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我們走的並不是上回辜英走過的那條直通西南的大道,而是打算往西直行先去誼州涫縣,再往南往西南去麗山。

這是我們從通易啟程后,與大哥、辜英商量的結果。大哥一直希望能去辜英老家看看,再加上胡小嚴也出生好久了,得讓爺爺奶奶瞧瞧,所以辜英聽我大哥的,帶著大家往涫縣走。

可這一路上,我簡直氣的!

除了我常常就陷入熟睡狀態外,偶爾起了色心想吃掉小朱時……

本以為每每色誘小朱,到最後就能得到他、壓倒他!但是每次一覺醒來,為什麼失身的總是我?!好吧,夫妻之間我就也別計較這麼多了,反正是我要他娶我的,被壓得不能翻身就當這是我的命,我也沒吃什麼大虧,就算了吧!

可是,可是!

這一路上的人是怎麼了?為什麼我們每次一現身人群,就有那麼多人盯着他看啊???起先我以為是我、大哥、辜英三個人的高大身型,以及我們幾個大男人帶著一個小嬰兒的奇怪組合引人側目,後來卻發現不對,別人對我們多看幾眼的結果是他們會把注意力集中到小朱身上。

先聲明我不是妒忌他喔!他變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可他偏偏又沒變多少,卻邪門得讓很多人看到他后,總會再多看他一眼!更誇張的是有一次,我們在飯館裏吃飯,竟然有人來跟我們這些外鄉人問路!我、大哥、辜英我們這些跑遍天下的人物他不問,他偏偏就靠上我那個從沒出過遠門的老公,還有啊那人那隻手幹什麼的?幹嘛搭上小朱肩膀?!我冒火啊的!還好小朱嚇得躲開那人,搖手說他根本不知道,那人才摸摸鼻子意興闌珊地走開。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啊?!

咦!身邊不是正好有個什麼都會算的神算嘛?!

於是等那日落了店,晚飯後,我特意想找辜英。帶了小朱去大哥與辜英房裏,先隨便聊了幾句,才問了辜英,小朱到底是什麼命底,怎麼會遇上那種特詭異的狀況。

辜英用了小朱父母告訴他的八字還有小朱的姓名下去推,還用了麗山仙人教他的新方法,算出來的狀況根本與現在的小朱情形格格不入。如果是小朱原來的八字,推出來的結果,他應該是不會遠離家門,而是還在家裏勞碌,為家庭掙口飯吃……

大家都很困惑,都想辜英你是不是退步啦?連這麼點小事都算不準。

後來大哥提醒辜英,何不用我丈夫的生辰去算。

這算下來,辜英可眉開眼笑了。

「小朱啊,你應該是寅時生的吧?你的運勢在在顯示,你是寅時生的人啊!」

「……真的嗎?」抱着胡小嚴逗著玩的小朱更困惑了。

「你雖然庸庸碌碌,卻誠然還不曾為衣食憂慮過吧?」

「對啊,我家家境算小康,我爹是個滿有能力的木匠,工作從沒間斷過,我們從小就過得還不錯,該吃飽喝足穿暖的,爹娘從沒吝嗇過一分錢。到我長大了,也去做過木匠學徒,卻就是腦子笨學不來,這才改換作其它工作的,這之後的事辜爺和小三都聽我說過了……來辜爺這做事,所賺的錢都可以讓我們家過更好的生活了,衣食當然都無須憂慮。」

認識了那麼久,小朱的底細早被刨光了。

「如果以寅時生的人來看,小朱婚後驛馬星動,即會出趟遠門。他呢,命格中驛馬星一動便會牽動紅鸞星跟着一起動,驛馬星動得越遠,紅鸞星就會影響得越厲害。目前小朱離家越來越遠,對別人就越會產生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目前看得出來確實符合這樣的命底……」

辜英越說,看我眉頭越皺,他越覺得好笑,竟然和我大哥笑成一團!

「小三,以後你可要看緊你老公唷……」大哥竟然還不忘取笑地提醒。真是……不爽!

小朱一臉似懂非懂的困惑模樣,想了很久才猛然開朗,驚奇地說了聲:「不會吧!」

胡小嚴一小手嫩嫩地拍在小朱臉上,還格格地笑着。

「小三如果不願意生孩子,那倒可以趁這一路上物色看看是否有小三小朱合意的妾室人選,小朱若要娶個兩三房妾室,倒是輕而易舉之事……」

辜英就事論事地說,但我只知道我把他瞪得他沒再多說半句「廢」話。

大哥噗叱地笑罵辜英:「他們夫妻感情那麼好,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活該被瞪。」

辜英吐舌:「開開玩笑也不行?當初不是小三最反對男人生孩子的嘛……?」

辜英會知道我曾死命反對過大哥二哥想嫁給男人的念頭,應該是我大哥跟他說的吧。

「謝謝你提醒喔,辜英!我就只高興給小朱生孩子!你以後要是再拿我以前的堅持來說嘴,你就看我怎麼想辦法整你!」我冷怒地低聲吼著。

小朱抱着手舞足蹈的胡小嚴,他就那麼定住,神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是讓我給感動的吧。

我朝他一笑。

辜英沒所謂地笑笑,他是怎樣?有我大哥當靠山他不怕是吧?

從來還沒人敢不把我的威脅當一回事的。

「辜英,你金玉樓里的戶頭,我動動手腳,所有錢都會飛到大哥帳戶,你信不信呀?」

辜英驚訝地張大了眼睛,緊張地看看我又看看大哥。大哥笑得都快趴在桌上了!辜英緊張地口吃道:「信!你你……千萬萬別別把我的錢……變變變不見了!」

我陰笑着:「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哼!」

我走到小朱身邊,把胡小嚴從他懷裏抱出,用力塞給辜英。胡小嚴高興地猛踢腳。

牽著小朱的手,往房門外走:「小朱!我們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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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城出發,不及不徐地走着,花了二十天的時間到了涫縣。這一路上,我昏睡的時間居多,但只要我醒著,便不閑累地釘牢小朱。

到達涫縣時,天已經黑了,家家戶戶傳來烹煮食物的飄香,我們快馬加鞭進了城,辜英在前頭領路往他家趕去。

涫縣城是座大城,是全國木材、木料的批發集散地,雖然晚餐時間到了,街上仍燈火通明,大街上的店鋪里都還人聲鼎沸。涫縣的街道也都比我們所到達過的大城鎮更為寬廣,路上到處都停著或行駛著超大型的載貨馬車,車上載的全是木料,城中主要街道路面之寬闊可以同時容下六輛大型馬車並排通行。

原來辜英是在這種城市中長大的。

我們從城門進來走上主要大街,過了不久就拐入一個次要大街,雖沒主要大街寬闊,也還能容下四輛車並排,行了不久,便緩速停下。停在一個佑記香鋪前面,這是辜英他家吧。記憶中,他父母開了香鋪的。

我們下了車,辜英大哥抱着胡嚴領着我們進了店門,看見在柜上招呼的是個笑咪咪的年輕人,模樣和辜英很像。

辜英朝那人喊了聲:「大哥!」

辜英的大哥看到辜英后便亮了一張臉,轉頭往後頭大喊:「爹!娘!阿英回來啦!」

辜英的大哥似乎觀察出我們跟辜英是一夥的,就對着我們一笑,領着我們往後頭走去,還吩咐店裏夥計招呼其它客人。

「大哥,大嫂呢?」辜英問著。

「她伺候爹娘用飯呢。你啊!要回來也不事先通知,帶了朋友來,飯菜要是不夠怎麼辦?」辜大哥說著。

「喔……沒關係啊,我想家裏也沒地方住,等會兒我們上金饌館吃飯住店就成。還有,他們不是我朋友,是我家人,等等給大家介紹。」

辜英大哥聞言驚訝地轉頭來又看我們一眼。

到了后一進大堂,堂里擺滿菜肴的大圓桌上坐了五個人,裏頭主座上緩緩站起的該就是辜英父母。

「爹!娘!我回來了!」辜英說完,喀卡一聲雙膝就往地上跪去,拜了一拜。

大哥手裏抱着胡嚴,見狀也跟着辜英雙膝一跪,彎了上身。

我心裏一熱,不知為什麼就跟着激動起來。也許是自小對自己的雙親毫無印象,未曾感受過這種與父母間的情感……從小到大護着我的都是大哥、二哥,對著有雙親的人,這心裏總是會有一份嚮往吧……手裏緊緊握著小朱的手,想到了小朱的爹娘……

辜英的父母疑惑地看着跪在辜英身邊的我大哥,也不管如何先後扶起了辜英和我大哥,直說:「回來就好!」

「爹,娘,這……這是我的妻子胡興,這是我們生的孩子胡嚴……」

辜英一句話凝了氣氛,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爹、娘,媳……媳婦胡興,給爹娘請安……」平常沉穩的大哥,這句話也說得戰戰兢兢,是恐懼不被承認?

這下氣氛更僵了,四下一片靜默。

嬰孩的格格笑聲打破沉默,胡小嚴對著辜英父母的方向猛揮雙手,吸引了辜英父母的注意力。

「這孩子……」辜伯母伸出雙手就想抱胡嚴,大哥忙把孩子送進辜伯母手裏。

「孩子叫胡嚴,是個男娃兒,是阿英讓我懷孕生下的……」大哥回話。

辜伯伯、辜伯母疑惑地把大哥從頭到腳仔細端詳過一遍。

辜伯伯帶著尷尬的笑意微笑着說:「都坐下來說吧!」

大伙兒坐了下來,辜英就為大家介紹所有人,辜英家的人也訝異地知道了我與小朱的夫妻身份。之後辜英就開始說我胡家的特殊背景與歷史,惟獨沒提起折壽一事。

聽完,大伙兒都能理解為什麼我們家男人都得嫁男人,但他們無法理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更無法理解男人還能生下孩子……

可是現下辜英與大哥在左逢春的協助下木已成舟,更何況還有個活生生的胡嚴就在他們眼前活蹦亂跳的。

辜伯母越看胡嚴就越喜愛得緊,她抱着胡嚴逗著玩,還對辜伯伯說:「天佑,你看看,這小子長得真像我們阿英,當然也像阿興啦,兩個人都像!像極了!嚴兒長的可真好!」

辜伯伯看着胡嚴那伶俐的樣子,也笑開了,伸出手指讓胡嚴抓着上下亂晃。

辜伯伯笑着稱許逗著胡小嚴:「嚴兒好靈啊,這孩子多大啦?……為什麼姓胡?」說著眉頭就皺了起來,抬眼看向辜英與大哥。

「爹,你別不高興,因為男人懷胎不比女人好過,所以第一胎我就讓給我老婆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之後的孩子當然就姓辜了。」辜英理所當然地應對,一點讓步也無,相反的倒是大哥,他讓我感覺到有一絲絲退縮。這我能體會,畢竟他是嫁給辜家,所生的孩子理當姓辜,難怪他會有那種歉然的反應。

辜英緊握著大哥的手,讓大哥別應聲說話,非常地維護大哥,這點我和小朱都看在眼裏。與小朱相視一笑,我們完全能體會辜英的做法,知道辜英認為對的便硬著頭皮去承擔,一點也不退縮,他站出來保護大哥此舉著實讓我感到震撼。一直以來我覺得辜英受制於大哥的形象在這個時刻完全崩解,原來,他是一直如此包容地愛着我大哥……

「爹,嚴兒剛滿四個月,他以後可是要繼承阿興事業的棟樑之材啊!你看他這麼小就鬼靈精怪的,聰慧得很呢!」

辜英的大哥也開口說話了,饒有興趣地問:「阿興是做什麼事業的?」

「阿興是順來發的大當家啊!他啊,可會帶小孩了,嚴兒白天都粘着他不理我呢!……」

辜英開始自吹自擂,說起胡小嚴,滿口育兒經,漸漸地也把辜伯伯、辜伯母給逗笑了;辜英說到大哥,也是滿口的稱讚與疼愛,讓辜伯伯、辜伯母面對大哥也漸漸能給予鼓勵的微笑了。倒是大哥還真像小媳婦般一直小心翼翼地放不開……

我輕聲地對大哥說:「哥,你自然一點嘛,辜伯伯和辜伯母已經釋出善意了,看樣子是接受你了。有了胡小嚴當潤滑,你這個爹不會被拒絕啦,更何況辜英這麼護着你,你就放寬心嘛……」

大哥側耳聽了我說的話,略有所感,對我笑了一笑,看樣子是放鬆了一點。

圓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氣氛開始活絡,讓家人之間更能互相了解。

胡小嚴這開心果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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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觀辜英家人對大哥的接受能力,從聊了一晚上話觀察,接受度最高的應該還是辜伯母和辜大哥吧。

是不是能生孫子的就是好媳婦?

辜伯母一晚上抱着胡小嚴不肯放手,對我大哥噓寒問暖的充分展現關心,叫辜大嫂的臉色冷了一晚上,辜大嫂這一晚上所說的話沒超過十句。

辜大哥抓着我和小朱搞小團體,好奇中掩不住的興奮,老是問我們孩子怎麼生的。我又還沒生過,我怎麼知道,但大哥生胡小嚴我是在場親眼目睹那狀況,便把大哥懷了孕后的狀況和那晚生孩子的情形講給他聽,他也不管辜大嫂臉色有夠難看的還頻頻給他使眼色,津津有味地聽著。

聽到大哥與辜英的育兒經,辜大哥臉上也露出羨慕,還告訴我們說,他和辜大嫂夫妻三年了卻還膝下無子,去年過年辜英回家來才讓辜英給他跟辜大嫂算過,結果他們夫妻倆的婚姻是倒吃甘蔗型,婚後七年才會生孩子,而且之後多子多孫。辜大哥說聽到這推算結果后,夫妻倆也不急了,因為急不來,可看到胡小嚴那活潑可人的樣子,他又欽羨的緊,辜大嫂臉上卻有極力掩飾的落寞……

辜伯伯對大哥的接受度應該是其次吧,只看他一晚上挨着辜伯母總拉着胡小嚴的小手不放,就知道他其實很高興有這個孫子的吧,只是他時不時就用不慎滿意的目光射向我大哥,嘴裏還叨叨念著幹嘛第一個孩子就姓胡啊以前辜伯母生孩子不也很辛苦可沒有一個孩子沿用母性啊等等,每次一抱怨胡小嚴的姓就引來辜伯母一白眼……

這怎麼就讓我覺得辜家人的個性應該都蠻逗的吧……

反而是辜英的妹妹辜婷、弟弟辜群用着有禮的審慎眼光盯着我們,兩姐弟還不時偷瞄我們說著悄悄話,總是看着大哥、我和小朱,兀自偷笑着。我說啊,你兩姐弟到底在說我們什麼?神情那麼古怪,辜家人果真都蠻逗的!

就在這種和樂的氣氛當中,外頭快步走進來一老先生一老夫人。

老先生劈頭就問:「聽說辜英回來啦?」

「左老!」、「左伯伯!」

左……?左逢春的爹娘?年紀這麼大?看樣子都可以當辜伯伯辜伯母的父母輩啦!

「哎!」兩老一走進來就自動自發地坐在空着的雕花圓凳上。

大圓桌上的晚餐早被辜大嫂、辜婷小妹撤走了。現正泡著茶呢!

「小英啊!你回來,我家逢春有沒有托你帶信回來啊?」左伯伯心急地問。果然是左逢春的父母。

「有。信還擺在車裏的行囊里呢,我本來想明天拿過去給您的,左伯伯。我現在就去拿去。」

「好!好!」左伯伯看着辜英跑出去,這下才緩過勁來看着其它人,臉上帶著笑,一眼瞄過我們這些生人,最後把視線落在辜伯母懷裏笑咯咯的嬰孩。

「哎唷!這誰的小孩是呀?唷唷!不怕生呢!」

「是我們阿英的孩子,單名一個嚴字,你看這孩子多靈動啊!」辜伯伯現寶似地笑着,那樣子可真得意啊!

「小英?!小英成親啦?」左伯伯驚訝地說。

「呃……嗯……嗯!」辜伯伯看了眼我大哥似乎意識到必須介紹一下辜英的妻子。

「孩子也帶回來啦,那小英的妻子呢,怎麼沒看見人?」左伯伯四處張望,果然問了。

辜英拿着封信跑了進來,顯然他也聽到了左伯伯的疑問。

辜英把信交給左伯伯:「左伯伯,這是逢春給你的家書,還有,左伯伯,」他伸手把大哥拉了起來兩人排排站,接著說:「左伯伯,這位是胡興,他就是我的妻。」

左伯伯愣住了,然後開始大笑:「小英,你尋左伯伯開心啊?太久沒回來了,想逗左伯伯笑啊?」

辜英與大哥一臉認真。辜英說:「左伯伯,你先看信吧!」

左伯伯似乎因眼前的狀況而愕然,愣愣地拆了左逢春的家書,開始讀信。

廳里只剩辜伯母逗著笑胡嚴的聲音。

那封信,很長,可左伯伯三番兩次看個仔細,左伯母也一起看了。

「這……不可能……」左伯伯看完信又看了辜英夫婦、看了胡嚴,緩緩地搖著頭。

「這太……荒唐了……」左伯母似乎不願接受某個事實。

「他怎麼能為了國家,就去娶個男人?!他……我那個不像樣的兒子竟然……竟然要娶滿記糧鋪的大當家?!」左伯伯非常介意,驚愕后怒氣勃發。

原來信里,左逢春已經交代清楚了嗎?

「我們晚年得子,他還是獨苗,春兒……春兒怎能如此?身為一國宰輔他哪個女人不能娶?難道一定要娶……娶……嗚……」左伯母老淚縱橫。

「胡嘉能旺子孫的,娶胡嘉,左家的子孫後代會繁昌……」辜英忙着替左逢春說話。

「就算如此也不能娶個男人啊!就算左家會斷了後嗣,也不要他娶個男人!」左伯伯高聲反對。

「左老……」辜伯伯大有想跳出來解圍之意。

左伯伯馬上攔住:「天佑老弟!你別勸我!這婚事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左伯伯氣憤難當地站起身:「夫人!我們回去!」

廳中一片肅穆,半晌后,只聽得左伯母說:「阿英算過,能嫁來我們辜家的都是好媳婦!只要是我媳婦,我絕對不會叫他讓人看輕讓人刁難!

小如、阿興都是我的好媳婦,儘管抬頭挺胸!婆婆絕對護着你們!」

豪氣干雲啊!辜家人果然不一般!

胡小嚴第一個尖叫出聲,手舞足蹈地叫着!我說胡小嚴啊,你到底了不了解你奶奶說了些什麼啊?竟還這麼捧場?

方才被左伯伯怒僵了的氣氛似乎得到轉換,眾人會心一笑。大哥更向辜伯母遞出了感激的眼神。

不過,看大哥跟我對看一眼的臉色,好像同我一樣,都在心中飄了朵烏云:二哥的生子之路,前途多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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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們就去住在金饌館了。

由於很晚才去住店,他們的客房都被從全國各處來批發木料的行商給住滿了,只剩下五套最高級的客房,我和大哥、小陳各佔了一房。

聽辜英說,金饌館是雄踞國土西方的旅館龍頭,其經營正向全國擴展當中。金饌館最初不叫金饌館,而叫聚客樓。當初的老闆經營不當,聚客樓便讓樓內的大廚馬致翰頂了去,這才改名金饌館,專以美食吸引住客而逐漸聞名,待到馬致翰去世,三子馬沂接手,便以涫縣本館為立基總店,開始往外擴張其事業,目前國土西半部各大縣城皆有其分館,而且還在往全國拓展中。

金饌館的現任老闆是現年三十二歲的神烹馬沂。辜英說他盡得其父馬致翰的廚藝真傳,更曾走訪天下尋求各地口味美食佳肴,融合在金饌館的菜單食料當中,將以美食待客的金饌館宗旨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問他有沒有吃過馬沂親手做的菜,他說應該沒有,因為馬沂專門教導所有金饌館本館分館的大廚做菜,他自己很少為客人下廚。我又問,那他神烹的名號難道是自己叫的?他說,當然不是,而是曾到過金饌館的客人覺得馬沂既然有辦法教所有大廚做出讓人讚不絕口的菜肴,他的手藝自然更加卓絕,這名號其實是客人叫出來的。

這麼說來,我們住在金饌館,不在這兒吃他幾個好吃的菜,好像有點對不起自己。再說了,這一路上,輕食從簡的,就算住店,也不可能讓辜英下廚做些什麼好吃的東西,通常都是叫了客店裏的菜食便囫圇吞棗一番。聽了金饌館的名聲,害我口水流了滿下巴,好想吃吃美食、養養舌頭啊!

梳洗好、只著單衣坐在床上,我看向正坐在我旁邊解開行囊整理衣物的小朱。

「小朱,你想不想吃東西?」

他手沒停,回我一個笑:「你餓了啊?我幫你叫點東西吃。」

「嗯,你想不想吃?」

「我不餓。」那就是不想吃啰?

「……,那我也不吃了。」

他放下手邊的衣物,溫和地看着我:「你餓了就吃吧,別顧慮我。」

「不用了。」自己一個人吃,沒意思嘛!光想,就覺得不好吃啊……小朱,你到底有沒有一點情趣啊?真悶!

「……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些餓了。要不,我叫些菜來一起吃?」他想了想,詢問地笑着。

我知道他總算反應過來,而且還顧及到我的面子,說他想吃而不是說陪我吃。他真的……很細心呢……

心裏不禁冒花地偷笑。

他放下手邊的衣物,突然就深深地凝視我一眼,緩緩傾身過來在我嘴角印上一個輕吻,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這又不是什麼多激情的舉動,可他眼中的情意卻叫我渾身發燙,整顆心顫動不已,唇邊似乎還留着他柔軟的餘溫,感覺有點口乾舌燥,不自禁地伸出舌頭潤潤一點也不幹燥的嘴唇……

他才一個輕吻就能讓我發情,這……這……

等著小朱回房,等著,等著……等得身子都冷了……

從動情到冷卻,我等了多久?小朱去叫幾個菜至於這麼久嗎?早該回來了吧?

這麼久……難道是被什麼事情絆住?

突然,辜英那個小朱紅鸞星跟着驛馬星動的說法衝進我腦里!

心頭一驚,趕緊隨手抓了件寬袍,一邊繫上衣帶一邊衝出房門,往樓下大廳奔去。

一眼就看到小朱站在櫃枱前面笑着,跟一個倚在櫃枱邊上的高大男人說著話,那男人很俊偉有英氣,正豪邁地笑着。

我心窩上漫了厚厚的一層酸澀,心抽著,很不舒服……

好吧,我大吃飛醋,可為什麼,這麼快的……連鼻子都酸了,眼淚聚集之迅速,在我能忍住之前,已沿着臉龐滑下……

我站在那兒,前進也不是,因為怕小朱看到我這麼個大男人還丟人地在人前流眼淚;後退也不是,我要看着那男人想對我的小朱怎樣,要盯着,因為我不知道這一回房自己會亂想什麼……

就這麼楞愣地站在這兒心酸地流着根本阻止不了的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會哭成這樣?!

我相信小朱愛着我的,根本不必擔心!可我幹嘛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忍不住啊,總是會害怕……

是我先強迫他接受我的……

是我逼着他娶我的……

是我強帶着他出走的……

就算知道他愛我,這難道真是他心甘情願的?或這是我強摘的果實?

淚水越流越急,眼前的景象已經模糊不清,腦門激得酸痛,忍不住溢出一聲強壓卻壓抑不了的嗚咽抽氣……

我這是在幹什麼?!

眼前出現個朦朧的身影,是小朱。啊!不好!被他看到我哭了!我急急轉身跑回房。

「三!」小朱的聲音里充滿緊張與擔憂。

一進房間,他馬上從我身後抱住我腰身,緊緊抱着我。

他這麼抱着我,讓我是又安心又難過的,所有負面情緒化成淚水,急涌而出。

「三,你怎麼了?」他的語氣心疼又心急。

說實在話,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能哭成這樣?

我不是總是顧盼自信的嗎?我不是總是恣意妄為的嗎?我不也總是堅信小朱與我是兩情相悅的嗎?我幹嘛像個棄婦哭得唏哩嘩啦的?!

他來到我身前,抹去我的淚,緊緊握着我的手,把我帶到床邊坐下。然後,緊緊抱着我,擔憂心急地問:「三!你到底怎麼了?不要不說話!讓我心疼死了!」

「我不知道……就是想哭……你讓我哭啊!」我暗啞的聲音吼著。

我幹嘛跟他發脾氣?!我不想啊!我這麼愛這麼愛他!嗚……

「……告訴我嘛,三,看你這樣哭,心好痛的……」他悶悶地說。

好啊!這可是你要我說的!

「你以後不要對別人笑好不好?你以後不要跟別人說那麼久的話行不行?你時時把我放在心裏啊!你知不知道我剛才等了你多久?等得我心都冷了,卻發現你在跟別人說笑!」

他驚呼了口氣,急着說:「你說的我都答應你!不對別人笑!不跟別人說太久的話!我剛才一下樓到處找不到夥計呢,怕你餓著,便急着到處繞要找到人,才能快些點些菜來吃。後來才碰上那位爺,應該是夜裏掌柜的吧!剛才你看到他跟我說笑,是因為我問他能不能做些你愛吃的菜色,而他正告訴我他們能怎麼處理啊!」

喔……原來是這樣喔……

放鬆了安心了卻怎麼更想流眼淚???

我撲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幹嘛呢我?真的理不清楚啊!虧我一個大男人啊!竟然停不下來?煩死了!

他安慰地一直輕輕撫着我的背,也順着我突如而來的情緒,細細碎碎地吻着我的臉。過了一會兒,我才抽抽咽咽地收了淚水……

「我沒事了……」抬起頭,我吸著難受的鼻子告訴他。

他捧着我的臉,他自己卻一臉讓人心疼的擔憂:「真沒事了?」

「嗯……」

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我知道自己欠他一個解釋。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苦笑:「所有的不安在看到你對那人說笑時,傾巢而出……很丟臉吧,我哭成這樣……男兒有淚不輕彈的……」

他搖搖頭,然後再一次緊緊地抱着我。

「三,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安,但我要你明白,你對我而言,是個獨一無二唯一的存在,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他充滿堅定的聲音緩緩滑入我心底。

臭小朱!別再逗我哭啦!說這麼讓人感動的話,你是嫌我今晚哭得不夠多嘛?!為了掩飾被他感動的,我也學二哥的無賴絕招:翻舊帳!

「那你之前還跑去放歌樓要嫖小倌!」

他怔了一下,臉紅了:「因為想體驗嘛,以為我們之間沒望了,所以打算找個像你的男人,想着你的樣子,體驗過後,把你永遠擱在心底……」

眼淚又浮出來,我想是我白天喝太多水了!嗚……

門上有敲門聲。

「應該是我們叫的菜來了,我來喂你吃,好不好?」他眼底滿是柔情定定地凝視着我。

用雙手把臉抹個乾淨,清爽快意地回他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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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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