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現在的氣氛有點詭異,同桌的三個人表情各有不同——黎詩瑜埋頭苦吃不理人,看起來像是餓了有八百年;而同桌的李孟育跟陳世威看看她,再看看彼此,兩人面面相覷,反而食不下咽。
“呃……詩瑜。”沒料到好朋友會這麼生氣,李孟育戰戰兢兢地開口。
黎詩瑜繼續吃東西,不理她。
“詩瑜。”李孟育再叫。
“幹嘛?”
太好了,詩瑜終於肯理人了,她當然要抓緊機會趕緊解釋。
“你不要生氣啦,是他去醫院探朋友的病時遇到我,然後他說他覺得以前那樣欺騙你實在太過分,所以才叫我幫他找個機會跟你道歉。”
“哦。”只回那麼一聲,黎詩瑜繼續不理人,彷彿剛剛講的事根本不關她的事一樣。
李孟育用腳偷偷踢了一下在一旁不敢出聲的陳世威,暗示他快說話。
“呢……對以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收到暗示,陳世威當然懂得自己該說什麼。
“詩瑜,你就原諒他吧。”孟育在一旁幫腔,她對帥哥最偏心了。
白了有異性沒人性的好友一眼,她都還沒跟她算帳呢,她竟然還有閒情逸緻替別人求情。
“詩瑜,給個面子嘛。”
“算了,都過去了,以前的事我忘了。”
被盧到某種程度,再看見陳世威一臉羞愧得要死的模樣,黎詩瑜也不想再跟他計較了,反正事情都過去那麼久。更何況,當初的事件,她氣蘇世揚的成分多過於他。
聽見她終於鬆口原諒,彷彿背在身上多年的刺消失不見了,陳世威整個人輕鬆不少,說話也豪爽了起來。
“為了表示歉意,今晚這頓飯我請。你們想吃什麼盡量點,不要跟我客氣。”
“好啊!那我還要再點雪糕。”李孟育好開心,既然有人要請客,她也就不客氣了,拿起menu研究。
“不用客氣,我的自己付就好。”相較於孟育,黎詩瑜不領他的情。
“以免又不小心變成人家劈腿的對象。”冷不防地,再補放支冷箭給他。
陳世威的額角在抽搐。年輕時的不懂事,現在被這樣對待也是活該。
“詩瑜,別再損我了,那次我也己經得到教訓,除了好幾年交不到女朋友之外,還被揍得像豬頭一樣慘。”想起當年那些一拳一拳飛到自己臉上的拳頭,他還心有餘悸。
“被揍?誰揍你關我什麼事。”冷哼一聲,她才不同情他。
“那個人你也認識。”
“誰?”
“蘇世揚。”陳世威還沒答,李孟育搶着答。
“怪了,你怎麼知道?”黎詩瑜一臉驚訝,到這一刻她才發覺,李孟育這傢伙瞞了她好多事。
“籃球隊的人跟我說的。”
“那你怎麼沒跟我說?”
“拜託!那時候你跟蘇世揚絕交,我只要在你面前說到任何一個有關他的事的字,你就擺臭臉,我怎麼敢說。”李孟育自覺無辜,這年頭朋友難做,那樣也錯這樣也錯。
“他幹嘛亂揍人?”
“厚!這還用說,當然是為你出氣。”這麼簡單,還用問嗎!
“獃子!那他應該揍自己幾拳,誰叫他當初那麼惡質,故意惡作劇讓我遇見那麼難堪的事。”因為這件事,她才氣得跟他絕交。陳世威再可惡,也沒有他可惡。
“詩瑜,你到現在還認為那是蘇世揚故意在惡作劇嗎?”李孟育一臉不敢置信。
“不是嗎?”黎詩瑜回她一臉的疑惑。
“天啊,黎詩瑜,你好笨!”哈哈哈的笑聲取笑着被說笨的人。
“是不是你也欠揍?”狠狠青了笑得太誇張的傢伙一眼,握拳作勢要槌她。敢說她笨,真是討罵!
“好啦好啦,你自己去找蘇世揚搞清楚,就會知道自己到底笨不笨了。”
俱樂部里音樂流瀉,是大老闆們下班後放松身心的好地方,吧枱邊,有人猛灌悶酒。
“老大,難得找我出來喝酒,別這麼孤僻一直猛灌酒。”伍宗德伸手替他把酒擋下。
“少廢話。”不爽地把他的手撥開,蘇世揚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聽見熟悉的話,伍宗德笑了起來。
“笑什麼?”見學弟突然發笑,他皺起眉。
“老大,好久沒聽見你叫我少廢話了。”伸出手拍拍老大的肩膀,伍宗德懷念起往事。
“少廢話。”撥開他的手,蘇世揚也笑了。沒錯,以前在籃球隊,他常叫小伍少廢話。
“咦!我真的廢話這麼多嗎?”
“沒錯。”
“我倒不覺得。我覺得我講的話全是重點。”伍宗德揚起眉,替自己辯解起來。
“哼,舉幾個例子來聽聽看。”冷哼一聲,蘇世揚對這小於的話產生興趣,喝酒的動作停下。
“最經典的,當然是黎詩瑜學姐那件事。如果當初不是有我送情報給你,搞不好現在學姐已經嫁人了。”
說起這件事,伍宗德可得意了。
“哼。”又冷哼一聲,蘇世揚對他的話不予置評,卻也沒有反駁。的確,當初要不是小伍撞見小魚跟陳世威,他肯定會被蒙在鼓裏。
“雖然後來這件事害你跟學姐吵架——”不知見好就收,伍宗德繼續補充。
“又廢話!”嫌他的話不中聽,蘇世揚又叫他住嘴。
當年年紀輕,尤其又看見陳世威跟大哥長得那麼像,一時太衝動,所以才會把事情搞得一發不可收拾。
“OK,我不說以前的事,那就說現在的事好了。老大,反正你現在都回來了,學姐也沒男朋友,你還在等什麼。”
“你不懂。”
蘇世揚想起下班前接到人資部經理的電話,知道小魚提出想回企劃部的想法,難道,她真的那麼不想待在他身邊?
這幾天的相處,他明明可以感覺到小魚是開心的,甚至是有些在乎他的,但是今天她的冷淡跟刻意迴避又讓他不解。
“老大,我懂我懂。女人心,海底針嘛。”嘆口氣,老是被自己馬於當兒子念的伍宗德,頗感慨地點點頭。
男人啊,只要是對自己認真的女人,永遠沒有搞得懂的一天。
“呋,說點有建設性的話好嗎!”如果要他聽這種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的廢話,倒不如不要說。
蘇世揚又跟吧枱的酒保點了瓶啤酒,但心情已經比之前輕鬆多了。找小伍出來敘舊打屁果然沒錯。
“要不然,我幫你想個方法追學姐好不好?”靈機一動,伍宗德興高采烈的準備獻策。
“少出鬼主意。”睨他一眼,蘇世揚顯然對他還沒說出口的方法不怎麼感興趣。
“老大,是不是鬼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沒事聽聽看也不會少你一塊肉。”
想想也沒錯,沒事聽聽看也不會少塊肉。“說吧。”蘇世揚拿起啤酒罐。
“你知道女人沒出現竟爭者都不會怕,而且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恐怖的。如果你想確定學姐的心意,乾脆找個女人來試看看她的反應,如果她在意你,一定會吃醋。”得到許可,伍宗德熱心獻策。從小到大,他追過的馬子不少,實戰經驗當然比一直被女人倒貼的老大豐富。
他的話讓蘇世揚原本喝酒的動作暫停,“你是說……用激將法?”
“對。”
“會不會弄巧成拙?”他想起上次小魚對安妮跟他的關係,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在意,或許這個方法真的可以破冰。
“不會。這招我常用,成功機率百分之百。老大,如果你有興趣,又伐不到配合演戲的假馬子,我可以找朋友幫你。”提出的方法得到老大的青睞,伍宗德立刻卯起來推薦。
“不用,我心裏已經有人選了。”
大氣,一如往常的炎熱。
根據晨問氣象的報導,今天的最高溫將刷新以往夏季最高溫的紀錄。
這樣的氣溫,剛好跟黎詩瑜以及蘇世揚之間的低溫特報相反。
從那天開始,兩人已經公事公辦了好一陣子。除了公事上的交代,兩人沒談過半句私事。
雖然腦海里一直浮現孟育的話,但兩人現在這種情況,黎詩瑜還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早就已經習慣蘇世揚黏她、主動鬧她的相處模式,突然變了個樣,她措手不及。直到這一刻她才發覺,原來一直以來,兩人之間都是蘇世揚主動,而她是如此被動。
才雕這麼想,蘇世揚就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手上拿了一疊她稍早之前送進去的文件。
“這些文件我已經看完,也簽了名,你可以送回去給各部室主管。”
蘇世揚在她桌上放下那疊文件,然後交代。
“是。”黎詩瑜站了起來,核對那幾份文件,看有沒有遺漏。
本來以為蘇世揚交代完就會離開,沒想到他停在她桌前不動,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幹嘛這樣看着她?
黎詩瑜心臟咚咚咚地在鼓噪,她清清喉嚨,發出聲音:“總經理還有事要交代嗎?”
“你等會兒幫我訂一束玫瑰花送到公司。還有,幫我跟我常去的那間法國餐廳訂位。”蘇世揚吩咐她。
“訂中午的位子嗎?”
“對。還有,提醒花店,玫瑰花最晚十一點半前要送到。”
“我知道了,我會告訴花店。”
黎詩瑜從便條本上撕下一張便條紙,在上面寫下他的要求,表面看起來很平常,但她的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蘇世揚約了誰吃午餐?花要送給誰?
“記好了沒?”他的語氣很慎重。
“好了。”她點點頭,把便條紙擺在待辦事項的第一位。
“總經理還有其它吩咐嗎?”感覺到他人還在她桌前沒走,想必還有事沒吩咐完。
她抬起眼,兩人四目相接。
接着,黎詩瑜看見他性感的薄唇動了動,從中發出聲音。
“等一會兒沈安妮小姐會到公司找我,等她到時,你請她直接進我辦公室。”
原來,他是約了沈安妮吃午飯,所以才會這麼大費周章。
黎詩瑜的心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聽見了嗎?”蘇世揚觀察着小魚的反應。
“聽見了。”她木然的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快!快說你不開心,說你嫉妒。
什麼話要說?
他希望她說什麼?
“哦,總經理,需不需要我聯絡司機,這樣你們中午可以坐公司的車子出去吃飯,可以省不停車的麻煩。”
打擊過大,黎詩瑜已經不知所云,她正努力扮演為老闆安排一場浪漫午餐的好秘書。
蘇世揚的嘴角在抽搐,這些可不是他想聽的話。
“也對。你想得很周到,就照你的話辦。”不甘示弱,蘇世揚也配合起來,只是他的修為沒有小魚好,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那需不需要我再替您把下午的預約延後?”既然要做好秘書,黎詩瑜賭氣地又提出貼心建議。
蘇世揚聽見她的“貼心建議”,卻一點都不覺得她貼心,反而覺得她根本在耍白目,心裏氣得快內傷。
兩人之間冒出的火花,滋滋滋地在響。
“好,隨便你。”
撂下話后,他氣沖沖地走回辦公室,準備去把“鐵牛運功散”找出來吃,好治療內傷。
“沒想到你今天會約我出來吃午餐,我好開心。”眨巴着精心妝扮過的大眼睛,沈安妮對眼前的帥哥猛放電。
法國料理算什麼,她想吃的人,是他!
“嗯。”
相較於她的開心,蘇世揚則冷淡多了;他專心地吃乍餐,他的主餐是鰭魚排。
“Kevin,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常常一起去SANTAMONICA的海邊衝浪?”沈安妮話講得很暖昧。明明是一群人一起去,她只是去插花,偏偏說得好像只有他們兩人去而己。
當年,她就是迷上他在黃昏時一身好看的肌肉線條,甩着濕發,拿着衝浪板從海邊走回沙灘上的樣子,酷死了、帥爆了!
“記得。”蘇世揚點點頭,但他當時腦海里浮現的,是高中時常跟小魚去海邊游泳的畫面。
詩瑜綽號叫小魚,卻沒有魚一般的好泳技,她會游泳是他教的。
真不爽!明明兩人的回憶多到隨便一抓就一把,但為什麼她喜歡的偏偏是大哥?
“我下個月要回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回去?”沈安妮滿懷期盼的問出口。
“不行,我要上班。”蘇世揚想也不想就拒絕。除了上班,他留下來還為了另一個人。
“不能請假嗎?”
“不行。”
“我好失望。”嘟起嘴,沈安妮不悅,她本來以為Kevin一定會答應。
“那也沒辦法。”蘇世揚的回答更絕情。
“那如果是小魚找你一起去呢?”被氣到,沈安妮忘了自己有多怕這個男人,一時口不擇言。
“那就另當別論。”揚起一眉,蘇世揚實話實說,只是這樣的話一出口,誰在他心裏佔有的份量較重就一清二楚了。
沈安妮被他的回答激怒,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一把火在燒。難道上次在聚會時她作的戲還不夠?
“哦,你們在交往了?”她試探。
“沒有。”
“為什麼?那天你不是帶她一起去聚會,你們看起來很親密。”
“沒有為什麼。”他輕描淡寫的回答。
“她不喜歡你?”看見自己愛的男人對另一個女人這麼著迷,沈安妮賈在不甘心,使出全力挑撥。
“這個問題我沒辦法替她回答。”蘇世揚臉色變了。
“那表示連你都不知道答案,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反正她現在己經是你的秘書,近水樓台先得月。”
沈安妮明知故問。她了解蘇世揚的個性,自信聰明如他,只有對真正在乎的人才會如此卻步。
這麼多年了,他在L。A。待了十年,她就跟在他身後十年,難道她連在他心裏一點點位置都搶不到?
“不安妮,我讓你知道有關小魚的事,不代表你有權利逼問我這些事情。”放下刀叉,拿起紙巾擦嘴,蘇世揚決定提早結束這頓午餐。
他把椅子稍稍往後移,然後站了起來,道:“我會先埋單,你慢慢吃,司機會留下來,等你吃完再送你回家。”
話說完,蘇世揚邁開步伐離開。
“Kevin,你站住!”
沒想到他會這麼對她,一向被人放在掌心呵疼的沈安妮不顧餐廳里還有許多用餐的客人,就這麼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
不理她,蘇世揚還是走了。
在場的許多人對發飆的她投以憐憫的目光,好似她是被丟棄而致瘋狂的怨婦。
這輩子,她沈安妮沒那麼難堪過,這筆帳,她算在黎詩瑜頭上了!
正要把買來當午餐的麵包咬下去時,黎詩瑜看到蘇世揚從打開的電梯門走了出來。
他怎麼會這麼快回來?
午休時間都還沒結束呢。
“中午吃麵包?”他一臉的不苟同。
“對。”
“怎麼不出去吃?”
“外面天氣很熱,我不想出去。”其實是因為知道他跟沈安妮去吃飯,悶得沒食慾,乾脆買麵包回來隨便解決。
“走,我帶你出去吃。”已經那麼瘦了,午餐只啃麵包,他實在看不下去。
“不用了。”
“小魚,你偶爾順着我一下,會要你命嗎?”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熱還是因為沈安妮的話,蘇世揚心浮氣燥,一被拒絕,說話立刻變得大聲。
“你怎麼了?火氣這麼大。”她吃麵包犯着他了嗎?還是他以前被麵包噎過,看到麵包就抓狂?
“對,沒錯,我一看到你就一肚子火氣!”
“那你可以不要看。”
“你就在這裏,我能不看嗎?”
蘇世揚吼了出來,從以前到現在,她就存在他的心裏,就算閉起眼,還是會看到她。
“蘇世揚,你會不會太過分了?你以為我很愛待在這裏,每天被你氣嗎?”難道是她主動申請調來做他的秘書的嗎!真愛亂栽贓!
“如果你真的很不想看到我,可以立刻叫人資部把我調回去。”
“不可能!”想盡辦法把張秘書調去美國,再好不容易把她調來他身邊,要調回去,免談!
“那你就不要發神經。”
“黎小魚!”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小魚!”她吼回去,看看誰的聲音大。
“你知道嗎?有多少女人圍在我身邊,就希望我能看她們一眼、叫一聲她們的名字!”偏偏她不知珍惜。
“好啊,那你去叫別人小魚,不要老愛那麼叫我!”撇過頭,這明明不是她的本意,但吵架時,哪能說出什麼好話。
“你以為有那麼容易嗎?”聽她這麼說,蘇世揚的心在痛。
“你那麼聰明能幹、那麼受歡迎,什麼事對你都是容易的,更何況是這麼小的一件事而己。”
“黎詩瑜!”他真的被她激怒了,第一次叫她的全名。“你閉嘴!否則——”他咬牙切齒地說。
“否則怎麼樣——”無論怎麼樣,她都不會怕啦。
她話還沒說完,瞬間,蘇世揚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裏拉,收緊了雙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然後低頭尋着了她的唇,狠狠地、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小魚。
要她閉嘴,這個方法最好,又能一圓自己的夢。
熱烈且激情的吻,幾乎讓黎詩瑜連喘息都不能。他吻着她,由淺至深,從狂野至溫柔,她整個人緩緩地攤軟下來,閉起眼,嬌喘着。
他為什麼吻她?
剛剛他不是還很開心地跟沈安妮去吃午餐嗎?
回想起稍早之前的點點滴滴,詩瑜的思緒漸漸清晰。
是不是兩人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所以他才一回來就拿她出氣,莫名其妙發脾氣,然後又拿她來備用?
這個想法從她的腦海里跳出。
驀地,黎詩瑜的身體僵硬,理智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用盡僅存的力氣掙脫他激烈的吻跟懷抱。
“小魚?”蘇世揚不解,他以為她跟自己有一樣的感覺。
“為什麼吻我?”
“我——”蘇世揚想說——吻她是因為已經愛她愛了好久好久。但一時口拙,他停住,而黎詩瑜也誤會了。
“好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我們就當作沒發生。”她眼眶紅了,低下頭。“對不起,總經理,我下午請假。”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掃入袋裏,黎詩瑜以最快的速度離開。