吃甜點是女人的大忌，巧克力更是女性曼妙身材的頭號殺手嗎？
「嘗一口嘛，很好吃的。」羅柏威溫柔地對她笑着。
「好，不過，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好了。」她勉強露出笑容，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在往洗手間的路上，發現於彥棠還身陷美人堆中，她別過臉，逕自走進了走道最盡頭的洗手間。
這時，於彥棠抬眸看着她的背影－－
「不好意思，大家讓一讓，先去吃點東西，待會兒再聊吧－－」他脫離身邊的人群，往那走道的盡頭走去……
飯店裏的洗手間富麗堂皇，一大片晶亮凈透的鏡子，卻給人一種冰涼寂寞的感覺。
為什麼會有冰涼的感覺呢？剛才她明明被一大群人圍繞着啊……
冰涼寂寞，是因為縱使有再多人的圍繞，她的心卻獨獨只想要那一個人嗎？
季心薔望着鏡中的自己，拿起化妝包里的口紅，輕巧俐落地抹在她美好的唇形上。
深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別想太多了，於彥棠的突然出現雖然造成她一時的慌亂，但絕對還不至於讓她有冰涼寂寞的感覺。
冰涼寂寞？完全是因為這面鏡子……太大了啦！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很好，她滿意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她還是那個美麗又充滿自信的女人，永遠的女王！
她揚起下巴推門而出。
誰料女王一出門，就被擋在門口的身影給嚇了一跳。「哇啊！」
一道低沉溫厚的聲音隨之響起。「我送妳回家吧！」
可惡！「你在這兒做什麼啦？嚇了我一大跳！」
「妳一會兒被人團團圍住，一會兒又坐在總經理身邊，我哪有機會跟妳說得上話？」他這話里不知是帶酸還是帶刺，但無論是酸是刺，聽在季心薔心裏都有一陣快意。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一點變態，否則怎麼會以折磨他為快樂？
「那你現在有什麼話，快說啊！」她忍住不要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剛剛已經說了啊－－我送妳回家。」
「現在？」心薔忍不住驚訝，這是為了他們兩人而舉辦的歡迎會耶，現在還進行不到一半，他居然敢帶着她走人？何況總經理和那塊巧克力蛋糕還在等着她呢……
「不然呢？妳還想繼續待下去嗎？」他可對這種場合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知道，如果她現在說不，他一定會丟下她自己走人，這樣她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思呢？
「好吧，反正我也有點累了……」
她也想走啊，何況如果再不走人，她也怕公司里那些豺狼虎豹般的女性員工會把他吃得連皮都不剩。
「不過，我得先去跟總經理說一聲……」
「不用說了，走吧－－」他迅雷不及掩耳地牽起她的手，就往旁邊的逃生門走去。
「喂喂！這裏是十二樓耶！」她在他身後下停地嚷着，卻沒有反抗，小手，就這樣包在他溫暖的掌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