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咒
翌日,克明親王府
“師兄,那麼就拜託你為我護法了。”安倍晴明對特地來的賀貿保憲說道。
“放心吧,希望這個方法可以成功解咒。”賀貿保憲點點頭。
“嗯”安倍晴明點點頭,用目光示意林偌雅,“偌雅”
林偌雅會意的點點頭,將原博雅扶起,小心的解開原博雅的上衣。原博雅背上妖異的花枝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安倍晴明端坐在原博雅身後,雙目微閉,凝神念咒,從容的臉上顯出莊嚴玄妙的表情,空氣中瀰漫著除咒所用芥子香的味道。
林偌雅不自覺的開始屏息,眼前,影影憧憧有無數鬼魅飄來飄去。
果然是件麻煩的事,賀貿保憲暗暗嘆了一口氣,怎麼會積聚了這麼多生魂怨鬼,數也數不清。
這時,隨着安倍晴明的咒語,那些妖花竟象是被什麼吸引住,自行活動起來。
“啊,怎麼會這樣?”林偌雅一驚,驚異的看着賀貿保憲。
“這,這”賀貿保憲同樣一驚,顯然也不知道。
而這時,妖花開始四處伸展着,沿着安倍晴明扶住原博雅背後的手心,漸漸爬上他修長的手指。
而原博雅身上的花斑,卻同時一點點減少,縮小着分佈的範圍。
“咒語這麼會反噬?”看到這,賀貿保憲大驚,這樣下去,原博雅身上的咒就會全到安倍晴明身上了。
“反噬?”林偌雅大驚,想也不想立即便要上前推開安倍晴明,“晴明,咒在反噬,你快住手。”
哪知,林偌雅才靠近,安倍晴明身邊竟莫名的自動形成了一個結界,一下子就將她震開。
“偌雅,你沒事吧?”賀貿保憲連忙上前。
“沒事,保憲大人,怎麼會這樣?”林偌雅看着光圈中的安倍晴明,急急的問賀貿保憲。
“我也不知道,晴明他”賀貿保憲還沒說完,忽然象是有什麼東西從安倍晴明的指尖處炸開般,安倍晴明被一股強烈的氣浪推開,脊背重重砸在房間的廊柱上。
“晴明”林偌雅和賀貿保憲連忙上前扶起他,“你怎麼樣?”
顧不得回答,安倍晴明連忙挽起袖口,只見,整隻手臂完全被妖花所蓋,唯有需要露出衣服的手背沒有花斑。而原博雅身上的花斑盡除。
“博雅大人的咒語解除了。”賀貿保憲說道。
“可是,咒全都反噬到晴明身上了。”林偌雅驚慌的說道,“晴明,你怎麼都不說話,你怎麼樣?”這時,見安倍晴明不語,她擔心的握住了他的手。
可是,安倍晴明信手拂袖,林偌雅被一股暗力推出幾步。緊接着,安倍晴明站起身來,似乎是被什麼牽制住似的,茫然的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晴明”“晴明”林偌雅大驚,賀貿保憲大驚,“你怎麼了?”兩人上前想拉住他,可是安倍晴明袍袖微震,林偌雅和賀貿保憲一下就被震的跌回了地板。
“晴明,你怎麼了,晴明?”顧不得剛剛身上的疼痛,林偌雅着急的掙扎着想起身。
可是,忽然
“晴明,我等你很久了,可以走了嗎?”一個身影憑空出現在眾人面前。
賀貿保憲連忙起身,定眼一看,竟然是水繪,然而,再一眨眼,眼前的水繪身邊一圈光暈,變成了另一個人,“武昭”
“武昭?”林偌雅亦是大驚,“是你對博雅下的咒?你對晴明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啊,”武昭嫣然一笑,“是晴明,要和我一起回稻荷仙山了。”
“不會的,晴明怎麼會和你去稻荷仙山?”林偌雅大聲的質問道,“是你,是你在博雅身上的咒語是不是,你知道晴明會幫他解咒,就讓咒語反噬到晴明身上是不是,是不是?”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麼。
“哦,”武昭似乎很得意於林偌雅的失態,得意的看着毫無表情的安倍晴明,“是這樣嗎,晴明?”
安倍晴明木偶般的搖搖頭。
林偌雅微微一怔,着急的看着眼前的安倍晴明,“晴明,晴明,你醒醒,你醒醒”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你以為瞞得了誰?你對博雅下的咒里隱藏了忘川咒是不是?”看了半天的賀貿保憲冷冷的開口,“所以,現在的晴明,根本就不是晴明,不過是被你洗去記憶的空殼而已。”幾乎是嘲笑的看着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那麼的堅決而鎮定
武昭臉色微微一沉,好象被什麼扯了扯,在某個自己不願面對的角落。
“忘川咒?”林偌雅吃驚的看着站在眼前一動不動的安倍晴明。
武昭神態自若的輕輕挑眉,“好笑,誰說是空殼,這不就是晴明嗎,而且,還是一心一意愛着我的晴明?”
賀貿保憲卻笑了,“女人之中,你的臉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毫不遮掩的嘲笑,“我只知道那不是我認識的晴明,無論發生什麼事,至少他絕對不理會偌雅的聲音!”
武昭的拳頭不自主的緊了緊,然而,下一刻,唇角卻泛起明亮的弧度,聲音輕和得像是看着個不懂事的孩子,“人類啊,真是有趣啊,這麼弱,又這麼蠢……你以為這麼幾句不輕不重的廢話便能讓本宮方寸大亂?賀貿保憲,你未免太小瞧本宮了吧?”
嬌笑着走到安倍晴明身邊,“當日在稻荷仙山,本宮放你們走,為的就是今日。”武昭勝利般的望着仍跌坐在地上的林偌雅,“晴明的確是由本宮的忘川咒洗去了記憶又怎樣?借用你們人間一句話,笑到最後的,才是最後的勝者!而我和你,你以為,你會是那個有本事笑到最後的人嗎?”
“你”林偌雅心裏一堵,又急又氣。
“晴明,我們走吧。”武昭滿意的輕笑,得意的對安倍晴明說道。
安倍晴明依言點頭,準備離去。
“晴明,不要走。”林偌雅大驚,連忙起身上前拉住安倍晴明。
哪知,安倍晴明機械化的一揮袍袖,林偌雅的身子突被憑空推出,直直往房內那雕飾華麗的柱撞去。“晴明”林偌雅大震,根本沒有多餘的思緒去拉回自己,全不在乎的定定看着似乎漸漸遠去的安倍晴明。
然而,在她腦門即將要觸到那柱子時,賀貿保憲躍身一攔,安全的將她拉住。
林偌雅站在那裏,腦袋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剛發生了什麼,莫若說,她不願相信剛剛發生的。她只是感到整個人像空落落的什麼所在,沒有一絲實質東西可以填充進去,任憑呼嘯來去的風從身體穿梭而過。
原博雅粗喘著氣,猛的驚醒過來。似乎是心有餘悸的抹去了額上的冷汗,眉間不自覺得刻劃著深深的皺摺,只為心中不知打從何來的莫名慌恐。
“博雅大人,你醒了?”賀貿保憲回頭問道。
“啊,保憲大人,你什麼時候來的?”原博雅有些茫然的問道,他只記得安倍晴明在幫他解咒,可是好像解到一般自己就沒感覺了,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對哦,咒,我中了咒。連忙拉開衣襟,發現身上的花斑已經退盡。“啊,晴明幫我把咒解了。”原博雅興奮的說道,一抬頭,才發現眼睛紅紅的林偌雅,“偌雅,你怎麼了,晴明呢?”
“晴明?”林偌雅茫然的抬起頭,晴明呢?不禁心中一顫,為什麼每一次的災難都是毫無徵兆。
看着林偌雅一臉凄然,不答反問,一時間,原博雅不解的撓撓頭,“保憲大人,出什麼事了嗎?”
“晴明被武昭帶走了。”賀貿保憲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原博雅。
“啊,這麼說,晴明是因為救我,所以才中了武昭的咒是不是?”原博雅大叫。
“嗯”賀貿保憲點點頭。
“那,那”原博雅歉意的對林偌雅說道,“偌雅,真是對不起,是我連累了晴明。”
“不,”林偌雅搖搖頭,“武昭本來的目標就是晴明,其實,或者說,是晴明害你平白中咒,要說對不起的是我。”
“偌雅,你不要這麼說”原博雅連忙擺手,憨直的說道,“如果可以救回晴明,就算我再中一次咒我也不介意的。”
“博雅,你真是個好人。”林偌雅眼中澀澀的,心中怎麼是一個苦字了得。
“啊”忽然,原博雅像想到什麼似的驚叫,“保憲大人,你說,武昭扮成了水繪,那,那真正的水繪怎麼樣了,她,她有沒有事?”
“我查過生魂簿,水繪小姐小姐並沒有死,應該是被武昭困住空中的某處。”賀貿保憲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原博雅不禁鬆了一口氣,“那,不要耽擱了,我們現在趕快去救晴明吧。”稻荷仙山的路,大家都熟,至少不會像上次那樣像沒頭蒼蠅那樣到處竄。
“是啊”林偌雅似乎被驚醒般,是啊,怎麼還坐在這裏發獃啊,“保憲大人,我們趕快啟程啊。啊,不,我先回晴明府邸,孩子們,蜜蟲她們在照顧孩子……”一想到這個,林偌雅的臉上不自覺得更添加上一絲苦澀。失去所愛之人的苦,自己要如何才能將他的心從中拉回……?
“不行,我們暫時不能去稻荷仙山。”哪知,賀貿保憲淡淡的制止。
“為什麼?”原博雅和林偌雅幾乎是異口同時的說道。
“去稻荷仙山之前,必須先要找到忘川咒的解咒方法,不然,即使我們到了稻荷仙山,也未必帶的回晴明。”賀貿保憲解釋道,“忘川咒是狐族的禁忌之咒,它可以讓人忘卻一切,心中唯一有的,就只是施咒之人,所以,我們現在去稻荷仙山,到時,對付我們的可能就會是晴明。”
“啊,武昭真是卑鄙”原博雅不由自主的長大了嘴,第一次,他覺得這麼討厭一個人,“那怎麼才可以解開忘川咒呢?”
“現在,唯一懂得解咒的恐怕只有晴明的母親葛葉夫人了。”賀貿保憲微微揚了揚眉,走到了燭台邊。
“那我們該怎麼才能找到葛葉夫人呢?”原博雅急急的問道。
“在信太森林”不等賀貿保憲回答,林偌雅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漣漪。
“信太森林?那該怎麼去?”原博雅心急的問道。
賀貿保憲的心沉了沉,手指輕柔地捻了一下燭花,“信太森林的入口,在櫻花塢附近。”
林偌雅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道:“該怎麼去?”
燭光一晃,賀貿保憲的嘴角猛地一顫:“偌雅,那裏,你不能去!”
“為什麼?”低緩的聲音竟然透出異常堅定的語氣來。
“那是屬於妖仙共存的地方,凡人怎麼能去?況且,”下意識的,賀貿保憲頓了頓,“你將在那裏遇到你的劫。”
“什麼劫?”林偌雅的聲音紋絲不動。
“這個”賀貿保憲臉上的線條拉得筆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眼裏閃着昏昏燭光。
“為了晴明,這一趟,我是去定了。”見賀貿保憲似乎閃爍其詞,林偌雅也不想追問,劫又如何,災又怎樣,救不了晴明,這一切還重要嗎?
“偌雅,保憲大人說的對,你不能一個人去,我陪你去。”原博雅連忙插嘴道。
“博雅,不用了,現在還不知道水繪小姐怎麼樣了,還有你們的天皇,恐怕,你和保憲大人都有的煩的。”林偌雅淡淡的阻止,有博雅同行,路上的確會安全很多,可是,如果是妖魅聚集地,犯不着讓他一起冒險。
“呃”原博雅一驚,的確,宮中應該是被武昭搞得一團亂。
賀貿保憲看出林偌雅的想法,“博雅大人,現在你的確不適合離開,宮中可能會需要你。”看着一臉平靜的林偌雅,知道此刻無論如何也勸不了她了,賀貿保憲沉下了眼帘,臉上異常沉默。“偌雅,我會幫你照顧孩子的,這張符紙可助你看到你本來看不到的東西”
“謝謝!”林偌雅的聲音一片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