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過來。”雷澈喝道,他右手一個旋轉,手肘撞向陳學廣的鼻樑。
“別打了。”雨濃氣憤地丟出手中的海報,擊中他們兩個的頭。
這時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雨濃一轉頭就瞧見陳學文跑過來,她鬆口氣,迎向前。“二哥,快阻止他們。”
“別過來。”陳學文將她推到一旁,他衝上前,握拳揮向雷澈。
雷澈機靈地閃過,他早有心理準備陳家兄弟對他向來沒好感,可是雨濃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聯合打人。
“住手——”她從來沒這麽生氣過,她不假思索地奔向前,卻踩到海報,“啊——”她尖叫一聲,滑倒在地,整個人往後摔倒。
三個人同時住手。“雨濃——”
“阿妹——”
不同的叫喚聲也同時響起,三人立刻跑到她身邊。“沒事吧?”陳學文扶起妹妹,雨濃半坐着喘氣,雖然愚蠢地滑了一跤,但至少目的達到了,他們終於停止廝殺。
“有沒有撞到頭?”雷澈問。
“我去叫救護車。”陳學廣馬上道。
“不用。”雨濃抓住小哥的手。“我很好,真的。”哪有人跌了一跤就叫救護車的。“我什麽事都沒有。”她再次重申。
陳學文扶她站起來。“真的沒事嗎?”
“沒有,我用手掌撐住了,沒撞到頭。”她話才說完,陳學廣立刻檢查她的雙手。
“擦傷了。”他緊張地審視她的手掌。
“這沒關係。”雨濃說。
“這怎麽行,細菌感染怎麽辦?我們送你去醫院消毒。”陳學文說。
“不用了,我很好,真的,你們別緊張。”她在心底嘆口氣,他們又開始大驚小怪了。
雷澈挑高一邊眉毛,說道:“我家有醫藥箱,可以消毒。”他實在佩服他們把她保護得如此徹底,連擦破皮都要送醫,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陳學文和陳學廣看了敵人一眼,顯得躊躇,他們怎麽可以進賊窩,但是妹妹的傷又不能不管。
“我們還是送你去醫院。”陳學廣說。
“不用,我隨便擦藥就好。”她以眼神向雷澈求救,她可不想上醫院。
雷澈掏出鑰匙打開大門。“進來吧!”他率先走進去。
“走吧!”雨濃往前走。
雙胞胎兄弟互看一眼,扶著妹妹進去,他們打算直搗賊窟,非把裏面砸一砸不可。
進門之後是處玄關,雷澈脫下布鞋往客廳走去,從柜子裏拿出醫藥箱,陳學文和陳學廣則扶著妹妹在長沙發上坐下,雷澈把箱子放在長几上,自己在另一張沙發椅坐下,他伸手掏出香煙。
“阿妹聞到煙味會咳嗽。”陳學廣惡聲惡氣的說。
“不會,沒關係。”雨濃搖頭表示不介意,她沒那麽虛弱。
“那我就不客氣了。”雷澈挑眉,拿起几上的打火機,點燃香煙。
陳學廣伸手就要揍他,雨濃按住他的手。“別這樣,這是人家的家裏。”
陳學文拿出藥水替妹妹消毒。“是他家又怎麽樣?”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雨濃皺眉。“為什麽這麽沒禮貌?”
“你昨晚是不是和他在一起?我們打了整晚的電話都沒人接,家裏很擔心,如果不是媽媽阻止,我們昨晚就上來了。”陳學廣抹去方才被擊中鼻樑而流出的血。
“我在睡覺沒聽到電話聲。”雨濃說。“大哥、二哥沒上來吧?”
“沒有,他們有工作,不過他們說如果中午以前還找不到你就要上來台北。”陳學文蓋上藥水瓶。“爸也會來。”
“天啊!”雨濃嘆口氣。
“剛剛我們去學校找你,老師說有個高高的男的來替你請假,說你不舒服,所以我們就猜那個男的一定是他。”陳學廣指著雷澈。
雷澈叼著煙吐口氣。“所以你們一個在二樓等,一個在三樓等。”
“你昨晚對雨濃怎麽了?她為什麽會不舒服?”陳學文質問。
雨濃立刻解釋:“是這樣子的——”
“她昨晚是不是睡你這兒?”陳學廣衝上前扯住雷澈的領子。
“別這樣。”雨濃擋在兩人中間,小哥的脾氣是全家最火爆的,再這樣下去又要打起來了。
“雨濃,過來。”陳學文抓住她的手。
“不要——”
“你有種就別躲在女人背後。”陳學廣怒道。
“這句話聽起來滿嚴重的。”雷澈自沙發起身,嘴巴仍咬着香煙。
雨濃轉身推推雷澈的胸膛,示意他後退。“對不起,我馬上就解釋清楚。”
“他們恐怕想先揍我一頓。”雷澈挑眉。
她搖頭,對哥哥們說道:“昨晚我喝醉了——”
“你竟然灌她酒。”陳學廣揚起拳頭。
“不是,不是。”雨濃張開手臂,背靠着雷澈,將他護在身後,阻止哥哥衝上前。“我自己喝醉的,雷大哥送我回來,所以我沒聽到電話聲。”
“那他對你做了什麽就沒人知道了。”陳學文也站了起來。
“他沒有對我做什麽,我跟他在一起很安全。”雨濃拚命點頭。
“沒有男人是安全的,除非他死了。”陳學文說道。
“這句話聽起來也沒錯。”雷澈微笑,捻熄香煙。
“你看他承認了。”陳學廣吼道。“阿妹,讓開。”
“不要。”她搖頭。
“你孬種。”陳學廣叫道。
雷澈眯起雙眼,他的雙手搭在雨濃肩上將她移開。
“不——”雨濃抓住他。
“雨濃。”陳學文一把拉過妹妹。
下一秒,陳學廣已揮出右拳,雷澈輕鬆閃過,並揮拳擊向對方的肚子,陳學廣悶哼一聲,立刻回敬他一拳,接着雷澈直拳將他打向沙發,他絆到茶几,直往後退,陳學文立刻上前,靈敏地旋身踢向雷澈,這時陳學廣穩住自己,一拳擊中雷澈的下巴。
雷澈退後一步,順勢扣住陳學文的手腕,將他往後摔去,陳學文撞上書櫃,陳學廣踢向雷澈的肚子,他側身閃過,拳頭打向陳學廣的臉,這時陳學文從地上跳起,再次加入戰鬥。
雨濃叫道:“夠了。”她繞過被撞得歪斜的茶几,快步闖入他們裏面,想把他們分開,但她還來不及開口,就結實地挨了一拳,她慘叫一聲,跌在地上。
所有人全愣住,“你打中她了!”陳學廣對雷澈喊。
“是你們。”雷澈瞪他一眼,蹲在雨濃面前。“沒事吧?打中哪兒了?”
“是你打的。”陳學文也對雷澈喊,他們兄弟槍口一致對外。
雨濃說不出話來,疼得掉淚,這下雙胞胎緊張了。“雨濃,哪兒疼?”他們兩人蹲在她面前,大驚失色。
“下巴。”她吸吸鼻子。“好痛。”她落淚。
雷澈抱起她,陳學廣立刻叫道:“你幹嘛抱阿妹,放她下來!”
雷澈厲聲道:“還不把沙發扶起來讓她坐着。”
“快點。”陳學文對弟弟說,兩人合力把長沙發弄回原位,如果被爸和哥哥他們曉得雨濃挨了一拳,他們兩個就不用活命了。
雷澈將她放在沙發上。“很疼嗎?”他蹲在她面前,抬高她的下巴,檢查是否脫臼了。
“瘀青了。”陳學文彎身看着妹妹白凈的下巴上呈現一片青紫。
“去冰箱拿些冰塊來。”雷澈吩咐。
陳學廣迅速衝到廚房,雨濃抹去淚水。“我沒事。”她覺得下巴好像有火在燒一樣,她仰頭對三哥說:“你們別再打架,雷大哥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他一直很照顧我。”
“誰曉得他是不是技著羊皮的狼。”陳學文搖頭。
“他才不是——”
“別說了。”雷澈點一下她的鼻子,和陳家兄弟澄清是浪費口舌。
“冰塊來了。”陳學廣跑回客廳,將包着冰塊的毛巾敷在妹妹的下巴上。“好點了嗎?”
“嗯。”雨濃點頭,他們三個也好不到哪兒去,各有各的瘀青和黑眼圈,“小哥,你的鼻子。”
“不礙事。”陳學廣拭去鼻血。
雷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掏出香煙,在盆栽中拿出打火機點上。
“你都這樣亂放打火機嗎?”陳學文匪夷所思地叫,竟然有人將打火機放在盆栽里。
雷澈聳肩。“不行嗎?”他又把打火機放回盆子裏。
“你為什麽不放在口袋裏?”陳學廣在電視機上抽出面紙,塞進鼻子裏,這人下手還真狠,看不出他還有兩下子。
“不習慣。”他聳肩,不覺得這有什麽好討論的。
“你們不回去嗎?”雨濃問,她起身將毛巾敷在三哥的黑眼圈上。
“你用就好。”陳學文揉揉妹妹的頭。
“你們以後別再這樣亂打人。”她皺眉。
“只要他離你遠一點。”陳學廣說。
雨濃嘆口氣,實在是拿他們沒辦法。
“我們上去,別待在這兒。”陳學廣搭著妹妹的肩就要離去。
“等一下。”雨濃轉身跑到雷澈面前,將毛巾敷在他泛青的下巴上。“對不起,給你添麻煩。”
“不礙事。”他伸手按住毛巾。“上去吧!否則可能又要打一次了。”他瞧見那對雙胞胎正惡狠狠地瞪着他。
“真的很抱歉。”她又說一次,絞緊雙手。
“沒關係。”他咧嘴而笑。
“那……再見。”她向他點個頭,才離開。
雷澈還可以聽見那對雙胞胎咕噥著:為什麽要向他道歉?他吐出一口煙,伸個懶腰,該去睡個回籠覺了。
就在他上床前,他突然想起雨濃問他的一句話——
有人討厭你嗎?
他微笑,現在他可以回答了,陳家的男人都很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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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發生了打架事件後,雨濃就對雷澈滿懷愧疚,經常到他那兒看看是不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她還私底下研究了許多食譜,做了好多東西給他吃,雖然一開始做的都不是很好,但她已經慢慢在進步當中。
有時他在作曲,她就在一旁靜靜地找她需要的CD,以錄製廣播作業,她發現她很喜歡和他在一起,不管有沒有說話聊天,她都覺得很高興。
偶爾,她也會遇到雷浚,和他說一些話,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她並不覺得冷淡,因為她明白他只是不太能夠確切地表達他的情緒,雷澈說是因為他小時候有表達情感上的障礙才會這樣,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雨濃拉拉身上的褲子,覺得很不適應,她走出房間,茵茵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零食仍是散了一地。
“你真的不跟我們去嗎?”雨濃又問一次。
“我對國片沒興趣,為了避免我睡着,我還是在家看電視的好。”她轉頭看了雨濃一眼。“不錯嘛!”
“可是我覺得有點奇怪。”
“拜託,有什麽好奇怪的,這年頭誰沒穿過牛仔褲,你實在是怪胎一個。”她咬了口魷魚絲,她實在受夠了雨濃飄逸的連身長裙,原本打算把短裙借她的,可是她不敢穿,所以她就拿出牛仔褲要她穿上,改變是要慢慢來的,她寧可看雨濃穿長褲也不要她穿那一千零一件的公主裝。
“可是太長了。”茵茵比她高半個頭,所以牛仔褲都長到地板了。
“拜託你別這麽土好不好?不要摺褲管。”她跳起來制止她。“有點品味行不行。”
“可是——”
“別可是了,快去找舅舅。”茵茵推她出門。
“你真的不去嗎?我們老師說要支持國片,而且這片子還是雷大哥配的樂。”雨濃穿上布鞋。
“國片有你們支持就夠了,至於音樂我會聽原聲帶。”她拉開大門。“好了,別羅唆了,快走吧!”
“那我走了,再見。”
“拜——”茵茵甩上大門。
雨濃走下樓,聽見二樓傳來關門的聲音,她立刻跑下樓。“雷大哥。”
“我正要上去找你。”雷澈穿了件長袖襯衫、西裝外套和黑色牛仔褲,嘴上仍是叼了根煙,及肩的發在腦後紮成一束。
她微笑地說:“走吧!”她按下電梯,當兩人進電梯時,雷澈把香煙捻熄。
“為什麽你那麽喜歡抽煙?”雨濃按了地下一樓。“抽煙不是會得肺癌嗎?”
“這是機率問題。”他開玩笑的說。
“是不是作詞作曲的都喜歡抽煙,這樣才有靈感?”
“也不盡然,看個人吧!有時候只是一種習慣。”
“我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習慣。”她認真地想了一下,兩人走出電梯。
雷澈走了幾步,回頭道:“怎麽了?”她沒有跟上來,而是在那裏拉褲子。
“我只是不習慣穿牛仔褲。”而且茵茵的褲子比較寬鬆,她總覺得好像要掉下來一樣。
“你沒穿過牛仔褲?”他詫異地揚眉。
“沒有,很奇怪嗎?”她問。
“是有一點。”他伸出手。“走吧!”她走起路來有些不適應,他可不希望她又跌倒。
雨濃握着他的手,面帶笑容,他的手好大,將她的手整個包在手掌中,好溫暖。
“你的手怎麽這麽冰?”他低頭問。
“冬天就會這樣,而且台北比台南冷多了,我還在想要不要去買圍巾和手套呢!”現在已經十二月中旬,天氣愈來愈冷,她很不能適應,像現在她已經穿了一件套頭毛衣和外套,但仍覺得有些冷。
“等會兒我就帶你去買。”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他懷疑北風一吹,是不是就能把她吹倒了,所以最好還是多穿一點,增加重量。
“你不怕冷嗎?”她問,他甚至沒穿毛衣。
“以前在美國念書時,那才叫冷,尤其是融雪的時候,比較起來,台灣的冬天就不算什麽了。”他聳肩。
兩人坐進車內,雷澈將車子開出大樓,一進車內,雨濃就覺得溫暖多了。
“你有堆過雪人嗎?”她興奮的問。
“沒有。”
“為什麽不堆呢?這樣不是很可惜,我很想看雪、堆雪呢!你卻放過了這個機會。”她惋惜的說。
他莞爾道:“堆雪可不像電視上演得那麽詩情畫意。”
“可是我還是想堆。”她認真的說。
“可以上合歡山賞雪,不過它的下雪量可能無法讓你堆雪人,放假的時候可以叫你爸媽帶你去,或是和同學一塊兒去。”
“嗯。”她愉快地點頭。
大約二十分鐘,兩人抵達試片會場,雨濃一離開車內,就覺得冷風颼颼,她打個冷顫。
“很冷嗎?”雷澈見她整個人快縮成一隻龍蝦,他搭上她的肩,將她圍在身側。“走吧!”
“嗯。”她仰頭綻出笑容。“好暖。”
雷澈圈着她往前走。“來過西門町嗎?”
“來過,上次和同學來這兒看過電影。”她揉揉鼻子,想打噴嚏。
他們走進騎樓,雨濃左右張望着,看看附近都開了哪些商店。
“想吃東西嗎?”他低頭見她的小腦袋轉來轉去。
“不是,我只是隨便看看。”
兩人轉個彎走進樓內,上了二樓,跨入試片室,立刻有人自座位上起身向雷澈打招呼,這裏就像個小型電影院,座位一層一層拾階而上,螢幕也比較小一點。
雨濃向每個前來打招呼的人點頭,他們和雷澈好像都很熟稔,不過她現在是一點也不會訝異,雷澈似乎走到哪兒,都有人認識他,她已經很習慣了。
突然有人勾住雷澈的脖子,雨濃嚇了一跳,回頭瞧見全身穿西裝戴墨鏡的男人。
“別鬧了。”雷澈以手肘撞向後面的人,扳開他的手。
男子搭上他的肩。“你撞得還真不輕,等會兒我內傷了,聽眾可會心疼死。”他一說完,就惹來一陣訕笑聲。
雨濃睜大眼,他的聲音好熟……
“楚烙,你也來了。”有人笑道。
雨濃瞠目結舌地瞪着眼前的人,他就是楚烙。
“這位可愛的小女生是誰?”他拉下墨鏡,伸手摸摸她的頭。“你不是得了戀童癖吧!”他拍拍雷澈的肩。
雨濃漲紅臉,怎麽會這樣?她覺得有點好笑又很詭異,楚烙怎麽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和她想像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和雷澈一般高,但臉型稍長,下巴附近有道疤,鼻樑好像有斷過的模樣,雖是單眼皮,但眼睛看起來不會很小,只是眸子儘是惡作劇的表情。
雷澈瞄了楚烙一眼。“這個小女生可是你的聽眾,不過我想未來可能就不是了,因為你剛才已經把形象破壞殆盡。”
“我的聽眾。”楚烙大驚小怪地喊了一聲,他彎身湊近她的臉。
雨濃嚇得倒退一步,雷澈拉起他。“你幹嘛!”
“她是我見過最可愛的聽眾。”楚烙宣稱。
有人大笑道:“你每次也這麽說。”
“這次是真的,小妹妹幾歲了?”楚烙又摸一下她的頭。
“十八。”
“十八?”他大吃一驚,轉向雷澈。“真的還假的?”
“真的。”雷澈攬著雨濃,找個中間的位置坐下,楚烙緊跟在後,坐在雨濃身邊。
“要不要我的簽名照?”楚烙問。
雨濃詫異地笑出聲,有人自己提出的嗎?只見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相片。“你喜歡哪一張?每張我都很帥,這張好了,我覺得這張不錯。”他自作主張地決定了。
雨濃瞧了一眼照片,他穿着一身黑西裝、戴着墨鏡,手中還拿了一把……“槍,怎麽會有槍?”她杏眼圓睜。
“現在照相館裏什麽都有,我還有拿弓箭的照片,對了,你叫什麽名字?”他要開始簽名了。
“陳雨濃。”她轉頭瞧見雷澈又好笑又無奈的表情,她撐起身子,湊近他的耳邊問:“他真的是楚烙嗎?”
“如假包換。”雷澈微笑回答,揉揉她的發。
“我聽到了,你們在說我的壞話。”楚烙說。
“沒有。”雨濃搖頭否認。
“好了,給你,要好好保存。”他將簽名照塞進她的手中。
這時試片室又陸續走進來許多人,大伙兒開始寒暄地說了幾句話,大家好像都互相認識,她還見了許多知名的影評人和電影的幕後工作人員,還有記者。
“蘇梅君。”雨濃小聲地叫了一句。
“她也是這部片的演員之一。”雷澈解釋,他低頭問道:“還冷嗎?”
“不會。”她望着他甜笑。
蘇梅君走向他們在楚烙身邊坐下。“你怎麽也來了?”
“不行嗎?”他嘻皮笑臉的說。“還有,你是不是坐錯位置了?你應該坐在阿澈旁邊吧!”
“你管我。”蘇梅君瞪他一眼。
雨濃偏頭向蘇梅君打聲招呼。“你好。”她的聲音帶著些許的不安,因為上次她滑倒時踏皺了蘇梅君的海報,一道摺痕還劃過蘇梅君的臉,她真的覺得很愧疚。
蘇梅君揚起秀氣的眉毛。“你是上次和雷澈在一起的小妹。”
“我不是小妹。”雨濃又解釋一遍。
“她是阿澈的新戀人。”楚烙促狹道。
雨濃漲紅臉,雷澈挑眉。“你又在胡扯了。”
“她沒否認。”楚烙捉弄地靠近的臉。
雨濃急急往後仰,雷澈抓起他的頭髮。“你在幹嘛!”他瞪了好友一眼,這傢伙就愛瞎扯胡鬧。
楚烙拉開他的手。“別弄亂我的頭髮。”他支手托腮,瞧見雨濃勾著雷澈的手臂,“很多人喜歡阿澈的喔!”
雨濃茫然地注視他,不曉得他說這個要做什麽,楚烙繼續道:“如果你再大個五歲或十歲就好了,男人才會有追你的勇氣,是不是,阿澈?”他捉弄的說。
“你再胡扯,你節目的片頭音樂我可能就做不出來了。”雷澈挑高眉毛,楚烙最近想換一個新的片頭音樂,所以請他幫忙。
“我立刻閉上嘴。”楚烙舉起手作宣誓狀。
這時燈光整個暗了下來,現場一片安靜,雨濃在想楚烙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實在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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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燈光亮起的剎那,仍聽得見現場一片笑聲,雨濃眨眨雙眼,臉上是快樂的笑容。
“茵茵應該來的,這部片很有趣,沒有她認為的沉悶。”這部片是出社會諷刺劇,但拍得很詼諧,很能捉住觀眾的心,同時也提出一些值得深思的問題。“你配的樂也很棒。”雨濃對雷澈點點頭。
他笑道:“謝啦!”他揉揉她的頭頂。
“我是說真的。”
“我相信。”楚烙馬上附和。
“蘇小姐也演得很好。”雨濃又說。
“馬馬虎虎啦!”蘇梅君從椅上起身。
“喂!要不要去喝一杯?”有人朝他們喊。
“去不去?”楚烙問雷澈。
“不去。”雷澈起身,順手掏出口袋裏的香煙。“走吧!”這裏不能抽煙。
雨濃跟在他身後,雷澈想到什麽似的突然止住步伐,雨濃撞上他的背。
“小心點。”在她身後的楚烙扶住她的肩。
雷澈轉身見她壓著鼻子。“沒事吧?”
“沒事。”她揉揉鼻頭。“怎麽突然不走了?”
“打火機。”雷澈對楚烙說。
“你的習慣很差耶!”楚烙瞪他一眼,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遞給他。“老是不帶打火機。”
雷澈點煙後又還給他,聳聳肩,“反正其他人會帶。”他伸出手對雨濃說:“走吧!小心摔跤。”
“嗯。”雨濃握住他的手,笑得燦爛。
楚烙摸摸下巴,一臉深思,他回頭對蘇梅君說:“完了,你的魅力不及一個小女孩。”
“神經病。”蘇梅君瞪他。“你到底走不走?別礙在這兒,人都走光了。”
“你不覺他們兩個值得深思嗎?”楚烙又道。
“你有毛病是不是?再不走我要踢人了。”蘇梅君火道。
“別發火。”楚烙只得往前走,還一邊咕噥:“失戀的女人比較不可理喻。”
“你說什麽?”
“沒什麽。”楚烙立刻回答。
當他們兩人走到一樓的大門口時,雷徹和雨濃站在騎樓等待。“怎麽回事?這麽慢。”雷澈問。
“沒事,我們去阿輝的PUB怎麼樣?好久沒見到他們了。”楚烙低頭問雨濃:“去不去?”
“好啊!”雨濃點頭。
“你去那裏會咳嗽。”雷澈搖頭。
“我現在已經不會了,我不是病人。”她強調地加重語氣。
他凝視她一臉堅決的表情,咬着煙嘆口氣。“那就走吧!”他握着她的手往前走。“不過有一些規定你得遵守,第一、不能喝酒,第二、不舒服要說,第三、如果我說該回去了就得回去。”
“嗯。”雨濃立刻點頭。
“你去不去?”楚烙問蘇梅君。
“沒理由不去。”蘇梅君逕自往前走。
“聽起來好像有點無奈。”楚烙聳肩。
“你在說什麽?”蘇梅君回頭瞪他。
“沒什麽,沒什麽。”他趕緊擺手、愈是漂亮的女人愈惹不得,她們通常有極強的自尊心和不容許被忽視,習慣被男人捧在手心裏。
不過不是每個男人都吃這套的,至少,他和雷澈都不是這種人,在這個圈子裹,什麽美女沒見過,他們早就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