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嗯……”雖然是在睡夢中，小路也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強烈的慾望與需索……
她隱約感覺到一個黑色人影不懷好意的靠近，近得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龐。她從夢中驚醒，一睜開眼，就看到秦子胤在她面前。
“啊──”她驚惶地拉起被子，兇巴巴地問道：“你……你想幹麼？”
他一臉無辜地聳聳肩。“我只是想看你要睡到什麼時候才肯起床啊！”
“你……剛剛一直在這裏看我？”小路怯怯地問，糟了，她的睡相不知道好不好？沒有流口水吧？
“對啊！”秦子胤笑着回答。
“我……我的睡相還好吧？”小路用手摸了摸嘴角，嗯，還好，應該沒有流口水。
“沒什麼不好啊，很可愛，只是……你一直在說夢話。”子胤神秘地看了她一眼，眼裏的笑意令人想人非非。
“我？說夢話？我說了什麼夢話？”小路緊張地問。
“真的要說？”他不懷好意地笑。
“快說，我到底說了什麼啦？”
“好，我說。”秦子胤的眼神曖昧到不行。“你一直呻吟著說……我想要……給我……”他故意誇張地學着她哀吟的聲音。“還叫得好大聲呢。”
小路的臉頓時脹紅了起來。天啊！她怎麼會在夢裏說出這麼不堪入耳的話來？
“你騙人！”她鑽進棉被裏，不敢看他了。
看她羞得躲進被子裏，秦子胤差點笑出來。“你真的這麼說啊！我還是被你吵醒的耶──”
“啊～～你不要再說了啦～～”小路在棉被裏尖叫。
“是真的！你在夢裏一直說，我想要……吃早餐，給我……漢堡……”秦子胤拚命忍住笑。“喂，到底是誰跟你搶東西吃，你要叫得那麼大聲啊？”
什麼？原來是想要──吃早餐？給我──漢堡？
小路這才知道自己被人唬哢了，她倏地拉下被子，狠狠瞪着他。
“所以……”秦子胤按著肚子，已經快笑出了眼淚。“我就忍不住來看看，都已經這麼餓了，怎麼還不起床？”
“哼！”小路翻個身，準備下床，卻被他攔住──
“你要去哪？”他問。
“吃、早、餐！”她沒好氣地答道。
子胤忍住笑，哄着她。“我帶你去吧。”他把她拉起身，臉上的笑意漸退，眼神很認真。“順便，帶你去一個地方。”
“嗯？又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啊？”小路問道，最近老被他耍得團團轉，還是小心提防點好。
“待會兒就知道了，不過，還是先填飽你那空虛、寂寞的……胃吧。”秦子胤眯起了眼，笑得好壞、好迷人。
她實在太可愛了。
或許，他已經真的喜歡上她了。
或許，早在第一眼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是她……
吃完了早餐，子胤帶著小路來到醫院。
“咦？為什麼要來醫院啊？”她疑惑地問。
“婚前檢查啊。”他一臉正經的說道。
“什麼？！”婚前檢查？不會吧……小路睜大了眼。
“開玩笑的啦。”秦子胤斂起了臉色，認真地對她說：“其實，我想帶你來看我爸爸。”
唔？小路眨了眨眼睛，喔！對了，他昨天說過，今天要來醫院看他父親，順便報告他們的婚事……
天啊，要見他的父母親，這讓她好不容易才鬆了一口氣，卻又加倍緊張了起來。
小路不安地跟着秦子胤走進頭等病房，發現裏面佈置得像飯店一樣，不像一般病房那樣慘白，也完全沒有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道，床邊的矮柜上擺著一隻插滿色彩鮮艷花朵的花瓶，更讓房裏增添幾許溫暖的味道。
看來，子胤的媽媽真的把他老爸照顧得很好。
兩人走進門，陸以凡抬起頭，嘴角立刻揚起一抹笑容。
“你看看誰來了？”看到兒子她真是開心極了，自從秦淮南住院，她一直陪在身旁，見到子胤的時間相對也少了。
不過，更令她開心和驚訝的是，這回兒子居然帶了個嬌巧靈秀的女孩來見他們。
“爸、媽。”子胤提着一籃高級水果，走到病床邊。
“子胤，怎麼有空來？公司還好吧？”秦淮南舒服地半躺在病床上，像在作日光浴似的，氣色看起來好得不得了。
“放心，公司好得很，”子胤把水果放在桌上。“看來媽把你照顧得很好，一點都不像病人啊，應該可以出院了吧？”
“咳！咳咳！”秦淮南一聽到他的話，立刻佯裝咳了幾聲。“誰說的，表面上是沒事，不過……醫生說還得觀察一陣子。”
秦子胤一臉狐疑地問：“到底哪裏有問題？怎麼要住院這麼久？”明明看起來就沒事嘛。
“呃……就是些老毛病嘛……咦？對了，這位小姐是……快跟我們介紹啊！”秦淮南把話題一轉，轉到了站在一旁的小路身上。
小路清甜可人的模樣，一看就讓人心生喜歡。
“伯父、伯母好，我叫黎小路，是子胤的朋友。”小路彎腰招呼，露出甜甜的笑容。
“子胤的朋友？”這可稀罕了，他還從沒看過兒子帶朋友回家，更別說帶來醫院了，看來，這個女孩來頭肯定不小喔。
“黎小姐，別站着，這邊坐啊！”陸以凡親切地握著小路的手，在她身旁坐下。“黎小姐家住哪裏？從事哪一方面的工作呀？”
這似乎是每個父母都會問的問題吧。
“伯母，叫我小路就可以了，我家住台東，我在春風廣場工作，還連續三年當選最佳服務員喔～～”沒辦法，她逢人就一定要提到這一點的。
夫妻倆先是一愣，隨即開心地大笑起來，這麼坦率的女孩真是惹人喜歡。
“太好了，那麼以後我們去買東西，你可要給我們特別折扣喔！”秦淮南呵呵笑着。
“啊？喔，那當然沒問題……”小路摸著頭傻笑。沒想到，這位鼎鼎大名的亞爾格集團董事長，私下竟然是這麼和藹親切。
“爸，今天是特地來向您報告，我和小路要結婚……”秦子胤說話一向直截了當，也不怕老爸心臟病發作。
“啊？結婚？這麼快啊……”秦淮南果然有些驚訝。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秦子胤正要解釋，卻被老爸多疑的眼光打斷──
“哎呀！你這孩子……該不會是把人家的肚子……”秦淮南和陸以凡同時把視線移到小路的肚子上。
“啊！不是這樣的啦！你們誤會了……”小路趕緊遮住因為早上吃太飽而略微突出的小腹。
“爸、媽，不是這樣的啦！”秦子胤這才把必須儘快舉行婚禮的原由向老爸說明。
“原來是這樣……”秦淮南聽完之後，不禁蹙緊了眉頭。“沒想到，他們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他這趟進醫院，收穫還真不少，至少看清了這些人的野心。
“爸，你放心，公司的事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他們有機可乘的，倒是您要多注意身體，才能早點出院。”
“呃……咳咳！對了，子胤，你去櫃枱幫我拿份早報，還有這一期的商業雜誌。”秦淮南刻意把他支開。
“伯父，我去拿就好了。”小路起身，卻立刻被伯母拉了下來──
“沒關係，這種事讓他去就行了，你陪我聊聊吧。”陸以凡對子胤揮了揮手，要他趕快出去。
子胤關上門后，房間裏突然變得好安靜，二老又對著小路猛微笑，讓她更加緊張了。
“伯父、伯母……什麼事呀？”小路直覺氣氛有些不對，該不會是他們反對這件婚事吧。
“小路啊，”陸以凡握着她的手。“婚禮……要快點進行啊，而且，說什麼三個月以後就要解除婚約，絕對不可以喔！”
“啊？什麼？”小路愣了一下。
“雖然才第一次見面，不過我們卻對你感覺很熟悉，打從心底就喜歡你，我也相信子胤喜歡的女孩，一定是最好的。”陸以凡以寵愛的眼神看着她。
“伯母……其實你誤會了，子胤只是請我幫他這個忙，他並不是真的……喜歡我的……”小路低着頭，表情有些害羞。
陸以凡先是一愣，然後釋然一笑。
“傻女孩，子胤是我的兒子，我太了解他了……他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你，就不可能提出這種要求。”
“沒錯！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這孩子肯定是認真的！”秦淮南也拍胸脯保證。
小路的臉頰浮上了紅暈，靦覥得不知所措，秦家夫婦對她的友善，讓她好感動。
“伯父，您別擔心這些事了，還是先養病比較重要。”
“哎呀！我身體好得很，哪有什麼病啊──”啊！糟了，一時說溜了嘴。
陸以凡笑了開來。“沒關係，小路是自己人，讓她知道沒關係的，不過，你可要替我們保密喔。”
小路眨了眨大眼睛。什麼？這裏面好像有什麼大秘密喔！
“其實，我沒什麼病，只是來做個全身健康檢查。”秦淮南緩緩說道。“我們家族裏的事你多少也聽說了吧，我這麼做只是希望提早讓子胤順利接手我的事業，為了讓他能夠獨當一面，所以乾脆躲來這裏度個長假……”
小路張著嘴，聽得一愣一愣。
秦淮南對她眨了個眼。“小媳婦，記得要保守秘密喔！”
天啊！居然有人跑到醫院來度假的喔？不過，這也真是用心良苦啊！
小路感觸頗深。跟伯父伯母相處時的真誠與快樂，和曹大蘭母女三人比較起來，簡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從醫院離開后，小路的心情顯然輕鬆不少，但在這樣的輕鬆里，又多添了一點不知名的重量。
“怎麼了？我爸媽跟你說了什麼嗎？”秦子胤一邊開著車，卻忍不住睨了她的表情一眼。
“啊？沒有啊！他們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喔──”小路慌慌張張地揮著雙手，一副不打自招的可愛模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嗯？”他開始懷疑了。
“嗯……真的沒有啦！我只是覺得你爸媽人好好唷，跟你家裏的那些人……差好多喔！”小路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秦子胤這才開懷一笑，爸媽都喜歡小路，他也覺得開心。
原來人與人之間，真的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叫做頻率。
就像爸媽一樣，第一眼見到她，毫無理由地就是喜歡她。
沒什麼理由，就是知道彼此能相處得很好，就是知道，她會是自己生命中那個重要的人。
“我們出去走走吧。”他忽然這麼說。
“啊？”小路抬起頭。
“看電影？下午茶？還是你想去哪裏？我帶你出去走走。”
“為什麼？”她問。真奇怪，他是想到什麼，怎麼忽然說要帶她出去玩？
“約會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秦子胤趁紅燈的時候，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已經決定結婚，我們總該約約會，培養感情吧？”
“約會……”小路愣愣地重複他的話，腦海里想起陸以凡說的話，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秦子胤望着她，眼神忽然變得很深邃、很認真。
“小路，你聽我說，請你幫這個忙，其實，應該不單單隻是一種條件的交換而已……我想，我對你，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或許，一開始找上她，真的只是因為機緣巧合，但這不也代表着，他們之間很有緣分嗎？
小路的心怦怦跳着。怎麼？他現在是在向她告白嗎？
秦子胤深吸了一口氣，想着胸懷裏滿溢的真心，該如何傳遞給她知道？
“只是因為目前的狀況比較特殊，所以……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像一般人那樣交往，不過，我願意用往後的時間，讓兩人好好認識彼此，好嗎？”
子胤幽深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瞅著小路，他知道，這件婚事，對她是有一點不公平，也太冒險了一些，不過，他保證，一定會盡全力去經營。
大概是太緊張了，小路竟然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
“沒錯，我是認真的，就像一般的情侶，只是順序調整了一下，先結婚、再談感情……你覺得呢？”他用手指比畫著，很正經地問道。
那認真的模樣，讓小路幾乎笑了出來。
“怎麼樣嘛？你別只是一直笑啊──我是很有誠意在跟你討論這個問題耶！”子胤沈不住氣地追問。
叭！叭！叭──連後方的車子也耐不住性子，不停按著喇叭。
“先開車吧。”小路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至於你的問題，就看約會的感覺如何再決定嘍～～”
小路嬌滴滴地笑着，兩頰像紅蘋果似的。
真是笨哪，一直笑代表着什麼，他真的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