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結果,風生被留在研究室閉門思過。

說「閉門思過」好象太誇張了一點,事實上,她也沒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只是跟那個臭屁班代起了小爭執,他們兩個甚至連架都還沒正式開打,就被威風凜凜的東川大教授出面喝止了。

回到研究室后,東川御司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接了一通電話,處理完一些瑣事,把一份成績表丟給她存盤之後,就自個兒回醫院了。

「什麼嘛!」風生瞪着計算機屏幕,氣呼呼的敲打鍵盤。

那些傢伙憑什麼以貌取人,她只是一個助教,又不是來參加模特兒選拔大賽,為何還要忍受那種「千夫所指、評頭論足」的待遇呢?

真是莫名其妙!誰規定二十六歲的女性一定要長得性感冶艷、風情萬種,難道個子矮小的女生就不是人啊!

她雖然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絕世大美女,好歹也有一張青春可愛的娃娃臉,既耐看又討喜,男人看了不會驚艷,女人看了也不會嫉妒,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多好,真搞不懂那群色鬼幹嘛這麼嫌棄她。

其實,風生的外型條件並不差。

她的臉蛋俏麗,肌膚光滑白皙,散發出白裏透紅的潤澤,嬌小玲瓏的身材,瘦歸瘦,上圍倒是挺有料的,雖然稱不上波霸級,也不會像洗衣板那麼平坦。

若將各種美女以花比喻,那麼,氣質高雅的女人就像水仙,飄逸絕塵,不食人間煙火,如果是嬌艷嫵媚的性感尤物,用紅玫瑰來形容應該當之無愧,至於風生這類型的清秀佳人,則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芙蓉,或許不像紅玫瑰出色搶眼,卻蘊藏着一股清新自然的氣息,秀凈恬美,越看越耐人尋味。

「哼哼……」風生對着成績表上某個姓名發出冷笑。

原來那個當眾羞辱她的臭小子叫做南宮翔。

「好傢夥,你給我記住!」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把成績表存盤備分,再依照龜毛教授的指示,在磁盤片正面貼上卷標,註明日期跟班別,然後收進檔案櫃第三排倒數第二個抽屜里。

好,任務完成。風生關閉計算機,開始在研究室里閑晃,準備好好認識一下她未來的辦公環境。

這間研究室一共規畫成兩個獨立空間,一間是研究房,一間是辦公室,研究房的陳設就跟一般醫學實驗室沒什麼兩樣,一張寬敞的工作枱,一堆儀器設備,一台冷凍庫,一個大型櫥櫃,除此之外,還有一尊人體骨骼模型孤獨地站在角落。

太絕了!也只有那位品味出眾的東川教授會把人骨模型當成裝飾品擺着欣賞。

至於辦公室的佈置,就跟他一絲不苟的個性一樣,整齊清潔,井然有序,沒有氣派豪華的裝潢,也沒有太花稍的擺飾,一切均以簡潔實用為原則。

他的辦公桌面朝著大門,一組真皮沙發就擺在門口附近,她的座位則背對着窗戶,與他的座位形成一個垂直角。

辦公室和研究房以一條走道相隔,風生邁向走道盡頭,非常驚訝的發現,看似不起眼的青竹盆栽旁邊居然別有洞天。

一個隱密的小玄關,一扇雕花的檜木門。

機密的房門當然上了鎖,不對外開放,見狀,她好奇得要命。

奇怪,這裏為什麼還有一間密室呢?

「妳在幹什麼?」

「啊!」她放聲尖叫,當場嚇得癱坐在地板上。

東川御司居高臨下瞪着她,面無表情。

「別怕,是我……」他友善的伸出手拍她肩膀。

孰料,手才一搭上她細肩,她卻突然做出令他出其不意的自衛動作。

風生先是出手扣住他的手腕,一翻一轉,迅速閃出他身下,準備再下一招,東川御司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她使出絕招前立刻反應過來,眼明手快將她反身擒拿住。

「妳搞什麼鬼?」他厲聲低喝。

「痛痛痛……大俠饒命!」風生一雙藕臂被他制伏反扣,痛得哀哀叫。

「活該,誰教妳不分敵我就出手。」東川御司鬆開箝制還她自由。

沒想到這小傢伙居然身懷武藝,而且挺有兩把刷子的,當然,這雕蟲小技還不是他的對手,用來對付一些意圖不軌的變態色狼倒是綽綽有餘。

「我剛才差點被你嚇死了,哪還有心情分辨敵我,況且我又不是故意攻擊你,純粹是自衛性的反射動作嘛!」她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腕解釋。

「妳的防身術練得不錯,誰教妳的?」看她柔柔弱弱的,身手居然如此俐落,他不禁好奇。

「我大姊。」痛死人了,不知道有沒有脫臼?

「嗯。」他緩緩點頭。

「教授,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她指着緊鎖的門,試探性的輕問。

「睡覺用的。」公佈完答案,他立刻轉身走回辦公桌。

「你睡這裏?」風生跟在他身後追問。

「偶爾。」他坐進旋轉皮椅,拿出一份病例表專心研究。

風生簡直被他的沉默寡言打敗。

這位教授實在很不擅於跟人交際應酬,她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也不多做補充,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又不會少掉一塊肉,幹嘛這麼惜字如金?

「教授,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夜宿園區?」她再度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求知精神,考驗他的耐心。

「特殊的情況下。」他的答覆比她想像中更教人扼腕。

「多特殊?」她跟他耗上了。

他不耐煩的抬起頭,「如果我回答完這個問題,妳是不是就會放過我?」

「看你的答案怎麼樣再說。」她才沒那麼好打發。

唉!早知道她這麼煩人,當初他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隆三錄用這個好奇寶寶了!

「假如醫院那邊有特殊病例的患者住院觀察,而病患的情況又一直很不穩定的時候,我就必須駐守在園區,以方便醫護人員隨時能與我保持聯絡,萬一碰上患者病情危急,我才能趕在第一時間過去處理。」東川御司捺着性子解釋。

「哦,原來如此。」她隨即想起一則轟動國際醫學界的大新聞。

兩個月前,一對來自馬來西亞的連體嬰透過國際醫療協會安排,來到東都綜合醫院進行頭部分割手術,負責這項高難度手術的外科名醫正是東川御司,由他率領一組二十三名頂尖醫師組成的醫療團隊,和五十名醫護人員全力合作,順利將連體嬰分割,手術之後,兩個小寶寶健康狀況良好,目前正準備迎接他們的一歲生日。

所謂的特殊病例,指的大概就是這種狀況吧!身為一名外科權威,他的醫術當然有目共睹,遇上人命關天的大手術,也難怪他要親自坐鎮指揮了。

「妳如果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最好趕快改掉問東問西的壞習慣。」東川御司沉聲警告。

他在工作中的時候最不喜歡受到打擾,他喜歡獨處,享受寧靜,這位新來的助教最好別太得寸進尺,否則,他隨時會請她回家吃自己。

問一下也不行哦!風生自討沒趣的回到座位上。

他這個人未免也太孤僻了,在課堂上明明侃侃而談,有問必答,一副「我很好溝通的樣子」,偏偏下了課以後語言功能就自動退化,不愛搭理人就算了,一張臉還冷得跟冰塊一樣,教人看了就退避三舍。不管身為一個醫師也好,或是為人師表也罷,他的親和力實在不及格。

儘管一肚子怨言,風生也不敢當面指責大老闆的不是。

唉!拿人家薪水就得看人家的臉色,忍氣吞聲總比被被炒魷魚好吧!

忍氣吞聲了一個星期,風生終於從東川御司手上拿到員工識別證,正式成為一名「有執照」的職員。

原則上,她的試用期是三個月,不過,聘僱時效的決定權終究還是操控在他手上,只要他老大一個不爽、或是看她不順眼,隨時可以把她攆走,幸好她的工作效率不錯,反應快,任勞任怨,對於他各種龜毛的要求,她也都能全力配合,一個星期下來,總算通過他的認可。

目前,她唯一有待克服的心理障礙,就是接受一個很無奈的事實--他不僅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法醫學教授,同時還是一位由國家司法單位高聘特請的法醫專家。

也就是說,他接觸到「非自然死亡屍體」的機會很多,必須負起驗明死因的重責大任,相對的,她的職責就是協助他解剖驗屍,無論她情願與否,一旦事到臨頭,她都得硬着頭皮上陣幫忙。

很幸運的,在她開工后的第八天,就有一具死因不明的屍體被救護車轉送至東京醫大等待驗剖。

一接到警方通知,東川御司馬上透過廣播,把她從圖書館召喚回來。

當她火速趕到教職員停車場時,他正站在車子旁邊掏鑰匙,一見到她,二話不說,立刻把她扔進駕駛座,讓她擔任司機的工作,他則端坐在一旁,專心研究警方傳真過來的調查報告。

風生雖然一直很「肖想」嘗試一下駕馭這輛名車的快感,可是,當她正式登上駕駛寶座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在顫抖。

「教授,我必須很鄭重的提醒你,雖然我有駕照,可是開車上路的經驗有限,你這輛車看起來就是很名貴的樣子,而你的性命又遠比它更值錢,你真的確定要把這麼神聖的任務交給我嗎?」她握着方向盤,尚未起動就已經冒了一頭冷汗。

「放心,我已辦了高額保險,妳儘管摧殘我們吧。」若非時間太倉卒,讓他連瀏覽調查報告的時間都沒有,他才不敢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把車交給她開,無奈逭份資料事關重大,他必須趕在解削前詳讀完畢才行。

「那……好吧!」她把駕駛座調整到最前面,好讓自己的腳踩得到油門,然後懷着虔誠的心情,慎重的發動引擎。「先說好,撞爛了我可不管哦!」

「閉嘴,開車。」他下達簡潔有力的指令,一雙眼仍盯着數據不放。

好,拚了!

風生四平八穩的坐正,繫上安全帶,扳動排檔桿,油門一踩,奧迪瞬間呼嘯飛馳,衝勁十足地上路了。

奧迪房車緩緩滑向東京醫大的停車場,停定之後,風生仍坐在駕駛座上瞠目結舌。

天啊!實在太神奇了!她居然征服了一輛狂放不羈的奧迪A8!

它外表看來尊貴優雅,沒想到,骨子裏竟是一隻狂野奔放的銀鬃駿馬,一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它擺平了!

而她之所以能把這輛四輪悍馬馴化,它完美無缺的內裝配備絕對是首要功臣。

身為一輛頂尖的旗艦代表作,自然少不了引以為傲的科技設計,六速手自排變速系統可以利用方向盤上的控制鍵進行換檔,全時四輪驅動搭載A8引擎,最大可輸出三百三十五匹馬力,優越的性能堪稱豪華房車中的極品。

更妙的是,透過精密的中央計算機控制系統,還可以變換出令人回味無窮的駕馭方式,只要設定好操控功能,就能隨心所欲的指揮它東奔西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絕對比家裏養的來福還聽話。

這套系統除了帶給人絕佳的駕駛樂趣之外,還很講究安全,因為它的反應永遠比人想得還快,以主人的生命考量為優先,聰明的應變能力連靈犬萊西都得甘拜下風。

害怕人生地不熟嗎?別緊張,在萬能的衛星導航指引下,即使是路痴,也不會有迷路的困擾。

哈里路亞,逭輛窩心又人性化的科技產物簡直是上帝的傑作!只要多花點心思,摸清楚它纖細的個性,控制好它敏銳的神經,主人永遠是駕駛座上的老大!

前提是,必須買得起,並且把它帶回家。

「你真棒!」風生依偎在奧迪身旁,戀戀不捨的撫摸它。

「別玩了,回程再讓妳開。」奧迪的正牌車主站在三公尺外吆喝。

「真的?」她的瞳眸綻放出兩朵雀躍的火花。

「我一向說話算話。快點!我們還有工作要忙,別耽誤了。」

「是!」風生趕緊跟了過去。

當他們趕到法醫學解剖教室時,一名刑警已經在裏頭恭候大駕了。

「東川教授,麻煩你了。」

東川御司點個頭,戴上手套走向解剖台。

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中谷廣義,四十五歲,從事室內裝潢,今天下午三點左右,被行人發現昏倒在路旁,路人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將他送醫急救。

由於中谷在送進急診室的途中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經過緊急搶救,還是宣告不治,因為全身上下並無外傷,照過X光、超音波檢查、計算機斷層掃描,也沒有發現任何異狀,院方以猝死為由告知家屬。

家屬當然無法接受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在萬分激動之下,馬上向警方報案,控告醫院搶救不當,醫院方面雖然已經做出響應,家屬卻不領情,堅持大夥法院見。

那家醫院也算是小有名聲的醫療機構,如今牽涉到醫療糾紛,只好趕緊求助東京醫大,委託專業法醫查明死因真相。

然而,根據醫院的就診紀錄,並無法提供太多有力的線索,因為死亡診斷書上只填寫「猝死」兩字,而就是這兩個字把死者家屬弄得很火大。

他們一再強調,死者生前健康良好,絕對不可能突然猝死。

問題就出在這裏,到底是什麼原因,可以讓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在短短几個小時之內昏迷致死?

目前唯一可以參考的資料,就是警方稍早之前傳真給東川御司的調查報告。

今天中午十一點的時候,中谷廣義曾在一家日本料理店用餐,吃完午飯後,就直接返回公司設計裝潢圖稿,然後在下午兩點半左右離開工作室,徒步前往公司附近的一家建材行,挑選裝潢用的壁紙跟地磚。

根據建材行員工表示,中谷廣義當時的精神狀況非常正常,比較奇怪的是,他在寫材料明細表的時候,右手忽然開始抽搐,而且越抖越厲害,字跡也越來越潦草,甚至連原子筆都拿不穩,光是寫一張明細表,原子筆就掉了三、四次。

「你們看這張明細表,假如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在寫什麼。」刑警拿出證物讓他們傳閱。

「很可能是神經系統麻痹。」東川御司研究過中谷廣義的字跡后,再根據調查報告的結果做出判斷。

「會不會是服用什麼藥物所造成的?」風生立刻聯想到這個可能。

刑警連忙翻開檔案夾,查看醫院呈交給他的驗血報告。

「血液樣本並沒有檢驗出藥物反應。」

「應該是誤食毒性食材所引發的中毒癥狀。」東川御司冷靜的推判。

「能引起神經系統麻痹的毒性食物有哪些?」刑警嚴肅的追問。

「蕈毒、生物鹼或是河豚毒都有可能。」風生一本正經地回答。

「松田警官,中谷先生的家屬已經來了。」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輕警員站在門口報告。

「知道了,你先請他們到會客室等候。」

驗屍結果揭曉,證實中谷廣義死於食物中毒,致命關鍵正是草河豚毒素。

因為草河豚的皮、卵巢跟肝臟都含有劇毒,必須先將帶有毒素的部位清除,才可以食用。

很顯然的,中谷廣義是誤食了處理不當的河豚料理,才會導致中毒身亡。

既然死因已經水落石出,確定是日本料理店的午餐出了問題,店家當然得負起相關責任,賠償受害者家屬的損失。

最後,中谷廣義的遺體由家屬領回,醫院方面則表示願意擔負一半後事費用聊表心意。

當結束工作,東川御司和風生走向醫大停車場時,天空已佈滿了紅雲彩霞。

「辛苦你了,東川教授。」松田警官向他行個禮。

「哪裏。」東川御司淡淡的點頭。

「這位小姐也幫了不少忙,真是謝謝妳了。」

「你客氣了。」風生禮貌的頷首。

「對了,忙了大半天,還沒請教妳芳名呢?」松田警官笑問。

「我叫嵐風生。」

一聽見她的名字,松田警官忽然雙眼一亮,「請問一下,嵐海生是妳什麼人?」

「她是我大姊。」風生漾着笑容回答。「大叔,你認識我姊姊嗎?」

「何止認識。妳大姊剛出道的時候,剛好被分派到我隊上,當時她還是警界的菜鳥,像個火車頭行事衝動又莽撞,短短几年,已經晉陞到警部大隊長了。」他又感嘆又欣慰。

「大叔,我姊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還好啦!」松田警官擺擺手笑了一笑。「海生的脾氣就是那樣,倔強又不服輸,她在我們警視廳可是出了名的女暴君呢,不過倒是挺能幹的,上級長官都很賞識她。」

好一個女暴君!風生搖頭苦笑。她完全可以想像一群威武不屈的大男人被大姊狠狠踩在腳下的畫面。

「好了,我還得去日本料理店追查中谷先生的食物中毒案,亢告辭了,再見。」松田警官向他們揮揮手,隨即駕車離去。

「表現得不錯。」東川御司忽然開口。

「什麼?」風生愣了一下。

「妳剛才的表現還不錯,挺象樣的,完全看不出來是第一次參與驗屍的生手。」他點頭讚許,嘴角飄過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

「教授,你不要小看我哦!我好歹也念了七年的醫學系,雖然拿不到碩士學位,起碼擁有國家認可的學士文憑,法醫學雖然不是我的強項,卻還難不倒我。」

「我曾經聽隆三提過,妳以前在念醫大的時候,似乎非常排斥法醫學這堂課,為什麼?」他倚着車身,定定的望着她。

「大概因為膽識不足吧,法醫的工作必須接觸各種屍體,然後抽絲剝繭找出死因,問題就出在這裏,病逝或者自然死亡的屍體倒還好,至少我能接受,可是……自殺、他殺、棄屍、焚屍的下場往往都不怎麼好,假如死亡時間太久,甚至還會腐爛得不成人形,坦白說,我實在沒那個勇氣面對。」風生沉重地嘆息,「教授,為什麼你們在面對屍體的時候,都能這麼從容冷靜?」

「只要對生命心存敬意,內心就不會感到恐懼。」他一向如此教育學生。

說得好!不愧是當今醫學界的權威。風生決定把這句至理名言銘記在心。

「走吧,該回去了。」他很自然的走向駕駛座。

風生連忙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故意拎高在他面前晃呀晃的暗示,你答應過我啰!

他逸出一聲輕笑,自動自發的繞到另一側,非常大方的讓出駕駛座。

其實,偶爾享受一下被搭載的樂趣也不錯。

平心而論,她的駕車技術比隆三那小子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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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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