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在層層誤會中，連心柔的第一支廣告片開拍了。

她站在攝影棚里，看着眾人忙碌的身影，刺眼的燈光，還有那大大的商標－－鮮果汁？她突然覺得好荒謬，她向來只喝現打果汁，而她等會兒即將在鏡頭前告訴大家這果汁多棒多新鮮？！好可笑，她真的幹了件好蠢、好蠢的事了。

「JEN，請換裝。」

連心柔獃獃的站在那裏，直到服裝師拉着她往更衣室走，她才想起JEN是她的化名，好不真實……

服裝師將她拉進更衣室換上一身明亮的夏裝，細肩帶粉藍綴上朵朵白雪花的雪紡上衣，配上一件俏麗的緊身低腰白長褲，將她比例完美的身形襯托得更加修長動人。

而她美麗的長發在造型師的巧手下變成層層波浪，還將今天的重點部位－－她的紅唇，潤飾得粉嫩晶瑩，嬌艷欲滴。說真的，瞧見這麼傾國傾城的美人，手上拿着瓶果汁，什麼廣告詞都不必加，肯定就有她的效果了。

連心柔踏出更衣室，終於有了緊張感，就要開始了。

導演笑咪咪的和她溝通流程。「我們先拍室內鏡頭，明天再拍外景，今天的很簡單，就是很開心地喝果汁，喝完很滿足的幾個鏡頭，妳不必緊張。」

「好……」不緊張才怪！她一點概念都沒有。她連忙環視周遭。大哥呢？有熟人在她會安心些。

突然，連心柔瞄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大哥的身邊，兩人對望了一會兒，艾博旭臉上一直很凝重，她完全看不出他來的目的。

像個玩偶般被拉到鏡頭前燈光下，她喃喃道：「他來幹什麼？等着看我鬧笑話嗎？好可惡！」

他的出現令她更緊張了。

「JEN，妳先放鬆對着鏡頭笑一笑，拿起果汁喝一口，試一下感覺。」導演指揮道。

連心柔對着鏡頭僵直的笑了笑，自己都覺得怪，她乾脆對着鏡頭做了些鬼臉。

在場眾人先是一陣錯愕，然後爆出陣陣笑聲。美女敢在眾人面前扮鬼臉的少之又少，她果然特別。

就連站在角落的艾博旭都輕笑出聲，還是這樣的她自然，可是他的笑容很快的就消失了。

連心柔在臉部肌肉放鬆后，漾開幾朵甜笑，令現場鴉雀無聲，甚至有人不自覺的深呼吸吞口水，許久才吐出氣來。好美！真的好美！

「很好！JEN，喝口果汁。」導演好興奮，直覺可以拍出很吸引人的作品來。

連心柔拿起果汁突然有些困惑。既沒杯子也沒吸管的，看來要直接灌了……她靦腆的瞧瞧眾人，將果汁舉高，離嘴三公分，像在灌蟋蟀似的灌了一口。

現場一片寂靜，突然艾博旭爆出狂笑聲，就連連雲飛都笑了，然後全場再次爆出笑聲。這是什麼情況呀？

連心柔錯愕的看着眾人，怒目瞪向帶頭笑她的艾博旭。他果然是來恥笑她的，真討厭！

「小姐，妳屬蟋蟀的呀？這麼喝水？」導演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可是不用杯子，本來就該這樣喝呀！這麼大一瓶，一般人不可能一次喝完的，嘴巴直接碰到瓶口會有細菌，不可以接觸的。」連心柔理直氣壯的應道。

艾博旭再次爆出笑聲。沒錯，她出遊時都是這樣喝水，衛生習慣很好，天呀！她好可愛！

導演瞧着她憨直卻又美麗的臉龐，又好氣又好笑，「是我的錯，我本來是想先試試直接喝的感覺，再試倒進杯子喝，哪一個的效果比較好，現在看來，為了不給一般大眾不良的示範，我們就決定拍倒在杯子裏喝的鏡頭吧！」

導演轉身吼道：「快拿杯子來！」

連心柔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她的臉好熱，真的鬧了笑話了，她吐吐舌頭。算了！應該不會更慘了。

接下來，她一次次試着按照導演的要求，用各種角度展示這瓶鮮果汁有多好喝，鏡頭裏她笑靨如花；鏡頭外，她苦着張臉，覺得再多喝一口她就要吐了，在她已經喝掉三瓶之後，這果汁再好喝都會讓人覺得噁心。

「JEN，妳的表現很好，現在我要妳在喝完后，對着鏡頭露出有些赧然卻很滿足的微笑，妳揣測一下情境。」導演再次要求道。

補着妝的連心柔嘟高了嘴，但一想到那傢伙正看着她，她又覺得不能被他看扁！赧然又滿足？就像看到偶像那樣吧？試試看！

她深呼口氣對上鏡頭，氣質非凡的啜了口令她反胃的果汁，緩緩閉上眼睛，接着紅暈爬上她的粉頰，慢慢彎起嘴角，微側着臉張開眼，露出靦?又心滿意足的微笑，許久許久……

艾博旭的心跳亂得跟什麼似的，瞧着她俏紅的臉龐，他竟不自覺也染紅了臉，然後，很不幸的，他瞧見在場每個人都有同樣的反應，他沉下了臉色！眼角餘光瞄到另一頭也靜靜觀看着拍片過程的某大老闆。

可惡！噩夢成真，她真的會紅！紅得讓他想抓狂！

導演總算回神了，興奮的大喊，「卡！」

現場爆出讚賞的掌聲，這女孩好神奇，彷佛她天生就該在聚光燈下綻放光芒似的，她會是最亮眼的一顆星！

連心柔笑得快抽筋的嘴終於能闔上，調皮的皺了皺鼻子。總算結束了，她再喝一口絕對會吐的。

「那麼明天的外景，請各位好好努力了。」導演說完立刻上前感謝連心柔的努力。

而那位大老闆在廣告商的陪同下走向連心柔。「JEN，有沒有興趣拍我們公司的香水廣告？我們向來只做平面廣告，妳的氣質神韻真的很適合。」大老闆亮出公司名號－－戀香。

「戀香」是國際數一數二的大公司，他們居然要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拍廣告？現場一片嘩然，這正表示連心柔的潛力有多強。

「制止她。」艾博旭想也沒想的拉住連雲飛，臉色真的很難看。

「我也希望來得及，你最好別再出聲了，免得她又做出讓我們所有人都後悔的事。」連雲飛走過去，站到小妹的身邊。

連心柔的視線瞥到遠處一臉不爽的艾博旭身上，心頭一揪。他那是什麼表情？不認同？不以為然？他認為她不夠格擔任這麼大公司的代言人嗎？

「JEN，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呀！妳知道有多少人在爭取這個機會嗎？不必試鏡不必主動爭取，妳只要點頭就贏得這個機會了，太幸運了。」陳姊連忙勸道。

連雲飛拉拉小妹的小手，希望她保持冷靜，再接新的廣告，他幫她擋掉長約的苦心就白費了。

艾博旭捺不住等待的不安，焦躁的走出攝影棚，想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

看到他眉頭深鎖惱怒的神情，讓連心柔的心又再重重一沉。他果然還是認為她表現得很差！

「好，我接了。」她賭氣響應道。

連雲飛翻個白眼。這兩個笨蛋！

艾博旭的死黨，也是目前擁有雙重身分的沉可紹，趁着回台追妻，順便來探望好友，卻敏銳的察覺到他在生氣。為什麼？是今天的波霸女太聒噪了嗎？

「卡！」艾博旭喊道。

今天每次補妝調燈光的空檔，貝貝都在大放厥詞、批評別的模特兒，尤其是把JEN批評到一無是處，一再指責她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能搶到這麼多的廣告機會，貝貝就是見不得有人比她紅。

艾博旭如果不是礙於這合約早在去年就定下了，這支廣告他絕對不拍的，這女人實在討人厭！

他冷着臉終於拍完最後一個鏡頭，鬆了口氣才走向來探班的好友沈可紹。

「怎麼有空回來？美國的有錢人都被你偷光了嗎？」

「你說這什麼話？你明知道我很有水準的只偷畫，提錢太沒氣質了。」沈可紹因為家族傳統目前正陷於黑暗的深淵，從事見不得光的行業。

前方的貝貝仍在無的放矢，艾博旭已經受不了了，率先走出攝影棚。

「走吧！再聽見她的聲音，我會喪失理智衝過去賞她兩巴掌。」

「模特兒的明爭暗鬥你又不是頭一回撞見，有什麼好氣的？還是你喜歡上那個叫JEN的美人了？那你剛剛真該賞她兩巴掌才對的，她把JEN說得好難聽。」

「可不可以把你那一臉看好戲的死德行收斂一下？我怕我會控制不了拳頭，揍扁你的鼻子，到時你想追那個交通警察就更難了。」他沒好氣的睞了沉可紹一眼，坐上車。

「你的火氣真大欸！」沉可紹聳聳肩坐進車子裏，發現一本雜誌攤在座位上，他拿在手上翻閱。「奇怪？你不是不喜歡圈內人嗎？怎麼說變就變？那個叫JEN的模特兒很紅嗎？」

紅嗎？艾博旭蹙着眉沒回話。現在還看不出來，但不用三個月她會紅遍大街小巷，貝貝的消息還不夠靈通，事實上，連心柔那笨蛋已經成為「戀香」所有產品的正式代言人了，一想到這即將到來的事實，他就一肚子悶氣。

「是她嗎？」將那張跨頁的廣告遞到艾博旭眼前，就見他陰鬱了眸光，沉可紹吹了聲又長又響的口哨。「真是個性感撩人的大美人呢！」

「你找死呀？」艾博旭火了，怒哼一句。

「你真的煞到她啦？這女人是很贊，卻不是你的型呀！我記得你最愛的是那種鄰家女孩，妹妹型的可愛女，就是沖沖他老婆那一款的嘛！差太多了吧？」沉可紹打量着香水廣告裏性感到讓人心頭火熱的冷艷美人。愛情果真沒什麼道理，愛了就是愛了。

艾博旭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掏出皮夾，丟給他。

沉可紹不解的打開皮夾，映入眼帘的是個清麗宛如天使般迷人的天然美人，他愣了半晌才驚愕的望向好友，「這是同一個人？少騙人了！」

「別懷疑，就是她，她明明就該這樣才對，為何不乖乖留在埔里當她的自耕花農呢？」

「自耕花農？少騙人了！」

「她的身分證上是寫自耕農呀！」艾博旭惱怒的回道。

初見面時，她回眸的那一笑深刻在他的心田裏、腦海中，那才是真實的她，為什麼才沒多久的工夫，就全變了個樣呢？

「太勁爆了！雖然都是大美人，但味道完全不一樣，差別真的好大。」沉可紹仍來回比對着相片。

「我原以為她不一樣，結果她也像一般女孩遇到成名的機會就緊緊攀住，令人好失望。」艾博旭沒啥元氣的說道。

當他知道她拿到「戀香」的合約時，氣得想放棄她，反正她根本不符合他想要的標準，兩人從上回吵架后就處於完全沒有交集的狀態，乾脆分手算了，可是他卻忘不了、放不下。

她今後要面對的是個嚴苛又現實的複雜環境，像她那麼衝動又單純怎麼應付呢？連雲飛不可能天天跟着她的，到時候她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而最令他放不下的是交往的那一個月裏，兩人曾經擁有的溫暖回憶，那是他尋尋覓覓多年最渴望擁有的平凡幸福，他有種感覺－－放棄她，今後就再也遇不到了。

「其實外表如何並不重要嘛！就算她化了妝會變成性感火辣女；但卸了妝，她還是那個愛種花的女孩呀！我相信她不會變的。」見他一眼的陰鬱，沉可紹中肯的評論。

「你又不認識她，哪來的信心呀？」

「難道你不相信她？」

「我已經不知道要信什麼了？那時她寧可包成歐巴桑也要種花的決心，也許早就被眼前的名利給掩埋了，她和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沒兩樣。」他雖然惱恨不已，但提起她時，心頭那股熱還是漲得他好悶，他根本放不開她。

沉可紹盯着皮夾里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信心十足的回道：「我覺得她不是這種人。」

「那你告訴我，她為何要再接新的廣告？戀香那一長串的系列廣告拍完，都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一般人不喜歡、不想要是不可能簽的，那笨蛋想氣我也不該拿自己當犧牲品，分明想把我活活氣死！」

沉可紹瞧着他怒髮衝冠、氣急敗壞的模樣，突然漾開瞭然的微笑。這傢伙陷進去了！若不是很喜歡、很喜歡那個女生，他不會氣成這樣的。

「笑什麼啦！噁心死了！」艾博旭惱怒的搶回皮夾，謹慎的收進懷裏。

瞧見他寶貝的模樣，沉可紹不怕死的放聲大笑。有好戲看了！

艾博旭的反應是猛踩油門，發泄狂飆。

都怪他當初一時失察，熊熊喜歡上這個謎樣的女人，好後悔呀！

過了幾天，心情未見好轉的艾博旭開着車出門閑晃，不知不覺中竟然一路南下來到埔里，不禁苦笑的搖搖頭。他真的放不下，兩人一個多月沒見面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該怎麼辦呢？

轉上山路，這裏真的很美，而且人們的笑容好親切，恰如第一次見到她溫婉甜蜜的笑容。

「夠了！別一直想她行不行？」艾博旭懊惱的罵自己。

在山路里迂迴行走，他的手腳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專註的朝連家前進，他在路邊瞧見「雲端」的屋頂。她的二哥不知道是怎樣的人？會不會反對他們……

「拷！我到底在想什麼？搞不好都吹了，還管誰同不同意？」

他氣惱的乾脆在路邊停車，靠在車頭望着被霧封住的青翠山峰和層層雲霞，他的視線由遠方移回前方的花田。

難怪她當初想留在這裏種花，這裏單單隻是呼吸都教人覺得舒坦。

艾博旭瞧見一位裝扮和她很相似的歐巴桑在花圃問穿梭，似乎在記錄些什麼，看來種花也是門學問呢！

因為這歐巴桑的裝扮讓他有種親切感，他踏步向前，在花圃外大聲和那位歐巴桑打招呼。「歐巴桑，妳好勤勞呢！」

那位「歐巴桑」聽見聲音倏地僵住身形，三秒鐘后，轉身就往後方快速逃竄。

艾博旭愣住了。怎麼？他的聲音像土匪嗎？那位歐巴桑居然落荒而逃？

然後，他瞧見她穿着牛仔褲修長的美腿了。不會吧？是她？

他不及細想，直接奔進花圃快步追上那位「歐巴桑」，一把扯住她的臂膀，沒想到這位親愛的「歐巴桑」立刻施以一陣無情的拳打腳踢，混亂中艾博旭被踩到好幾腳，她激動的反應證實了她的身分，他直接抱住她。

「別打了！」他被捶了好幾拳。她拿他當沙包打呀？

化身歐巴桑的連心柔一點也不想跟他相認，繼續扭着身子想逃脫他的箝制，艾博旭可不想再挨揍了，將她緊緊鎖在胸前，令她再也無法動彈。

連心柔喘着氣，俏臉皺成一團，趁着拍片空檔，又跟大哥拗到特休，跑回來和她寶貝的花兒敘舊，居然也會被他撞見？太倒霉了吧？

「為什麼躲？」撫着她的背，他萬萬沒想到能再次擁她入懷，心情好激動。

「我哪有躲！」埋首在他胸前的俏人兒拒絕承認剛剛的行為。

但貼在艾博旭的胸前，聽着他也微微紊亂的心跳聲，竟讓她的心飛揚起來。他居然會來埔里，是來找她的嗎？

艾博旭拿下巴輕叩她的頭頂。這土匪丫頭，死不認帳，他也奈何不了她。

「放手啦！我們這裏民風淳樸，動手動腳的難看死了。」她嘴角上揚，嬌嗔道。

「不會再跑給我追？不會再拳腳相向？」艾博旭偏頭想看她的眼睛。她現在到底是生氣還是惱怒呀？

「人家是文明人，才不會拳腳相向咧！」她噘着嘴總算抬頭了，用力推着他的胸膛。

「都入秋了，妳還包成這樣，不會太誇張嗎？」艾博旭依依不捨的放開她，伸手卸下她的布巾，就見她的蘋果臉上浮着薄薄的汗水，明亮的眸子裏不見任何火焰。見到他，她開心嗎？

「他們不許我曬到太陽，一丁點陽光也不行，比我老爸還嚴格。」連心柔噘着嘴也很不悅。為了下次要拍的廣告，不僅頭髮不能晒傷，更要徹底美白，限制她的人事物越來越多了，真厭煩哪！

「活該！」

「你跟尹榕一樣沒愛心。」

「誰？」

「我同學啦！喂！你不覺得那些廣告商都是沒血沒淚的混球嗎？又不是只有植物才需要光合作用，沒接受陽光的滋潤，人可是會生病的，我絕對不替他們拍第二支片……」她絮絮叨叨的念着。

艾博旭二話不說就把她的布巾草帽全拆了，連心柔訝然的望着他。

「這種陽光曬不黑的，再說他們不敢挑妳毛病的。」心疼，聽見她的迭聲抱怨，他竟然好心疼，還掏出手帕替她擦汗。

「真的？」

「妳一定不知道妳有多搶手，只要妳點頭願意拍片，哪怕妳晒成小黑炭，他們都會放鞭炮慶祝的，放心吧！」

沒想到他會有這麼溫柔的動作，更沒想到他會安慰她，他真的是那個不解風情的艾博旭嗎？連心柔瞅着艾博旭微笑的臉龐，嬌憨的笑靨爬上她美麗的唇畔。

正巧一陣秋風襲來，兩人不禁閉上眼，領略輕風拂面的舒暢，兩人張眼相視而笑，就是這樣平凡的幸福讓人好快樂。

艾博旭牽起她的手一塊走了一小段路，連心柔再也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本來只是逛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開着開着就到這裏了。」艾博旭實話實說。

她原先好期待他是特地來找她的，沒想到竟然只是湊巧？揚高的心再次被失望壓回谷底，這人真的好粗心、好沒情調，就算只是哄哄她、說說好聽的話都不會嗎？連心柔嘟高嘴踢着泥塊，有些失落。

「怎麼了？」

「沒事，既然你只是不小心路過，我就不耽誤你閑逛的行程了，不送了。」連心柔有些怨慰的睞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兀自往前走。

「我人都到這裏了，妳不賞我口水喝？好無情。」艾博旭連忙一把拉住她。她又怎麼了？

他心中也有點不舒服，如果不是心裏全是她，他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繞了半個台灣來到這裏呢？這女人不明白就算了，居然還擺臉色給他看？

「到底誰無情呀？同樣在台北，同樣常跑同一個攝影棚，你還不是一消失就一、兩個月，我－－」連心柔忍不住發了牢騷，半晌才發現自己泄漏了心情，漲紅了臉小聲的問道：「算了，反正你是大忙人，真要去我家嗎？不會耽誤你寶貴的時間？」

這女人居然這樣挖苦他？這女人實在很惹人厭，可是就算她生氣，也把他惹得一肚子火，他居然還覺得她因為生氣變得尖銳的嗓音很悅耳？覺得她噴火的凶眸很動人？

可惡！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但他還是生氣，氣她的不合作，氣她把兩人的關係弄得亂七八糟……

心浮氣躁的艾博旭突然伸手攬住連心柔的腰，捏着她小巧圓潤的下巴，熱唇覆上她的。

她才想他怎麼突然不說話，他就動了，還惡霸的親吻她？咦？吻她？

連心柔驚愕得不知所措，就算兩人當初在疑似交往中的時期，都沒進展到這一步，她說了什麼讓他突然吻下去？

艾博旭捏她下巴的手使力了些，很不滿她的神遊太虛，連心柔的注意力倏地回到四唇相接的火熱狀態里－－

轟轟轟……一陣陣的酥麻悸動侵凌着她的腦袋，震得她完全無法思考，她只能確定她真的喜歡他的吻，還有他……

艾博旭緊繃又煩悶到近乎潰堤的心湖，終於在這盼到地老天荒的深刻熱吻里得到一點抒發，軟香在懷，他的心跟着清涼的微風揚得好高、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